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婆的感覺真好!
艾頌雖然尚未與金珠圓房,金珠卻温柔體貼地照顧他的起居生活及協助他照顧羊羣。
由於羊兒皆在檻中食用乾草,他們除了放料打掃之外,相處的時間甚多,感情便飛快地增長着。
艾頌在寬心之餘,武功更是大進。
金珠在發現自己的老公不但諳武,而且頗為高明,她更愛艾頌之餘,更加全心地侍候他了。
兩人卿卿我我之餘,若非艾頌自我剋制,兩人早就跨越‘三十八度線’,完成你依我依之大禮了。
這夜戍初時分,艾頌在房中練習‘四不像掌法’,齊金珠笑嘻嘻地在旁欣賞,十足的‘夫唱婦隨’!
艾頌倏地咦了一聲,立即吹熄燭火。
“頌,怎麼啦?”
“遠處有車輪聲及馬蹄聲!”
他立即悄悄啓窗瞧去。
倏見神算子來到窗旁道:“活動一下筋骨吧!”
“是!”
金珠好奇地問道:“頌,仙子為何要你活動筋骨呢!”
艾頌自枕下取出頭套戴上之後,低聲道:“仙子要我教訓來人,你瞧,有兩部車呢!”
“我瞧不見呀!”
“天太黑了,你聽我説吧,咦?他不是癩仔癬嗎?咦,豬哥及死狗、黑貓也都來了耶!”
“他們來做什麼?”
“他們還帶棍子及繩子呢!”
“頌,會不會是癩仔癬不甘心被回拒親事,特地來找你麻煩呀?你一人對付得了他們嗎!”
“小卡司!他們一共來了八人,他們正在攀牆呢,珠,你別擔心,你好好地欣賞我的‘捉賊秀’吧!”説着,他立即躍出窗外。
只見八位青年各持繩棒探頭探腦地攀入牧場中之後,立即一字排開地踏雪緩緩行來。
艾頌壓噪‘嘿嘿!’一笑,立即騰身掠去。
立即有一人駭呼道:“鬼……鬼!”
“黑白講,世上哪有鬼呀?”
艾頌靈機一動,一落地立即平舉雙臂,口中嘿嘿陰笑,雙腿一併,迅速地‘砰砰!’躍去。
“我的媽呀!鬼來了!”
“我……媽媽呀!”
八人立即掉頭就跑。
艾頌彈身掠過他們的頭頂,一落地,立即嘿嘿一笑,然後舉臂蹦身,疾逼向其中一人的面前。
那人正是董顯彰,只見他雙腿一屈,立即叩頭道:“鬼大爺,咱們無冤無仇,你可別找我呀!”
艾頌沉聲道:“你…們……來幹什……麼……呀?”
“我……我們!”説着,突然掄棒掃向艾頌的右腿。
艾頌立即咬牙貫注功力於雙腿。
‘砰!’的一聲,木棍當中而斷,董顯彰捂着震裂的虎口咬唷邊在地上疾速爬行着。
艾頌嘿嘿陰笑,‘砰砰!’蹦身追着。
其餘七人嚇得緩緩逃去。
董顯彰爬了好一陣子,終於口吐白沫地趴在地上了。
艾頌一見兩部馬車正在掉頭,他立即‘目標正前方’地瞄準妥,再揚腳將董顯彰踢飛出去。
‘砰!’的一聲,董顯彰準確地掉落在第二部馬車車頂,當場撞破車篷跌入車廂中了。
車廂中立即哎喲連叫。
兩位車伕狂亂地抽鞭之下,馬車立即馳去。
艾頌摘下頭套,立即掠向房中。
他一掠入房中,齊金珠不由自主地立即摟着他,道:“頌,你不是人,你簡直是神仙子呀!”
艾頌在興奮之下,便緊摟着她。
温香滿懷的滋味,立即使他的呼吸急促。
她的雙頰一紅,突然朝他的唇兒吻去。
一陣暈眩,頓使他險些暈倒。
倏聽遠處傳來神算子的一聲清咳,艾頌神色一悚,腦瓜子一醒,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迅即飛逝。
他輕輕退開身子,道:“珠,你回去歇息吧!”
她輕嗯一聲,立即低頭返房。
他吸了口氣,繼續練武。
元宵節過去了,人們收起玩心,開始幹活了。
歐新卻搭車欣然回到谷府,經過一番商議之後,他決定在二十一日上午帶谷投出去見識一番。
谷家頓時忙碌起來了。
齊金珠卻開始難捨離情了。
艾頌在神算子地督導之下,積極地展開‘總複習’,他忙得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兒女情長。
二十日下午,齊遠達夫婦正式入牧場,準備在艾頌離去之後,照顧愛女及牧場。
當天晚上,金珠提着包袱進入艾頌的房中之後,立即撲入他的懷中泣道:“頌,出外事事難,多珍重呀!”
“我會的,你也多保重!”
“頌,我會想念你!”
“我也一樣,一年即將過去,我會盡早返府的!”
“公子的脾氣不好,你多忍耐!”
“我知道,我會忍耐的!”
“你戴妥金鍊子了吧?”
“戴了,我會每日瞧它的!”
“我也會每日瞧着玉佩及時常上廟燒香祈求你早日返來!”
“謝謝!我不會有事的,仙子作了保證了!”
“我相信,不過,你仍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
商人又依偎好一陣子,她方始離房。
翌日一大早,艾頌在眾人地關懷之下、吃了一大碗的‘羊腳面線’,然後,再拿着包袱跟着齊遠達離去了。
金珠送到門口,不由掩面輕泣。
艾頌心兒一疼,立即轉身道:“珠,別哭了,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我……好……我不哭,我笑,我笑!”
那帶淚的勉強笑容,實在太慘不忍睹了。
艾頌道句:“再見!”立即轉身大步行去。
神算子微微一笑,立即也飄然行去。
艾頌和齊遠達走到谷家大門,便聽見谷投之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咽聲吩咐他要小心。
院中早巳停妥谷官平常搭乘的那部華麗馬車,車伕正放妥行李下車,然後挺立在車子旁邊。
艾頌立即上前行禮道:“參見員外!”
“頌仔,公子出門在外,一切偏勞你了!”
“員外請放心,奴才只要有三寸氣在,公子必可安然無恙!”
“很好,你們一回來,我就替你和金珠舉辦一個風風光光的成親大典,你好好地幹吧!”
“謝謝員外!”
歐新便與谷投含笑進入車廂。
艾頌朝車伕的左側一坐,立即朝眾人揮手道別。
馬車一出大門,家丁立即點燃炮竹,那‘砰砰!’連響之聲,頓使艾頌一陣子熱血沸騰不已。
沿途城民的好奇神色,更使首次搭乘馬車的艾頌一陣子得意,他便不時地含笑朝他們揮手致意。
馬車一出城門,車伕便道:“頌仔,加件外套吧!我即將策騎疾馳,你可能頂不住寒氣!”
“大師請放心,我裏面穿妥毛背心了!”
“好吧,坐穩了!”
鞭梢‘叭!’的一聲,車伕稍一吆喝,那兩匹健騎果真揚蹄加速奔行,艾頌立即覺得一陣舒爽。
卻聽歐新低聲問道:“賢徒緊張嗎?”
“好好玩喔!”
“賢徒請由窗房欣賞沿途風光,有何問題,儘管問吧!”
“師父,咱們何時可以抵達岳陽呀?”
“一個月左右,你急着瞻仰武林盟主吧?”
“是呀!咱們能否瞧見南宮盟主呢?”
“碰碰運氣吧!”
“聽説南宮盟主藝冠天下,是嗎?”
“不錯,他能夠連任兩屆武林盟主,而且將武林整頓得如此乾淨,他的確有過入之能力!”
“我的武功能和他相比擬嗎?”
“這……賢徒約有他的五成修為!”
“只有五成呀!我的武功豈非白練了?”
“別急,賢徒今年才二十一歲,盟主已經接近六旬,只要賢徒繼續勤練,他日必可登上盟主寶座!”
“哈哈!但願如此!”
“鐵定如此!”
“師父,我服了你此番攜來的何首烏及參王,功力怎麼好似沒有增進多少,它們難道是膺品嗎?”
“不,它們必是正品!”
“但願如此,否則家祖那五千兩銀子可花得太冤了!”
艾頌不由暗暗咋舌道:“哇操!五千兩銀子呀?驚死郎,若換成我,怎麼捨得呢?”
“賢徒,藥效一入腹,必會伴隨運功而吸收,若再借由施展功力,必可迅速吸收,你別急呀!”
“師父,你不是説要安排我揚名立萬嗎?何時動手呢!”
“別急,遇有歹徒作案之時,你必可大展所長!”
“若是沒遇上呢?”
“會,一定會遇上的!”
“很好,屆時,我這位‘神臂公子’就可以揚名立萬了!”
“沒問題,沒問題!”
艾頌聽得暗自苦笑道:“員外再三吩咐公子要小心,公子卻執意要成名,哇操,實在太騷包了!”
倏見右側林中掠現一道灰影,艾頌剛瞧去,耳邊便飄來清晰的聲音道:“頌兒,吾去前方探探路!”
立見灰影加速掠去。
艾頌暗自感激地道:“師父,實在太愛護我了,我一定要好好地表現,以免辜負他的殷切期望!”
他便默默地回味一身的所學。
晌午時分,車伕將馬車停在一處鎮甸的一家食館前,艾頌立即掀簾恭聲道:
“恭請公子及歐爺下車!”
谷投昂頭下車之後,立即皺眉道:“沒有像樣的酒樓嗎?”
車伕立即賠笑道:“稟公子,此家館子乃是此地這最像樣館子,委屈您暫時入內一歇吧!”
“好吧,艾頌,帶路!”
“是,請!”
立見一位青年上前哈腰行禮,道:“恭迎公子!”
“嗯,掌櫃的呢?”
“在廳中!”
“傳他做幾道佳餚吧!”
“是,公子請入廳吧!”
“帶路!”
“是,請!”
廳中正有八名旅客在用膳,他們乍見錦裘鮮襖的谷投之那付氣焰,立即有人不屑地低頭用膳。
青年帶着他們來到窗旁座頭,他正欲拿下右肩的毛巾拭桌椅,谷投立即沉聲道:“慢着!”
“公子有何指示?”
“換條新毛巾來擦吧!”
“這……此巾甚淨,桌椅也潔淨!”
“少嚕嗦,速辦!”
立見一位中年人拿着一條新毛巾快步上前,道:“公子且息怒,下人招待不周,請海涵吧!”説着,立即含笑擦拭桌椅。
“公子,請坐!”
谷投大刺刺地坐妥道:“你就是掌櫃嗎?”
“是的!”
“送幾道上好的佳餚吧!”
“是,馬上來,公子請用茶!”
“不必,池田,送茶!”
車伕立即應是,捧着一個圓桶奔來。
掌櫃便尷尬地捧着雙手恭接池田以銀匙杓出的香片。
谷投朗聲道:“七分熟,速去泡!”
“是,是,請稍候!”
掌櫃一走,池田立即捧着茶桶離去了。
谷投沉聲道:“艾頌!”
“奴才在!”
“瞧仔細些,別讓池田再端茶桶!”
“奴才遵命,奴才一定備妥新巾供公子擦拭,另備茶桶,隨時供公子享用清醇的香茗!”
“很好,拿着!”
立見他自袖中拋出一個小包。
“請公子明示用途!”
“聽本公子吩咐支用!”
“是!”
“歐爺,請坐!”
“謝坐!”
歐新一入座,谷投便昂頭瞧着那些旅客。
那些人怯於他的氣勢,雖然暗‘幹!’,卻不敢吭聲。
不久,掌櫃送來一壺茶,道:“請公子品茗!”説着,立即執壺斟茶。
廳中立即飄出茶香。
“艾頌,試飲!”
艾頌應聲是,嘴兒一張,茶杯放在嘴上寸餘處,輕輕一倒之下,立即有一些茶液掉入了口中。
“哇操!好燙喔!”
燙歸燙,他為了表示忠心耿耿,仍然暗暗噓氣,化去滾燙,然後,徐徐放下茶杯及做出含茶細品之模樣。
谷投暗罵道:“死小子,居然皮厚得燙不疼,哼!”
他立即沉聲一哼。
艾頌點頭道:“好茶,不啻瑤池瓊漿耶!”
谷投立即端杯輕啜一口。
倏見他呸了一聲,那口茶隱含勁氣立即射向艾頌的左頰。
艾頌不由怔了一下,他原本可以閃避或運功承受,可是,為了避免泄底,他啊了一聲之後,倏地揚袖側臉接住了那口茶。
谷投神色一冷,立即瞪向艾頌。
艾頌惶恐地道:“稟公子,奴才做錯了何事?”
谷投冷冷地道:“好一壺瑤池瓊漿,本公子就賞給你喝吧!”
艾頌應聲是,立即執壺仰頭澆灌着。
他暗運功力護住喉部,表面上卻故意皺眉、頓腕,呵哈,然後又立即強自忍受的灌着。
那壺茶終於灌光了,艾頌放下茶壺,口中呵哈咽叫,一時説不出話來了,不由令谷投暗暗一樂。
他原本視齊金珠為自己的侍妾,想不到為了仙子那句‘小衝’,齊金珠居然投入艾頌的懷抱了。
他秉承祖性,器度既窄又小,此番帶艾頌出來,他不但打算好好整艾頌一番,萬一遇上危險,他還打算犧牲艾頌。
唉!真是人心難測呀!
艾頌卻懷着感恩的心情,打算化解谷家之厄運,所以,他對眼前這種‘小卡司’,他毫不在乎地忍了下來。
而且,他由谷投的嘴角冷笑,他知道谷投在整他,他故意裝出‘災情慘重’,以免自觸黴頭。
掌櫃忙賠笑道:“小的茶藝欠佳,有拂公子之味口,真該死!”
“算了,這種小地方會有什麼人才呢?上菜吧!”
“是,馬上來!”
不久,掌櫃及小二分別端者一道‘拼盤’及全新的碗筷上前擺妥,谷投立即沉聲道:“艾頌!”説着,他已經盯向盤中之物。
艾頌應聲是,自動自筷籠中取出一雙筷子,一一挾食着。
艾頌故意啞聲道:“它對奴才而言,乃是山珍海味,對公子而言,卻未必能合公子之金口!”
谷投冷哼一聲,立即挾起一小撮蜇絲輕嚼着。
不久,他沉聲道:“歐爺,請!”
“謝謝!請!”
艾頌一見他們默然取用,他暗暗寬心之餘,捲舌朝口中一舔,立即發現口中並沒有被熱茶燙傷。
不久,三道料理上桌,谷投仍然吩咐艾頌先嚐過,確定艾頌沒有中毒現象之後,他才放心地取用。
可是,當他嘗遇那道剛上來的‘佛跳牆’之後,他立即沉聲道:“這麼酸,艾頌,你想毒死本公子呀!”
“奴才該死,奴才謝罪!”
他立即端起瓷盅一口接一口的灌着。
湯既燙,肉塊及竽塊更燙,可是,艾頌稍以舌尖悄悄地掃破肉塊及竽塊,便一直地灌着。
他終於灌光了那盅‘佛跳牆’,他故意逼出滿頭的汗,同時邊以袖拭汗,邊在一旁低聲呵哈吐出熱氣。
谷投的笑意更濃了。
不久,掌櫃送來脆梨,谷投冷冷一瞥,道:“這等粗梨你留着自己吃吧,艾頌,結帳啦!”説着,他立即起身昂頭行去。
艾頌歉然啞聲道:“多少錢?”
“一兩五錢!”
艾頌打開小包,仔細地取出一兩五錢,低聲道:“對不起!”
掌櫃心中一陣不忍,不由低聲道:“小哥兒,你一表人才,何必追隨這種傢伙及遭他的羞辱呢?”
艾頌苦笑一聲,立即低頭行去。
他一上車轅,池田立即揚鞭催騎奔去,他倏覺肚子一陣翻脹,立即悄悄地運功鎮壓着它們。
片刻間,腹中已經風平浪靜,他的精神頓覺一爽,不過,他仍然不時地張口吐舌輕呵,表示腹中不大對勁。
谷投在車中瞧得一樂,立即側躺歇息。
歐新雙目連轉,嘴角的笑意漸濃,不知在打啥主意?
黃昏時分,馬車已經停在奉天嘉賓客棧院中,池田開始侍候健騎進餐,艾頌則忙着催熱水及酒菜。
半個時辰之後,谷投及歐新沐過浴,端坐在上房用膳,艾頌仍然自動先行嚐遍每一道佳餚。
谷投故意點了一道‘酸辣湯’,而且吩咐艾頌喝光,他則含着冷笑欣賞艾頌的滿頭大汗及皺眉神情。
膳後,谷投和歐新去逛街,艾頌便放心地取用剩菜殘酒。
倏聽窗外‘叭叭!’兩響,他一抬頭,便瞧見一位中年人探頭人窗,他頓由那熟悉的眼神認出來人是神算子。
他立即起身低聲道:“參見師父!”
“免禮,頌兒,苦了你了,沒被燙傷吧?”
“徒兒是天公囝仔,沒事!”
“很好!你事先運過功吧?”
“是的!”
“很好,忍耐些!”
“師父,公子似乎急於成名,恐怕會出事!”
“你別擔心,歐新會在必要時出面,不過,你得提防有人在食物中下毒,所以,你一遇不對勁,宜速作對策!”
“凝功聚物,移‘藏血穴’,俟機逼出,是嗎?”
“不錯,不過,別忘了立即慘叫倒地及運功變色!”
“謝謝師父的提醒!”
“你放心行事吧,我會隨時接應你!”
“是,師父長途奔波,徒兒既歉又不安!”
“胡説,我這把老骨頭再不動一動,遲早就會僵掉,我走了,你好好地取用佳餚吧!”
“恭送師父!”
艾頌愉快地填飽肚子之後,便吩咐小二收走碗盤及準備歇宿之枕被,然後,他再回房沐浴及調息。
戍中時分,艾頌剛聽見前院傳來谷投的步聲,他便溜出自己的房間,然後凝立在谷投的房門旁。
不久,谷投果真和歐新行來,艾頌立即行禮啞聲道:“恭迎公子及歐爺!”
谷投似乎逛得很愉快,只見他道句:“下去歇息吧!”立即徑自入房,關上房門。
艾頌放心地回房之後,立即脱靴上榻歇息。
他首度住進如此舒適的上房,在彆扭之餘,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齊金珠的一顰一笑及含淚送別之神情。
心中一亂,他輾轉甚久,方始入眠。
接連三日,馬車皆平靜地前行着,不過,艾頌可被整慘了,因為,谷投將怨氣完全發泄在他的身上了。
谷投急於成名,卻苦無機會,個性狹窄的他,當然藉故整艾頌,甚至罰他跟在車後跑。
艾頌逆來順受,他越來越沉默了。
這天晌午時分,馬車進入一處大城,並且停在那家華麗的‘金牌酒樓’,立即有兩名小二上前恭迎。
谷投一下車,立即由廳中的喧譁聲及少數頗具中氣的哈哈笑聲,知道自己很可能有表現的機會了。
他的心情一陣興奮,立即順手拋出兩塊碎銀。
兩位小二立即諂笑,道:“謝賞!公子,請吧!”
谷投便昂首闊步行去。
歐新望着遠處城門,一見艾頌尚未出現,他便默然跟入。
廳中已經坐了八成滿,谷投一上樓,立即望向臨窗座頭,兩位小二朝座頭那人一瞧,立即皺上眉頭。
右側那人便側身朝樓下的掌櫃猛打手勢。
掌櫃匆匆上樓,使走到臨窗座頭朝那位錦髒中年人賠笑作揖,低聲請他暫時讓出座位來。
中年人立即望向谷投。
谷投雙眼一凝,便精光熠熠地瞪着那人。
那人識趣地立即起身下樓。
兩位小二便上前收拾桌面。
不久,掌櫃賠笑道:“公子請上座!”
谷投轉頭喝道:“池田!”
池田剛應是,氣喘如牛,滿頭大汗的艾頌已經匆匆自車廂中,取出白毛巾及茶桶奔向廳中。
他朝谷投行過禮,立即上前拭桌椅。
桌椅一拭妥,他立即倒出一撮香片置於紙中。
再遞給掌櫃道:“七分熟,速送佳餚美酒!”説着,他立即側身行禮,道:
“恭請公子及歐爺上座!”
谷投便在酒客們行注目禮之下,昂然入座。
艾頌邊送毛巾及茶桶返車上,邊暗暗調氣。
事實上,他越奔越有勁,可是,他卻裝出這付異狀讓谷投暗爽,以免谷投又另出點子整他。
他一回到谷投兩人的座旁,立即站在谷投的身後喘着氣。
倏見一位六旬上下老者手執胡琴攜着一位素衣布裙,卻眉清目秀的妙齡少女步入了廳中。
老者哈腰賠笑地向掌櫃低説一陣子,掌櫃方始點頭。
老者道過謝,立即攜少女走到廳中央行禮道:“小老兒範川侍候諸位大爺幾曲,尚祈指教!”説着,立即熟練地調絃。
不久,胡琴譜出悠悠的低沉聲音。
少女盈盈一禮,立即綻唇唱道:
“月色慾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
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改今淚流;
君若不信妾腸斷,歸來取看明鏡前。“
此曲感物興思,憶君情切,配上胡琴聲及少女那沉柔的嗓音及悽楚的神情,委實扣人心絃。
艾頌不知不覺地憶起齊金珠。
立聽一人鼓掌道:“上曲,看賞!”
少女立即自肩上袋中取出一盤,含笑行去。
一塊碎銀立即落入盤中。
少女剛道過謝,立即又有兩人附和地叫賞。
少女欣然繞了一圈,盤中便盛了不少的賞銀,她便含笑端着圓盤準備登樓向‘大户’們討賞。
輸人不輸陣,坐在樓梯口的那位中年人立即拋出一錠銀子,少女的答謝聲音便更加的脆甜了。
不過,當她走到谷投左側座頭時,立見那位錦服青年色眯眯地笑道:“姑娘,可否賜告芳諱?”説着,手中已端着一個金元寶。
“奴家雪宜!”
“雪宜,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呀!”
‘叭!’的一聲,那個金元寶已落入盤中。
“銘謝公子厚賜!”
“哈哈!來段‘金瓶三弄’吧!”
“這……”
‘金瓶三弄’乃是描述潘金蓮與西門慶調情之情形,難怪這位清秀少女一時難以回答了!
“不會唱?”
“不,奴家……奴家……”
青年又取出兩錠金元寶道:“唱一段吧!”
“這……”
倏聽谷投沉聲道:“雪宜,過來!”
範雪宜應聲是,就欲起步走。
錦服青年卻伸臂攔路道:“慢着!”
“公子,奴家……”
“你尚未回話呢!”
“奴家不便唱!”
“不便唱?你自命清高呀?少來這套,唱!”
“這……”
谷投沉聲道:“艾頌,迎雪宜過來!”
艾頌立即應是行去。
錦服青年冷冷一哼,立即瞪向艾頌。
坐在他對面的那位魁梧中年人立即起身沉聲道:“小子,你沒聽見蔡公子的吩咐嗎!”
艾頌作揖道:“抱歉,在下只聽敝公子的指示!”
“嘿嘿!很好!”
‘呼!’的一聲,右鈎拳已擊向艾頌之右胸。
艾頌身子一蹲,俟對方一收拳,立即又起來。
對方陰陰一笑,‘黑虎偷心’及‘橫掃千軍’交攻而來。
‘砰!’的一聲,艾頌的右肩捱了一下,立即摔成大元寶,而且正好摔落在谷投的腳旁。
“沒用的奴才!”
‘叭!’的一聲,谷投已扣住艾頌的右肩及將他拋向窗外。
酒客們立即驚呼出聲。
範雪宜更是以掌捂面。
街上的行人立即應聲閃躲。
‘砰!’的一聲,艾頌以揹着地,他立即哎喲一叫掙扎着。
路人立即驚嚇地躲在遠處瞧着。
谷投冷冷地走到中年人面前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既然不賞臉,這張臉留之何用呢?”
‘唰!’的一聲,他的左掌五指箕張地疾抓向對方的面頰。
中年人道句:“未必!”左臂一格,揚腳疾踹向谷投的下陰。
谷投一抓對方的左臂,對方悶哼一聲,左腳立即剎車。
谷投右掌一揚,食、中二指不但分別抓人中年人的雙眼眼眶,拇指及無名指、小指更是分別抓向對方的雙頰及鼻樑。
中年人慘叫一聲,立即掙扎着退去。
他的鼻粱及眼珠立即落人谷投的手中。
少女尖叫一聲,立即瑟縮着退去。
艾頌立即佯作吃力地爬起身及按腰跛行。
錦服青年臉色蒼白,一時不知所措。
谷投冷冷地道:“你會唱‘金瓶三弄’吧?”
“不……不會!”
“不會?當真?”
他立即將眼珠及鼻粱放在青年的桌面上。
“會……會……會唱!”
“唱吧!”
“我……”
“怎麼啦?”
“好……我……我唱!”
倏聽廳中傳採一聲沉喝道:“慢着!”
青年立即欣喜地叫道:“林師父,快來!”
谷投冷冷一哼,立即取出絲巾擦拭手上的血跡。
只見一位瘦削中年人和六位青年快步上樓之後,中年人乍見魁梧中年人的慘狀,立即神色大變。
錦服青年立即叫道:“是他下的手,林師父,快討回公道!”
中年人走到谷投身前沉聲道:“朋友,瞧你年紀輕輕,卻如此心狠心辣,還不束手隨林某赴官方投案!”
“哼!技不如人,自取其辱!”
“朋友可否道出萬兒!”
“神臂公子谷投!”
“神臂公子,聽你之口音似來自東北?”
“少嚕嗦,動手吧!”
“好,接招!”
立見中年人提腿揚臂擺出‘白鶴展翅’架式。
谷投足踩‘弓箭步’,雙臂曲張,五指徐扣地凝視對方。
現場立即充滿殺機。
倏見兩位青年各抓起一副座頭,立即砸向谷投。
哇操!想來暗的呀!門兒都沒有。
谷投冷哼一聲,振臂一掃,立聽‘砰砰!’連響。
斷木紛飛。
兩位青年當場掛彩。
兩人嚇得疾退而去。
閃躲不及的酒客當場捱了‘流彈’。
中年人卻趁機連攻三招。
谷投喝聲:“來得好!”立即側身揚腿蹦、彈、勾、掃着,中年人當場便被逼得向後疾退五尺餘遠。
谷投信心大增,立即彈身疾攻。
剎那間,立聽呼呼連響。
中年人勉強攻出三招之後,谷投倏地扣住中年人的右肩,右掌趁勢扣住對方的頸項,立即用力一抓。
‘叭!’的一聲,他當場抓個正着。
‘呃!’的一聲,中年人頓時凸目張口。
谷投冷哼一聲,順手將中年人擲出窗外。
‘砰!’的一聲,中年人慘叫一聲,當場氣絕。
六位青年嚇得奪梯疾奔。
錦服青年立即沒有命地逃走了。
谷投上前扣住青年的頸項,立聽他尖叫道:“饒……饒命!”
“饒命,哼,如此簡單嗎?”
“我……公子只要你肯饒命,一切好商量!”
“商量?哼!你把本公子認為是恃強詐財之徒嗎?你錯了,若論財勢,你可能比不上本公子之半截!”
“是,是,公子才高八斗,富可敵國,在下……不……小的豈敢有冒瀆之念呢?
尚祈公於賜小的悔過之機!”
谷投聽得大爽,立即放緩語氣道:“今日之事,咎在你恃財勢刁難賣唱姑娘,你是否該負責善後?”
“該!小的願意完全負責善後!”
“很好,口説無恁,具狀作證吧!”
“是!”
谷投一鬆手,青年立即喊道:“掌櫃,備文房四寶!”
不久,掌櫃已緊張地送來紙筆硯墨。
青年毫不猶豫地立即振筆疾書。
“餘蔡建業不該冒犯範雪宜姑娘,致數人傷亡,餘願負全部的善後責任,恐口説無憑,特立此據。立據人蔡建業年月日”
瞧他那工整的字跡及完整的內容,胸中分明裝了不少的墨水,可惜,因為豬哥,致惹下眼前這段風波。
谷投望着掌櫃道:“似乎尚缺一位見證人吧?”
掌櫃‘上路’地立即寫道‘見證人魯萬寶’。
谷投滿意地吹吹墨跡,道:“上菜吧!”
掌櫃如逢特赦地立即應是退去。
蔡建業賠笑問道:“小的可以告退了吧!”
“嗯!把那廢料帶走!”
“是!”説着,他立即上前扶起雙眼皆盲的中年人下樓去了。
谷投便得意地返座。
偌大的樓上頓時只剩下谷投及歐新兩人,只見歐新豎起右手拇指,低聲道:
“完美無缺,可圈可點!”
谷投便得意地欣賞着那張字紙。
艾頌卻在此時微拐地按腰走到廳口,他一見廳中的酒客已經跑得精光,便立即慢慢地登樓。
他一上樓,谷投只瞪了他一眼,立即望向窗外。
艾頌便上前行禮道:“公子神技無敵,佩服!”
“少嚕嗦!站好!”
“是!”
艾頌望着現場的凌亂情形,不由暗駭。
不久,掌櫃親自端來豐盛的佳餚,艾頌一一試吃之後,谷投及歐新方始放心地取用。
他們擔心蔡建業會再邀人來算帳,所以,不到盞茶時間,谷投便沉聲道:“艾頌,結帳,準備出發了!”
“是!”
哪知,艾頌剛走下樓梯,掌櫃便直接迎向谷投,道:“公子,蔡公子已經替您會過帳了!”
“我又不是付不起,哼!”説着,他立即昂頭行去。
艾煩便上前問道:“多少錢?”
“五錢!”
“哇操,愛説笑,怎麼可能只有五錢呢?”
“咳,小哥兒,我已經收了蔡公子的錢,若再多收你們的錢,蔡公子若知道此事,我準沒命了!”
“沒命?啥意思!”
“這……你還是別知道太多得好!”
“這……”
“小哥兒,馬車開了,你快跟上去吧!”
艾頌一見馬車果然正馳離大門,他便遞出五錢銀子,然後,一拐一拐地咬牙行去。
當他走到大門口,正好瞧見馬車消失於遠方轉角處,他不由暗罵道:“媽的,實在有夠狠心!”
他便繼續按腰拐行着。
他剛走出十五、六步,左耳倏地轉入:“頌兒,別急着趕路,城外已經有不少人等着攔截他們!”
艾頌不用瞧,便知道是隱在人羣中的師父在傳遞消息,他便唔一聲,立即皺眉放緩腳步。
暗地裏,他卻爽歪歪的。
因為,谷投兩人被攔下來,艾頌不但可以從容走路,而且也可以瞧見不少的熱鬧呢。
他方才隨同路人在大門口遠眺谷投和人交手的情形,他目睹谷投的殘忍招式,不由為之暗駭。
不過,他也由谷投的招式及攻守速度,印證他自己的‘四不像掌法’及功力比谷投高明甚多。
所以,他安心了。
他剛走出不遠,便瞧見一名青年匆匆奔入右前方那家鏢局大門,同時喊道:
“不好啦!點子甚為棘手!”
“什麼?會有此事,家父出面了嗎?”
“局主尚未出面,不過,副局主已經出面,看樣子頗不樂觀,所以局主吩咐小的通知少局主速飛書召援!”
“好,隨我返書房吧!”
“是!”
艾頌走過那家鏢局,立即瞥見一大票人匆匆地行向大廳,他不由忖道:“哇操!
公子怎麼惹上這些‘大傢伙’呢?”
他便默默地拐行而去。
艾頌走出城門不久,便聽見遠處傳來掌風呼呼及吆喝聲,看來現場的戰況甚為劇烈。
由於城民奔相走告及相約看熱鬧,因此,一批批的城民似在趕集般,紛紛逾越艾頌,匆匆奔往前方。
等艾頌抵達現場附近之時,至少已有五、六百人圍在林中四周,艾頌只好踮起腳尖張望着。
倏聽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人羣接着驚呼出聲。
只聽‘砰!’的一聲大響。
接着便是一聲絕望地慘叫。
好悲慘喔!
只聽一聲宏喝:“姓谷的,你夠狠,接招!”
“哼!放馬過來吧!”
場中立即傳來‘轟!’的一聲掌勁對撞大響,人羣經過這番刺激,立即稍現混亂及撤退。
艾頌卻利用這個機會擠到一塊大石旁爬了上去。
他縱目一瞧,便瞧見谷投正在和一位瘦高中年人交手,四周則圍着四十餘名武打裝的青年。
歐新則神色冷寞地坐在一塊石旁。
地上另有五具屍體及四位傷者,每具屍體皆是頸項歪斜及五縷鮮血自五個指洞中汨汩溢出。
哇操!夠狠的手法。
倏聽‘砰砰砰!’三聲,谷投身子稍追一步,立即再度撲去。
中年人剛踉蹌連退三大步,一見谷投再度攻來,他在暗駭之餘,立即抽身,順勢向右後方退去。
谷投足尖朝地上一彈,立即翻身疾掠而去,剎那間,他便已經掠落在中年人的身後丈餘遠處。
中年人神色大變,就欲緊急剎車。
六名勁裝青年卻倏地抽出匕首疾撲向谷投,谷投冷哼一聲,立即振臂掃腿疾攻着。
‘砰砰!’兩聲,兩名青年便被‘三振出局’!
另外四位青年見狀,不由一陣猶豫。
面對此種強敵,他們不由後悔方才之雞婆衝出來,此時若撤退,今後就別想在弟兄們及城民的面前抬起頭了。
可是,他們若不撤退,必死無疑了。
他們剛在猶豫,谷投卻打鐵趁熱地猛攻着。
‘砰砰!’聲音便和慘叫聲混在一塊了。
沒多久,那四名青年便被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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