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邵伊敏睡得正好。苏哲回来,身上满是从酒吧带回来的酒味、烟草味,纠缠上来,拉扯她的睡衣。她老大不耐烦地推开他,他不罢休,又缠过来。
“醒醒宝贝,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他在她耳边随口瞎扯着,“春江花月,美景良宵,一个人睡觉多没意思。”
她的一点儿睡意生生给吵没了,不免恼火:“你的酒品也太差了吧,喝多了直接洗澡睡觉多好。”
“不,我喝多了会发情,我能坚持到回来看到你再发情已经很有品了。”
邵伊敏不能不联想到自己的借酒装疯,顿时哑然,脸一下红了。黑暗中他龇牙轻声笑了,洁白的牙齿很醒目。她想象得到,那个笑容一定很可恶。
她赌气翻个身不理他,但他一把抱起她,顺手拉开卧室窗帘,坐到窗边那把藤制摇椅上,月色如水一般照到两人身上。
“反正你也睡不着了,陪我聊会儿天吧。”
她打个呵欠:“聊什么?”
“你不是这么煞风景吧。夜半无人,窃窃私语,还用问我聊什么吗?”
她换个姿势,让自己靠得舒服点儿,看着月光筛过刚生出树叶的大树,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真安静,你抒情吧,我保证配合好不好,不然的确有点儿辜负这样的夜晚。”
苏哲笑了,用下巴揉着她的头发:“我一向喜欢你这随遇而安的性格。”
“不然能怎么样?”
“不生我的气吧?”
“没生气。”邵伊敏说的是实话,她知道自己性格阴郁的一面,一直原谅自己,当然也能理解别人的坏心情,“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比你恶劣得多,那时候我就希望全世界都把我忘掉,让我一个人待着最好了。”
“那样就能够自己想通吗?我很怀疑。我比较倾向于到人堆里去,耳朵边是轰鸣的音乐,眼前是一张张跟自己不相干的脸,喝一点儿酒,好像再大的不愉快也都散了。”苏哲抱着她柔软的身体,看着窗外那轮明月出一会儿神,“不问我为什么不愉快吗?”
“如果你愿意说,我愿意听。”
苏哲轻声笑了:“我就别指望你有主动问的那一天了。中午我去参加了前女友的婚礼,很隆重,很喜庆,就是出了一点儿小岔子。”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听着柔和低沉,“婚礼中途,新娘把我叫到换衣服的房间,扑进我怀里哭了。”
邵伊敏一下笑出了声,苏哲瞪她,认输地摇头:“你的大脑沟回当真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可是一想象那场面,真的很好笑。”她努力忍笑,“然后呢?”
“你当听故事呀,还然后呢。”苏哲扯一下嘴角,不知怎么的,也笑了,“可是真的有然后,然后新郎进来了,多尴尬。”
接下来其实场面也不算难看,他镇定地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新娘交给了新郎:“我们是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了,她难免有点儿激动,再加上婚礼带来的紧张、焦虑,你要多理解她。”
新郎同样很镇定地接受了他的说辞,抱着新娘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她。他走出房间,随手带上门,直接出了酒店。
“你就为这个烦恼?”邵伊敏倒有点儿不可思议了,斜睨着他,“可是我觉得,烦恼的那个似乎应该是新郎才对吧?”
苏哲就算为前女友肖慧烦恼,也只是一会儿的事罢了。他对她的性格有充分的认识,哪怕她现在留校任教好几年了,又读到了博士,仍然有点儿和年龄不符的任性和天真。他只能同情那位看着气质儒雅,据说是理工大最年轻的副教授的新郎,同时祝他自求多福了。
“是呀,男人烦恼的根源就是女人,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他顺口说,并不打算提真正令他恼怒的原因。
邵伊敏轻声笑了:“那我们保持不远不近吧。”她用手将两人身体撑开一点距离,“这样够不够?”
月光下,她的笑容带点儿调皮,又带点儿平时没有的天真。苏哲收紧手臂将她搂到胸前:“不许,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距离不够,而是你无时不在努力想离我远一点儿。”
他紧紧抱住她,没有一点儿间隙,低下头吻她,那样辗转缠绵,扫过她口腔的每个角落,掠夺她所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