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来到前院.仅见尼姑们一片慌乱,有的衣衫不整望着房上,有的进出于两厢房,一脸凄惨悲哀之色。磐石忙问一个尼姑:“出了什么事情?”那个尼姑回答“有个姐妹被贼人害了。”磐石又问:“在哪里?”尼姑手指西厢房:“在那屋里。”磐石、尹福、紫茗三人走进西厢房,但见群尼姑围着一具尼姑的尸首,尸身精赤条条。一丝不挂,胸前印着一个明显的紫痕。“毒砂掌!”尹福失声叫道。难道是沙弥到了千山。他来千山干什么?尼姑们见三个男客进屋来,忙拉过一条被单盖住尸身的下半身。尹福还看见有三个尼姑直挺挺地立在墙角或炕前。原来她们被贼人点了穴,尼姑们被贼人以双手指点击了两笑腰穴,动弹不得,尹福上前为三个尼姑解了穴,三个尼姑失声痛哭。其中一个尼姑哭泣地说:“昨晚我们姐妹四人正在房中歇息,忽然闪进一个黑影,那人身形好快,我们四人接连被他点了穴位,言语动弹不得。他指着我们说:‘你们告诉后院住的那个白衣秀士,他若不告诉他母亲“散花真人”的去处,我从今晚包每晚糟蹋并杀死木鱼庵的一个尼姑,直到他全盘托出。说着扑向一个姐妹,剥光她的衣服,强行奸污,然后一掌击死了她。他走时还装出我们的声音,发一声惨叫,然后离去。他这一叫,惊醒了众姐妹。”磐石问:“你们可曾看清那个人的面目?”一个尼姑回答:“房内熄灯,他又蒙面,没有看清,觉得他身材魁悟,干事精练,动作如山猫一般。”尹福对磐石道:“这贼人定是三番两次骚扰你的那个蒙面夜行人。我见这被害尼姑胸前的掌印,是毒砂掌,莫非是沙弥所为?”磐石道:“尹老先生说的是‘塞外飞鹰’沙弥吗?”尹福点点头:“正是!”磐石不解地问:“他为何到了千山?为何干方百计寻找我的母亲?”尹福道:“他与八卦掌有难解之缘。董先师在世时曾于肃王府任职,在这之前沙弥也在肃王府中任武术教头,而且很得肃王爷的宠爱。沙弥见先师武艺超群,有取代他之势,心怀不满。一次提出与先师比武。结果大败。当晚便与其妻马踏燕来到先帅住处,欲暗害先师,被先师识破并制服,他们夫妻二人跪地求饶并发誓众不回北京,先师于是放了他们。不久前,沙弥夫妇又流窜京城,投奔了李莲英和荣禄,甘心为其效命。以后又屡次找八卦掌门的麻烦,珍妃如意翡翠珠被盗、师弟马维洪之死等都跟他们有关……可是如今这个沙弥为何又来到千山呢?”尹福思来想去,猛然想起那日晚颐和园内文冠的两个丫头说的一席话文冠险些遭受蒙面人侮辱,发出天女散花针,那人受了针伤……蒙面人就是沙弥,来千山是为寻找天女散花针的解药!得出这一结论,尹福十分高兴。这时,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尼姑走过来,问道:“如今我们可怎么办?住持至今末归,这样下去庵内的姐妹都要遭殃了。”另一个尼姑道:“我们不如分了庵内的东西,投奔他乡。”尹福道:“你们不要慌,先把被害的姐妹葬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样生活,我们帮你们护院,保证你们的安全,帮你们抓住贼人。”磐石道:“你们姐妹明早起可以四出活动,向各寺院道观通报贼人害人一事,消息传得越远越好。”尹福喜道:“这样一来就能‘引蛇出洞’,‘散花真人’也要亮相了。”第二天一早,一些尼姑果然三五一伙,出了木鱼庵,四处游说。一时间,千山上下人都知道木鱼庵有个尼姑被贼人害死,那贼人声称如果“散花真人”不出来,他要日日行凶。晚上,尹福又来到磐石房内,商量对策。磐石道:“我想贼人在行恶之前必先看我们的动静,今晚我们还装作聊天的模样,让紫茗隐藏在前院察看功静。”紫茗听了,撅着嘴道:“不。我还要听尹老先生讲第三个故事。”磐石道:“那你与尹老先生聊天,我隐在前院看动静。”紫茗脸上露出笑纹,磐石背了一个小书囊子,出去了。紫茗为尹福倒了一杯清茶,用手托着下巴,说:“尹老先生开始讲吧。”尹福笑道:“我都成了故事囊子了,今天夜里还要有一场恶战呢!”紫茗道:“我这故事瘾还没过够呢!”尹福双腿一盘,讲了起来:“师弟里有一个叫韩六的,大名韩福顺,直隶冀县城南彭村人,因在家排行老六,为人憨厚,未曾说话先带笑,人送绰号:‘傻子韩六’。我给你讲一段韩六拜师记。韩六起先在北京铁匠铺打铁,铁匠铺里常来武林高手制做武术器械.碰上这些人来,他总是把耳朵竖起来听着。有一次,铺里来了一人,要打制一把朴刀,与掌柜的在柜台前讨价。韩六一听来人口音,跟自己是同乡,心里一动。等那人走出店门,便撂下手里的活计儿,急忙追了上去。韩六追上那人一问,那人是冀县小寨村人,果真与他是同乡,这个人就是施纪栋。他正在朝阳门内开义和木厂,施纪栋的媳妇媛媛援是董先师的义女,施纪栋当时正跟董光师学艺。韩六听到这一情况也要跟董先师学艺,施纪栋答应引荐韩六去见董先师。一个月后,施纪栋来铁匠铺取刀,他告诉韩六,拜师学武之事已与董先师讲了,董先师答应先见见他,约好时间在前门棋盘街东面的御河桥头等他。第二天韩六如约而至,在御河桥头见到施纪栋。二人往南走不多时,但见一座宏大壮观的府邸,这就是清初肃武亲王豪格的后裔的王府。施纪栋领转韩六抬阶而上,在门房签字领牌,步入王府,只见府内建筑如同官殿一般,苍松古柏,朱扉碧瓦,飞檐耸峙,游廊曲折,环境幽静。韩六目不暇接.不知不觉来到后花园的—处古砖灰瓦的小屋。施纪栋轻叩门扉,不多时走出来—侠广额丰颐、面如朗月、精神矍铄的老者.他就是董海川老先生。韩六忙上前施礼。董先帅把他们让进屋,落座后,施纪栋说明米意,董先师用眼睛上下打量打量韩六,又与他谈了几句家常,林六此时如坐针毡,心里上下不安,说话似乎舌头也理不直了,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整话。董先师见他神色慌乱,沉吟半响,微微一笑道:‘好吧,我还有事要办。’说着,站起身来。施纪栋知道这是师傅要送客,便提了一句韩六要拜师的事。董先师白了他一眼,说:‘你一向处世谨慎,难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施纪栋明白师傅的话便行礼告辞.可是韩六却不解其意,过去给董先师跪下,冬冬冬磕了三个响头,大嘴—咧:“董师傅,收我做您的徒弟吧!”董先师见状忍俊不禁,可仍然不露声色。韩六倒头又要磕,施纪栋忙把他领出门。”紫茗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韩六也真够傻的!”“出了肃王府,韩六把脑袋一歪,疑疑惑惑地问施纪栋:“施兄,董师傅到底收我为徒没有哇Y?”施纪栋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说:‘你真算是傻到家子,给你一棍子,都不知道哪儿疼,就你这样,还想拜名师学武?”韩六听了这话,像真的挨了闷棍,立在那里,咂摸了半响才品出点味来,一拍脑袋,长叹一声。打这儿以后,韩六再无颜见施纪栋了,每当他想起到肃王府拜见董海川的事,心里就不是滋味。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一天,施纪栋拎着个蓝布包来到铁匠铺,打开蓝布包,露出一把生绣的无把儿朴刀。施纪栋说:‘这把刀是董师傅当年在九华山学武时打制的,后来到了乡里,用这把刀杀了一个恶霸,以后逃出家乡。去年董师傅回乡探亲,把离开家乡时埋在地下的这把宝刀挖出来,带回北京。董师傅对这把宝刀特别有感情,非常珍爱。可是你瞧这刀,埋在地下多年,已锈得不成样子,如何使用?我们都劝他用此刀做原料重新打制一把朴刀,董师傅也有此意,只因为没有找到做此活儿的铁匠铺才把此事放下。前几日大家在一起重提做刀的事,我猛然想到了你。上次,我在你们铺子里打制的那把刀,做工就很精细。于是我对董师傅说把刀交给我好了,—个月后,保您见到一把好刀。’韩六听了这番话,再瞧瞧这锈得不成样子的刀,为难地说:‘施兄,您这不是让我作蜡吗?上次您带我去见董师傅,事先也不教教我怎么说话,结果让我在董师傅面前出了丑,这回又给我揽了这活儿,万一做不出来,不是又叫我丢人现眼吗?我呀,没有金刚钻儿,揽不了这瓷器活儿,施兄,您可别见怪。’施纪栋见韩六推辞,使面带慢怒地说:‘董师傅的刀,你不管是不是?好,我找别人于去’说着,他把刀包好就要走。韩六急了,忙上前拦住道:“施兄,别急,我没说不管呀!我……’施纪栋打断他的话,说:‘你真是榆木脑袋瓜子,我这当哥哥的再给你找个拜师的机会,你反倒不领情’说着就把蓝布包往桌上一撂,就推门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嚷道:‘一个月后我来取刀,不得有误’,韩六一连几天瞧着这把残刀发愁,没有好钢,手再巧也做不出好刀来呀。一晃个把月过去了,董先师的宝刀仍然在桌上摆着。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事有凑巧,这天,紫禁城的一个太监带着一把刀来到铺子里,说军机处的一位要员有祖上流传的宝刀,要送给洋人。这把刀把上镶的金已脱落,要铁匠铺重新安新的。韩六把太监拿来的刀拔出鞘来,一看果然是把宝刀,他又看看刀把,说:‘半个月后取活儿吧。’送走太监,韩六把他刚送来的刀细细端详,见刀的钢质确实精良,不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猛然一拍大腿,喊道:‘有了!’施纪栋按时来取刀了,施六没等他说话,便把刀举到他面前。这把刀真不赖,缘鲨鱼皮的刀鞘,光泽耀眼,上面嵌有两条青龙,栩栩如生,刀把上还镶着包金的龙头,系着二尺长的大红穗子。施纪栋轻按刀鞘上的钢簧,宝刀出鞘,尖长背厚刃飞薄,青光夺目。施纪栋惊叹不止,对韩六的手艺拍掌叫绝。韩六呢?只在一旁嘿嘿傻笑。不久董先师收韩六做了徒弟。在董先师的悉心教导下,韩六的武功进步很快,他的八卦掌、八卦刀在京城名声大振。”紫茗着急地问:“他如何使董先师的锈刀,变为光闪闪的宝刀呢?”尹幅扶着额头,微微一笑:“你听我说原来韩六使了一计,把太监送来的刀的钢料,用在了董先师的刀上,两把刀张冠李载,傻子韩六并不傻,智换宝刀,巧拜名师,在京都传为佳话。其实,韩六当时不知内情。原来那把要换刀把儿的刀也是董先师的。董先师起初见韩六憨直有余,近乎愚钝,便把他逐出王府。事后,内心深感不安,深悔自已不该对韩六冷淡,便把施纪栋找来,使出做宝刀之计,智收韩六为徒。n紫若叹道:“真是傻人有傻福气!”这时,但听前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不好,有动静!”尹福说着,抽出判官笔,旋风般卷出房门,飞也似的赶到前院——minghui扫描,minghuiOCR,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