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過剛交初更,天色尚早,不久時光,兩人就到了一座市鎮之上。那市鎮地當官道要衝,十分熱鬧繁華。
兩人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樓,邁步走了上去。
常大元叫了一桌最豐富的酒席,兩人大吃大喝,縱聲談笑。
也許是由於梅花失蹤之故,温天龍也狂放了起來,與常大元毫無顧忌的飲酒談笑。酒樓上座客雖多,武林人物也自不少,但像常大元、温天龍兩人這種情形的卻是不多。第一,兩人飲酒,卻叫了一桌上好酒席,足夠十多人食用,顯著特別扎眼。第二,兩人大聲談笑,旁若無人,聲驚四座,尤其是常大元,不時敲桌子,拍板凳,更是叫人看着奇特,以致所有目光俱都集中到了兩人身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都已有醉意。
於是,兩人的叫鬧之聲,也就更大了起來。
忽然——一個長髯五旬老者,走到兩人桌邊,敲敲桌面,大聲道:‘嗨,你們兩位能否清靜一點?’常大元酒興正濃,並未聽清楚那人説些什麼,當下轉頭間道:‘你説什麼?’那人更大聲道:‘少嚷嚷,安靜一點。’常大元勃然大怒道:‘放屁,你是什麼東西?’那人一怔,旋即大怒道:‘簡直不識好歹,大爺宰了你這混蛋!’刷的一聲,拔出了一柄長劍。
常大元大怒之餘,也去拉他的鋼鞭,但温天龍卻橫身一攔,夾在了兩人中間。常大元嚷道:‘兄弟,你讓開,看我收拾這老小子!’温天龍忙道:‘大哥,咱們只是來喝酒,並不想惹事,還是讓我來對付!’常大元哼了一聲道:‘可不能便宜了他,總要教訓他!’那人冷哼道:‘好大的口氣,你們兩人都已死到臨頭了,還逞什麼能?’温天龍按下了常大元,方才轉向那人道:‘朋友尊姓?’那人目光傲然一轉,道:‘大爺姓劉名天保,是本縣捕頭!’温天龍冷笑道:‘原來是六扇門裏的官差,怪不得這樣的聲勢凌人!’劉天保道:‘你們是做什麼的?’
温天龍笑道:‘喝酒的!’
劉天保叭的一拍桌子,怒叫道:‘我知道你們是來喝酒的,我是問你們做什麼買賣,來此何干?’温天龍冷冷的道:‘你管不着!’
常大元則怒叫道:‘大爺做的是沒有本錢的買賣!’温天龍連忙攔住道:‘大哥,您不要生氣,更不用插嘴,看我來慢慢對付他!’劉天保厲聲道:‘看樣子你們是強盜了!’温天龍怒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劉天保道:‘大爺要捉你們歸案,最近的幾椿案子,大約就是你們乾的!’温天龍大笑道:‘捉強盜可要人贓俱獲,大爺們酒樓吃酒,被人誣做強盜,這個氣我們可受不得………’聲調一沉,又道:‘看你兇橫的樣子,大約是個魚肉鄉民,欺壓良善的惡吏………’劉天保怒道:‘你們不想活了………’反手一抬道:‘來,圍起他們來!’
只見十數名勁裝漢子分由各個席面上站了起來,一擁而至,將温天龍與常大元圍在了中間。
温天龍冷笑道:‘原來你帶着這麼多的手下!’反而重新坐了下來,道:‘大哥,咱們繼續暍酒,別叫他擾了咱們今夜的酒興!’常大元欣然道:‘對,跟這些走狗實在不值生氣!’於是兩人繼續舉杯。
劉天保看得面孔鐵青,大叫道:‘好可惡的賊子,你們想造反了!’温天龍冷笑道:‘憑你這塊料,還不放在我的眼中。’劉天保伸手一揮道:‘擒下他們,帶回府裏。’十餘名捕快各取鐵尺鎖鏈,就要動手。
温天龍厲聲道:‘那個先動手,那個就先倒黴!’十餘名插快倒不由呆了起來。
劉天保怒道:‘你要拒捕?’
温天龍冷笑道:‘你憑什麼要逮捕我們!’
劉天保道:‘憑你們是江洋大盜。’
温天龍道:‘我們頭上貼條子,説明了我們是汪洋大盜的嗎?’劉天保吼道:‘看你們的樣子就像。’
温天龍怒道:‘你可知你的樣子像什麼?’
劉天保道:‘大爺像專捕你們這些江洋大盜做好犯科的捕快頭兒!’温天龍冷笑道:‘依我看來卻不像。’
劉天保道:‘依你看大爺像什麼?’
温天龍道:‘像一個魚肉鄉民的惡吏!’
劉天保冷笑道:‘哼!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看我不將你們抓下去砍頭,你們還不知本大爺的厲害!’温天龍道:‘你可曾秤秤你的份量,你夠嗎?’劉天保伸手向十餘名捕快一指道:‘這些都是本縣的好手,你們還能逃得出這座酒樓嗎?’温天龍大笑道:‘你錯了!’
劉天保道:‘大爺錯了什麼?’
温天龍這:‘我們根本不想逃。’
劉天保大笑道:‘既不想逃,就乖乖的束手就縛,隨木頭到縣裏去銷差。’温天龍冷笑道:‘你又錯了!’劉天保道:‘大爺怎麼又錯了!’
温天龍道:‘大爺是要教訓教訓你們,如果你們不服教訓,就殺了你們,替地方除害。’劉天保大叫道:‘這真是反了!’刷的一劍,刺了過去。
温天龍從從容容,待至劍鋒將到之時,方才輕舒食中二指,把他的劍鋒捏個正着!劉天保大吃一驚,急忙用力拉劍時,那裏能夠拉動分毫。
温天龍冷笑道:‘憑你這點本領,也想當捕快頭兒,可實在是丟人現眼了!’四面立刻爆起一片喝好之聲,原來自從劉天保找上温天龍等人的麻煩之後,所有酒客俱都圍在一旁旁觀。
温天龍五指一鬆,劉天保立刻仰面朝天,咚的一聲摔到了地下!十餘名捕快個個目瞪口呆,那裏還有人敢出面去虎頭上拔毛?劉天保面紅耳赤的爬起身來,叫道:‘走………’就要與十餘名捕快走去。
温天龍喝道:‘慢着!’
劉天保只好停了下來,道:‘怎麼,難道你還敢拘留官府差人?’温天龍冷笑道:‘貪官污吏,人人得而誅之,官府差人還唬不到大爺!’劉天保垂頭喪氣的道:‘你到底想要怎樣?’温天龍冷冷的道:‘你且等上一會。’
隨即雙拳四外一拱道:‘在下途經寶鄉,方才因酒吵鬧,打擾了諸位清趣,在下向諸位告罪了………’酒樓上沉靜了下來,只有一個聲音道:‘少俠客氣了!’温天龍又道:‘這名官差劉天保,無故尋釁,想來不是什麼好人………’目光四面一轉,又道:‘諸位請説句公道話,他在地方上究竟有無劣跡?’四外寂無聲,沒有一人開口。
劉天保冷笑道:‘怎樣,大爺的名譽還不壞吧!’温天龍冷冷的道:‘你先別得意………’
忽然——只見一名老者顫巍巍的走到温天龍面前,作了一個長揖,叫道:‘少俠………’温天龍忙道:‘老丈有什麼話説?’那老者道::‘小老兒姓於名吉慶,是一個孤老………’伸手一指劉天保,咬牙道:‘這人仗勢欺人,是本地的一霸………’温天龍忙道:‘老丈説得好,您儘管説下去吧!’劉天保大叫道:‘於老兒,我可沒有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什麼要觸我的黴頭!’温天龍大喝道:‘閉口,現在沒有你開口的份!’轉向于吉慶道:‘老丈請説下去。’
于吉慶忙道:‘這裏的縣大老爺是他的姑丈,也是一名貪官,老百姓恨死了他們,但是敢怒而不敢言,因為都有妻子老小,怕他們尋仇報復………’微微一頓,又道:‘小老兒孤身一人,死了也沒有什麼牽掛,更牽累不到別人,所以才據實相告。’温天龍道:‘原來如此………’
忽然——又有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青衣少女走了過來,一下子跪了下去,叫道:‘少俠救命………’温天龍一怔,道:‘姑娘莫行大禮,快請起來講話!’那青衣少女卻跪在地下不肯起來,一味的哭道:‘少俠不先答應,我絕不起來。’常大元忍不住接道:‘姑娘快些起來………’微微一頓,又道:‘他是我的兄弟,我保險他答應你。’温天龍也道:‘不錯,我大哥的話我一定會聽,而且,我也絕不考慮的會答應你。’青衣少女方才站起身來,道:‘多謝兩位俠士。’説着站了起來。
常大元叫道:‘姑娘,你快説呀!’
青衣少女幽幽的道:‘奴家姓黃名世芬,家境貧苦,爹爹早死,只有我跟母親替人家做些女紅度日………’説着不禁又流下了淚來。
常大元忍不住眼圈一紅道:‘可憐可憐………’微微一頓道:‘後來呢?’
黃世芬道:‘後來母親病了,我們家沒有錢治病,但母親的病很重,非治不可。’常大元忍不住流出了淚來。
黃世芬停了下來,奇道:‘俠士,您………怎麼哭了?’温天龍接口道:‘我這位大哥最是怕老憐貧,別人的傷心事兒,也像他自己的一樣!’黃世芬感激的投注了常大元一眼,又道:‘最後沒有辦法,才向………’説着伸手指了指劉天保道:‘才向他借了十兩銀子,後來母親好了,我們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湊了十三兩銀子,去還給他………’常大元插口道:‘不是借了十兩嗎?怎麼還十三兩呢?’黃世芬道:‘另外的三兩是利息。’
常大元怒道:‘好小子,他竟敢放高利貸。’黃世芬道:‘但是我們送去後,他卻不收。’常大元道:‘想是他艮心發現了!’
黃世芬道:‘不,是他改了借據。’
‘改了借據………’常大元道:‘借據怎麼能改?’黃世芬咬牙道:‘那是他存了心的,他在十兩銀子上加了一百兩個字,就變成一百一十兩了!’‘啊………’常大元雙目圓睜,大叫道:‘這欺心的賊子,大爺宰了他算了!’身形一長,就要動手!但温天龍橫身攔着道:‘大哥忙什麼,還怕他跑了嗎?’微微一笑,又道:‘大哥還是和黃姑娘仔細談談吧!’常大元面色微微一紅,但卻毫不遲疑的又轉向黃世芬道:‘黃姑娘再説下去吧!’黃世芬又道:‘我們那裹來的一百多兩銀子還給他,但他説如果還不出銀子,只有一個辦法………’常大元問道:‘什麼辦法?’
黃世芬雙頰一紅道:‘他要我………嫁給他做妾!’常大元怒道:‘好無恥的賊子!’
黃世芬哭着道:‘我們雖然窮,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怎麼肯給人做妾,就算肯做妾,也絕不會給他做妾………’常大元道:‘那是當然。’
黃世芬道:‘但是他是有勢力的人,總有的是方法來整我們,果然………’揩揩淚漬,接下去道:‘第二天他就帶着捕快來了。’常大元怒道:‘他想做什麼,搶人?’
黃世芬道:‘他的計謀更狠,説是我母親偷了他家的東西,來搜查贓物!’常大元道:‘搜到了什麼?’黃世芬道:‘一串珍珠………’
常大元道:‘這是栽贓!’
黃世芬流淚道:‘我們黃家世代清白,祖上都是讀書人,怎麼會偷人家的東西,當然是栽贓,可是我們的冤枉又向那裏去投訴呢!’常大元咬牙道:‘我替你們伸冤!’
微微一頓,又道:‘姑娘,你母親呢?’
黃世芬哭道:‘被他抓到縣裏去了!’
常大元道:‘你放心,我保證她平安回來!’黃世芬道:‘多謝俠士………’
説着又要跪了下去!
常大元急忙讓開道:‘姑娘千萬不要這樣………’温天龍也接口:‘我大哥是名俠士,不願受人磕頭道謝,姑娘還是免了吧!’黃世芬只好仍然站了起來。
温天龍道:‘大哥還有什麼意見?’
目光四外一轉,又道:‘這裏的事由兄弟來處理可好?’常大元頷首道:‘好吧!’
温天龍四下一拱手道:‘在下等是行走江湖打抱不平的武林人物,今天遇上這種事兒,不能袖手不問………’微微一頓,又道:‘不論出了什麼事情,都由在下兄弟承擔,一概與諸位無關。’劉天保吶吶的叫道:‘少俠………’温天龍哼道:‘你還有什麼話説?’
劉天保道:‘我知道錯了………’
乞憐的跪了下去道:‘求少俠饒我一命!’
温天龍道:‘可惜你後悔得晚了一些,現在求我饒命,只怕是辦不到了!’劉天保大驚道:‘你要殺我?’温天龍道:‘這是你作惡多端,應得的報應!’拂手一指,點出了一縷指風。
那縷指風正好點住了他的死穴,但聽蓬的一聲,人已倒下去。
十多名捕快大吃一驚,頓時紛紛跪了下去,同聲叫道:‘饒命………’温天龍道:‘你們都是盲從,這與你們無關,但是若留你們這一點武功在身,難免你們還會繼續做惡,所以,今天我要把你們的武功廢去!’眾人同聲道:‘只要留下我們的性命,廢去武功倒沒關係,只求少俠留情,別傷了我們!’温天龍道:‘這點你們可以放心!’於是,他迅速的將眾人武功俱皆廢去,而後沉聲喝道:‘把這劉天保的屍首弄出去,把他埋了吧!’眾人同聲道:‘遵少俠之命,但………’
眾人面面相覷,住口不語。
温天龍道:‘你們有什麼為難的事,儘管明説!’其中一人道:‘不瞞少俠説,本縣太爺是他的姑丈,少俠等走了之後,他追究起來………’微微一頓,嘆道:‘我們就都沒命了!’
温天龍笑道:‘原來如此。’
目光一轉,道:‘你們儘管放心,到明天你們就可以聽到消息了!’眾人不便深問,只好抬起劉天保的屍身,一同下樓而去。
温天龍目注常大元道:‘大哥,我們走吧!’常大元有些為難的道:‘咱們到那裏去呢?’
温天龍道:‘自然是先到黃姑娘的家中一坐,等小弟去救出她的令堂來。’黃世芬又忙道:‘多謝少俠!’於是,三人算清酒賬,一同下樓,在黃世芬引路下,到了她的家中。
那是一間破破爛爛的茅屋,常大元不禁又大為同情的道:‘這地方怎麼能住呢?’黃世芬面色一紅,道:‘但我們已在這裏住了好幾代了!’温天龍目光一轉,道:‘麻煩黃姑娘好好招待我大哥,在下這就去救令堂回來!’常大元忙道:‘兄弟,還是你陪着黃姑娘,由我去接!’温天龍一笑道:‘不,小弟我去。’
神秘的一笑,又道:‘大哥,你該懂得我的意思!’常大元面色不禁一紅,道:‘好吧,兄弟快些回來。’温天龍道:‘我知道。’
微微一頓,又道:‘時已二更,我要去了!’
於是,飛身出屋,在夜色之中,有如一條幻影一般,飛逝而去。
※※※
距那市鎮的二十里外,有一座縣城!温天龍星飛電掣,不久時光,就到了縣城中的縣衙之內。
縣衙內十分平靜,梆聲剛響二更。由衙中的平靜,可以知道,縣府之中還不曾知道劉天保之事。
温天龍目光四轉,忽然飛身而下,抓住了一名打更之人,沉整喝道:‘不要聲張。’那更夫吶吶的道:‘好漢饒命!’温天龍道:‘我不會要你的命,但是你卻要乖乖的説幾句實話。’那更夫忙道:‘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事,一定告訴大爺,請大爺快問吧!’温天龍沉聲道:‘你們縣太爺的私室在那裏?’那更夫忙道:‘小的帶路,就在後面不遠!’温天龍把手一鬆,道:‘你可不準叫嚷,否則我劍下無情。’那更夫忽然輕聲道:‘小的可否問少俠一句話?’温天龍奇道:‘你問什麼?’
那更夫道:‘你要見我們太爺幹什麼?’
温天龍道:‘你為什麼要問?’
那更夫道:‘就算是小的好奇吧!’
温天龍道:‘你猜呢?’
那更夫綻出了一絲笑容,道:‘依小的猜測,大約小俠是要來………’把聲音放得更低道:‘一定是殺我們縣太爺的。’温天龍心中一動,道:‘你們大爺的為人怎樣?’那更夫道:‘不瞞少俠説,他是個人人都恨的貪官,害的人可多了!’温天龍道:‘看情形大約你也希望我殺了他!’那更夫道:‘替一方除害,小的自然願意。’温天龍道:‘算你猜對了,快告訴我他在那裏吧!’那更夫忙道:‘請少俠隨小的來吧!’
於是,當先帶路,向後院走去。
一連穿過兩重院落,走過一座花園,到了一處巨大的院落之前。那更夫指着一間燈光明亮的大房道:‘那就是他的私室了!’温天龍頷首道:‘你可以走了!’
於是,那更夫悄然自去,温天龍則飄到了窗下,戮開一道小縫,向內觀看。只見房中燈光明亮,一個四旬左右,滿面橫肉的縣官正坐在房中。只見他面前擺了一口巨大的箱子,其中有着無數的金銀珠寶。
那貪官則滿面含笑,正在清點箱中之物。
温天龍冷哼一聲,道:‘你的財寶倒是不少啊!’那貪官聞聲大驚,立刻關上箱子,同時從牆上拉下了一柄寶劍。
温天龍早已推門而入。
那貪官大驚道:‘你………你是什麼人?’
温天龍冷笑道:‘在下姓崔名命!’
‘崔命?’
那貪官吶吶的道:‘你怎敢闖入本縣私室,難道你就不怕朝廷的王法嗎?’温天龍一笑道:‘你真是説對了,我一點都不怕什麼王法,只知道正義與公理。’目光凌厲的一轉,道:‘你懂這意思嗎?’那貪官倒比較鎮定了一下,道:‘我明白了,你………’冷哼一聲,又道:‘你是強盜?’
温天龍冷笑道:‘就算是強盜吧!’
那貪官色厲內荏的道:‘告訴你,你如果識相,最好立刻離開,本縣不加追究。’聲調一沉,又道:‘否則本縣可要以強盜之名把你辦個死罪!’温天龍冷笑道:‘你已死到臨頭,還説什麼大話?’那貪官冷笑道:‘本縣允文允武,不會怕你。’温天龍笑道:‘原來你也會些武功!’
聲調一沉,道:‘何妨來試上一試。’
那貪官長劍一挺,突然大喝道:‘強徒納命!’迎胸一劍刺了過來。
温天龍冷冷一笑,身形一閃一欺,五指如電,已把那貪官手中的寶劍抓到了自己手中。那貪官大吃一驚,這刻方才慌了道:‘饒命!’温天龍道:‘現在你才知道怕了?’
微微一頓,又道:‘不用王法來對付我了嗎?’那貪官苦笑道:‘這一箱財物是我歷年所積,就請俠士拿去吧,本縣絕不追究。’温天龍冷笑道:‘你誤會了,我是要為本縣除害,而不是貪圖你的金銀珠寶!’那貪官大驚道:‘你………不是為了財?’温天龍笑道:‘在下視財寶如糞土。’
那貪官大奇道:‘這倒怪了,下官還不曾聽説過有不愛財寶金銀之人!’温天龍冷哼道:‘現在你就遇着了!’那貪官忖思道:‘也許這是俠土客氣,下官………’温天龍怒道:‘你再敢胡説八道,我就先宰了你!’那貪官怔了一怔,道:‘那麼………’
温天龍道:‘狗官,我不妨告訴你,我此來本想給你一個慘死的。’聲調一沉,道:‘但現在我卻可以給你一個痛快,不過,這是有條件的!’那貪官道:‘不知什麼條件?’温天龍道:‘我要借重你辦一件事,你可答應?’那貪官忙道:‘只要是我辦得到的,一定答應!’温天龍道:‘你獄中可押着一個黃姓婦人?’
那貪官道:‘這些一事下官弄不清楚,必須問問典史!’温天龍道:‘你就傳他前來!’
那貪官道:‘少俠不在乎下官去叫人嗎?’
温天龍道:‘你可以在這房中叫。’
那貪官忙道:‘好,下官遵命!’
當下走向門邊,大叫道:‘來人!’
不久,只聽有人在門外應聲:‘大人有事嗎?’那貪官道:‘去請典史來,要快,就説有要事,本縣要和他商議。’門外的聲音應道:‘是!’
但聽腳步聲逐漸遠去,顯然那人已經走了!
温天龍索性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雙目微瞑,運功調息。
那貪官見機可乘,頓時悄悄向後門退去,當快要退到門邊時,身形鶻起,向外闖去。但聽温天龍大喝道:‘簡直是做夢,你還想逃嗎?’伸手一抓,一股迴旋掌力起處,已把那貪官硬抓了回來!
那貪官摔得鼻青臉腫,叫道:‘少俠………饒命!’温天龍冷笑道:‘你妄想逃走,實在是自己找死!’那貪官叫道:‘下官再也不逃了!’
温天龍冷笑道:‘你跪在那邊可好?’
那貪官只好吶吶的道:‘是………是………’果然雙膝一屈,跪了下去。
不久。只聽一陣腳步聲大起,一個聲音在門外輕輕的叫道:‘是大爺喚我嗎?’温天龍笑道:‘狗官,喚他進來!’那貪官無可奈何的叫道:‘進來吧!’
只見房門推開了,一個五旬左右,三角眼,弔客眉,十分兇橫的老者走了進來。温天龍心想:這也不是個好東西。
進來的正是典史,但他立刻被房中的情形弄呆了,吶吶的道:‘這………這………’温天龍冷哼道:‘你最好也跪了下來。’那典史遲疑了一下,只好也依言跪了下來。
温天龍向那貪官喝道:‘你問吧!’
那貪官只好:‘本縣獄中可有一黃姓婦人在押?’典史忖思了一下,道:‘可是一名喚作黃世芬的女子的母親?’温天龍接口道:‘對了,正是她!’
那貪官道:‘少俠,你想怎樣,可是要放她出來………下官即刻差人去辦。’温天龍道:‘你猜對了,派人好好服侍着請過來。’那貪官忙道:‘典史,快些依言照辦。’
那典史只好向門外叫道:‘快去獄中把那黃姓婦人放了出來。’門外原來有人守着,只聽立刻有人應了一聲,朗聲叫道:‘下役遵命。’一串腳步聲奔了出去。
大約頓飯光景,但聽腳步聲復起,一行人慢慢到了門外。
典史叫道:‘把人請來了嗎?’
門外遲疑着道:‘是………’
典史急忙吩咐道:‘快請進來。’
但見一個六旬左右的老婦人在兩名差役扶掖下顫巍巍的走了進來。
温天龍急忙迎上去道:‘可是黃老太太?’
那老婦人驚道:‘正是老身,這………是怎麼回事?’温天龍忙道:‘令嬡正在家中等候,老太太可以回家了。’那老婦人又驚又喜的道:‘但官司………’
温天龍忙道:‘官司已經打完了!’
那老婦人困惑的道:‘但劉天保誣告我偷他東西,還誣告我欠他一百多兩銀子。’温天龍笑道:‘這些事都已經解決了。’轉向那貪官道:‘打轎!’
‘打轎?’那貪官怔了一怔,道:‘少俠要下官去那裏?’温天龍一笑道:‘我根本不要你去那裏!’
那貪官道:‘那麼為何打轎?’
温天龍厲聲道:‘借你的轎子一用,送這位老太太回家,你聽懂了嗎?’那貪官忙道:‘是,是………下官聽懂了!’温天龍厲聲道:‘既聽懂了,還不快辦。’
那貪官忙道:‘是,是………下官這就吩咐!’果然向房外叫道:‘快些打轎。’
温天龍沉聲道;‘派上兩名能幹之人,護送黃老太太回家,然後回來覆命。’凌厲的喝道:‘那樣你才能有命,否則………’那貪官忙道:‘下官一切遵辦!’
不久——只聽門外叫道:‘稟太爺,轎已備好。’温天龍向老婦人道:‘老太太可以回冢了。’那老婦人就要磕下頭去,温天龍急忙攔住,道:‘千萬不要這樣。’轉向那貪官與典史,道:‘你們暫且起來,喊進人來,把黃老太太扶上轎去,護送回家。’那貪宮與典史同聲應命,長身而起,叫道:‘來人。’兩名役吏應聲而入。
那貪官道:‘將黃老太太送回家去,要快些回來覆命。’兩名吏役應了一聲,不敢多問,立刻攙起黃老太太,向外走去。
温天龍待那吏役扶着黃老太太去後,方才向那貪官與典史喝道:‘你們再跪下吧!’兩人對望一眼,只好依言又跪了下來。
温天龍又跌坐養神。
兩人跪在就地之下,動也不敢動上一動,整個衙內沒有聲息,顯然還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事。
直到五更之後,方才聽到腳步聲響,只聽那兩名吏役覆命道:‘下役覆命,已經把黃老太太送到家中去了!’那貪官道:‘你們退下去吧。’
兩名吏役應聲而去·那貪官立刻轉向温天龍道:‘少俠可以饒命了嗎?’温天龍笑道:‘我不是喜歡殺人的人,但是對你們,我卻有些沒辦法。’那貪官與典史俱皆磕頭道:‘饒命呀………饒命呀。’温天龍漠然道:‘等我走後,你們立刻做惡報復,我既已遠去,此地的黎民百姓豈不是倒了黴了。’那貪官忙道:‘下官再不敢為非作歹了!’
温天龍搖頭道:‘我不放心,最保險的還是把你們殺掉。’那貪官與典史俱皆嘶聲求道:‘少俠開恩,開恩………’温天龍道:‘你們作了一輩子壞事,福也享得差不多了,還有什麼可留戀的?’手起指落,點了兩人的死穴。
可憐兩人氣也沒吭出一聲,便雙雙魂歸天外了。
温天龍投注了兩人的屍體一眼,長身而起,走出了縣門。他重新把房門帶好,在朦朧的晨霧中,飛身離開了縣衙。
但他並不回那座市鎮,卻向一座山林中走去。
不久——他已置身於一座大寨之前。
大寨前有兩名守門的武士。
温天龍走到門前,道:‘這裏可是這地段的綠林分舵?’守門之人應道:‘不錯,你………’
温天龍摸出骷髏金牌幌了一幌,道:‘認得這個嗎?’那守門的武士看了一眼,立刻俯身施禮,道:‘屬下不知是二盟主………’温天龍打斷他的話,道:‘你們舵主可在?’那武士忙道:‘在!’
温天龍道:‘快去叫他出來!’
那守門武士朗應一聲,連忙向內走去。
不久,只見一名五旬左右的漢子飛步而出,向温天龍施禮道:‘苗山分舵舵主申文時參見二盟主。’温天龍笑道:‘盟主大哥就在三陽鎮,你可知道?’申文時聽了吃了一驚,道:‘屬下該死,實在沒聽到消息!’温天龍笑道:‘現在你聽到消息了!’
申文時忙道:‘請二盟主吩咐!’
温天龍道:‘你這分舵中共有多少人?’
申文時忙道:‘共有一百二十四人!’
温天龍道:‘很好,你可能抽調一百人來?’
申文時忙道:‘自然可以,下座立刻就去傳令吩咐!’温天龍笑道:‘那倒也不忙在一時,你們今天中午趕到三陽鎮也就行了!’申文時忙道:‘下座遵命。’微微一頓,又道:‘不知可要小的準備什麼?’温天龍道:‘要準備迎親之物。’
‘迎親之物?’申文時怔了一怔,道:‘不知………’温天龍搖首道:‘不必細問,到時你自然就會知道。’微微—頓,又道:‘你們準備好,不要誤了大事,我先走一步,三陽鎮上去等你們了!’申文時忙道:‘下座恭送二盟主!’温天龍笑道:‘不必客氣了。’
當下身形一轉,飛步而去。
※※※
温天龍趕到三陽鎮上那小茅屋時,只見黃世芬與她的母親正在相擁而哭。常大元則呆呆的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一見温天龍回來,方道:‘兄弟,你可回來了。’温天龍笑道:‘我回來晚了?’
常大元傻傻一笑,沒有開口。
黃世芬則緊走一步,跑到温天龍面前,跪了下去,叫道:‘恩公………’温天龍急忙避開道:‘這是怎麼説。’連忙走向老婦人面前,道:‘老太太受驚了!’老婦人不住的唸佛道:‘真是菩薩保佑。’
黃世芬破涕為笑道:‘不是菩薩,是這兩位俠士。’老婦人道:‘是啊,要不是菩薩保佑,這兩位俠士怎麼會來呢?’温天龍嘻嘻一笑,道:‘大哥………’
常大元怔了一怔,道:‘兄弟………’
原來他有些手足無措。
温天龍道:‘兄弟要託你一點事,你肯嗎?’
常大元豪笑道:‘兄弟説的事,還有什麼問題,是什麼事呢?’温天龍道:‘黃姑娘母女團圓,是件喜事,大哥去買點酒菜回來好嗎?’常大元一拍前額道:‘這倒是我昏了頭,忘了。’邁動腳步,立刻走去。温天龍待常大元去後,方才轉向那老婦人道,道:‘晚輩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老婦人唸佛道:‘這位俠士請説,還有什麼不能問的。’温天龍道:‘你們母女家徒四壁,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老婦人嘆口氣道:‘是啊………’
温天龍道:‘恕我直言,老太太看我大哥的樣子怎樣?’那老婦人忙道:‘男子漢,大英雄,還有什麼説的!’温天龍微微一英道:‘我大哥一生忙於事業,到現在還未婚娶,如果黃姑娘………’黃世芬面色一紅,把頭低了下去。
那老婦人驚喜的道:‘俠士的意思,是………’温天龍道:‘如果黃姑娘肯於屈就,就做我的大嫂,不知好不好?’黃世芬一聲不響,頭更低了下去。
老婦人則喜不自勝的道:‘但我們是窮人,如何配得過,做一名小妾還差不多!’温天龍忙道:‘老太太千萬別這樣説………’轉向黃世芬道:‘黃姑娘的意思怎樣?’
黃世芬吶吶的道:‘這事只有我母親做主,我有什麼可説的?’温天龍笑道:‘老太太肯答應嗎?’
那老太太高興的道:‘這就要靠少俠成全了,只怕那位大俠不肯答應呢!’温天龍一笑道:‘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老實説,他早就愛上黃姑娘了!’那老太太滿面欣然,但又有些愁惱的道:‘但是我們彖窮,沒有一點東西陪嫁,而且,辦喜事也………沒有銀子!’温天龍忙道:‘這個您儘管放心………’
黃世芬羞得頭也抬不起來,只用手輕扭着胸前的衣襟出神。
温天龍又向黃老太太道:‘這個家,依晚輩看,也不必要了,就隨着我大哥享福去吧!’一言未畢,只見常大元已經趕了回來·常大元果然買了不少酒菜,提在手中,興高釆烈的走了進來。
温天龍迎上前去,微微一笑道:‘辛苦大哥了!’黃世芬見常大元回來,更加羞得抬不起頭來,但她卻在暗中偷偷睨視,顯然芳心已許。温天龍目光一轉,笑道:‘黃姑娘恐怕要麻煩你去廚下忙一陣了!’黃世芬急忙站起身來,提着常大元買回來的酒菜,奔到茅屋後面一間簡陋的廚房中去了。黃老太太早已激動得合不攏嘴,但又説不出什麼話來,只有望着常大元微微而笑。温天龍見黃世芬已經離去,連忙笑向常大元道:‘大哥,恭喜你了!’常大元滿面通紅,吶吶的道:‘大哥有什麼喜,你………’雖然如此説,但顯然他心中已有所料,可以看得出有一抹欣喜之色。
温天龍神秘的笑道:‘兄弟要先問你—個問題。’常大元忙道:‘兄弟問吧!’
温天龍道:‘大哥看這位黃姑娘怎樣?’
常大元忙道:‘當然是世上最好的姑娘了!’温天龍開門見山的道:‘如果你能討到黃姑娘為妻,不知大哥是否就會滿意了?’常大元紅着臉道:‘兄弟別開玩笑了………’有些自慚的道:‘黃姑娘是花朵一般的人,我如何配得過人家,這是辦不到的。’温天龍道:‘如果辦到了呢?’常大元吶吶的道:‘這………這………’
温天龍一笑道:‘實不相瞞,小弟早給你説妥了………’伸手向黃老太太一指道:‘還不快去拜見岳母,當真要失禮嗎?’常大元怔了一怔,但卻果然毫不躊躇的走向黃老太太面前,跪下去道:‘小婿參見岳母………’黃老太太連聲叫道:‘別,別,快別這樣,老身可擔當不起,賢婿快快請起!’温天龍一旁笑道:‘這是應該的。’常大元終於拜了四拜,方才站起身來。
温天龍道:‘大哥,令岳母孤苦無依,你打算怎樣?’常大元胸脯一拍道:‘這還用説嗎,既然我與黃姑娘成了婚,黃姑娘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微微一頓,又道:‘自然是接到總壇去享福了!’温天龍欣然道:‘大哥説得對!’
黃老太太不住唸佛道:‘我這是那一輩子燒了高香,到老來還有這麼大的福氣………’瞧着温天龍又道:‘是把老身接到那裏去呀?’温天龍道:‘我大哥是一方武林雄主,手底下有上萬的部下呢!’黃老太太驚喜的道:‘我女兒不但是嫁了個英雄,也是嫁了一個大人物哪?’温天龍忙道:‘這是自然………’目光一轉,又道:‘今後您老人家就使奴喚婢,等着享福吧,什麼都不用您愁了!’説話之間,黃世芬已經弄了酒菜上來,烹調得香氣撲鼻。
温天龍幫着擺了上來,笑向黃世芬道:‘方才我還稱呼您黃姑娘,但是現在我可要改個稱呼了………’嘻嘻一笑,又道:‘你知道我要稱乎你什麼?’黃世芬紅着臉一句話也説不上來。
温天龍一笑又道:‘我要稱呼你嫂子了!’
一句話把黃世芬羞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了下去,再也抬不起頭來。
常大元吶吶的道:‘兄弟,別開玩笑了,喝酒吧!’温天龍大笑道:‘大哥,還沒過門呢,您就心痛了嗎?’常大元不由又臉紅了起來。
於是,温天龍三請四讓,才把黃世芬勉強拉到桌前坐下,四人對坐吃喝。席間,温天龍道:‘大哥,眼見您新婚燕爾,不知您對今後有何打算?’常大元道:‘這個………’
一時倒不知如何是好。
原來他理應隨温天龍同去雲霧山,但眼下要忙着辦喜事,而且,辦完喜事似乎也不應該把嬌妻岳母兩人丟下就走。
温天龍一笑道:‘大哥,我早替你想好了,你可以安心下來結婚,而後回到總壇………’常大元連連搖手道:‘不………我不能丟開你不管………’温天龍道:‘我沒讓你丟開,請大哥回到總壇,對傳訊上可以方便了很多,何況………目光一轉,又道:‘我有一件非大哥回到總壇才能辦到的事,要大哥幫忙!’常大元忙道:‘什麼事,兄弟快些明説!’温天龍道:‘自然是關於梅花的事!’
常大元道:‘自然,大哥一定要替你找到!’
温天龍道:‘那就需要大哥回總壇了,因為那樣一來,對天下各處分舵連絡上才方便………’常大元道:‘這………這………’
但這了半天,卻沒這出個所以然來。
温天龍忙道:‘大哥別猶豫了,咱們就這樣決定了吧!’常大元還要再説什麼,但卻聽得街上一片人聲擾攘了起來。
只聽有人説道:‘就是這裏!’
又有人叫道:‘黃家母女總算熬出頭來了!’又一個粗豪的聲音叫道:‘快去參見盟主!’常大元轉向温天龍道:‘兄弟,這是怎麼回事?’温天龍一笑道:‘沒有什麼,大約是他們來了!’常大元怔怔的道:‘他們是誰,兄弟,你究竟搗什麼鬼!’温天龍道:‘大哥何必心急,馬上不就可以知道了麼?’一言未畢,只見一羣人已經奔了進來,為首一人正是芒山分舵舵主申文時。只見他立刻走向前來,向常大元及温天龍分別施禮道:‘屬下芒山分舵舵主申文時,參見盟主與二盟主,屬下並恭賀盟主大喜!’常大元笑向温天龍道:‘兄弟,原來是你搗鬼,現在何必把他們也弄了來呢?’温天龍一笑道:‘不弄他們來,有誰替大哥辦喜事?’申文時又轉向黃世芬深深一揖道:‘這位想必就是盟主夫人………’轉頭喝道:‘快向盟主夫人行參見之禮!’
所有隨着進來之人,立刻與申文時一齊拜了下去。
黃世芬頓時又羞得抬不起頭來,且卻襝衽還禮,招呼諸人就坐。
其實,小茅屋那裏容得下這許多人,只聽申文時道:‘啓稟盟主………’常大元道:‘怎樣?’申文時道:‘鎮東的悦來、聚寶兩家客棧,屬下已經做主包了下來………’常大元皺眉道:‘包下兩冢客棧做什麼呢?’申文時道:‘為盟主辦喜事呀!’
常大元道:‘回到總壇去辦不是一樣嗎?’
温天龍接口道:‘不然………’
微微一頓,又道:‘嫂子與令岳母是本地人,自然該在本鎮熱熱鬧鬧,使她老人家風光風光………’常大元笑道:‘原來這是兄弟出的主意。’
温天龍道:‘我這主意不對嗎?’
常大元忙道:‘對,對,真是對極了,申舵主………’申文時忙道:‘屬下在………’
常大元道:‘就在三陽鎮大辦喜事,不論用多少錢,可以向總壇去撥兑………’聲調一沉,又道:‘如果辦得好,本座重重有賞,辦得不好,可也有你的麻煩!’申文時忙道:‘請盟主放心,屬下一定辦得使盟主滿意………請盟主起駕吧!’常大元忙向黃老太太道:‘這房子實在住不得了,就請岳母移駕,到客棧中去吧!’黃老太太輕輕頷首道:‘一切隨賢婿安排吧!’温天龍卻趁機接口道:‘大哥,小弟要告辭了!’常大元一怔道:‘怎麼,你………要走?’
温天龍嘆道:‘請大哥原諒,小弟實在沒有時間喝您的喜酒,只好日後再向您補討了!’常大元慨然嘆道:‘兄弟,凡事小心,隨時叫本盟各地分舵給大哥傳訊。’温天龍忙道:‘小弟記下了!’於是,在一團喧譁嘻笑聲中,温天龍告辭而出,踏上了征途。
※※※
第二日黃昏。
温天龍已到了雲霧山附近的水南村。
水南村只是一處漁村,人數不多,大多靠捕魚為生。
温天龍在村外徘徊了一陣,只見一個方巾儒服的文士打扮之人踱了出來。温天龍不由暗暗起疑,因為那文士樣子,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只見他紫面長髯,年約五旬,一看就像是個常在江湖上走動的武林人物。那文士也看到了温天龍,卻故作不曾看到一樣,顧自向河邊踱去。
看樣子像是在做晚飯後的散步。
温天龍一忖思,急忙迎上去道:‘借問這裏可是水南村?’那文士點點頭道:‘不錯。’
温天龍道:‘先生可是長住這村中的?’
那文士道:‘不錯,這裏就是我學生的家鄉。’目光一轉,道:‘不知尊駕………’
温天龍忙道:‘在下是到此地來找幾位朋友,不知最近這水南村可有許多外來之人。’那文士連連搖手道:‘沒有,尊駕一定找錯了!’温天龍淡淡一笑道:‘在下接到消息不過三天,難道他們都走了不成?這真是不巧了!’那文士怔了一怔道:‘不知尊駕要找的是什麼人?’温天龍道:‘是綠林道上的朋友!’
那文士搖頭道:‘這裏根本沒有人來過,更沒有什麼綠林道上的朋友………’微微一頓,又道:‘不知尊駕是否肯留個姓名?’温天龍笑道:‘既然在下要找的人不在,而在下與先生又素不相識,何必要留姓名?’那文士忖思着道:‘也許日後會有來尋找尊駕之人,學生屆好據實相告。’温天龍笑笑道:‘好吧,在下姓温名天龍。’‘啊………’那中年文士連忙趨前一步,道:‘原來是二盟主到了,請恕屬下有眼無珠沒有識得出來。’温天龍道:‘你是………’
那中年文士忙道:‘屬下王一波,現掌雲霧分舵!’温天龍笑道:‘王舵主為何這般打扮,又為何不敢承認有綠林人物來過?’‘唉………’王一波長長嘆息了一聲方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屬下不能不為分舵的百餘名綠林道弟子的生命着想………’微微一頓,又道:‘眼下天毒教分壇鬧得太厲害了,雲霧山都已是他們的勢力,分舵弟子已有不少慘死了!’温天龍道:‘目前你們分舵在於何處?’
王一波忙道:‘就在前面不遠………’
目光一轉道:‘屬下帶路了!’
説話之間,當先向前行去,温天龍隨後跟着一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