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關中,一路西行,已是關西(隴西)的蒼莽世界。
人少、砂多、滿目盡黃的郊道上,有對夫妻帶着孩子,並馬緩行。
男的是名藍髮碧眼、高大削瘦的西域人士,女的是名捲髮披肩、臉罩白紗的窈窕少婦,小孩呢,則是一個長得很像陳近南的男童。
這是“紅花聖女”唐賽兒所扮,一出夫唱婦隨的戲碼,同行的自是音音與陳允明瞭。
他們的目的地是位於白蓮敦總壇內的孔雀明王寺。
走着、走着,迎面來了一支駱駝商隊,像是打算入中原的。
允明坐在音音的鞍前,指着雙峯駱駝,回頭仰視説道:“娘,娘,那馬的背腫啦,那馬的背腫啦。”
音音微笑道:“那叫駱駝,不是馬背腫。”
一面還幫允明拭去汗水、理順發梢。
允明吶吶自語道:“駝駱呀……”
唐賽兒一旁輕敲他的腦袋:“是駱駝,不是駝駱,來,跟着阿爹念一遍,駱駝。”
允明跟着念道:“駱、駝。”
唐賽兒讚美地投以一笑。
允明也咧開大嘴傻笑。
駱駝商隊裏有名維吾爾漢子,瞧見白紗下音音的美麗容貌,旋用維吾爾話,與同伴們招呼。
雙方錯身後不久,駱駝商隊裏便有數名維吾爾漢子騎着駱駝,追了過來。
唐賽兒也掉轉馬頭,駐足相迎。
為首的一名維吾爾漢子笑道:“你,孩子,走,她(指着音音),不走。”
唐賽兒心想:“這幾個小回子,是來搶女人的,嘖。”指着對方冷笑:“趕快過來死一死,給大夥省點時間。”
那幾名維吾爾漢子似懂非懂,面面相覷。
其中一名索性拔出彎刀,勒着駱駝衝至,劈頭便往唐賽兒砍了下。
唐賽兒抖出卷在腰際的那條長鞭,一鞭子夯到,立馬將對方的彎刀拍落,回鞭之際,順道將對方的後腦拍爛,霎時腦漿四濺、鮮血亂噴。
其餘維吾爾漢子見狀,各個發喊前衝,圍住唐賽兒的人與馬。
唐賽兒後發先至,一鞭一個,下手又準又狠,打得對方臉碎、手斷、胸裂、肉綻,統統滾了落鞍,死的全部躺平,沒死的,則連滾帶爬地逃之夭夭。
這頭,音音遮住允明雙眼,不教他看。
允明掰開音音的指縫偷瞧,卻也不怕,瞥見其中一隻死駱駝,雙峯已被長鞭打陷了,指着大叫:“娘,娘,駱駝變成馬啦,駱駝變成馬啦。”
逗得音音與唐賽兒相顧失笑。
唐賽兒四下尋了一陣,把對方身上、鞍上、行囊上的可用之物,搜括一空。
裏頭有件古靈精怪的小鐵壺,奪目溜手、雕馬琢花,看來價值不斐。
唐賽兒將它扔給了允明,道:“給你玩兒。”
允明歡喜接過,兜開一雙小胖手把玩,口中唸唸有詞。
一行人於焉繼續上路。
翌日正午,抵達蘭州城外。白蓮教總壇就在附近。
唐賽兒環顧四周的滄涼,憶起自己的前生與今世,不勝唏噓,嘆道:“總算又回來啦。”
音音一旁問道:“咱進城麼?”
唐賽兒搖了搖頭,手指黃河渡津處,道:“先去那裏歇會,然後直接回寺。”
渡津一帶聚集了許多野店,賣的泰半是回民的食物,例如烤羊串、烙大餅等等。
津上擱了不少用羊皮囊編的皮筏,船家便在筏邊,等着客人渡河。
來往的車船人馬自然不少。
關西是漢人、蒙古人、藏人與西域各族交匯的地方,蘭州城裏城外,各色人種充斥,無論何族,又以信奉回教的回民最多。
偏偏就在這種地方,風中傳來一曲漢人的詩歌,吸引了唐賽兒與音音傾聽。
詞曰:
“過‘春社’了,度簾幕中閒,去年塵冷。
差池欲住,試入舊巢相併,還相雕樑藻井,又,軟語商量不定。
翩然快拂花稍,翠尾分開紅影,芳徑……
芹泥雨潤,愛貼地爭飛,兢誇輕俊。
紅樓歸晚,看足柳昏花暝。
應是樓香正穩,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損翠黛雙蛾,日日晝欄獨憑。”
(注:此為南宋詞人史達祖的作品,‘雙雙燕’,描寫春天燕子飛回故地,在舊巢與新巢之間徘徊、尋找不定的景象。)
唐賽兒帶着音音循聲來到一家野店門前,發現店內空空蕩蕩,只有一名女子撫琴歌唱。
那名女子正當妙齡,身着漢人服飾,觀其容顏,一看便知是漢、維的混種,皮膚滑嫩中泛着佔銅色,五官細緻中帶着野豔味,較諸唐賽兒的美麗飄柔,比之音音的稚嫩又成熟。
更巧妙的是,唐賽兒、音音恰與對方熟識,相迎笑謂:“唐姐!音!”“阿努!”
三名女子相見甚歡,當場嬉笑尖叫,彼此擁抱。
原來這位小名阿努的美女,也跟唐賽兒、音音一樣,同為孔雀明王寺的人。
阿努先問:“你們剛到的?”
音音笑極而泣:“對,剛到。”反問:“你呢?你怎麼在這?”
阿努怔然不語,顧左右而言他,指着允明好奇道:“這是?”
允明還在把玩那隻小鐵壺,專注的很,渾沒留心阿努。
唐賽兒笑道:“這是我跟音的兒子,託明王殿下的福,我們終於有兒子啦。”
阿努愣道:“你跟音的兒子?”
阿努明白唐賽兒跟音音的關係,眼看唐賽兒身着男裝,嘴上還“長”了鬍子,又耳聞生了兒子,不禁詫異唐賽兒是否變了性別。
唐賽兒看出人家的詫異,趕忙拔掉假鬍子,對於允明的身世,詳加解釋……
阿努聽完這才明瞭:“換句説説,這孩子,可是中國皇帝的兒子羅?”
唐賽兒苦笑:“也、也可以這麼説啦。”
音音哄着允明道:“來,快向阿努姊姊打聲招呼。”
允明一邊把玩那隻小鐵壺,一邊喚道:“阿努姊姊。”
阿努笑應:“乖。”摸了摸允明的頭。
這當兒,唐賽兒瞥見阿努的右腳踝,圈着一條鐵鏈,連到店櫃後方,指道:“阿努,你這又是什麼?”
阿努臉色忽變:“這……你們別管。”
唐賽兒與音音相視錯愕,追問道:“敢情你被別人綁架啦?”
阿努垂首默然。
音音亦道:“是啊,阿努,寺裏是嚴禁外出的,你會在這出現,事情就不簡單。”
唐賽兒抓起鐵鏈,檢視摸索,得悉其為精鋼所鑄,難以中斷,除非得到練鎖的鑰匙。
阿努道:“你們還是快走吧,他們不會殺我的。”
唐賽兒又問:“他們是誰?”
阿努焦慮道:“唐姐,你別問啦,快走吧,他們就要回來啦。”
唐賽兒乾脆拉開椅子坐下,慨然説道:“那我就跟他們會一會。”
“好氣魄!”、“不愧是紅花聖女!”
空中、地下,陡然傳來兩陣人聲,前者尖鋭可怖,後者沙啞低沉,未幾,屋頂破瓦而下一名白衣漢子,地底也破土而出一名黑衣男子。
唐賽兒皺眉暗道:“是這兩人?黑臉白臉。”
白蓮數中次於教主、職司最高者有二,號為“天地雙尊”,當今白蓮教的教主葛爾丹,正是上一代的天地雙尊之一。
這一代的天地雙尊,則由綽號“白臉”的白瓢與綽號“黑瞼”的包驚天繼任。
這對黑白臉乃是結拜兄弟,武功奇高,可惜人見人嫌。
白瓢由於渾身長滿白斑、白癬,外加天生白髮白毛,活脱像個白人,待人處世則像白痴。
包驚天是個黝黑的胖子,脾氣火爆,偏又不夠靈光,與白瓢恰成一對活寶。
唐賽兒長居明王寺中,對於白蓮教總壇裏的這些人物,一清二楚,是以見了二人到來,大皺眉頭。
包驚天湊近唐賽兒笑問:“糖糖,你總算回來啦,人家好想你呢。”
“廢話少説!”唐賽兒指着阿努質問:“你們兩個,沒事幹嘛把她綁來?忘了她是孔雀明王寺的人麼!”
白瓢解釋道:“賽賽,你放心啦,我們不會虧待她的,只是暫時借她一用。”
唐賽兒拍桌怒道:“好你個淫賊,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阿努忙道:“唐姐,你誤會啦,他們沒有對我怎樣,他們……要對付的是‘他’。”
唐賽兒一愣:“他?他又是誰?”
正説間,門外傳來打鬥聲響,愈來愈近,聽情形,似是一場死拚惡鬥。
阿努嘆這:“是他,來了。”
唐賽兒搶出門外去瞧,看見十數名身着白甲的武士,正在圍攻一名同樣服飾的人,那人以白巾蓋頭罩臉,難以分辨容貌與身分,惟其手操一柄金刀,頗令唐賽兒大起疑竇。
包驚天一旁則道:“教主!您就認裁了吧,除了十三武士之外,這裏還有我們兩兄弟,再過一會,三法司跟五哥老也要到啦,您的武功再高,難道還敵得過我們麼?”
唐賽兒驚問:“怎麼?那位被圍攻的白甲覆麪人,就是你們教主葛爾丹?”
白瓢也來應道:“是啊,他就是咱教主。”
唐賽兒又問:“既是如此,你們怎麼聯手對付自己的教主哩?”
天地雙尊、三法司、五哥老與十三武士等,均是白蓮教內的各級要職,事情鬧到了這步田地,已然便是“教變”。
孔雀明王寺就在白蓮教總壇之中,唐賽兒驚聞此變,亦不能不關切。
包驚天於焉解釋……
自從滿人入主中原以來,以漢人佔多數的白蓮教眾,無時不想推翻滿清、光復中土。
其時適逢準葛爾發生內亂,葛爾丹要求教眾相助,幫他奪得可汗的王位,並允諾事成之後,親率準葛爾的十二萬鐵騎,幫漢人驅逐滿人。
白蓮數眾在不得不然的情勢下,也就相信了他們的教主。
孰料葛爾丹野心勃勃,當了白蓮教教主兼任準葛爾可汗,仍不滿足,一意地西征南討,開疆拓土。
中原連年征戰之際,天地雙尊、三法司、五哥老與十三武士等人,也在西域幫着準葛爾人打仗,竟無暇為自己的民族、家國效力。
經過數年,陳近南等人終將滿清推翻,建立新朝。
葛爾丹反倒秣馬厲兵,暗自準備要侵略中原。
白蓮教眾得知,決心要“大義滅主”,將葛爾丹殺死,再讓準葛爾內亂。
唐賽兒聽完悟道:“你們劫持阿努,為的也是這個?”
包驚天道:“是啊,葛爾丹與阿努相戀多年,深愛阿努,劫了阿努必能將他制住。”
唐賽兒奇道:“阿努住在明王寺,你們教主如何能跟她‘相戀多年’,而我們卻都不知?”
包驚天得意道:“嘿嘿,想必是我們教主保密的功夫做得好羅。”
唐賽兒頗為不悦,心想:“但不知住持曉不曉得此事,屆時,她定要大怒。”轉念又想:“住持怎會讓這對黑白臉闖入寺中,劫走人質的?”
問道:“你們把阿努綁在這裏,為的是引誘葛爾丹上門?”
包驚天又是得意地點了點道:“如何?這條計策妙吧。”
唐賽兒冷笑:“你們是布好餌了,但是伏兵在哪呢?”指着跟前正落居下風的十三武士,道:“該不會就只有你們幾個吧?”
葛爾丹練有白蓮七煞,號稱“天下無敵”,黑白瞼與十三武士的武功雖高,也斷不能將之制服、殺死。
包驚天搔頭道:“説得倒是,其他人怎麼還沒來哩?”忽笑:“沒關係啦,等我把阿努押出來虛晃兩招,咱教主憐香借玉,肯定會束手就俘。”
唐賽兒警告:“虛晃兩招可以,阿努是我朋友,你不能傷了她。”
包驚天擺了擺手:“放心,放心。”轉向白瓢説道:“你去把地帶出來吧,”不忘提醒,“記住,表情要兇一點,動作要大一點,讓咱教主以為阿努吃了很多苦頭,生命垂危。”
白瓢笑笑:“我懂。”於是轉身入內。
唐賽兒心底苦笑:“白蓮教中,智者如雲,怎會讓這兩個二百五,擔任如此重要的任務?”
不旋踵,鐵鏈鏗鏘做響,白瓢押着音音走出,滿臉故做掙獰,喊道:“教主!你要再不投降,休怪我們對她無情!”
那頭,鏖戰中的雙方嘎然住手,旁觀的路人也肅然靜默。
唐賽兒見狀,一把將音音拉了過去,氣道:“你白痴啊!押錯了人還不曉得。”
包驚天見了亦怒:“白瓢,你搞什麼!押個人也會押錯!”
白瓢委屈地指着音音的腳踝,道:“鐵鏈是圈在她腳上的嘛。”
唐賽兒低頭去看,果然如此,抬頭又罵:“你笨蛋呀!把鐵鏈圈在她腳上做什?”
音音喑喑嗚嗚,指着自己的嘴,示意她被點了啞穴。
唐賽兒給了白瓢一記白眼,旋將音音的啞穴解了,問道:“你還好麼?”
音音乾咳一聲後道:“鐵鏈、鐵鏈不是他圈在我腳上的,是、是他們的教主。”
“葛爾丹!”唐賽兒與包驚天同時一凜,回頭去看昏黑的店內,心底均想:怎麼又跑出一個葛爾丹來?
音音續道:“他把阿努跟允明劫走啦!”
唐賽兒與包驚天立時衝回店內……店內,早已空無半人,桌上只剩一隻小鐵壺蓋,那是從允明那隻小鐵壺掉下的。
音音進門拉着唐賽兒的衣袖,哽咽道:“他為什麼要抓走允明?為什麼?這可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好?”
唐賽兒安慰道:“音,放心,你先回寺裏,我會奪回孩子的。”拾起壺蓋,反身衝回門外,跨鞍上馬,疾馳奔出。
包驚天追來問道:“糖糖,你要往哪追呀?”
唐賽兒一邊催馬,一邊回頭指道:“那傢伙不是葛爾丹!你們全中計啦!快派人堵死所有通往嘉裕關的路徑,攔住葛爾丹的去路!”
包驚天心想:“她説……那個白甲覆麪人不是葛爾丹?”轉回野店門前,待要親自察探。
野店門前早不見十三武士與白甲覆麪人了。
忙問白瓢:“他們人呢?”
白瓢指着包驚天來的方向道:“往那頭去啦。”
包驚天一怔:“那我來的時候,怎不見他們呀?”
白瓢笑道:“人家騎馬,你用腿,當然見不着羅。”
包驚天眯起雙眼道:“你倒底是在説誰呀?”
白瓢恍然大悟:“喔,我説的是賽賽。”
包驚天氣得跳腳:“廢話!我問她幹嘛!我問的是十三武士與那位假教主,他們往哪去啦?”
白瓢指着另一個方向道:“往那頭去啦。”
包驚天吁了口氣、準備去追,瞥見一旁兀自傷心哭泣的音音,遂道:“白瓢,閒着沒事,你還是護着音音回明王寺吧。”
白瓢點頭道:“嗯,也好。”
二人於焉分道揚鑣。
唐賽兒策馬揚鞭,四下搜尋,好容易找到兩道延往西北邊的馬蹄印。
心想:“天可憐我,最好這是葛爾丹的行跡。”
正追之際,不期然發現鞍旁有人齊奔,來人竟以雙腿,競賽翻飛的馬蹄。
那人雙眼前凸、雙唇奇厚、無發無須、身材短瘦,穿着一襲綠衣,晃着兩條長腿--過於常人的長腿,瞼不紅、氣不喘地快跑。
唐賽兒怒問:“你是誰?是葛爾丹的人麼?”
那人笑道:“以前曾是,現在,我成了追殺他的人啦。”
唐賽兒心想:“這人該不是三法司或五哥老的其中一員?”怒氣稍歇,又問:“尊姓大名?”
那人笑答:“在下白蓮教的‘祈雨客’,侯歌。”
但見侯歌跑起路來,似飛若跳,輕功底子極深,下盤功夫又極怪,這才能與馬齊步,仿如追風。
唐賽兒心想:“祈雨客?這傢伙應是五哥老之一。”
侯歌反問:“你是孔雀明王寺的紅花聖女,唐賽兒?”
唐賽兒點了點頭。
侯歌義問:“你怎麼會管我們教裏的事?”
唐賽兒沒好氣道:“説得好!”掏出那隻小鐵壺蓋,晃了一晃,“誰叫葛爾丹無端劫了我兒子,逼得我不管都不成!”
侯歌瞥見那隻小鐵壺蓋,雙眼發亮,嘴巴卻沒多説什麼。
奔行了一陣,唐賽兒與侯歌陡然止步。
因為郊道前方駐足了雙馬三人,那三人恰是葛爾丹、阿努以及小允明。
允明紅着一雙眼睛,抱着他那隻小鐵壺,巴望着唐賽兒這頭。
唐賽兒上前喝問:“葛爾丹!你跟你教裏的兄弟翻臉,幹我何事?為什麼擄走我兒子?”
葛爾丹,頭戴蒙古式氈帽、身着突厥式裘炮,粗手長腳,人高體壯,皮膚黝黑,鬚髮茂盛,相貌與蒙古人回異,卻是窄臉高鼻、深眼色目,貼近維吾爾與突厥血統。
且看他端坐馬上,一派輕鬆地笑笑:“我教中兄弟跟我翻臉,是他們效忠中國皇帝,勝過效忠我,”指着坐在阿努鞍前的允明,續道:“他是中國皇帝的兒子,我不拿他做人質,還能活着離開中原麼?”
唐賽兒轉向阿努質問:“阿努,咱們姊妹的感情不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阿努低下頭去,慚愧説道:“我、我一直勸他不要這樣的,這不是我的主意……”
唐賽兒冷哼:“不是你的主意?那你的男人怎會曉得他是皇子!”
侯歌一旁亦來道:“教主,這沒用的,放了人家吧。”
輪到葛爾丹冷哼了:“虧你還喊我教主,要我放他,你們幾個聯合起來,欲置我於死地,竟連我的女人也不放過。”
侯歌苦笑:“教主呀,該吵、該辯的,大夥都不曉得爭過幾回了,我也不想再説什麼。總之,你是絕對無法活着離開嘉裕關的。”
葛爾丹還以冷笑:“是,麼?”
侯歌道:“你的武功雖高,但我們人多勢眾,就連八大門派的掌門、首徒,都應邀加入獵殺你的行列,你想你還能贏麼?”
唐賽兒聽了心想:“八大門派的人也來啦?看樣子,事情鬧得還真大。”
侯歌續道:“你有法術神通,但三法司的法術神通比你更強,你有千軍萬馬,可這裏不是準葛爾,並無用武之地,教主哪,我勸您還是死心了吧。”
葛爾丹待要回嘴,忽聽遠方傳來數聲長嘯。
侯歌馬上仰天吹哨,與之相互呼應。
葛爾丹變色道:“你這隻臭青蛙,膽敢欺我,故意拖延時間,引誘援兵前來。”急忙掉轉馬頭,道:“咱們快走!”領着阿努飛馳離去。
允明趕緊伸手大喊:“阿爹——阿爹——”
唐賽兒哪裏還忍得住?立馬追上,揚鞭去勾。
葛爾丹頭也不同一下,抽出馬鞭,擋住唐賽兒的長鞭。
唐賽兒自知對手是天下第一高手,下手不敢留情,傾盡全力,施出華巖百裂斬,內息自她手起處,源源而出,順着長鞭直透葛爾丹的馬鞭。
葛爾丹竊笑:“在我面前,也敢賣弄白蓮七煞?”反手一掌,施出一記透功殺,瞬將唐賽兒的內力散出,激得那長鞭崩斷碎裂。
更震得唐賽兒摔馬落鞍。
唐賽兒打了個滾,翻身起立,還想上馬再追,卻發現自己身受內傷,嘔出鮮血,連跨鞍的氣力都沒啦。
“阿爹——阿爹——”
隨着小允明的叫喊,葛爾丹二人漸去漸遠,就快看不見影蹤了。
唐賽兒只得回顧侯歌,道:“你怎麼不追啦?快呀!你追得上的呀。”
侯歌兩手一攤:“我一個人又打不過他,追上了又能怎樣?”
“你——”唐賽兒一氣,當下又吐出血來,迫得需運息調氣,無法言語。
侯歌上前道:“來,我幫你。”
唐賽兒一把將他推開:“滾……”眼見葛爾丹遠走,心想救不回允明瞭,一時氣急,竟爾嚎啕大哭。
侯歌蹲身摸出一枚藥丸遞過:“這是本教的大還丹,治療內傷很見神效,你還是吞了吧。”
唐賽兒接手,擦擦眼淚,仰頭吞入。
侯歌接着又道:“你放心,你兒子不會有事的。”
唐賽兒橫他一眼:“你又知道啦?你能保證!”
侯歌笑笑:“能的。”撿起自她懷中掉出的那隻小鐵壺蓋,“我能跟你保證,有了壺妖的保護,沒人傷得了你兒子半根豪毛。”
唐賽兒吶吶説道:“壺妖?”
侯歌站起身子,遙望遠方,嘆道:“真正要擔心的,卻是中原的億兆百姓,一旦教葛爾丹逃了出關,回到準葛爾,又有誰能夠保護我們……”
這時,天上響起了一陣雷聲,風起雲湧。
侯歌抬頭又道:“不知這是空雷,還是風暴將至的前兆。”
第一部亂命天子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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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小允明的下落如何?葛爾丹的下場怎樣?大洪皇朝與準葛爾汗國的爭戰是勝是負?敬請期待,《神劍皇朝》下一部的故事。
此外,陳近南這位功夫皇帝將要面對多少挑戰?他將怎麼開疆拓土、南征北討,拓展大洪帝國?他的皇子們長大後,各自又有什麼發展?皇子們又是怎麼擁神拜魔、建功立業,怎麼相互競鬥、爭奪皇位……
大洪皇朝最後怎麼征服全世界、撼動天與地,建立起一個比蒙古汗國版圖更大的世界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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