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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養心谷豁見佳人

    原來所有的分舵弟子都已改扮成了各色人等,其中有漁民,有農夫,也有書生文士。但温天龍卻幾乎忍不住耍笑,因為他們大多改扮得不倫不類,很容易看出馬腳。分舵是設在一處漁民家中,百餘名弟子則散處在整個村中。

    由於分舵弟子在王一波領導之下,所做的都是劫富濟貧之事,所以甚得當地漁民擁戴。温天龍在分舵坐定之後,王一波立刻指揮屬下備辦了一桌盛筵接風。

    在座的尚有水南村的兩位長者,對温天龍綠林道的俠義行為也是稱讚不已。席後,已是夜色闌珊之時,温天龍送走兩位本村長者,與王一波進入了一間密室之中。温天龍見室中無人,方道:‘本座聽得盟主大哥説,莫家美已被擒獲,是否屬實?’王一波忙道:‘屬下焉敢謊報,那莫家美想是要去投靠天毒教分壇,被屬下之人截獲的。’温天龍道:‘現在何處?’王一波道:‘就在密室之中。’

    原來在分舵所在的內室中,修建了一間地下密室,在王一波引路下,即刻進入其內。那隻不過是一間地窖一般的建築,其中點了一盞油燈,光線昏暗,一個婦人已被點了穴道,正斜躺在一角之中。

    温天龍走上前去,冷冷一笑道:‘莫家美,認得我嗎?’莫家美兩眼轉了一轉,滿面驚駭之色,但因穴道被閉,卻説不出話來。温天龍手點出一縷指風,解開了她的穴道。

    莫家美掙扎了一下,叫道:‘你………逃出來了。’温天龍一笑道:‘為了要取你的性命,我不能不出來。’莫家美吶吶的道:‘饒………了我吧!’

    眸光轉了兩轉,又道:‘這次!我決心出家為尼,再也不敢打別的主意了。’温天龍咬牙這:‘可惜你悔悟得太遲了………’冷冷一笑,又道:‘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再相信你的了!’莫家美嘆口氣道:‘你想把我怎樣呢?’

    温天龍道:‘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莫家美仍然乞憐的道:‘可知是………什麼路?’温天——冷笑道:‘死路………’

    聲調一沉,又道:‘你只有走進墳墓去了!’

    振臂出指,又點出了一縷指風!莫家美一面掙扎,一面嘶聲大叫道:‘我還不想死,饒………我………一命………吧!’但温天龍的指風卻不偏不倚,狠狠的點中了她的死穴。他雖不是嗜殺之人,但對這婦人,卻覺得再沒有理由讓她活下去了。

    莫家美死穴被閉,氣息漸微,不到半盞熱茶的功夫,已是一命嗚呼。

    王一波湊了過來道:‘二盟主,這屍體………’温天龍忖思道:‘把她埋葬了吧!’

    王一波應了一聲,即刻派兩名綠林弟子,把莫家美的屍體抬了出去。

    於是,温天龍與王一波重回密室議事。

    温天龍道:‘眼下爾等在此安全嗎?’

    王一波皺眉道:‘這話就很難説了………’

    微微一頓,又道:‘這水南村是一座小村,平空增加了我們一百多人,很容易引人注目………’温天龍點頭道:‘若不是本村的人袒護你們,只怕早就被天毒教的人發覺了!’王一波點頭道:‘二盟主説的是。’温天龍忖思着道:‘設若天毒教的人發覺了,你們自忖可有抵抗的能力?’王一波微微變色道:‘不瞞二盟主説,只怕沒有………’微微一頓,又道:‘那天毒教的人個個武功高強,實在不是我們所能抵禦得了的,何況,還有他們所精擅的毒功,更不是我們所能抵抗的!’温天龍道:‘那麼你們有何打算?’

    王一波忙道:‘請二盟主指示。’

    温天龍忖思了一下道:‘只有一個辦法………’沉凝的接下去道:‘你們早些撤離此處!’

    王一波道:‘這………難道要放棄這處分舵?’温天龍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總比你們白白的犧牲了好一些!’王一波忙道:‘二盟主的意思是………’

    温天龍沉凝的道:‘這樣吧,你們分批撤回總壇,去向盟主報到,就説這是我的意思。’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你們絕不能百餘人一齊行走,至少須分為十批以上。’王一波道:‘遵二盟主令諭,但我們何時起身?’温天龍道:‘最好就是現在!’

    ‘現在………’

    王一波怔了一怔道:‘現在不是太急促了一些嗎?’温天龍道:‘只有急促一些,你們才會安全,因為天毒教的人隨時隨地會來。’王一波道:‘這容易,屬下等立刻就可以採取行動。’温天龍欣然這:‘那好,你們準備走吧!’

    王一波皺眉道:‘但二盟主呢?’

    温天龍笑道:‘我一向是行蹤無定,何況我有我的事要做,你就不必多問了!’王一波忙道:‘二盟主保重!’温天龍頷首道:‘我知道,你們準備走吧!’於是,温天龍在夜色中離開了水南村,但他並未去遠,卻隱在數十丈之外的一處高地之上。

    不多時光,一批人悄悄走出了水南村。

    那批人約有十多人,不久之後,又是一批悄疾的走了出來。

    温天龍知道,那是王一波已經下令撤走了,直等到十批人完全撤出之後,温天龍方才飛身而起,逕向雲霧山中撲去。

    原來他要夜探雲霧山天毒教分壇。

    但他並不知雲霧山的天毒教分壇究在什麼地方,直摸到二更過後,也沒找到。那時他正在一處山谷之中,感到茫然失措,正在焦灼之際,忽然瞥見了一條人影。温天龍疾馳而至,攔到了那人面前。

    定神看時,方才看出那是一位年約六旬的青衣老者,正在東尋西瞧,不知找什麼東西?温天龍怔了一怔道:‘老丈請了。’那青衣老者吃了一驚,訝然叫道:‘你………你………是什麼人?’温天龍道:‘在下是過路的,因為迷了路徑,想向老丈探問一下………’微微一頓,又道:‘老丈深更半夜為什麼來到這深山之中?’青衣老者嘆口氣道:‘採藥。’

    目光一轉道:‘客官要出山是嗎?’

    温天龍搖搖頭道:‘不是要出山,而是要找一處地方。’青衣老者道:‘不知客官要找什麼地方?’

    温天龍道:‘老丈是住在這山中的嗎?’

    青衣老者點頭道:‘不錯,小老兒已在這雲霧山住了三代了,這山中的每一處地方我都熟,你問吧!’温天龍道:‘想必老丈聽説過天毒教分壇是在這山中的什麼地方吧………’青衣老者一驚道:‘什麼,天毒教分壇?’温天龍點頭道:‘正是。’

    青衣老者搖搖頭道:‘不知道。’

    温天龍怔了一怔道:‘老丈真的不知道嗎?’

    青衣老者點頭道:‘小老兒真的不知道………’伸手一指,又道:‘由這條路向正南走,可以走出山外,客官還是快些離開此處吧!’察言觀色,温天龍看得出來,這青衣老者並非真的不知道,而是不敢説了出來。温天龍忖思了一下,道:‘老丈採什麼藥?’青衣老者苦笑道:‘地骨皮。’

    温天龍怔一怔道:‘想必老丈是一位名醫了!’青衣老者搖頭一笑道:‘名醫二字,小老兒可擔當不起,只不過略解藥性而已。’温天龍奇道:‘既是如此,老丈又何必深更半夜,忙着來採這種藥物呢?’青衣老者重重的嘆息一聲道:‘小老兒已經説過,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客官還是不要問吧!’温天龍沉凝的道:‘在下也有一個毛病,越是想知道的事,一定越要想知道。’青衣老者停了採藥,忽然滾下了兩滴老淚。

    温天龍吃驚的道:‘老丈為何流淚?’

    青衣老者嘆道:‘任何人都難免有些傷心的事,小老兒因為心中悲痛,所以落淚!’温天龍苦笑道:‘在下年紀雖青,但卻以遊俠江湖自命,前輩不論有什麼傷心之事,何妨告訴在下?’青衣老者嘆口氣道:‘告訴你也沒用處,還是不説的好。’温天龍道:‘以在下猜測,也許與天毒教分壇有關,在下猜得對嗎?’青衣老者忍不住更加流淚,道:‘不論是與不是,小老兒也不願説,因為就算説了,不但無益,反而有害。’温天龍道:‘這又何以見得?’

    青衣老者皺眉道:‘天毒教盡是武功高強之人,你這點年紀,找了去不是送死嗎?’温天龍朗然一笑,道:‘那也並不見得。’微微一頓,又道:‘至少,老丈説出來也可先放開一點悶氣。’青衣老者拭乾淚漬,頷首道:‘也好!’

    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方道:‘小老兒在此居住了已經三代,一向以販賣草藥為生………’温天龍接口道:‘怪不得老丈在此採藥,原來您果然是十分內行之人。’青衣老者又重重嘆道:‘但一個月之前卻出了變故。’温天龍道:‘不知是什麼變故?’

    青衣老者道:‘就是天毒教分壇了!’

    温天龍忙道:‘天毒教分壇又怎樣呢?’

    青衣老者道:‘他們發現了我,就迫我每天為他們採二斤地骨皮!’温天龍道:‘他們用錢僱你?’

    青衣老者搖頭道:‘什麼都沒有。’

    温天龍道:‘這樣説來,你怎麼肯呢?’

    青衣老者道:‘我原本是不肯的,但是………’長嘆一聲,方道:‘他們把我的妻女捉了去,強迫我做,否則就要殺我的妻女。’温天龍咬牙道:‘這簡直是強盜。’青衣老者點頭道:‘小老兒也説他們是強盜,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我總不能眼看着妻女被人殺害呀!’温天龍道:‘既然如此,就請老丈快些告訴我,那天毒教的總壇是在什麼地方吧!’青衣老者皺眉道:‘告訴你又有什麼用處?’温天龍道:‘我可以去救你的妻女,使你們一家團圓,而且可以消滅天毒教,替地方除害。’青衣老者搖頭道:‘只怕你做不到,會白白送上一條命。’温天龍道:‘這是我的事,老丈究竟肯不肯説呢?’青衣老者忖思良久,方道:‘好吧,我告訴你!’伸手遙遙一指,道:‘由這邊向西,連越過兩座山峯,就在一道山坡之上。’温天龍忙道:‘多謝老丈!’邁動腳步,就欲走去。

    青衣老者追了上來,道:‘小老兒名叫楚一雁,少俠當真救出我那妻女之時,盼你能夠告訴她們!’温天龍連忙點頭道:‘在下記住了!’

    當下按照青衣老者所説的方向,疾步飛馳而去,眨眼間已連越兩重山峯。定神看時,果見一片山坡橫亙面前,坡上樓閣高聳,有一片廣大的莊院。

    温天龍心想道:‘這大約就是天毒教分壇了。’當下展開絕頂輕功提縱身法,向莊院之中飛撲了進去。莊院之中大都已熄燈火,只有一座正廳中仍然透出了一縷光亮。

    温天龍鷺伏鶴行,向正廳行去。待至到達窗下之時,方才長身而起,戮破了一處窗洞,向內窺望。

    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驚。

    只見正中高坐的赫然是斷魂夫人,一旁側坐着一名白衣老者。

    只聽斷魂夫人向白衣老者沉聲問道:‘分壇成立已久,不知有多少可用之人?’白衣老者忙回答道:‘約有五十人左右。’斷魂夫人頷首道:‘本座來時,曾奉教主指示,可以隨意調用分壇之人!’白衣老者忙恭聲道:‘自下座以下,悉聽節制。’斷魂夫人欣然道:‘好,從明日起,要加緊傳習毒功,本座要在十日後開始遠征。’白衣老者忙道:‘下座遵命。’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知總護法是要………’斷魂夫人沉聲道:‘各大門派都要在這一舉中完全征服,使教主得到天下!’白衣老者連連點頭應道:‘是………是。’温天龍並不多聽,長身而起,向後院撲去,一連穿過兩重院落,忽然看到了一個打更之人。

    温天龍心中一動,立刻身形一幌,向那打更的更夫撲了下去。那更夫大吃一驚,方欲開口叫喊,已被温天龍點中了穴道。

    温天龍急忙把他拖到一旁的花叢之中,拍開了他的穴道喝道:‘如果你想活命,最好不要出聲。’那更夫囁嚅的道:‘少俠,您………’

    温天龍哼道:‘我只問你一件事,如果你肯説實話,就可以饒了你的性命。’那更夫忙道:‘老夫願説,請少俠問吧!’温天龍道:‘有一個姓楚的母女,不知在於何處?’那更夫困惑的道:‘是什麼姓楚的母女,老夫沒有聽説過呀!’温天龍哼道:‘你別裝糊塗。’

    聲調一沉道:‘那姓楚的每天要送二斤地骨皮來,就是他的妻女,你究竟知不知道?’那更夫噢了一聲,道:‘知道,知道………我想起來了!’温天龍忙道:‘快説,她們在那裏?’

    那更夫忙道:‘被押在地牢之中。’

    温天龍哼道:‘去放她們出來!’

    那更夫皺眉苦聲道:‘沒有分壇壇主的令諭,有誰敢放她們,何況,地牢是有守衞的呀!’温天龍忖思了一下,道:‘這樣吧,你帶我去好了!’那更夫連忙道:‘好好………’

    身形一轉,向前走去。

    温天龍隨後跟着,一連穿過三重跨院,到了一處花園之中。

    温天龍道:‘是在這裏嗎?’

    那更夫伸手一指,道:‘就在花園盡頭!’

    微微一頓,又道:‘請恕小老兒不能再往前走,否則小老兒的性命就要完蛋了!’温天龍重新點了他的穴道,道:‘那就只好委屈你在這兒等上一會了!’隨後將他推到了一處花叢之中。

    温天龍試探着邁步向前走去。

    只見花園盡頭果然有一座地牢,兩名守衞正在牢前走來走去。温天龍收住腳步,略一忖思,又邁動腳步向前走了過去。

    他故意放重腳步,只聽守衞之人喝道:‘什麼人?’温天龍道:‘傳諭的。’

    那為首的守衞又道:‘傳何人之諭?’

    温天龍輕聲道:‘壇主。’

    説話之間,已經走到了兩名守衞面前。

    那為首的守衞一怔道:‘兄弟,怎麼以前沒見過你?’温天龍一笑道:‘在下是才由總壇來的。’

    那守衞道:‘怪不得!’

    目光一轉,又道:‘總壇中可有什麼消息?’

    温天龍道:‘消息可多了!’

    目光一轉,道:‘最重要的消息是教主已經下令征服天下,等到那一天到來之後,咱們也都跟着風光起來了!’那守衞欣然道:‘我們早就盼着這一天,現在這一天終於就要來了!’另一名守衞道:‘你來有什麼事?’

    温天龍道:‘我要見見那母女。’

    那為首的守衞道:‘見她們做什麼?’

    温天龍道:‘壇主吩咐我來問她們一句話。’另一名守衞道:‘既是壇主要他來的,大哥就快些開門吧,也許壇主還等着覆命呢!’温天龍點頭道:‘不錯,壇主是催我要快些回去。’那為首的守衞終於探手懷中取出了一柄鑰匙,去開門上的巨鎖。但聽卡嗒一聲,兩扇鐵門打了開來。

    温天龍欣然道:‘多謝兩位了!’

    隨手一拍,點閉了兩人的穴道。

    温天龍急忙把殭屍般的兩人拖入了地牢之內,只見地牢果然正有一母一女坐在一旁。這變故使他們母女大吃一驚,連忙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温天龍一笑道:‘你們是誰?’

    那中年婦人道:‘我們是被抓之人。’

    温天龍急道:‘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那婦人道:‘他叫楚一雁,少俠………’

    温天龍忙道:‘這就對了!’

    目光四外一轉,道:‘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快跟我來!’但他立刻又發愁了起來。

    因為她們母女都是一雙小腳,根本無法翻牆越脊,如果由大門而走,又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一時不由躊躇起來。

    當下忖思着道:‘你們可會武功?’

    那婦人連連搖頭,道:‘難婦長住山裏,只不過比普通人強壯一點吧了,武功是一點不懂!’温天龍為難的道:‘這就不好辦了!’

    目光一轉,又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略一嘆息,又停口不語。

    那婦人急道:‘恩公究竟有什麼辦法,快請説出來呀!’温天龍苦笑道:‘若想救你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要背一個,抱一個!’那婦人忙道:‘恩公能有這樣大的本領嗎?’温天龍道:‘這也只好碰運氣試試看了,也許我能,也許我不能!’那婦人道:‘如果太冒險的話,我們不想連累恩公。’温天龍搖頭道:‘在下顧慮的不是這些,而是………’略一停頓,方道:‘男女授受不親,若是………’那婦人急道:‘這是沒有關係的,只是………’温天龍目光四外一轉,道:‘既是如此,也就顧不得許多了!’伸手將那少女抱了起來,又道:‘芳駕快些爬到我的背上。’為了逃命,那婦人也就顧不得許多,果然爬到了他的背上。

    温天龍並不停留,急忙長身而起。所幸沒有人發覺,不久時光,他就馳出了那片莊院,到了山坡之上。

    温天龍將兩人放下地來,道:‘你們能走嗎?’那婦人忙道:‘我們從小就在山中走慣了,自然能走!’温天龍道:‘那好極了,快去找你丈夫吧,也許他還在那片山谷中等着你們呢!’那婦人千恩萬謝,就要跪下叩頭。

    但温天龍卻攔住了她,道:‘你們快走吧,越快越好。’忖思了一下,又道:‘這山裏不能再住了,見到你丈夫之時,最好與他遠遠的離開這裏!’那婦人忙道:‘那是當然,我們再也不敢回來了!’温天龍揮手道:‘你們快走吧!’

    那婦人急叫道:‘但恩公………’

    温天龍道:‘我還有事要去辦,你們不必多問了!’當下不再理會兩人,身形鵑起,又向那山坡上的莊院之中馳去。他已是輕車熟路,眨眼間就已由原路進入了莊院之內。

    但他卻不禁吃了一驚!

    因為當他進入莊中之時,一條人影正好橫攔在面前,正是斷魂夫人!

    温天龍大吃一驚,道:‘你………你………’斷魂夫人冷冷一笑,道:‘沒有想到吧!’

    聲調一沉,道:‘在華山之時,被你這孽徒捉弄夠了,老身曾經發過重誓!’温天龍冷哼一聲,沒有開口。

    斷魂夫人又道:‘你可知我發的是什麼重誓?’温天龍冷笑道:‘你發什麼重誓,我如何知道?’斷魂夫人道:‘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格格一笑,道:‘一刀一刀割你,至少要割到一千刀以上,才會要你的命!’温天龍冷冷的道:‘在下也發過誓。’斷魂夫人道:‘你發的什麼誓?’

    温天龍道:‘你一定要知道嗎?’

    斷魂夫人道:‘説出來聽聽,也沒有什麼關係。’温天龍道:‘除去天毒教,殺盡天下的壞人!’斷魂夫人道:‘這麼説,你也把老身視為惡人了。’温天龍道:‘但是也有補救的辦法!’

    微微一頓,又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能夠改過,也可以不在壞人之列!’斷魂夫人大怒道:‘好大膽的孽徒,你竟然敢教訓起我來了!’温天龍冷笑道:‘這是我的一番好意,如果你不肯聽,那也就沒有辦法了!’斷魂夫人叱道:‘孽徒,聽着,你只有一條路可走,快些束手就縛!’温天龍冷笑道:‘在下已有師承,而且現在是鐵劍門一派掌門,與你的關係早就沒有了!’斷魂夫人怒道:‘那樣你將死得更慘!’

    温天龍一笑道:‘這也難講,咱們走着瞧吧!’斷魂夫人驀地伸手一抓,五指如鈎,向他肩頭上搭了過來。

    温天龍冷哼一聲,道:‘在下已非當年的情形!’刷的一聲,長劍拔出了鞘來。

    只見那白衣老者,與牡丹以及許多天毒教徒都已聞聲趕來,將他圍在了核心之中。温天龍避開斷魂夫人一抓,伸手揮出一劍,但見白芒一閃,攔腰揮去。

    斷魂夫人閃了一閃,又復一掌拍來。

    温天龍不敢戀戰,連攻三劍,向莊院之外飛馳而去。

    斷魂夫人大喝道:‘那裏走!’

    身形鵑起,急迫而至。

    温天龍一面後退,一面接招。但他試得出來,自己比斷魂夫人還是差得甚多,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他知道今夜大勢已去,唯一的辦法是先逃過這一關,再慢慢想辦法。當下向山勢陡峭的一座山峯逃去。

    但斷魂夫人窮追不捨,一直趕到了絕頂之上。

    温天龍沒想到那座山峯是一道絕峯,一時不由大為後悔。但就當他略一遲疑之際,已被由後趕到的斷魂夫人一指點了穴道。

    温天龍被摔倒在地。

    斷魂夫人冷冷一笑,道:‘温天龍,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説?’温天龍雖是穴道被閉,但未點閉啞穴,依然能夠開口説話。

    當下哼了一聲,道:‘在下認命了!’

    斷魂夫人由腰間拔出一柄匕首,喝道:‘你當真要我一刀刀割你!’温天龍咬牙道:‘這不是你早就發誓的嗎?’

    斷魂夫人哼道:‘不錯。’

    温天龍坦然道:‘那麼你的誓言可以實現了!’微哼一聲,道:‘你可以割了!’

    接着雙目閉了起來。

    斷魂夫人怔了一會,咬牙道:‘你不怕死?’

    温天龍苦笑一聲,道:‘認真説來,沒有不怕死的人,但人有時不得不死!’斷魂夫人道:‘你認為現在是你不得不死的時候?’温天龍淡淡的道:‘大概是吧!’

    斷魂夫人忽然嘆口氣道:‘也許你可以不死!’温天龍雙目一睜,道:‘為什麼?’

    斷魂夫人幽幽的道:‘認真説來,我實在太喜愛你了,你是我認為最好的徒弟!’微微一頓,道:‘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希望你會回頭。’温天龍道:‘你的話説對了,我確是回頭了。’斷魂夫人忙道:‘你悔改了?’

    温天龍冷冷的道:‘我離開泰山之時,是悔改了,是因為我脱離了罪惡,但………’斷魂夫人大喝道:‘住口!’温天龍笑道:‘就算你不讓我説下去,反正你也會明白我的意思了,對嗎?’斷魂夫人道:‘不錯,你一定要找死,我就只好成全你了,你可有遺言?’温天龍搖頭道:‘沒有。’斷魂夫人手中匕首一揚,就要動手。

    但她立刻又停了下來,嘆口氣道:‘孽徒,你不能再想一想了麼?’温天龍冷笑的道:‘我早就想清楚了!’

    斷魂夫人怒道:‘好吧,我成全你!’

    猛然一拳,拍了出去。

    温天龍穴道被閉,那裏有招架的能耐,身子頓時像落葉一般的瓢下了峯巔。温天龍心中悲哀的想道:‘完了,這一次是死定了?’不久——只覺蓬的一聲,整個人完全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悠悠的醒了過來。

    定神看時,自己正躺在一席牀榻之上。

    他不由大為奇怪,因為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由峯上摔了下來,怎會躺在了牀鋪上面。正在困惑之時,只聽一陣腳步聲傳處,一個黃衣小婢走了進來。

    那小婢高興的道:‘你醒來了?’温天龍忙道:‘這是什麼地方?’那小婢道:‘養心谷!’

    ‘養心谷?’温天龍困惑的道:‘是姑娘救了我嗎?’黃衣小婢搖頭一笑,道:‘是我們谷主。’

    眸光一轉,這:‘你都快摔死了,經過了半個月的治療,你終於又好了!’‘什麼?’温天龍雙眼大睜道:‘你説什麼?’黃衣小婢奇道:‘莫非你耳朵摔聾了,聽不到我的話嗎?’温天龍忙道:‘不是聽不見,而是………’

    目光一轉,道:‘你説半個月。’

    黃衣小婢道:‘今天剛好十五天,不是半個月了嗎?’温天龍忙道:‘你是説我由峯上摔下來十五天了?’黃衣小婢點頭道:‘一點不錯,到明天就是十六天了!’温天龍奇道:‘我只覺得彷彿不過頃刻之間,怎麼一下子就過了十五天呢?’黃衣小婢笑道:‘你昏迷不醒,自然不會覺得時間過了多久,但我………’有些幽怨的接下去,道:‘每天在這裏侍候你,才真覺得時間長呢!’温天龍忙道:‘那真是謝謝姑娘了。’

    黃衣小婢笑道:‘你真正該謝的是我們谷主,用不着謝我,你説是嗎?’温天龍忙道:‘谷主也要謝,姑娘也要謝!’黃衣小婢笑道:‘你這人倒是滿和氣的!’

    温天龍道:‘谷主現在何處?’

    黃衣小婢道:‘谷主去給你弄一種補藥去了,要到明天才能回來呢!’眸光一轉,又道:‘谷主説,只要你把那補藥服了下去,是立刻就會復原的。’温天龍大是感激的道:‘那真太多謝了。’黃衣小婢笑道:‘要不是我們谷主,只怕你早巳死了,你定要重謝我們谷主才對!’温天龍忙道:‘這是自然,但………’微籲一聲,又道:‘在下身無長物,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謝謝你們谷主才好!’黃衣小婢噗赤一笑,道:‘萬兩黃金,也不會放在我們谷主眼裏,如果你要用東西謝,那就是打錯了主意!’温天龍道:‘那要用什麼謝呢?’

    黃衣小婢神秘的一笑道:‘且等我們谷主回來之後再説吧,誰知道谷主希望你怎麼謝呢?’温天龍大為困惑,但又不便多問,只好又靜了下來,閉口不語。

    黃衣小婢急道:‘你餓不餓?’

    温天龍忙道:‘不餓!’

    黃衣小婢笑吟吟的踱了幾步,道:‘那麼我走了,你自己歇息吧!’温天龍忙道:‘姑娘請便!’

    黃衣小婢隨即姍姍而去,腳步聲漸去漸遠,終於聽不到了,但卻給温天龍留下了滿腹的困惑,與解不開的一個謎團!望着黃衣小婢走去的背影,温天龍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無法想像得到,這道絕澗之中竟有人居住,那位谷主究竟是什麼人,是男?是女?他開始打量自己所住的地方,只見那是一間小巧的房間,四壁光潔,牀榻精美,而且有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使人陶然如醉。

    他想:人生真是奇妙,看來自己也許又撿回了一條性命。

    但他立刻又憂愁了起來,這半月之中,江湖上又發生了什麼事故!天毒教怎麼樣了,各大門派是否已經受到了侵害,還有綠林道………

    他記得斷魂夫人曾向天毒雲霧分壇主説過,她要在十天之後進侵各大門派,那麼現在已經過了十五天,只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盡力寬恕自己,一切都是早巳註定了的,假若自己從峯上摔下來時已經摔死了,豈不什麼都完了,自己連想也想不成了!

    儘管如此,但他的心境卻仍然不能平靜,他又想到梅花。

    她究竟去了那裏?難道她當真為了聞玉華之事,對自己永遠不理不睬了嗎?還有聞玉華,她是否來了雲霧山?這些事沒有一件不使他困惱,但卻又沒有一件能想出結果。最後,他試着運聚功力,想看看自己的傷勢怎麼樣了?詎料一試之下,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他覺得出心脈若斷,顯然他當時傷重的等於已死!這十五天來真是一段生死的掙扎,他也可以想得到那位谷主是費了多大的力量來救他,才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在迷迷茫茫之中,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忽見房門一開,那黃衣侍婢又走了進來。只見她手中捧了一個木盤,有着四碟小菜,一大碗稀粥。

    温天龍勉強一笑道:‘這養心谷中只有谷主和你嗎?’黃衣小婢微微一笑道:‘不錯,谷主一走,可就只剩我一個人了。’説着已把木盤放在温天龍面前,道:‘快吃一些吧!’温天龍搖搖頭道:‘我………不餓!’

    黃衣侍婢着急的道:‘不吃怎麼行,半個月來,就靠了藥力維持,但人總是要吃飯的呀!’不容温天龍反對,立刻把碗稀粥放在他的面前,用一隻木瓢喂着他吃。温天龍不忍過拂其意,只好勉強吃了一些。

    那小婢侍候得無微不至,待温天龍吃完,用温水給他擦了臉,方才扶他睡了下去。道:‘好好養神,別胡思亂想,谷主回來見你已經醒了,一定會很高興的。’温天龍困惑的道:‘你那谷主是個什麼樣的人?’黃衣小埤撇嘴一笑道:‘天機不可泄露,還是等我們谷主回來之後,你自己去看吧!’温天龍雖是滿腹困惑,但卻不便再問,只好又換一個話題道:‘那麼,姑娘叫什麼芳名呢?’黃衣小婢笑道:‘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叫小梅,你也叫我小梅吧!’温天龍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微微一頓,道:‘小梅,我可以向你打聽一些消息嗎?’小梅皺眉道:‘什麼事?’

    温天龍道:‘你可聽説過天毒教的事?’

    小梅泯嘴一笑道:‘什麼天毒教地毒教,我根本就沒聽説過嘛!’眸光一轉,又道:‘老實説,我跟我們谷主住在這裏已經整整三年了,根本就沒離開過一步,怎麼會知道呢?’温天龍問不出所以然來,只好不再問下去了,微籲一聲,閉目不語。

    小梅笑道:‘你又想睡了?’

    温天龍忙道:‘不,大約這半個月我實在睡夠了,根本沒有一點睏意。’小梅笑道:‘既然不困,為什麼你又閉起眼睛來了!’温天龍苦笑一聲道:‘無聊!’

    小梅眸光一轉道:‘這樣好不好,我來講個故事給你聽!’温天龍無可無不可的道:‘好嘛!’

    小梅卻興致極高,忙着去泡了一壺香茗,又燒上了一柱好香,方才坐在温天龍牀前,道:‘這是一個很悲的故事!’温天龍一笑道:‘一定是男女之間的愛情故事了?’小梅連連搖頭道:‘也許有一點,但卻不完全是。’温天龍笑道:‘我一定洗耳恭聽。’

    小梅忖思着道:‘這故事該從何處説起呢,對了,就從那一雙老夫婦説起吧!’眸光轉動了一陣,才道:‘在一處風光秀麗的地方,有一家大户人家,一雙老夫婦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家財萬貫,奴婢成羣,惟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沒有兒女!’温天龍接口道:‘人總沒有十全的!’小梅哼了一聲道:‘這雙老夫婦一生積德行善,沒有兒女實在太不公平了………’温天龍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小梅柳眉一皺道:‘但這雙老夫婦到處求神拜佛,祈望他們能有一兒半女………’温天龍道:‘神佛都是人造出來的,這那裏信得?’小梅傲然一笑道:‘但是神佛畢竟顯了靈………’温天龍奇道:‘莫非他們得了兒子?’

    小梅道:‘就在老安人六旬大慶的時候,忽然身懷六甲,懷胎十月,生下了一個女兒!’温天龍笑道:‘六十高齡的人,還能生男育女,實在是奇事,也許當真神佛有靈了!’小梅哼道:‘自然是神佛有靈,這位千金自幼嬌生慣養,真是寵愛極了!’温天龍道:‘那是自然的了!’小梅停頓了一陣,又道:‘這位小姐長到十七歲之後,應該到了出嫁的年齡,但兩位老人家都是七八十歲的人了,膝下只有這位女兒,如何肯嫁她出去………’眸光一轉,又道:‘何況,還有那樣大的一片家業,要由誰來繼承呢?’温天龍道:‘看情形大約是要招贅了!’

    小梅雙掌一拍道:‘不錯,那兩位老人家就是一心要招一位乘龍快婿,把偌大的一片家產也交給他掌管!’温天龍笑道:‘只怕求親的多到不能再多了!’小梅連連點頭道:‘遠遠近近幾百里路的人家都託人來求親,甚至還有從京城裏來的王孫公子………’温天龍奇道:‘連王孫公子都來了?’

    小梅道:‘可不是嗎,那位小姐不但家財萬貫,更吸引人的還是她的美貌,那真是遠近馳名,只要見過那位小姐一眼的人,無不睡思夢想,神魂顛倒!’温天龍道:‘這件事我倒不曾聽得説過!’

    小梅笑着投注了他一眼,道:‘這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時你只怕還爬在媽媽懷裏吃奶呢,怎麼會聽説!’温天龍不由臉色一紅道:‘你説吧,後來怎樣了,那位小姐找到東牀快婿了沒有?’小梅嘆口氣道:‘兩位老人家東挑西揀,終於挑中了一個名叫百里文的少年書生………’微微一頓,又道:‘那百里文自幼父母雙亡,是一個寒士,人長得風流英俊,而又温文有禮,所以兩位老人家一眼就看中了他。’温天龍望着小梅的面色道:‘難道選錯了人嗎?’小梅皺眉道:‘你聽我説嘛!’

    忖思了一陣方才接下去道:‘那位小姐完全聽從父母之命,出閣成禮,把那百里文招入倪家的東牀!’温天龍道:‘那小姐姓倪?’

    小梅點頭道:‘嗯,姓倪………那百里文贅到倪家去之後,最初也十分本份,但過了一些時候,卻漸漸的變了!’温天龍一怔道:‘怎麼變了?’

    小梅道:‘百里文雖是讀書人,但對讀書卻沒多大興趣,他的興趣在於練武,與結交匪人………’温天龍嘆口氣道:‘也許是環境改變了他,如果一直窮下去,也許能使他不會生出這些毛病來!’小梅眸光轉動着道:‘也許是吧!但那位小姐卻是個太賢淑的人,只要是丈夫要做的事,她一點都不攔阻,於是倪家天天都大張筵席,招待的盡是江湖上一些雜七雜八的人物,天天胡天胡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方才又道:‘兩位老人家實在看不過去,隨便勸説了他幾句,那知反被他頂了回去!’温天龍道:‘難道鄰居街坊們也沒有仗義出頭的嗎?’小梅搖頭道:‘百里文所結交的都是一般盜匪之徒,誰敢管這份閒事,惹禍上身!’温天龍嘆道:‘這實在是件不幸的事!’小梅道:‘不幸的事還在後頭呢!’

    眸光一轉,道:‘倪家雖是以務農為本,但祖上卻傳下來了一部奇書,那部奇書是一本武林秘笈,但倪家先祖曾在江湖上吃過大虧,所以訓戒後世子弟以務農讀書為本,已經三代沒有練武,那本書也就一直保存着!

    但這件事卻被百里文知道了,天天逼着那小姐要這部奇書!那小姐恪於祖訓,偽稱這部書早已燒了,但百里文不信,由口角而至動武,最後竟把那小姐凌虐了起來,每天打罵不休!那小姐自嘆遇人不淑,除了晝夜啼哭之外,沒有一點別的辦法!’温天龍慨然道:‘那兩位老人家呢,難道不能把這百里文逐出去嗎?’小梅咬牙道:‘別提了!………’

    重重的嘆息一聲,又道:‘兩位老人家雖然責斥於他,但他初時不聽,後來反而加劇,到了最後,竟把兩位老人家趕了出去,反客為主!………’‘趕了出去?’温天龍大為意外的道:‘這不是沒有王法了嗎?’小梅道:‘本來就沒有王法嘛?誰敢管他,誰就是不想活了!’温天龍喟然道:‘那兩位老人家呢?’

    小梅道:‘兩位老人家只好住進了一座破廟,以乞討為生,那位小姐偷偷的派丫頭去給兩位老人家送了幾兩銀子,被百里文知道了,即刻當着小姐的面,把那丫頭活活的打死,至於小姐,也被吊起來抽了一頓鞭子………’温天龍怒道:‘好大膽的畜生!’

    顯然這故事使他激動了起來。

    小梅繼續道:‘從此,那小姐就被鎖在一間空屋之內,因為百里文不知從那裏弄來了一個妖嬈的女人,做了他的新寵,至於那兩位老人家,連氣帶餓,過不了兩個多月,就雙雙而死了!’温天龍嘆道:‘可憐!’

    小梅道:‘我的故事還沒説完呢—那位小姐後來逃了出來,因為她已身懷有孕,生下來的是一個女兒,她本來要把這孽種摔死,但是她做不到,就把她扶養下來,那女孩子也活到十七八歲了!’温天龍道:‘故事完了嗎?’

    小梅苦笑道:‘可以説完了,也可以説沒完,因為到現在為止,這故事還在進行着呢!’温天龍道:‘那小姐與她的女兒呢?’小梅道:‘那小姐走時把他們祖傳的武譜帶了出來,就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隱居,但她不久也就死了,只餘下個七八歲大的女兒!’温天龍接口道:‘難道那武譜沒落到百里文手上嗎?’小梅道:‘誰説沒有,但落到他手上的只是正篇,另外還有續篇,而續篇不但有正篇所有的武功,而且還有幾多正篇上所沒有的武學………’微微一頓,又道:‘那小姐本想在隱居的處所窮習武功,好替父母報仇,但她一來思念死去的父母,二來懷恨百里文,再加上生產時失調,留下了一個病根,所以隱居之後不久,就一命嗚呼了!’温天龍道:‘但她的女兒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呢?’小梅一笑道:‘她有一個忠心的女僕跟着她,那女僕不久也生下了一個女兒,比她們小姐小着兩歲,而後那女僕也死了,就由這小丫頭侍候她,如今這小丫頭也已經十六歲了。’温天龍困惑不已,忖思了一下又道:‘那百里文與那姘頭呢?’小梅道:‘聽説他們也沒有好結果,最後也鬧垮了,而且那百里文似乎頗有後悔之意。’温天龍道:‘可惜他後悔得晚了!’小梅咬牙道:‘是啊,就算那小姐活着,也是不會原諒他的,因為他做得太過份了!’温天龍道:‘那麼,又是如何知道他後悔的呢?’小梅道:‘因為他曾到處找過那倪家小姐,知道她已死之後,曾經難過得昏了過去,但而後就不知下落了!’温天龍道:‘小梅,恕我問你一句,為什麼你要講這故事給我聽?’小梅忽然眼圈一紅道:‘無聊嘛,隨便談談而已!’温天龍凝重的道:‘但我卻不認為這是隨便談談,一定是有別的原因呢!’小梅沉默不語,但眼淚卻像流水一般的流了下來,弄得衣襟盡濕。

    温天龍温柔的道:‘既然你告訴我這故事,必然就是想把事實告訴我,何必還要瞞着我呢?’小梅長長的嘆吁了一聲道:‘好吧,我告訴你!’温天龍忙安慰道:‘姑娘不要傷心,你可以慢慢的説!’小梅揩揩眼淚道:‘這谷中有兩座墳墓,一位是那受落了欺凌而死的小姐,一座就是那女僕的!’温天龍忙道:‘那麼,你谷主………’

    小梅道:‘谷主就是那小姐所生的女兒,我就是那女僕所生!’温天龍大是同情的道:‘料不到你們有着這樣的身世,唉………我温天龍若是幸而不死,一定要替你們報仇………’微微一頓,又道:‘那武譜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小梅點點頭:‘知道!’

    隨即一字一頓的道:‘斷魂武譜………’

    ‘斷魂武譜………’温天龍訝然大叫道:‘為什麼叫斷魂武譜?’小梅道:‘因為上面的招式毒辣,每一招用出都足以致人於死,所以叫斷魂武譜。’微微一頓,又道:‘也就因為這武譜之學太過毒辣了,所以倪家上代才告誡子孫棄武從文,但是卻沒有想到引出百里文的事故來!’温天龍忖思着道:‘但那百里文的姘婦叫什麼名字?’小梅道:‘她叫什麼名字沒有人知道,不過聽説她以後叫斷魂夫人!’‘啊………’温天龍驚叫一聲,喃喃的道:‘斷魂夫人!’他心中明白,斷魂夫人不可能有第二個,必然就是………

    一時之間,他的心又混亂了起來。

    只聽小梅幽幽的道:‘你怎麼了,在想什麼?’温天龍苦笑一聲道:‘沒有什麼………’

    略一停頓,又道:‘姑娘既然説得這樣坦白,我也不便再瞞你,那斷魂夫人我是認得的?’‘啊………’小梅叫道:‘這是真的?’

    温天龍隨把自己的事詳詳細細的説了一遍,但卻隱下了與梅花結為夫婦而梅花又已出走之事,因為他覺得這並沒要説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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