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新安鎮,一條蜿蜒的黃土小路,伴着一條不知名的小河,彎彎曲曲伸向遠方。
路旁是枯萎的深齊腰的荒草和褐色的黃小土,一片荒涼景象。
丁不一和餘小二行走在小路上,時不時地回頭向後張望。
事情有些古怪,身後不見了跟蹤的袁駿星四名鷹犬。
連悄然跟在後面的,江湖經驗豐富的白如水也沒有發現袁駿星等人的蹤跡。
是自己無意中甩掉了袁駿星等人,還是鷹犬們改變了主意?
情況不明,心中疑雲翻滾如浪。
有鷹犬們跟蹤時,心裏很不自在,現在沒有了鷹犬們跟蹤,又覺得很不習慣。
因此,丁不一和餘小二都沒有説話,只顧埋頭走路。
起風了,風很小,但帶着一股冷冽。
風吹拂着小河水,蕩起兩漣,泛出一層層白色的銀光。
路邊的枯草在風中發出低低的鳴鳴聲,好像是在説着含糊不清的夢話,又像是在向行人傾訴着麼苦衷。
可惜,丁不一和餘小二都聽不懂它的話。
迎面過來一頂四人槓轎,轎子前後左右,跟着六名身着青衫的僕人,着樣子是鄉下的哪家富家大宅的老爺子。
小路很窄。四人槓轎佔去了大半路面,再加上轎兩側的僕人,便將整個路面佔滿。
“讓開!”走在轎前的僕人朝丁不一和餘小二厲聲喝喊。
整個路面已佔滿,讓開,能讓到哪裏去?
丁不一皺起了眉頭。難道叫自己讓到路旁的黃泥溝裏去?
一個鄉下土巴老爺,居然這麼個架勢。
丁不一尚未發件,餘小二卻早巳按接不住了,踏前一步,雙手叉腰,小眼一瞪:“快讓開路!”
轎前的兩名僕人打個手勢,示意轎伕穩住轎子,一齊跨上前來。沉聲道:“放肆,大膽刁民,好大的膽子!”
餘小二橫在路中,翹嘴道:“屁話,既然是大膽刁民,膽子當然就大!”
僕人眼透兇光:“你小子找死?”
很顯然,這些僕人在鄉里是作威作福慣了的。
丁不一想起了白如水交待的話,凡事要忍住性子,不要惹事,以免因小失大。
他忍住性子,上前道:“路面太窄,無地方可讓,睛二位行個方便,側過身,讓我倆從轎旁擠過去就是。”
“哼!”人冷聲一哼,袖口一紮,“叫你倆讓到河裏去。”説罷,就欲動手。
“住手!”一聲輕喝,來自轎中。
兩僕人立即垂手後退。
“把轎抬在一旁,讓他們過。”轎中老爺又低聲發話。
兩僕人一怔,似乎沒有聽懂主人的話,待對視一眼後,才對轎伕喝道:“讓到一旁到路旁”,站在轎側的僕人哪敢怠慢,趕緊退到轎後。
轎給人讓了路。
丁不一和餘小二走過轎旁。
丁不一拱手施上禮道:“謝謝老爺讓路。”
轎內老爺道:“不必客氣。”
餘小二眉頭猛皺,抬手摸住了後腦勺。
兩人繼續上路。
餘小二扭頭看看身後。
四人轎子已走出了好遠。
丁不一道:“人家已經讓路了,你還不滿意?”
“哦!”餘小二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總覺得這轎內老爺的聲音,我象是在哪兒聽到過。”
“不會的。”丁不一道,“這鄉下老爺的聲音,你會在哪兒聽到過?快走吧。”
餘小二沒再説話,開始專心趕路,但鍍緊的眉頭卻沒有展開。
小路已到一座拱形小石橋前。
過石橋便是洪莊。
餘小二突然面色倉慌地抓住丁不一的衣袖:“我想起來了,那轎中人的聲音象是那位馬公公的聲音!”
丁不一臉色候變:“你沒聽錯?”
餘小二道:“那個老太監,烏龜王八蛋的聲音,我還會聽錯?絕對錯不了!”
“糟糕透了頂”
洪院大屋座落在洪慶西隅。
大院屋前擠滿鄉民。
“真是死得慘。”
“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我看是胡説八道,要不,洪大娘這麼善良的人,怎麼會全家遭此慘死?”
鄉民們正在低聲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丁不一和餘小二擠身向前。
突然,有人拉住了丁不一的衣袖,扭頭一看,原來是女扮男裝的白如水。
白如水向兩人做了個手勢,示意不要衝動蠻撞。
丁不一擠到人羣中,踮腳往裏面張望。
院閃空坪上架起了一張桌子,桌旁坐着身官服的縣令,四名衙役守立在院門和桌子旁。
院坪地上並排擱着六具屍體,件作正在驗屍。
儘管丁不一許多年沒去過柳蔭園,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擱在東首的第一具屍體就是宋良安。
緊挨着宋良安的是一具年逾七十的老太婆的屍體,看摸樣是宋良安的岳母,也就是洪院大屋的主人洪大娘。
接下來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不用説該是宋良安的妻子。
往下是一對年輕夫婦和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剛才鄉民説是一家人,應該是宋良安的兒子兒媳和孫兒。
丁不一胸中怒火中燒。這些惡賊連老太婆,小孩子也不放過。
此時,已驗過屍體向縣令稟報:“六人皆是被鋼刀割斷頸脖血脈失而亡,兇手手法準確,嫺熟,顯然是慣犯!”
驗女屍的老婆子隨後凜報:“洪大娘和、採大嫂除刀傷之外,身上沒有其它傷痕,兒媳婦則死前被兇手輪暴過,核計至少是五人以上。”
縣令聞報,長長的臉頰上掛着一抹淡淡的愁容。
六條人命加上輪暴,兇手在五人之上,這案子可是不小。
縣令緩緩站起身,陰沉着臉,帶着兩名衙役,進入房中勘查。
丁不一和餘小二攢緊了拳頭,幾乎想要衝進院屋裏。
白如水扯着兩人衣角,低聲説:“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説。”
丁不一和餘小二跟着白如水退出人羣,離開了洪院大屋。
三人站在小河旁,凝視着嘩嘩的流水。
風已加大,吹過河堤荒溝,搖撼着光枝樹和枯草,發出一陣陣低啞與尖鋭交替的嘶號。
大地在這宛若冤魂瞅泣哀哭的嘶號中,打擺子般的顫抖瑟縮。
清新的空氣中隱有濃濃的血腥。
是那位馬公公帶領青衣侍衞殺害了宋良安全家。
是馬公公的青衣侍衞輪暴了宋良安的兒媳婦。
這羣該殺的惡賊!
丁不一面對着被陽光染紅的小河流水,一次又一次地發誓:“乾爹!待我學好七邪劍法之後,一次替您全家報仇雪恨!”
他心中更堅定了學七邪劍的信心和慾望。
他側臉對白如水道:“水姐姐,咱們走吧。”白如水很高興他能自已從沉緬中醒來,點點頭道:“這件事先擱着,待學完七邪劍法後,與侯登天的事一起解決,我會盡力幫你的。”
他凝視着她:“謝謝你,你真好。”
她眸子中閃着迷人的光:“你知道我為什麼幫你嗎?”
他心火頓熾,湊過臉去:“我知道,因為我愛你,你也愛我。”
白如水笑了笑,想説什麼但未説出來。
不錯,她是因為愛他才幫他,她是屬於那種捨身殉情的女子。但,她決心毀幫堂而跟他浪跡天涯,卻還有一層目前尚不能説明的原因,她這也是在執行師傅的遺命。
“餘二爺,咱們走吧。”白如水對痴望着河水的餘小二道。
“哦!”餘小二嗯了一聲,急跨兩步,追上白如水道,“水姐姐,小弟有個問題想向姐姐請教。”
“什麼問題,問我不就行了,幹嘛麻煩水姐姐?”丁不一隨後跟來。
“哎,你別過來。”餘小二揮着手道,“這問題只能問水姐姐的。”
丁不一抿抿嘴,放慢了腳步。
餘小二輕虧聲問白如水道:“這夫妻……夫妻之後,是不是就……會有小孩子?”
白如水大聲道:“夫妻回房之後,當然就會有孩子了。”
“輕…點,”餘小二湊過去,“如果只有……一次呢?”
白如水雖然還是個黃花閨女,但畢竟是個豁達的女人,於是道:“那就要看情況了,有些夫妻一夜之後,妻子也會有身孕的。”
“糟啦,糟啦。”餘小二皺起眉頭,跺着腳咕晤着。
丁不一大步趕過來:“你是害怕小雯有身孕?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説的。”
“説就説,我一生就最怕小孩就像我爺爺怕我爹,我爹怕我一樣。”餘小二歪起頭,哭喪着臉道,“要是小雯給我生個小乞丐,我就有得麻煩了。”
丁不一打趣道:“我看小雯準有了。”
餘小二埋下頭:“這就麻煩了,麻煩……”
丁不一走到白如水身旁悄聲道:“他不喜歡小孩,可我喜歡。
水姐組,什麼時候替我生個兒子?”
“你……真壞!”白如水紅排滿面,心裏卻是甜透了。
三人雖在説笑,中卻是疑問重重。
馬公公為什麼要殺宋良安全家?
薛宇紅袁駿星為何不再跟蹤自已?
原因何在?
三人帶着這層層的謎團,踏進了山東境內。
儘管再三證實身後沒有跟蹤者,丁不一餘小二和白如水仍慎重地繞了一個大彎子,才折上去曹莊的路。
沒有了尾巴,這一次是三人同行。
十里坡梅花園在曹莊和桃花園在揚州一樣的著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踏上稱河畔的一塊坡地,一座莊園出現在眼前,那便是梅花園。
梅花園外觀上有些像桃花園,但比桃花園佔地要小,規模要小,氣勢也要小。
梅花園是不向外開放的,所以莊園門前冷冷清清,幾乎見不到一個人影。
門前的小路上,一片落葉,一片灰塵,給人一種蕭索之感。
三人走進莊門。
白如水塞給看門人一錠銀子,看門人便將三人帶到前院的客廳。
説是客廳,實際上就是一間備有兩張小桌,兩條板凳的木房子。
一名僕人走進房來,先給三人沏上茶,然後認準了丁不一道:“公子大駕光臨小莊,不知有何貴幹?”
丁不一大刺刺地道:“在下金滄海,久仰曹莊古裏坡梅花園莊主的大名,今是特地前拜訪。”
僕人客氣地道:“原來是金公子,失敬了,莊主知道金公子駕到,定會十分高興親自出來恭迎公子,只可惜莊主不在莊中,外出去了。”
丁不一輕“哦”一聲:“莊主出去了,但不知何時能回來?”僕人道:“莊主外出素無定日,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年半載,説不準。”
丁不一又問:“莊主什麼時候離莊的?”
僕人想了想道:“三個月前。”
白如水向丁不一丟個眼色。
丁不一呵呵一笑:“莊主出去三個月,想必就要回來了,我們在此待他。”
僕人皺起眉頭:“哎,我説過他邊許一年半載不回的。”
丁不一含笑道:“不要緊,我們可以等。”
僕人不覺一怔。這是哪道子容來了?
餘小二在板凳上翹起腳,接口道:“我們在這裏住下,等十年八年也沒問題,你不必要為我們操心。”
“請……在此稍候。”僕人轉身退出房外。
白如水丁不一和餘小二三人相視一笑。
片刻,僕人領來了一位班頭。
班頭笑着自我介紹:“小人梅花園管家梅校勝,三位是……”
丁不一站起身將嘴湊到梅枝藝耳旁:“在下揚州十里坡桃花園丁不一,求見莊主慕容久酒。”
梅枝藝楞了片刻,揮手叫僕人退出房外,然後對丁不一道:“丁公子恐怕找錯人了吧。它們莊主叫林久海,並不是你要找的什麼慕容久酒。”
丁不一也不與李多説,從懷中掏出魔花玉石遞了過去:“請梅管家將此物交與莊主,就説丁某求見。”
“這……”梅枝藝仍不敢貿然得行事。
丁不一從背腰上獨出蘇小玉送給他的梅花扇,唰地展開在梅枝藝眼前:“這把扇子,我想梅管家總該識認吧?”
梅枝藝眼中透出無限的驚憎,直盯着丁不一手中的梅花扇。
莊主的梅花扇怎麼會在這位公子手中?他猜不透其中原委。
丁不一又問道:“怎麼樣?”
梅校勝點點頭:“請諸位隨我來。”
梅枝藝領三人出了客廳,繞進中院。
中院裏,幾畦梅花園實是小得可憐,除了前院的一座大門修得頗有氣派之外,園內連間像樣的房子也沒有。
小瓦屋的後面,大概是後院,但還沒有開發,只是一牆小荒山,山間墳墓土堆,依稀可見。
白如水似乎也有同感,發出低聲的嘆息。
餘小二卻“嘖嘖”連聲,一個勁地晃着腦袋。
梅枝藝從瓦屋內走出,做了個“請”的手勢。
丁不一餘小二和白如水一齊踏進入支。
瓦屋是平房,屋頂不高,但屋內卻很寬敞,整屋就是一個大廳。
廳內的擺設十分廳特。
門邊三張靠椅,顯然是臨時給三人搬來的座位。
正中堂一張八仙桌,桌上三隻小酒罈,十二隻小酒杯,桌前桌後各一條板凳。
堂壁上書一個諾大的梅字,壁下一隻神案,案上供着一盆盛開的紅色的梅花。
四壁沒有窗户,壁凹裏十六支蠟燭在熊熊燃燒。
這哪象梅花園,簡直就像是黑道上的梅花常。
丁不一心中正在犯疑,屋內陡然響起一陣呵呵大笑。笑聲轟然,來自四壁,震耳欲聾。
“梅枝藝,與我接客。”壁內又傳來一聲喝喊。
剎時,屋內又亮起十六支蠟燭。一名黑臉漢子領着兩個黃衣人從神案壁後轉出。黑臉漢子在八仙桌桌後的板凳上坐下,朝三人環手一拱,然後對丁不一道:“閣下就是揚州十里坡桃花園少主丁不一?”
丁不一從靠椅中立起知身道:“正是在下,閣下是……”
黑臉漢子道:“你沒聽見麼?剛才莊主叫我梅枝藝”。
餘小二一旁道:“你沒聽見麼?方才莊主中民我梅枝藝。”
餘小二一旁道:“你是慕容莊主的接客僕,沒錯吧?”
“接客僕?”梅枝藝哈哈一笑,“不錯,正是接客僕梅枝藝。”
丁不一沉聲道:“梅管家,對不起,我要見的不是你,是慕容久酒莊主。”
梅枝藝亦沉下臉道“丁不一,體要見莊主,必須先過我這一關。”丁不一臉色徽變!“這是什麼意思?”
梅枝藝手朝桌上的酒罈酒杯一指道“莊主從不見志趣不同的人。”
慕容久酒生性豪飲,難道是要與自己試酒?丁不一心思猝動。
“你不敢麼?”梅枝藝雙目陡睜。
“哈哈哈。”丁不一一陣大笑站起身來,大走走向八仙。
梅枝藝霍地站起身,一腳踏在板凳上,雙手捧起一隻小酒罈。
兩名黃衣人立即分別將兩隻酒杯送到梅枝藝和丁不一面前。
梅枝藝一手托住壇底,一手驕指在壇盞上一削。壇蓋“噬”
地飛出數丈,碰到屋壁上彈落地面。
一股濃郁的酒醇之香,溢滿屋中。
梅枝藝道:“這是什麼酒?”
丁不一縮編鼻子:“三十年原壇狀元紅。”
“也於何地”?
“京城狀元街醉仙樓。”
“此酒系何人所釀?”
“老狀元翁何醉仙。”
“請!”
梅枝藝手腕一抖,一柱酒泉從壇內射出。由近至遠落入那隻酒杯之中。
白如水暗自喝彩:“好功力!”
“請!”丁不一雙的妙起酒杯,酒杯系土玉所琢,小巧玲瓏,精美已極。
“慢”。梅枝藝一聲輕喝放下酒罈。
丁不一捂住酒杯道:“梅管家有何吩咐?”
梅枝藝撒開五指,用三指夾起兩隻酒杯,湊到嘴邊,手背一翻,兩杯同時落入口中,不曾漏出一滴。
梅枝藝輕輕擱下酒杯道:“二龍汲水。”
丁不一淡然一笑,撤開右手五指,如法泡製。
“好。”梅枝藝喝彩一聲,伸手又抓起第二隻酒罈。
手掌一削一,壇蓋照樣飛出,碰到屋壁,落到第一隻壇蓋上。
好準的手法!白如水心中又暗吃一驚。
餘小二使勁地縮着鼻子,皺着眉頭,在辯別第二種酒的酒香味。
梅枝藝舉起酒罈:“這又是什麼酒?”
丁不一嗅了嗅空中的酒香味,這香氣不似剛才的濃烈,卻有股特殊刺味。
他扁扁噶唇,噴了一聲道:“古泉酒。”
“出於何地?”
“塞外酒泉東關外古酒泉,八尺方泉之中。”
“此酒系何人所釀?”
“掘泉人無名氏。”
“好小子!”梅枝藝稱讚聲中已將黃衣人送到桌沿的六隻酒杯斟滿了古泉酒。
“請!。”丁不一拱起雙手,但沒像第一次那樣,先抄酒杯。
梅枝藝撤指夾起三隻酒杯:“注意了,三才聚會!”
話音風澆,手腕一翻,在杯酒傾人口中,點滴不漏。
丁不一凝視着梅枝藝,未伸出手。
梅枝藝起黑臉道:“不敢了麼?”
丁不一沉聲道:“主梅管家再斟一杯。”
梅枝藝有皮微微一扯,隨即,抓過酒罈再斟一杯酒,彈指送到丁不一面前。
丁不一有排版霍地一抄,指間滿滿夾上四杯酒,凝眉一笑:“四海同春。”
話出口,手即翻,四道酒先後從杯中瀉出,落入張大的口中,無一滴酒珠濺出。
丁不一極有風度地舉起指間四隻空杯,側身亮了相,才緩緩地將酒杯放回桌面。
梅枝藝和白如水禁不住同時喝彩一聲:“好!”
丁不一扭間對白如水投一笑。
梅枝藝抓起第三隻小酒罈,削去壇蓋,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鑽入鼻孔,令人心醉。
梅枝藝眼中露出一種怪而嚼意的神情,問道:“什麼酒?”
丁不一拉長了臉,這種酒香味可從來沒聞過?
丁不一思付良久,搜盡腦海中的酒名品種,也辯不出這是什麼酒?
丁不一的目光葛然觸到了正壁上書寫的“梅”字。
這股沁人的清香,不是梅花香麼?
他心念一動,一個酒我脱口而出:“臘梅香。”
梅枝藝一怔,隨即問:“出於何地?”
“山東曹莊—卜裏坡梅花。”
“此酒系何人所釀?”
“梅邪慕容久酒。”
梅枝藝不復多言,舉壇將桌上十二隻酒杯全部斟滿,然後右手夾起四隻酒杯,左手舉起一隻酒杯,目光盯着丁不一。
丁不一含笑踏着板凳,神情鎮定自若。
梅枝藝將左手的酒杯湊到嘴邊,再將右手夾着的四隻酒杯,貼在左手的酒杯上,深吐口氣,運動內力,猛地一吸,五隻酒杯中的酒如同浪濤,益過酒杯口,湧入嘴中。梅枝藝一口內氣將五隻酒杯中的酒吸乾,抿抿嘴,放下酒杯,對丁不一道:“這叫五子登科。”
丁不一伸手去抓酒杯。
梅枝藝沉聲道:“丁公子,你若做不到這一點,就別想見莊主。”
白如水暗為了不一耽心,梅枝藝憑的是內力吸酒,丁不一內功低微,又如何能做得到?
餘小二大概是看出了白如水的心思,悄聲對她道:“姐姐放心,這點雕席小技難不倒咱大哥,大哥的本領強着呢。”
白力水半言半疑,把目光投向丁不一。
丁不一右指間已扣住了四隻盛滿酒杯,在手背虎口處還放着一隻酒杯。不過,酒杯的擺法和梅枝藝卻不相同。梅枝藝是的酒杯是平排着,而丁不一指間的酒杯卻呈梯田形,杯口上下緊緊相靠。
丁不一將左手執着的酒杯湊到右手虎口處的酒杯杯沿上搭着,然後低下頭將嘴唇湊到左手捏着的酒杯沿上。
白如水只覺得芳心撲騰蹦跳。丁不一真能吸飲手中的六杯酒嗎?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然而,奇蹟出現了,六隻酒杯中的酒如一條線瀉向丁不一口中,先是左手是最低的小指拇間的酒吸乾,然後是第二隻酒杯……
丁不一口氣將六隻酒杯中的酒吸乾,緩緩放下酒杯,淺笑着對梅校藝道:“告訴你,這叫步步高。”
“妙!。”梅枝藝一巴掌拍在桌上,酒罈酒杯碰的乒乓直響。
丁不一沉聲道:“還要不要試試我的賭技?一萬兩銀子一段。”
“不用了,哈哈哈。”梅枝藝一陣大笑。“丁公子,內屋請。”
丁公子放下擱在板凳上的腳,抖抖衣袍,踏向神案。
梅枝藝對兩名黃衣人道:“送那位兩們公子出莊。”
“哎!”餘小二聞言跳了起來,怪聲叫道,“我也是來會慕容莊主的。”
梅枝藝道:“你是誰?”
餘小二歪起頭,吸起小嘴:“小乞丐餘小二。”
梅枝藝皺起眉頭:“沒聽説過,你走吧。”
“小看人?休怪在下無禮了!”餘小二説話在間,人已滾躍向前,手中一對小刀神出鬼沒地刺向梅枝藝。
“想在梅花莊撒野?”梅枝藝沉喝着雙掌往上一拍,拍掌中卻又“噔噔噔”地退後了數步。
“當!當!”餘小二的雙刀墜落在地。
梅枝藝的褲擋和褲腳管已被劃開數道裂口。
“晴!”梅枝藝驚叫一聲,拾起地上的雙刀,“獨孤雙釣是你什麼人?”
餘小二捂着痠麻的手臂道:“在下是獨孤雙釣的弟子,是他老人家叫我跟丁公子來嚮慕容莊主邪龍神刀的。”
“哈,他想練邪龍神刀?”梅枝藝嚷道:“可他為什麼不自己來?至少也該來打聲招呼。”
餘小二道:“他老人家已被東廠殺手殺害了,我就是來學刀法,為他老家報仇的。”
梅枝藝默然片刻,嘆口氣道:“既然是這樣,你也隨我一道去見莊主吧。”
餘小二忍着肩臂疼痛,從地上彈身而起:“謝謝梅管家。”
梅枝藝對兩名衣人道:“送那位公子出莊去。”
“慢。”丁不一對梅枝藝道,“這公子也要見慕容莊主。”
“哦!”梅枝藝睜大眼道,“這位公子是誰?他又為什麼要見慕容莊主?”
丁不一微笑道:“她不是公子,是如水姑娘。”
白如水綻唇一笑,屋中頓似有春風拂過。
梅枝藝看了白如水一眼道:“莊主不認識什麼如水姑娘,不見。”
丁不一仍笑道:“如水姑娘蘇小玉的表姐,她帶來了蘇小玉的消息,難道慕容莊主也不願意聽嗎?”
梅枝藝凝住神,沒有回話。
丁不一又道:“那柄梅花便是蘇小給如水姑娘的信物,難道慕容莊主會不留下執有自己梅花扇的客人?”
梅校長吧一聲:“來吧,你們都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