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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仙翁述古身世明

    話說,黑妞走捷徑到了壽陽,小孟嘗他們還沒到。

    她繼續向前面找。

    老遠看到,鴨子般亂轟轟的來了一大群。

    不用問,準是北五省的俠義道。

    凌玲、玉女、葉萍等人,看見了她,立即飛奔而來。

    凌玲、玉女跟她見面,自有一番親熱。

    葉萍姐妹六人,則規規矩矩的襝衽為禮,叫了聲:‘翠夫人。’凌玲首先問道:‘然哥呢?’

    ‘被我給閹了,現在正準備進宮當太監呢!嘻嘻!’‘你敢!’

    大家夥兒全笑了。

    ‘喲!這年頭,男人老婆多討幾個是有好處,我想閹了他,都有人不答應!’‘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黑妞一看葉萍的樣子問道:‘萍兒,你一向豁達,怎麼?最近好像哭過?’‘翠夫人,我難過!’

    ‘為什麼?’

    ‘想當初,我們姐妹跟隨聖母,雖說聖母放蕩不羈。可是她老人家,生平雙手未沾血腥,如今萍兒等,追隨各俠士清剿一統教,看了他們的舉動,令人寒心!’‘他們什麼事令你寒心?’

    ‘翠夫人,出戰時各個畏縮不前,等我們把敵人制住了,他們又成了大英雄、大豪傑,對己失去抵抗之人,心狠手辣,竟殺了個雞犬不留!’‘啊!竟有這種事?’

    她說著就朝玉女跟凌玲一瞪眼。

    她二人竟被這眼蹬得直打哆嗦!‘說!可有我們十八俠的兄弟姐妹?’她倆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還是葉萍道:‘正義十八俠中人,倒是沒有,全是各地不入門派的俠士!’黑妞喃喃自語道:‘正義,正義!多少人披著你的外衣,作盡了傷天害理之事!’接著大聲道:‘這回壽陽之事有我在,他們那個敢,看我不廢了他!’小孟嘗來了!黑妞一見,火又上來了,指著他的鼻子道:‘七哥,保德分舵的事,你怎麼說?’小孟嘗道:‘小麼妹,你聽我解釋!’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這時十八俠兄弟組妹,大部份都來了。

    黑妞大聲吼道:‘你們全是一群活死人哪!’

    司徒無畏靦腆道:‘老疙瘩,你也別生氣了,那是當時我們沒來得及阻攔,反正事已過去了,以後十一哥我保證,這事不會再發生!’‘咱們把山西一統教清除之後,就送神,以後的事,由咱兄弟姐妹自己來啦!別生氣了!笑一個,笑一個,啊哈哈哈!’好!別人還沒笑呢,他倒先笑了!不過,這一來,氣氛輕鬆多了。

    黑妞這才把去開封救人的事說了。

    大家同聲道:‘好險!要不是葉姑娘有先見之明,那可是糟透了!’一統教壽德分舵門前大廣場上,現在可熱鬧了。

    小孟嘗率領北五省俠義道,足有百多口子。

    未喜宮主帶的一統教徒,也足有七、八十人。

    雙方相互對立!未喜宮主對小孟嘗道:‘你可是恆山少掌門,人稱小孟嘗的?’‘在下正是凌遠謀!你可是一統教的什麼宮主?’‘你先別管我是誰,我只問你們為何上門欺人!’‘哈哈哈哈!你們一統教倒行逆施,居然自導自演,把人家投保鏢銀吞沒,鏢師一鬨而散!’‘你亂講!你們要怎麼樣嘛!’

    ‘我們地方人士,有守望相助之責,今天要向你們一統教討回公道!’‘你簡直胡說,我還認為你劫的呢!’

    ‘本人路過,親眼目睹,親耳所聞!’

    ‘你放屁!既是親自趕上,為何當時不出面?八成是你們自己人乾的,然後往一統教頭上一推吧!’‘我明明聽到那個一統教徒說是“離恨官”的宮主,奉教主之命,叫他們把鏢銀留下,去龍虎堡找舵主!’‘你滿嘴噴糞!一統教不錯,是有四宮,可那是未喜、桃花、飛燕與玉環!根本就沒有離恨宮!’小孟嘗轉頭對大家說:‘各位大俠可全聽到了!他們一統教確實有四宮!’北五省俠義道,聽他說出一統教之內幕,不禁又一陣大譁。

    其中一位大俠道:‘你們一統教果然是叛逆!’‘你們亂講,我還要說你們是叛逆呢!’

    這位大俠又道:‘你們一統教不是叛逆,那腰牌上為啥刻著『明周有繼者,天下歸一統”呢?’未喜宮主眼一瞪道:‘就算我們教主想作皇上,那也是一統教與朱家的事,我們一不當官,二不聽役,與你們有啥關係?你們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位大俠對小孟嘗道,‘少掌門,咱們少跟她廢話,乾脆,把她們全解決了算啦!’小孟嘗因剛才被黑妞嚴厲指責了一番,目前正在思考,根本沒聽見他說了些什麼,所以沒有理他。

    黑妞這時,已把得知他們保德行徑,傳音告知了嶽浩然。

    嶽浩然傳音指示她道:‘我叫陣,你逗在保德出手殺人的出戰,他們不敢出頭時,就可以把他們臊走啦!’這時由嶽浩然易容的慕容逵,大步而出。

    厲喝道:‘俺不管你們教不教,俠不俠的!俺這山東好漢,要會會天下英雄,那個出來,跟掩過兩手!’說罷!眼若銅鈴,目注群豪!群俠誰也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十八俠中人也都怔住了,他們都知道,他是嶽浩然,可是不知此舉何意?全都看著黑妞,意在尋問?黑妞大聲道:‘他是山東好漢要會天下英雄,咱們這群人中,很多自命是蓋世英雄,尤其是在保德乘勝殺人的,更是英雄中的英雄,何不出去會會這莽漢!’她這一來,更弄得大家莫名其妙。

    這時南宮無咎忽然大聲道:‘他是德州一霸幕容逵呀!’原來,他受嶽浩然傳音指示,叫他替他抬抬身價!俠義道就有人驚啊出聲:‘他……德州狻猊!’司徒無畏道:‘在德州,他的惡名能止小兒夜哭!那位大俠,替德州百姓除此大害,可算功德無量!’大家聽他一說,全都你望我,我看你的趑趄不前。

    這時,黑妞、歷城雙義、小孟嘗同凌玲全受了傳音指示。

    黑妞大聲道:‘你們在保德殺無力還手之人的威風,那裡去了?怎麼現在碰上硬點子,全成了縮頭烏龜!’上次在保德心黑手辣之人,全被她罵低了頭,可是大敵當前,誰也不肯拿命去硬碰,這叫龜縮自保!這時歷城雙義越眾而出,到了幕容逵前一站!幕容逵仰天大笑,極盡輕視之能事。

    司徒無畏彼笑火了,一瞪眼道:‘慕容逵!’

    慕容逵改冷笑道:‘我當那跟英雄豪傑呢?原來是你兩個手下敗將,也敢強行出頭!啊哈哈哈!’又是一連串長笑!南宮無咎也嘿嘿冷笑道:‘士別三日你得刮目相看!’說完,與司徒無畏聯手猛攻。

    雙方居然打成平手!這時未喜宮主心中暗想:‘這幕容逵,不但那話兒天下無雙,這身功夫,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流中一流呢!別說任氏兄弟,恐怕連符北朔加上,恐也敵不過他,要是他真心歸順一統教,將是一大助力!’她正自暗喜之際,忽見他們全是徒手搏鬥!忙道:‘慕容哥!你怎麼不用兵刃?’‘俺能橫推八馬倒,倒拖九牛回,用啥兵刃?你看!’他一劈空掌,竟把由長冶騎來的桃花駿馬擊斃了!雙義與他大戰足有百合,他以一敵二,未露敗象。

    雙方諸人看他們打鬥,掌掌均有風雷之聲!除了少數有真才實學的以外,全都暗自驚心,在場中人,如換上自己,決難敵人家三招!三人打了足有半個時辰,未分勝負。

    小孟嘗帶著凌玲上前道:‘二位哥哥歇會兒!這漢子在山西叫陣,如同打恆山派的臉,讓我兄妹會會他!’幕容逵大聲道:‘好小子!用車輪戰哪!我告訴你們,再多人輪,俺也不在乎!’接著,又攻向了小孟嘗兄妹。

    歷城雙義乘機退了回去。

    幕容逵與小孟嘗兄妹一接上手,就一路猛攻!看來,他的拳風勁氣,比對歷城雙義又厲害了許多。

    小孟嘗兄妹被逼得連連後退,等他們兄妹退到葉萍等人附近時,誰知這莽漢幕容逵一個疏忽,反被凌玲一腳踢了個觔斗。

    葉萍等人,馬上把他拽住了。

    這時有位大俠,又想撿現成便宜,拿著口單刀,過來就要往慕容逵身上剁!黑妞對這群人早就注意上了!一見這傢伙,有事裝烏龜,現在撿現成的,竟拿刀要砍他老公,是可忍,孰不可忍!上去一腳踢飛了單刀,回手就是一個嘴巴。

    撿便宜這位,一看四周之人,反而全對他虎視眈眈,恨不得吃了他的樣子!認了!這耳光白捱了,扭頭溜了!這時未喜宮主,見幕容逵被擒,就要發動全面混戰!黑妞大吼一聲道:‘慢著!’雙方經她這一吼,又靜了下來!忽然一位仙子道:‘稟宮主。三宮主就毀在她手上!’胭脂虎辜小鸞一聽,師父是毀在她手上,連向未喜宮主請示一聲都沒有,抽出鸞刀,就向黑妞攻擊。

    未喜宮主一見大驚,忙對身邊四仙子道:‘連飛燕都不行,這孩子那是她的對手,你們快上!’四仙子得令,連辜小鸞五個人把黑妞圍在中央!’黑妞好像胸有成竹,毫無懼色。

    辜小鸞道:‘死丫頭,還我師父命來!’

    話畢,舉起鸞刀,當頭劈下。”黑妞冷笑道:‘要想到陰間找你師父去呀?那倒不難!姑奶奶只要伸伸手就行了!不過嘛——’辜小鸞被她說愣了,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我看你年紀輕輕的就死翹翹,怪可惜的!’‘少廢話!看刀!’

    她舉刀就是一陣猛攻!別看她年齡不大,可是在這口刀的造詣上?還真下過苦功!’只見鸞刀舞起,霍霍生風!其可說只見刀光不見人!可惜,她遇上了黑妞,這一來卻成了三歲頑童自己耍竹刀在成年人之前似的!黑妞促狹,不是在臉蛋上摸一把,就是在屁股上打一下!真弄得辜小鸞啼笑皆非。

    其他四仙子採用四象陣,連番出手。

    可是黑妞在巫山時,對三才、四象、五形、六合、七星諸陣,早已爛熟於胸,對小小四象陣,根本不放在眼裡。

    雙方打了足有頓飯之久!未喜宮主在旁觀戰,發覺她們五個人對付不了黑妞,忙道:‘她由我來對付!你們退下來施法!’好!四仙子跟小鸞退下後,立即脫衣施法!

    未喜宮主則單挑黑妞對決。

    黑妞對她調侃道:‘喲!看你眼圈黑黑的,走路直打幌,八成昨夜被你那個慕容哥搞得太狠了吧?’未喜被她這言胡蒙,直蒙著了,不由一愣!黑妞就在她一怔神間,出其不意給了她一個嘴巴!雖說她這巴掌,未貫注內力,打得可真響。

    這一來,不分敵我,全哈哈大笑!這一笑,可真叫未喜宮主掛不住了。

    她!於是全力卯上了黑妞。

    黑妞在俠義道中,除自己夫婿外,不作第二人想,如果跟未喜宮主對決,似乎還差著點!別看在開封,二人互撞,平分秋色!那一者,未喜宮主被無形老人嚇破了膽,再者黑妞有心計算無心。昨夜,嶽浩然雖由未喜宮主身上,搞了二十年功力送給黑妞,一因她還沒有融匯,二因從早到現在,飛也似的翻山越嶺,趕了四百里路!剛才又獨戰辜小鸞同四仙子,消耗了不少體力。

    未喜宮主對她這一卯上,漸漸的可就感到不支了。

    再說辜小鸞同四仙子,奉宮主之命,對群雄施法,立即當眾唱開了脫衣舞!別看大冷天,看來她們已是寒暑不侵了!就見他們五個,在眾俠面前,開始媚眼亂飛,輕歌漫舞!同時,也施出了‘懾心術’與‘天欲大法’。

    這時,除正義十八俠同葉萍六姐妹外,其餘諸俠全看得如醉、如痴!有的已然精關大開,坍在地上。

    十八俠中人一看不好,趕緊點了他們的穴道。

    一統教中人,一見這良機,就要殺過來。

    這時葉萍忽然揚聲道:‘你們還不住手,看看誰來了!’一統教中人,望著葉萍那兒一看,立即跪下了一大片。

    有的人,還高呼:‘教主!’

    未喜宮主正在跟黑妞單打獨鬥,眼看就要獲勝,這一來,卻使她怔了一下子,但她立即明白了!

    大喝道:‘你是何人,膽敢化裝成教主?’接著轉頭四仙子等人道:‘那是假的,你們還不給我殺過去!’‘假的?’眾教徒還在猶豫。

    在葉萍身邊的一統教主則斥道:‘未喜大膽!’未喜宮主銀鈴似的一陣嬌笑,道:‘你的化妝術的確高明!可是教主什麼時候喚過本宮的名字?’這時假一統教主也笑道:‘你丫頭的確機伶!’未喜這時仔細打量,見這假教主,不知什麼時候弄來了一張大靠椅,端端正正坐在上面。身上披著一件少女的披風,兩邊站著六個花信的少婦,看起來還有點面熟,忽然想起來了,原來是他們哪!大喝道:‘你們巫山十二金釵,怎麼跟聖姑作起對來?’葉萍等沒講話。

    這位假一統教主,把披風甩了,露出一身男人勁裝,用手一抹臉,嘿嘿笑道:‘是我老人家叫她們這麼作的!’未喜宮主再看時,假教主變成了鬚髮銀白,但雙目卻炯炯有神的老頭子,不由問道:‘你到底是誰?’‘嘿嘿嘿嘿!由北京我老人家跟了你一路!到現在還不知我老人家是誰,真該打,孩子!給他個嘴巴!’本來,她正跟黑妞敵對!一發生意外,全停了下來。

    黑妞跟她並沒有離多遠,這一來?黑妞抽冷子又是一個嘴巴!這時那假教主、老白毛,又連變了四個臉譜!一回巫山聖母、一回飛燕、一回國丈周奎、最後成了嶽浩然。

    未喜宮主見了,驚叫道:‘又是你這老盜墓的!’轉身飛舞,到了拴馬的樹旁,飛身上馬,砍斷韁繩,飛奔而去。

    她這一跑,其餘一統教徒,還有不跑的嗎?可是,俠士群中,又有人犯了打落水狗的老毛病,足有三四十位,上前追殺。

    黑妞看得鼻子都氣歪了。

    她貫足了內力,一聲風鳴九天的‘站住!’震住了所有的在場之人,全都木立在當地。

    黑妞真急了,一陣風似的,對追得最快的十幾位大俠,劈劈拍拍,每人就是十幾個嘴巴!怒斥道:‘你們這群混蛋!就會撿便宜表現自己!’這時,十八俠的兄弟姐妹,也全衝出去了!衝是衝出去了,可並不是對這群大俠無禮。

    凌玲與玉女抱住了黑妞,不住勸解。

    司徒無畏,你別看他是個粗人,可是跟黑妞最投緣,你聽他說道:‘得了!得了!我說老疙瘩!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的氣也該消啦!走走走!找地方陪十一哥我喝酒去!’黑妞被他連勸帶拉,再加上凌玲、玉女一邊一個架著,只好跟他們走了!這時,嶽浩然同小孟嘗等人,連連向各位大俠致歉!這場風暴,算是過去了!剛才被打的這群人。面子上全掛不住全走了!剩下的,全是各大門派的僧俗弟子。

    嶽浩然這時,向大家作了個羅圈揖道:‘各位,各門派的師兄們!剛才拙荊對幾位大俠失禮,小弟十分遺憾!不過拙荊也有萬不得己的苦衷,等會兒兄弟再向各位師兄報告!’‘不過我們的宗旨,主要是在救出各門派失陷的師兄們,並不在於屠殺一統教徒之多少!最好,是手不沾血腥,救出各門派的師兄,維護武林正義!這時,在場諸俠經過一片鼓嗓之後,同聲道:‘我等願聽少俠指示!’‘各位師兄!兄弟意思是首惡必辦,脅從不究!’大家同聲道:‘我們請嶽少俠統一領導!’

    ‘各位師兄!兄弟仍請內兄小孟嘗擔綱,兄弟決從旁協助就是了!’小孟嘗本想把這肩擔子交給他。

    嶽浩然道:‘大哥,咱哥倆還分彼此嗎?’

    ‘好!咱這大舅子就命你去處理當前的一統教!’大家一聽,鬨然一聲,天都快笑掉下來啦!嶽浩然把一統教徒集合起來,說道:‘各位,我剛才說的話,你們也該聽見了,我們所指一統教的首惡,只是教主老妖一個人而已!‘就拿未喜宮主這丫頭來說,我從北京到現在,是有五次機會除了她,但是我全放棄了’好!黑妞她們這時還沒走遠,這話全被她聽到了,於是傳音怒斥道:‘好哇!壞蛋!你跟這老狗還真有情呢!’凌玲見她傳音說話,問道:‘你跟誰傳音?’

    ‘還不是壞蛋!’

    ‘說些什麼?’

    ‘我說他跟老母狗還真有了情!’

    玉女問道:‘壞丫頭,誰是老母狗?’

    ‘水蜜桃——’她見十一哥在旁,把要說的話又咽下去啦!司徒無畏識趣,笑道‘好!俺躲遠一點,好讓你們說悄悄話!’他還真跑出去了老遠!黑妞這才把昨夜,嶽浩然在長治任吾非家裡,對末喜宮主所說的,轉述了一番。

    笑得玉女和凌玲,直不起腰來。

    司徒無畏真沒聽見嗎?不!不但聽見了,還聽得一清二楚呢!可是臉上不但沒笑意,還好像很痛苦!這是為什麼?原來,他聽了之後,正要仰天大笑,可是一想不對!好不容易才把這位姑奶奶哄好了,他要一笑,豈不掃了馬蜂窩!只好咬著舌頭忍,舌頭被咬得破皮出血,那臉上還有不顯得痛苦的嗎?嶽浩然對一統教徒,說明俠義道宗旨後,大家全願俯首聽命!嶽浩然道:‘你們趕緊派人,把附近有頭有臉的鄉紳,全都約來,再把辜家派往城裡主持各種行業的主管,也全都叫回來!’除了隨未喜宮主單獨逃走的辜氏兄妹,以及少數一統教徒外,分舵幾位幫事的人,還全都在場。

    大家聽了,分頭辦事。

    原來分舵的總管,把大家讓至大廳落座,然後吩咐廚下,為各位大俠準備晚膳!不一會,附近鄉紳全來了,足有十幾位。

    接著,由辜家派在縣城主持錢莊、布號的掌櫃也來了!這時飯也好了,就在大廳宴開十幾桌。

    大家紛紛就座之後,酒菜立即上席。

    嶽浩然、小孟嘗與各大門派帶頭的坐了一桌。

    十八俠剩下的幾位男士一桌。

    黑妞、玉女、凌玲、葉萍等六姐妹坐了一桌。

    葉萍心細,把桌上的酒菜,全用銀簪試了試。

    哇!不得了。

    銀簪往紅燒肉裡一插,全成了黑的!黑妞忙傳音告訴了嶽浩然!嶽浩然一聽,忙起立宣佈:‘酒菜不可入口!’好!這些大俠趕了一天的路,又跟一統教徒對峙了半天,五臟廟早唱空城計啦,見了酒菜,那有不填肚皮的?大部份的人,酒菜早已入腹,一聽嶽浩然不叫動酒菜,就知出了問題,俱皆大驚失色。

    有的人抓住上菜的一統教徒,就要動武。

    嶽浩然又道:‘各位別慌,毛病八成出在廚房!’他話已出口,有些人就要往廚房胞。

    凌玲大聲道:‘用不著各位放馬後炮了!翠兒同葉萍她們早去啦!’可不嗎?就見黑妞在前,葉萍在後,中間由余岫雲、上官音架著個年逾花甲的老廚師!這老廚師,脖子上掛著條褲腰帶,餘岫雲、上官音,每人除架著他一條胳膊之外,還分出一隻手,幫他拉著褲子,狀極可笑!嶽浩然一見這老廚子,雙手已經青紫斑斑,似是中毒已深,忙出手點了他幾處大穴,護住了心脈!嶽浩然示意二人放手。

    上官音二人一放手,這老廚師腰帶也不緊,就一頭撞向了嶽浩然!當然,他也絕撞不上!嶽浩然只一抬手,隔空點穴,制住了他。

    定是定住了,可是褲子卻脫落了。

    按說該是鬨堂大笑,誰知卻是鴉雀無聲。

    嶽浩然替他拉上了褲子,又從他脖子上取下腰帶繫好。

    黑妞說了:‘當我們到廚房,他已經上吊,且服了毒!’嶽浩然解了他的穴道,正要問話時,老廚子又一頭撞向了他。

    嶽浩然架住笑問道:‘老人家為啥跟我拚命?’老廚師鬚髮皆張,雙目盡赤!厲聲道:‘我老趙生不能食你們之肉,死作厲鬼,也決不放過你們!’嶽浩然仍笑是:‘老人家這麼恨我,總有個因由吧?’‘你們這群畜生不如的東西,打著俠義道的旗號,把這一方生佛的莊主兄妹,硬趕跑了,霸佔了他們的家產,我老趙就是死了,也絕饒不了你們!’好個忠肝義膽的大師傅。

    嶽浩然仍含笑道:‘老人家,你的主人是一統邪教的教徒啊!’‘我不信!我不信!’腦袋搖得跟貨郎鼓似的。

    ‘老人家不信,可以問問你們辜家總管!’

    這時一統教壽陽分舵那位總管道:‘趙福,莊主實是一統教的壽陽分舵主,姑娘則是三宮主的記名弟子!’‘辜恩!你怎麼幫他們說話?自從我趙福進了辜家大門,就伺候老莊主,親眼看著少莊主兄妹長大的,他倆個絕不是壞人!’嶽浩然道:‘老人家,我也沒說他們是壞人哪!只是那個一統教壞!’辜恩嘆了口氣道,‘實在說,莊主兄妹到現在也沒作過一件壞事,只是者莊主死時,少莊主兄妹太年輕,上了人家的當,以致愈陷愈深!我可以生命保證,這兩兄妹絕對沒作過壞事!’嶽浩然道:‘那你們少東家怎麼能當上分舵主呢?’‘唉!少俠請想,以辜家上千萬的資材,這麼大的家當,還不值個分舵主嗎?’正在夾纏不清的時候。

    看門的進來報說:‘外面來了位老郎中,要見老莊主,我告訴他老莊主去世十來年了,他又說要見少莊主!’辜恩不能作主,請示嶽浩然。

    嶽浩然道:‘請他進來吧!’

    就見進來這位,年在八旬以上,頭上戴的一頂破氈帽頭,還帶著兩個護耳,一身土布棉襖褲,須、眉皆白。

    身後還背了只小藥箱。

    你別看這位老郎中,已年逾八旬,可是精神奕奕,雙目炯炯有神!一口雪白的牙齒,一顆也不少。

    趙福一見他,急道:‘老仙翁,您快給咱們老底主證明一下,莊主兄妹的的確確是大好人哪!’嶽浩然見了這位老朗中,也趕緊越前叩拜。

    口中還道:‘侄兒叩見義伯!’

    老郎中一愣,問道:‘你是誰?’

    ‘侄兒嶽浩然!’

    ‘嶽浩然?…………噢!你是丐幫小四啊?’

    ‘義伯!正是侄兒!’

    ‘那你跟趙福同辜家,是怎麼回事啊?’

    ‘義伯!等會兒,侄兒再向您詳細稟報!’

    ‘嗯!也好!’接著上下看了看他的打扮,又問道:‘你不在丐幫了?’‘不!恩師臨終時,命我暫時脫離丐幫,維護武林正義但幫中仍賞了一名,名譽護法!’‘什麼?你師父死了?’

    ‘是!恩師已歸道山!’

    ‘啊!是什麼時候的事?在十年前,我為他把過脈,最少還可以活個三、五十年!怎麼一下子就死了呢?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嶽浩然把中原幾大門派,為救被陷的弟子,由老花子率領,前往巫山,清剿聖母教的事,向老郎中稟報了一番!老郎中聽了,不住的嘆息,最後問道:‘你魚叔,知道了嗎?’‘他老人家現正在巫山為先師守墓呢!’

    ‘嗯!他總算不負我們哥三相交一場!’

    原來這位老郎中,人稱‘百草郎中老仙翁’,與丐幫老幫主、老偷兒,人稱武林三異,三人相交數十年,義同生死!如今,乍聽老友逝世,怎不悲痛呢!這時黑妞、凌玲、葉萍等六人。全過來了。

    嶽浩然對老郎中引見道:‘義伯,她們是您的幾位侄媳婦!’‘啊?’

    老郎中見了這群鶯鶯燕燕,真大吃一驚。

    嶽浩然一指黑妞道:‘她叫環翠,是魚叔的義女!’黑妞整衣下拜,並道:‘侄媳叩見義伯!’

    ‘啊!你就是黑妞?我見你時,才七、八歲!’

    ‘義伯,您認得我?’

    ‘你沒聽老偷兒提過我?’

    黑妞望著他,想了想,忽然道:‘您原來是大伯伯!’老郎中哈哈大笑道:‘起來!起來!’

    嶽浩然接著介紹凌玲遂:‘恆山凌掌門之女,同黑妞是侄兒的平妻!’凌玲也拜了下去。

    ‘好!好!我跟你爹,也是老朋友啦!快起來!’嶽浩然再介紹葉萍等六人。

    老郎中瞪著大眼,似想望穿嶽浩然的肺腑!嶽浩然忙稟道:‘這是魚叔作主娶的小半!’接著又用傳音,把練功娶妻的事,向老郎中稟告了一番!‘哈哈哈哈!你要坐皇上,三宮六院就少一個啦!‘黑妞道:‘大伯伯,他要真坐了皇上,我再替他找一個來!’她這話一出口,滿屋百多口子,全鬨堂大笑。

    老郎中又帶笑道:‘可是當皇上與他家傳規矩不合!’黑妞問道:‘岳家還有家傳規矩,他怎麼不知道?’‘你公公臨死時,他還太小,就把他家傳規矩告訴我了,請我老人家,在他娶媳婦的時候,再轉傳給他!’這時趙福又再叫:‘老仙翁!’

    ‘趙福!你想說什麼?’

    ‘老仙翁,只有您老人家知道,過去老莊主,跟現在的少莊主兄妹,的的確確是大好人,請您為他們證明一下清白!趙福來生變牛、變馬,也要報答您的大恩大德!’老郎中問嶽浩然道:‘辜家怎麼回事?’

    嶽浩然把最近發現江湖上的一統教,向他稟報了一番。

    真沒想到,我去南疆這十年中,中原武林出了這麼多的事故,那各派弟子的下落,你都弄清了?’‘侄兒只知他們全在一統教,詳情也不太清楚!’老郎中這時仔細打量趙福,忽然驚道:‘喲!你服了什麼毒啊?臉都青紫啦!’嶽浩然忙道:‘是他在菜裡下了毒,這裡有許多位大俠,全中了毒啦!您快救人吧!’‘嗯!趙福,別的事,等一下再說,快告訴我,你下的是什麼毒?’‘我下的是配老鼠藥的砒霜!’

    ‘好!大毒!多重?全下在那些菜裡?’

    ‘二兩多!全下在那鍋紅燒肉裡啦!’

    ‘嗯!你自己服的呢?’

    ‘也是砒霜!’

    ‘多少份量?’

    ‘小姆指大一小塊!’

    老郎中急忙打開藥箱,取了一顆黑色丸藥,遞給趙福道!‘快吃了!’趙福接過,聞著有點臭,可是捏著鼻子吃了。

    沒多久,就見他哇!哇的一陣嘔吐!老郎中等他吐完了,又給他一顆綠豆大的解毒藥。

    黑妞見他這顆解毒藥,跟自己摸來的斷腸散解毒藥差不多,忙把剩下的藥,交給老郎中道:‘大伯伯,您看這藥,能不能解毒?’老郎中接過之後,倒出一丸,輾碎了,用鼻子嗅了半天,忽然大喜道:‘能!能!這下子可省了我的事啦!’嶽浩然上前叫了聲:‘義伯!’

    ‘你快叫他們吃過紅燒肉中毒的過來!’

    沒等他叫,十七、八位中毒的,早已自動過來啦!老郎中每人給了一顆,道:‘你們服下之後,用功調息一會兒,就沒事啦!’接著他又問趙福道:‘除了紅饒肉之外,別的酒菜沒問題嗎?’‘老仙翁,您是趙福救命恩人,小的怎敢欺騙您老!’‘好!你把紅燒肉全部收走埋了!我老人家肚子唱空城計呢!正好開懷暢飲!’大傢伙把老郎中請至首席上位,由嶽浩然等人相陪。

    又開始觥籌交錯,開懷暢飲起來!酒筵中,老郎中間道:‘小四兒,你打算如何對付一統教呢?’‘義伯,侄兒跟各位大俠的意見是,首惡必辦,脅從不究!’‘你們認為那些人是首惡呢?’

    ‘侄兒的意思,首惡只是一統教主、聖姑老妖一個人!’‘嗯!好!宅心仁厚!’

    ‘義伯誇獎!’

    ‘對辜家莊,你打算怎麼辦?’

    ‘辜家兄妹,隨妖女跑了,他們不跑,只要脫離一統教,侄兒等,就絕不在追究了!’‘辜家兄妹年少荒唐,才招今日之禍,也該給他們點教訓,我老人家的意思,是把辜家的財產,分成兩份。

    ‘其中一份交給辜家總管,留作他兄妹回來,重整家園之用!另一份,交由地方鄉紳共管,作為義行善舉之用!’大家見老人家處理得置,全皆俯首服從。

    老人家又道:‘趙福雖是個廚子下人,但頗有份忠肝義膽,我倒很欣賞他這個人,可惜年齡太大了!’趙福本在門外聽著,一聽老郎中提到他,立即進來,給老郎中磕頭道:‘老仙翁,趙福願作您老人家的藥童’‘哈哈哈哈!你鬍子都白了,還想給我背藥箱子?’‘趙福願終生追隨您老人家!’

    ‘我倒想傳你幾個偏方,不知你認得字不?’

    ‘老仙翁,哦(我)小時候也念過三字經,千字文,還背過千家詩呢!’‘好!我就傳給你幾個偏方,你也可以餬口啦!’‘恩師老大人請上,受弟子大禮參拜!’

    他還真磕了四個響頭。

    嶽浩然道:‘義伯,看他這微弱的樣子,難以行走江湖,侄兒也想成全成全他,為他打通幾條經路,再輸點內力!’‘你……’

    黑妞道:‘他呀!有過奇遇!內力早己三花聚頂,五氣歸元啦!’‘哦!那好!趙福要能打通一半經脈,再得個十年八年的功力,我這身玩意,倒真可以傳他!’黑妞道:‘別說幾條經脈了。乾脆然哥你就送佛迭到西天,打通他的任、督吧!再輸二十年功力也傷不了你!’好!這一來,廚子趙福,真成了老仙翁的衣缽傳人。

    夜晚!嶽浩然率領妻妾,在上房大廳,恭聆老仙翁代傳蒙訓。

    老仙翁在未傳他岳家家訓前,笑問道:‘小四兒,你要是嶽武穆的後人,對秦檜這個人,怎麼看法?’‘義伯,侄兒不明身世,不敢亂言!’

    ‘如果我指出你的身世,你可信?’

    ‘信!侄兒絕對信!’

    ‘為什麼?’

    侄兒先恩師說過,世上只有義伯最清楚侄兒身世!’‘好!你信我的話,就好辦了!我告訴你,你的確是嶽王爺的血裔!乃嶽王第五子太中大夫嶽霖的後人!’嶽浩然自語道:‘啊!我果真是他老人家的後人!’‘對!一點不錯!你是嶽王第十九世孫!’

    ‘那義伯跟先父!’

    ‘八拜之交!也就是你父的託孤之人!’

    ‘啊?那侄兒怎麼又會成了恩師的弟子呢?’

    ‘你父臨終託孤之時,你才兩歲多!我要經常背個藥箱子行道江湖,正好古賢弟收了三個小徒弟,我就把你託付給他了!’原來是這麼回事!‘你可知道我姓什麼?’

    ‘侄兒不知!’

    ‘別說你不知,整個江湖恐怕知道的也不過你父、你師、你魚叔等幾個人了!我告訴你,我姓秦——秦檜的後人!’‘啊!’

    嶽浩然夫妻九位,全都驚啊出聲。

    岳飛的後人跟秦檜的後人,成了把兄弟?老仙翁繼繼往下說,‘秦氏本無後,過王家子為嗣,我就是王家出嗣給秦家的後人!王家出嗣的遠祖,後仍為宋相!’這時屋子裡好靜,連心跳之聲,都清晰可聞。

    老仙翁接著講古:‘五十年前,我偶遊西湖,過了西冷橋,信步到了嶽王廟,瞻仰了嶽王塑像及享配諸賢后,又到了岳墳(岳飛衣冠冢)看見墳前有三跪像!’黑妞道:‘我也見過,那是秦檜、王氏、万俟窩。’‘對!可是我看了可就感慨多了!就唸了首絕句!’‘什麼絕句?’

    ‘人從宋後羞名檜!我至墳前愧姓秦!’

    嶽浩然道:‘義伯,您何必這麼自責呢?’

    ‘我不是自責,是有感而發!’

    ‘為什麼?’

    ‘你們想,嶽王名垂千古,而秦檜呢?遺臭萬年!’‘義伯………………’嶽浩然也安慰不下去了。

    可是老仙翁卻道:‘就在這時,有人叫了聲秦兄!’黑妞問道:‘是誰?’

    ‘當時我也不知道哇?’

    ‘後來呢?’

    ‘這人說:‘秦兄,何必自責,說實在的,當年嶽王與秦相,主戰、主和,意見雖不一致,秦檜並沒害嶽王啊!’‘我當時聽了這話,忙問他何解?同時也注意這發話之人。’黑妞道:‘大伯伯,他是誰呀?’

    ‘哈哈哈哈!後來我才知道,就是你公公!’

    ‘我公公?’

    ‘可不是嗎!我當時見他,年方及冠,雄姿英發,確是金馬玉堂人物!我就問道:‘兄臺此話何解?’!他道:‘古云,盡信史不如無史,盡信書不如無書,何況民間以訛傳訛的道聽途說乎!’我道:‘鐵像跪墳,這豈能有假?’

    他又哈哈大笑道:‘這是民間經元韃子統治了九十年,因仇恨異族,而遷怒當年主和的秦丞相!再加上當年奸詐的宋高宗趙構,把害嶽王的事,推在了秦相頭上,秦相不但風波亭當了趙構的劊子手,還替他背了黑鍋!’‘到三百多年後,李(明)朝正德八年,都指揮李隆不考證事實,就鑄了這三尊鐵像,使秦公這黑鍋,越背越黑!’我道:‘兄臺怎麼獨唱異議?’

    ‘秦兄,那是小弟祖先,當年曾詳研這段史實!’‘令先祖是那位高賢?’

    ‘先祖曾在宋孝宗時,任朝敬大夫、敷文閣待制,所以有機會研究當年嶽、秦兩家的恩怨!’‘依令先祖研究的結果?’

    ‘害嶽王者,實為宋高宗趙構也!’

    ‘他語出驚人,把我都聽楞了,忙問道:‘世人怎麼會從沒聽說過?’‘秦兄歷朝歷代,那個皇上做了壞事,會傳下來?’‘兄臺!此話怎講?’

    ‘這個朝代,只要坐得稍微久一點,先前皇上所做的壞事,早被後輩兒孫曲意迴護,掩飾掉了!何況當時誰又敢批評皇上呢?’‘那麼這幾千年的歷史?’

    ‘歷史是記載國家大事的,致於皇家那些私事,少之又少,幾千年來,也只不過出了個齊太史的簡、跟晉董孤的筆嗎?’‘兄臺能詳為我一說,以開茅塞否!’

    ‘秦兄,想當年,武王伐紂,因為紂是商代的最後一個皇上,好的沒留下來,壞的反而添枝加葉!’‘那武王真的那麼好嗎?是因為周有八百年天下,壞的洗掉了,不過,野史說部,仍為他留了伏筆!’‘什麼伏筆?’

    ‘伯夷、叔季的叩馬諫!’

    ‘怎麼說?’

    ‘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後來周武王得了天下,二人因血食周谷,雙雙死在首陽山!’‘嗯!這我聽過!’

    ‘再說,大家全知秦始皇淫亂、焚書坑儒等大罪狀!他的政治改革、補修長城以御外患!又成了擾民事件了,可是那個朝代沒修過長城呢?致於焚書。對於不道德的淫書,誹謗朝政的議書,那個朝代又不禁呢?’‘孔聖人還刪詩書,定禮樂呢!我生也晚,秦始皇是否焚的是這些淫書、謗書就不得而知了!’‘兄臺見解異於常人,但聽來卻言之有理!’‘治史的人,要講究真實,又有多少人知道漢武帝比秦始皇更淫亂?他後宮妃嬪宮女有四萬人!他可以三天不吃飯,不能一夜沒女人!因為漢家有四百年天下,這些見不得人的事,全刪掉啦!’‘兄臺說得好!’

    ‘再說,隋湯帝淫亂得一蹋糊塗,那是因為他只坐了十三年皇上就亡國啦!唐太宗李世民好嗎?令人稱他們漢、唐盛世!’‘其實他為了皇位,殊兄建成、殺弟元吉,威逼老父,後來歷史還認為貞觀之治是典範呢!’‘兄臺罵得好!罵得痛快!’

    ‘咱們談宋朝罷!趙匡胤,欺侮孤兒寡婦,陳橋兵變,硬奪了人家柴家江山,後來他弟弟趙匡義,又叔奪侄位,留下了兄終弟及的例子,造反了宋室的積弱!’‘咱們所要談害嶽王的主要人物——趙構他是趙家的第九子,並不討皇上的喜歡!’‘這事兄臺怎麼知道?’

    ‘秦兄,古時兩國相交,為免軍爭,常有質子之事!’‘兄臺,這我知道,就像秦始皇的父親(掛名的,秦始皇是呂不韋的骨肉)異人,不就是嗎?’‘對!是質出去的,多是皇上不太喜歡的!’

    ‘嗯!這話倒也對!’

    ‘趙構,就是質在金國的人質!’

    ‘啊!有這種事?’

    ‘秦兄,你沒聽說過,泥馬渡康王吧?’

    ‘我聽過!’

    ‘請問秦兄,他又不是探子、諜報員,他又沒帶兵刃與金國作戰,他跑金國去幹什麼呢?’‘哦!’

    ‘他是被質於金國的大宋貴賓!’

    ‘當年還有這麼段故事!’

    ‘秦兄請想,他是金家的貴賓,能跟朝廷上下不交往嗎?’‘當然該有往來,何況他並不是囚犯!’

    ‘對!既有交往,難道會沒朋友嗎?何況他對派他到金國做人質的老爹——徽宗安什麼心,誰能知道?’‘嗯!’

    ‘秦兄!泥馬渡康王的事,你信嗎?’

    ‘普天之下的人,都這麼說呀!’

    ‘謠言止於智者!泥馬真能渡人嗎?’

    ‘兄臺,他是真命天子,泥馬顯聖啊!’

    ‘對!趙構就是利用人們迷信的心理,才做了皇上!’‘那兄臺是說………’

    ‘假的!趙構故佈疑陣以愚民!’

    ‘那……!?’

    ‘秦兄請想,他在金國是貴賓人質,能沒有宋朝的文、武侍從人員跟隨嗎?’‘那當然有!’

    ‘秦兄,要是他與金國朝廷有了暗盤,金國暗中從他回國繼承大統,他則與金國言和為盟不行嗎?’‘啊!這你可有根據?’

    ‘沒有!’

    ‘那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根據趙構做了皇上的行為表現,推斷來的!’‘可靠嗎?’

    ‘秦兄,我的推斷八、九不離十!’

    ‘多少也得有點說眼力才行啊!’

    ‘秦兄!一者泥馬不可能渡人,要真的泥馬把他渡過了江,當時就該建廟,又何必等到做了二十四年皇上之後,才於紹興二十年頒詔建廟!’‘兄臺,紹興二十年時,他怎麼做了二十四年皇上?’‘秦兄,那是他做皇上初年,年號叫建炎!’

    ‘哦!原來如此!’

    ‘秦兄,秦檜與金國連絡,那是在替他跑腿辦事!’‘兄臺,有根據嗎?’

    ‘秦兄,一個國家大計,該由誰作主決定?’

    ‘這個麼………’

    ‘誰?’

    ‘按說應該由丞相建議,皇上裁決!’

    ‘這不就結了!和——,是趙構的既定方針!’‘那秦檜?’

    ‘秦兄,他只不過是照皇上的意思,為他辦事而已!’‘那嶽王爺?’

    ‘當初是高宗心中的愛將!’

    ‘後來呢?’

    ‘漸漸的變成了高宗心目中的死敵!’

    ‘兄臺,這話我不信!趙構這皇上不是糊塗皇上,何況嶽王爺精忠貫日月,全國上下皆知!’‘對!就是因為嶽王爺精忠貫日月,才成了皇上心中的死敵!’‘兄臺,你這話令人難懂!’

    ‘不難懂,你仔仔細細分析分析就懂了!’

    ‘我先說岳王是皇上心中愛將!’

    ‘請講!我洗耳恭聽!’

    ‘秦兄可知嶽王爺的出身?’

    ‘我看過精忠說岳!’

    ‘我也看過,書中多是附會之詞,直多神話!’‘兄臺對嶽王爺的出身?’

    ‘嶽王出生於黃泛區的河南湯陰縣永和鄉,未滿月遇大水,適父嶽和不在,母以甕栽嶽王,逃至鄰村,後與父團圓!’‘少年氣盛,除力耕農事外,從師周侗遊,盡得文武之傳!年及冠,父逝,事母至孝!所以敢戰士應募,受考,任十隊長(屬地方團隊性質),母因其性傲,刺“精忠報國”以勵志,後終生不忘!’‘時年廿三歲,次年補進義副尉,隸留守宗澤部下!屢敗金兵,建大功,卅一歲時,平虔告諸盜。高宗見喜,手書“精忠岳飛”制旗以賜!威名大振,後破求成、平劉豫(金封為帝)、斬物玄;官至太尉,歷授少保!’‘兄臺,這麼說,精忠說岳,有許多附會穿插呀!’‘秦兄,可不是嗎?嶽王在任宗澤部下時曾演過一闕滿江紅詞以言志!’‘兄臺,嶽王滿江紅這闕詞我知道!’

    ‘秦兄!你真知道?’

    ‘豈止我知道,國人全知道!’

    ‘那請秦兄唱來聽聽!’

    ‘我唱不好,可是詞我會!’

    ‘那您念念吧!’

    ‘好!您聽著: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可對?’‘秦兄!這闕詞是嶽王填的!可不是我說的那闕!’‘嶽王填的還有一闕?怎麼唱?’

    老仙翁停了半天沒往下說。

    黑妞道:‘大伯伯,您怎麼不往下說了呢?’

    ‘唉!五十年前這闕詞,我背得滾瓜爛熟,怎麼一時想不起來了,丟三落四的!’嶽浩然道:‘義伯,您記多少就說多少吧!’

    ‘好!聽著:遙望中原,荒煙外,許多城廓……………’萬歲山前珠翠繞,蓬壺殿裡笙歌作,到而今鐵騎滿郊畿,風塵惡!兵安在,青鋒顎,民安在,填溝壑………………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青河路,待從頭重續漢陽遊,騎黃鶴!’‘我對他說:兄臺嶽王這闕滿江紅,世人很少知道?’‘對!秦兄,這是早期作品,您剛才唸的,是後期作品,也就是因為嶽王言詞中,太精忠報國了,才引起高宗皇上,對他的不滿!’‘這話叫人難信!’

    ‘秦兄,嶽王還有闕小重山的詞,也是軍中填的!’‘怎麼寫的?’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慵自繞皆行,人悄悄,簾外月籠,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兄臺,這也是一闕感慨的詞啊!’

    ‘對!秦兄,這裡面表現了些什麼?’

    ‘公忠體國,表明心蹤呀!’

    ‘對!秦兄,如果換個角度看,是否在發牢騷?’‘沒有哇?’

    ‘秦兄,你假使要是個多心的人呢?’

    ‘這……’

    ‘怎麼樣?’

    ‘也沒什麼嘛,嶽王不過是急想迎二聖還朝嘛!’‘對!嶽王是急要迎二聖還朝而直搗黃龍(令之吉林省農安縣)!’‘這有什麼不對?’

    ‘大不對!’

    ‘兄臺這話,我不懂!不信,你去問三歲小孩,他也認為迎二聖還朝那是應該的!’‘秦兄!高宗皇帝,就不想讓二聖還朝!’

    ‘哈哈哈哈!兄臺,你這想法,太匪夷所思了!’‘秦兄奇怪嗎?’

    ‘簡直不可思議!’

    ‘請問秦兄,迎二聖還朝,置高宗皇上於何地?’‘啊!這我倒沒想到!’

    ‘嘿嘿!宋高宗趙構,早想到了!’

    ‘他怎麼想?’

    ‘叫二聖永羈番邦,他好安安穩穩的做大宋皇上!’‘啊……’

    ‘秦兄,慢慢去想吧!’

    ‘我想了足有一頓飯之久,對他說“兄臺,你說的不對!宋高宗一向非常器重嶽元帥!打從嶽元帥填那闕滿江紅詞之後,高宗還親書精忠岳飛制旗頒贈,而嶽元帥之名聲才鵲起,全國皆知!’‘秦兄說得對!那時高宗是對嶽元帥好,把他倚作長城!一路欣賞,直到武官最高爵位的太尉!’‘兄臺,這不結了嗎!’

    ‘秦兄,當時趙構是要握有岳家軍這麼一支勁旅,一者保他的江山,再看,那是與金談和的籌碼呀!’‘兄臺,既是這樣,高宗怎麼還會恨死了嶽元帥呢!’‘秦兄請想,嶽元帥於河南開封西南未仙鎮,大破金兀朮的柺子馬之後,立即揮軍北上,意在直搗黃龍可對!’‘對!’

    ‘毛病就出在這兒了!’

    ‘怎麼說?’

    ‘你可知,朝廷一日之內,連降十二道金牌,以日行四百里的軍機文書,命其孤軍不可深入,立即班師南下?’‘兄臺,那是秦檜發的十二道假金牌呀!’

    ‘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

    ‘秦兄似是沒研究過古代各朝的軍事!’

    ‘是!怎麼樣?’

    ‘兵符、令箭、和皇上的金牌!’

    ‘什麼意思?’

    ‘兵符——為整隻玉虎,由中央剖開,一半保管在皇上手中,一半在領兵元帥手中,如換將和大軍調動,必先合符,證明所來欽使,確銜欽命,或換將,或兵力移動,才能有效,不能合符,將是欺君大罪!‘令箭,乃元帥對下屬發令的憑證!金牌,乃是皇上專用的令符,誰敢欺君偽造,那要滅門的呀!’‘兄臺,後來怎麼樣子!’

    ‘秦兄請想,嶽元帥這麼一來能不氣嗎?任何人遇這喪氣的事,會不發罕騷嗎?何況精忠嶽王眼看就要直搗黃龍,迎二聖還朝了,皇上來了這麼一手,心中的悲憤,可想而知。’‘要是嶽王會作官,當然明白了高宗的心意,只會高呼直搗黃龍,迎二聖還朝,維繫民心,而根本不採取軍事行動——,那就合了高宗趙構的心意!’‘可是這麼一來,嶽王爺也不會受到後世的敬仰,而尊為武聖了!’‘哦!’

    ‘當時嶽王難免有不滿之詞!對大將軍的言論,皇上能不注意嗎?心想要仍叫他率領岳家軍,說不定那天他忍不住了,不聽君命,率軍直搗黃龍,迎回二聖,在全國軍民擁護之下,不管他二位,那個復位,自己這個宋高宗,準玩完!’‘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殺了岳飛,以絕後患!才在嶽元帥回師,幾個月後,收押!當時沒適當理由處斬,繫獄經年,才以莫須有的罪名斬了岳飛,同他的養子岳雲!’‘啊!’

    ‘秦兄,這你能說是秦檜害岳飛嗎?’

    ‘這?’

    ‘秦兄,在嶽王被處斬前,大理寺(今最高法院)正卿,請示樞密院主事秦丞相,岳飛以何罪處斬?’‘秦檜告訴他此上意也,最後沒法子,叫他用莫須有吧!這句話,才是叫秦檜背上千載罵名的主要事蹟!’‘原來還有這麼多問題在內呢!’

    ‘秦兄你想,要真是秦相想害岳飛,只處斬他本人與養子岳雲嗎?不但保全了嶽夫人,還有四個未成年的親生骨肉,到孝宗時代,不但嶽元帥得到平反,而且岳家四子俱皆位列朝班!’‘這麼說,嶽王與秦相兩個人全叫皇上耍了?’‘可不是嘛!你想在宋朝,動亂就滿門抄斬,就像北宋,國丈龐文與呼延家不和,呼廷家一次就被斬百十多口子,埋在一起叫肉丘墳!’‘你想,秦檜不但終生為相,就連養子——,也做了宋相呢!他們真要與岳家有仇,經過了幾十年大權在握,還不斬草除根嗎?’‘兄臺,聽你這麼說,八成也跟我一樣,是秦家的後人吧!’‘哈哈哈哈!正相反!’

    ‘那兄臺為何替秦相辯誣呢?’

    ‘我是要探求真理,不讓邪惡永遠隱藏!’

    ‘兄臺到底是誰?’

    ‘我乃嶽王后裔,第十八代玄孫嶽遁塵!’

    ‘好?嶽王的後人,替秦檜辯誣,而且面對的卻是秦檜的養玄孫,真有意思!’黑妞問道:‘大伯伯後來呢?’

    ‘後來呀?我們到了冷泉亭,越談越投機,從此,—盟在地,成了生死之交啦!’‘義伯!先父可有什麼遺訓?’

    這時老仙翁從藥箱子底,取出了一個信封,抽出了一張稿紙,紙已發黃,就見上面跟岳飛親書的‘還我河山’一樣,一筆鐵劃銀鉤的狂草!首行是‘家訓’二字,接若是首七言絕句:勤耕力作勿沾塵,教養子女讀詩文;紅塵十丈挨不得,退居深山做散人!最後是‘父示’二字老仙翁等他們看了之後,又把它裝入信封,交給嶽浩然。

    這時嶽浩然率她們,先對信封大拜三拜之後,他才雙手跪接過來,轉手交給了凌玲,好好保管以傳後代。

    翌日!大家又在辜家莊住了一天!

    這天嶽浩然可忙了!首先為趙福打通了所有經脈,並輸給他二十年功力!別看趙福是個老廚子,這下也脫胎換骨精神奕奕了!然後他取出了本絹簿,交給了黑妞道:‘這是近來我把各派所贈武功心得,融匯之後,濃縮成了八招劍法,與八招掌法,還沒想好該叫什麼名字!你今天陪義伯他老人家去巫山見岳父時,把它交給元清兄,請他轉授給小閒!’黑妞笑道:‘你還不錯,沒忘了這掌門弟子!’‘我對有關之人,永遠放在心上!’

    ‘那你對小威呢?’

    ‘你這趟送義伯上山。回來往開封,請大哥、大嫂帶小威到山東歷城相會!以後清除一統教,全由我們兄弟姐妹自己人來吧!別在弄這些成事不足的大俠們,瞎攪和啦!那會傷很多無辜呢!’‘好!這倒乾脆!’

    黑妞在辜家莊選了三匹好馬,陪著老仙翁走了。

    趙福揹著藥箱,還真跟小徒弟一樣。

    接著他處理了辜家的財產,一半交由鄉紳作慈善事業,一半仍留給了辜家,待辜家兄妹回來,重整家園!然後與大家研究挑長冶龍虎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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