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完呆后,安兰急忙的将手中的书翻到第一六八页,然后目光锁定在最后一行,她的手指着书的安,认真的从上而下算着,到了第七个字——
对我来说。妻子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天啊!这……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安兰完全傻住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迷路的小白兔,一步步的被范光祖引到陷阱里。她不禁心跳加速的想着,他要她去看这段文字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说,他也是个这么深情,令人心动的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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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光祖挂上电话,一个人站在纽约住所的阳台上,俯视着万家灯火的纽约市。
手里的话筒让范光祖不解。在十个小时之内,他一连打了两通电话给一个陌生女子,一个正住在他家里的陌生女子。
第一通电话,为的是交代家务。
那第二通电话呢?此刻对于还未克服时差的他来说,睡眠是他极需要的,他却拿着话筒跟一个陌生的女子聊天,谈书,而且令他吃惊的是,他聊得很愉快。
上一次跟女子聊天聊得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渴望睡眠,但耳边响着的却是十万八千里外那声清脆的“天啊”……
站在寒风中,他居然独自傻笑。
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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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余秋雨的《千年一叹》,安兰到厨房里拿了点水果吃,对于已经习惯一天一餐的她来说,今早的早餐已经太丰盛了,所以跟范光祖讲完电话,安兰明知道是中午十二点多,却没有半点饥饿的感觉。
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她决定再到视听室去找“纽约的秋天”的片子。
在范光祖的明确指示下,她很快的就找到了那部片子。令安兰开心的是,没想到片子的男主角居然是李察吉尔。
真的是太好了,李察吉尔可是安兰心中的最性感的男人呢!
一个人在十坪大的空间里,享受中央空调的宜人温度,再观赏那一百寸荧幕的电影,这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那深秋的纽约,落叶纷纷的林道……多情却不安定的灵魂,充满无限魅力的李察吉尔……勇敢,单纯,天真却脆弱的小女生……悲伤的结局。
安兰一个人坐在舒服的沙发椅上频频拭泪。
“呜……”安兰根本无法抑制泪水。
“铃……铃……”
这屋子里的任何地方都有电话,而且总是在安兰不想听的时候响起。
“喂……”安兰的哭泣根本没有因为接电话而停止。
“安兰?!你怎么了?”范光祖的吃惊是可以预期的。
“我在哭啊!呜……”安兰才不管打电话来的人是谁,她现在好伤心。
“我听得出来你在哭,只是,你为什么哭?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女人的眼泪很容易就让他手忙脚乱。因为他在年纪还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一直都是他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以至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保护女生。他是男生,怎么可以让他身边的女生哭泣呢?所以,即使是相隔十万八千里,范光祖都显得十分担心。
“她……她怎么可以死……她怎么可以死嘛!”安兰捉着话筒,越哭越大声。
“谁?谁死了?安兰,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哭了,快告诉我!”范光祖越听越心急。
“他那么爱她……哇呜……她怎么可以死?那剧本是谁写的?怎么可以这样嘛!”在她说话的同时,哭泣声不曾停过。
剧本!范光祖若不听到这两个字,只怕会直接飞回台湾。
“安兰,你现在在做什么?”范光祖好像隐约听到电影的音乐声。
“看‘纽约的秋天’啊!”
果然不出范光祖所料,他的心立即安定下来。真是个傻丫头,怎么看个电影也可以哭成这样?
“安兰,你想吓死我啊!原来是看电影,瞧你哭成那样,我还以为……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呢!不哭了好不好?乖!不要哭了。”
“可是……真的好可怜……”已经哭了好一会的安兰勉强稍稍平复她的情绪,却仍然激动落泪,哽咽着回答。
“求求你,下次别这么吓我了。”范光祖温柔的说着。
“吓你?!”安兰有听没有懂。
“我从小到大最怕女生哭了,只要女生一哭,我就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所以,求求你,别再哭了好不好?”范光祖温柔地哄着安兰。
“为什么?”好不容易安兰终于停止哭泣,擦干眼泪问范光祖。
“大概十岁左右,我父亲就去世了,我努力要求自己做一个保护妈妈的大男生,于是我一直告诉自己,男生是不可以让女生掉眼泪的。只要女孩子一哭,我就会乱了手脚。”范光祖发现自己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己的家世说给一个陌生的女子听。孤儿寡母的身世,他一直没跟旁人提起过。
“对不起!”安兰没想到会问起范光祖的私人问题。
“没关系,只要你不哭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范光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那么,你把片子看完了吗?”
“嗯!很凄美的电影。”安兰的情绪还沉溺在片子里,回不来。
“那你现在知道纽约是什么样子了吗?”
“啊!”安兰这才发现,看了半天的电影,她根本就没去注意电影里的任何场景。
“怎么了?”范光祖发现跟安兰讲电话,是一件充满惊奇的事,他老是听到字兰一堆惊呼声。
“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去注意后面的背景耶!”安兰老实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范光祖不由得笑出了声。
“啊!不管,我等一下要再看一次。”安兰笃定道。
“那你会不会……”范光祖有些好奇。
“会不会怎样?”
“我在猜你会不会等一会又哭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会!”说着说着,安兰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唉!你这个小女生!”范光祖忍不住在想,安兰一定是个善良可爱的女生,才会连看个电影都可以哭个半天。
“人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为什么要隐瞒?”安兰理直气壮的回嘴。
范光祖没有多说,只是笑着。
“耶!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睡觉吗?为什么打电话回来?”安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此时是下午三点多,也就是纽约的半夜三点多。
“我……”范光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他承认,人躺在床上半天,耳边却一直回响她的声音吗?“我……时差调不过来,睡不着。”
“哦!我有时也会。有时候我还会认床,尤其是长途旅行的时候。没关系,看在你那么好心收留我住在你家的份上,我教你,你现在在哪里?”她热心的问。
“纽约啊!”
“不是,我问你有没有乖乖躺上床上睡觉?”她笑笑。
“哦!有。”乖乖躺在床上睡觉?!这种话,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那我跟你说,你去抱你身边的枕头。”安兰像个在哄小孩的保母,一步一步的指挥着范光祖。
“什么?!”
“哦!对了,你习惯怎么睡?大字型的睡?还是侧睡?”她完全忽视他的疑惑。
“呃,有些时候……”
“真是麻烦,总之你现在试着侧身睡。”安兰像个小霸王似的命令。
“我已经侧身睡了。”范光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听话的任他摆布。
“OK。那你有没有把枕头抱进怀里?”
“呃……”这好奇怪!
“有没有?把软软的枕头放在你的怀里,是不是感觉感觉很舒服?”安兰放柔语气。
“嗯!”范光祖咕哝一声,算是回答。
“你现在闭上眼睛,想像有个人就在你身边,就待在你怀里,你觉得有人陪着你,那感觉很安全,很舒服,你很快的就会睡着了。”安兰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那如同耳语般的低吟,让范光祖真的睡意大增。
“好了,你现在真的好累了,挂上电话,睡觉吧!祝你有个好梦!”
话筒的那头,远在纽约的范光祖好象真的沉沉睡着了;而话筒的这端,安兰竟只是抱着话筒发呆。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快的被一个陌生人左右心思,他要安兰做什么,似乎安兰都会一一照做。
不论是去看书,看电影,甚至是哄他睡觉,这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好自然,可这样的感觉好吓人!
范光祖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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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安兰在范光祖家的日子是再快乐不过了。每天早上,嘉宜都会过来找她一起吃早餐聊天,等嘉宜回去后,安兰通常都要花上两个小时整理范光祖的电子邮件,还有一般的邮件。
而一般邮件中,又有一大半的邮件是书籍。在范光祖的同意下,安兰这个小书虫,每天花一大堆的精力在看书上,乐得每天近乎足不出户。
因为在范光祖的家中,有吃有喝,还有一堆书可看,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天堂一般。
而每天从纽约来的电话,似乎成了安兰一天当中最开心的事,透过电话,她可以畅所欲言,而且没有话题限制。因为就住在范光祖的家里,难免范光祖所有习惯全被安兰给接收了过来,他的书,他的音乐,他的一切习惯……
安兰仿佛如鱼得水,一天天的发现两人有更多,更多的共同兴趣。
对于文学的热爱,他们欣赏同样的作家。
对音乐,他们迷恋相同的曲风乐章。
对电影,他们一样宏大的接收各种类型的片子。
天啊!他们就像是早就注定会相识的两个人,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有那么多的雷同。
范光祖常常利用工作的空档打个电话过来,问安兰在做什么?
如果安兰回答她在看书,范光祖偶尔会顽皮的出个问题问安兰,例如:“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中说‘我们无法不老’的下一句是什么?”
像这一类的问题,才是让安兰更开心的去阅读书籍。几次下来,偶尔安兰也会给范光祖出些考题。只是,不论安兰再怎么努力,都很难把他考倒。
这让安兰由衷的佩服他!
在住进范光祖家中的第八天,安兰已经习惯在傍晚六点钟左右接到范光祖的电话,因为那是范光祖的在纽约的起床时间,而每天起床及睡觉前,安兰都已经习惯接到他的电话。
“喂,早安!”安兰清脆的笑声,往往能带给范光祖快乐的一天。
“安兰早。”而他刚起床低沉沙哑的声音,总是让安兰觉得十分的性感。
“纽约今天怎样?天气有没有好一点?”安兰一如往常的打招呼。
“没有,还是一样的寒冷,特别是抱不到你。”范光祖好像也被自己口中逸出的话语给吓了一跳。
两人之间首次在电话时出现冗长的沉默,有点像两人第一次讲电话时,不知如何开口的尴尬。
范光祖首先打破沉默,“对不起……不对,该死的!我不想说对不起,安兰,你还在吗?”
第一次,安兰感觉到范光祖说话似乎有些紧张,不安,与他向来的气定神闲,能掌握一切的样子不太一样。
“嗯!”小小的一声,算是安兰的回应。
“我真怕你会挂电话。”虽然只听到这么微弱的回答,范光祖却松了一口气。
“我……”安兰真的回不了话,平时活泼胡闹的个性似乎全不见了。
“唉!我以为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没想到一句话就搞砸了!”范光祖十分沮丧。
“呃……”安兰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当作没听到那句话,就这么回到平常的对谈。
相对于她的安静,他说:“安兰,我是国外长大的小孩,对所有事情都很直接,不论做事,不论情感的表达,我都不想拐弯抹角。”范光祖停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再继续道:“安兰,你在吗?”
“我在,我在听。”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安兰,你仔细听我说,我喜欢你!”
“嗄?”安兰怎么也没有想到,认识的第八天,范光祖居然会隔着越洋电话跟她说,他喜欢她!
范光祖喜欢她沈安兰!安兰的心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着。
“老天爷,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跟一个女人说话,我告诉这个女人,我喜欢她,而她只回答我一个‘嗄’?”
安兰发现范光祖话里的幽默,不觉得笑出了来。
“你刚刚把我吓个半死耶!”安兰恢复了平时开朗的笑声。
“吓个半死?!被吓得半死的人是我,好不好?如果我现在就在你面前,跟你这么说,我或许都可以抱住你,再寻求一次机会,但现在不是,我人在半个地球之外,你只要不接我的电话,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你吓死我了!”听见安兰的声音,范光祖的心才安了下来,因为他仿佛听到了安兰的回应。
“你才吓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说什么……”安兰万般羞怯。
“我真想现在就能抱到你!”范光祖像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
范光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让安兰的心都快融化了。虽然安兰没有说话,但她的甜蜜浮现在她的脸上的。
“说话啊!安兰。”他焦急的催促。
“说什么?”
“天啊!我看不到你,你又不说话,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真要急死我吗?”
“可我一直在这里啊!”她甜甜的回了一句。
“天啊!我现在就回台湾,我要马上抱到你,把你紧紧的抱在怀里,哪里都不准你去。直直的看着你,不让你有任何拒绝我的理由。我喜欢你,安兰,我知道这有多疯狂,我们甚至连正式的见过都没有,可是,我真的喜欢你!”范光祖洋洋洒洒的表白,没有半点犹豫。
回答他的还是温柔的笑声,面对这样的表白,该如何回应?安兰不知道。
“说话啊!我的小安兰!”范光祖热切的期待安兰能够给他一点回应,哪怕只是一句“喜欢”都好,他才能知道他爱得不孤单啊!
“说什么?”此时的安兰心中全没了主见。
“告诉我你接受我,告诉我你跟我一样喜欢我,告诉我你跟我一样渴望能够见到我,回答我啊!我的小安兰!”范光祖的心中有多焦急,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嗯!”安兰还是怯生生的回应。
“天啊!真想现在能抱你,你该知道我这几天来都是怎么入睡的吗?我抱着枕头,想像着你就在我的怀里,想像着你就在我的身边,你知道吗?”范光祖没有隐藏的告白。
“真的?”安兰怎么也没想到,范光祖会这么告诉她。
“我现在就回来,你等我,你等我!”范光祖大有不顾一切的就要冲回来。
“你别胡闹啊!你在美国有事要做,怎么可以说回来就回来呢?那公司怎么办?”安兰笑着提醒范光祖,只要他真的像他所说的这么在乎自己就够了,安兰没有想过让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可是,我想看到你,不只是听到你的声音,我想抱着你,我想真实的拥抱你!难道你不想见我吗?”在他的胸腔里是一颗滚烫火热的心啊!
“想。我当然……想。”
“天啊!”安兰的一个“想”安,竟足以牵动范光祖所有快乐的情绪。
“你张开手臂。”安兰怯生生的开口。
“什么?!”范光祖不明就里。
“听话,照做。”安兰坚持着。
“哦!”
“来,闭上你的眼睛,张开你的手臂,我就在你怀里啊!”安兰只能这么表达自己的心和他相同的悸动啊!
“天啊!安兰,你是怎么做到的?竟让我这么渴望你,思念你?”他情难自禁的对着话筒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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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那在意外的表白,范光祖和安兰的以电话热线就更加密集了。
除了早,晚一通,每通往往长达一,两个小时的绵绵情话外,他不定时的突然打回来——
“喂,安兰,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
“还好这里全是外国人,没人听得懂我说的中文。”
“你在忙,就别打电话回来。”嘴里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是甜甜的。
“可是再忙,也要听听你的声音。”
就这么几句话,往往足以让安兰抱着话筒,发上半天的呆。
这真的是非常,非常疯狂!
两个未曾谋面的人,却能这么深刻的感觉到思念。
这两天,范光祖一次不经意的提起——
“安兰,你会使用扫描器吗?”
“会啊!”
“那你把你的照片扫描了,E-mail给我。”
“不要,为什么要寄照片给你?寄给你,你要是嫌我丑,不要我了怎么办?”
“你丑?!不会吧?还是我那天没看清楚。”他嘀咕着。
“范光祖!”
“不会的,不论你长得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我只是真的想看个清楚,这个牵动我的心,让我吃不下,睡不好,老想打电话给她的小女生,到底长得多么漂亮?”
“不,我一点都不漂亮,我长得很平凡。你在路上看见了,一定一下子就忘了。”
“不会的,能这么让我魂萦梦牵的人,我怎么会忘呢?”
“答应我,光祖,我们等你回台湾的时候再见面,那样不是更好?”
“可是……”
“我保证,我也不会去跟嘉宜要你的照片,更何况你好像不爱拍照,家里没有你半张照片喔!”
“我喜欢保有隐私权,不喜欢走在路上,让人指指点点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除非你忙完回台湾,否则我们就继续这样通电话聊天,不看照片喔!”
“你就不怕我在纽约变成一个三百磅的大胖子吗?”
“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三百磅的大胖子,那我就把自己吃成丙百磅,不就好了!”
“天啊!我好想你,安兰!”
“我也想你。”
远距离的恋情,是难的是相思,最美的也是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