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一个矜持的微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甚是好看。这个男人一直在用一颗包容的心来对待我,而我却不懂得感恩和回报。
大舅妈一直关心着我的终身大事,托人四处介绍,帮我物色一个好人家。
出差回来,第一个接到大舅妈的电话,“可可,累坏了吧?”
的确很累,却不想她担心,“还好!”
“是这样,你大舅有个同学给你介绍了个他们学校的老师,我看了照片,还不错,想跟你商量,来看看!”
天,又来了,我已经疲于应付,“可是,我真的很忙!”
“忙的话就约晚上下班吧。”大舅妈似乎听不出我话里的拒绝。
“您安排吧……”我无奈地说。
我实在是不小了,我妈在的时候,一直希望我早点成家,那样就会有人照顾我,爱我,她才能放心。
晚上下班,直奔大舅妈约好的地点。这是我第二次相亲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含蓄内敛了很多。
还记得第一次和郭品叙相亲,很让他下不了台,不过,他倒是并不嫉恨。
那次相亲,真正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章御,在卫生间里,他吊儿郎当地说:“我可以考虑收购!”或许,我与他所有的牵扯都源于那时吧?
我甩了甩头,“算了,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可乐!”我刚想进餐厅,却在门口看到了孙卓。
“真巧。”在这里遇到。
“是啊,我约了人,今天不能请你一起。”孙卓跟我摆摆手,进了里边。
真是彼此彼此,相亲遇到熟人,自然能避则避。
偏偏不巧,他跟我都朝一个方向走。不会吧,难道是我跟孙卓来相亲?
孙卓看着我笑,说:“我们这个同事一直夸你如何如何,所以也就忍不住来看看,却忘了事先打听一下相亲对象的名字。”
“呵呵。”我笑,我又何尝不是无奈而来。
“既然你没有男朋友,我们何不交往交往看?或许你会发现我是个不错的男人呢!”
“是啊,我也不小了。”女人终究要嫁人,这年头,找个门户高点的不容易,尤其是对方门户高又不会瞧不起人的更不容易。
晚上孙卓送我回家。到楼下的时候,他说:“你看,有个女孩儿,她爱的人不是我,我们还有发展的可能吗?”
我歉然看着孙卓,他的确是个不错的朋友。
“如果不是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孙卓的目光清澈纯净,在里边看不到半分杂质。
晚上,圆圆又玩命地给我打国际长途,我困顿地闭着眼听她在大洋彼岸数落着郭品叙。那个可怜的男人,怎么忍受得了她的坏脾气的?
数落完郭品叙,她把话题拉到我身上,“要说你跟章御的关系,还真让人怀疑。我昨天在他那间豪华的大办公室竟然发现了你在富士山脚下的照片,说,你们是不是暗渡陈仓了?”
我再次哀叹,“陈圆圆,你吃饱了撑的,没事瞎琢磨什么?章御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我?”
“别老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了。你怎么了?好歹也是女人吧!”我简直哭笑不得,圆圆夸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章御都跟他那个影星女友分手了,你不知道吗?在美国闹的尽人皆知。”八卦,太八卦了。
“章大少的艳史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儿跟这个分,明儿又跟那个合的。
“最近在美国见了他,真是很不对劲儿,拉着我问你小时候的事儿呢!”圆圆在那边小声说。
“这是国际长途,陈圆圆,你什么时候那么有钱了,打国际长途讨论这些没营养的八卦?”我狠狠地批判她。
“好吧,不说就不说。”
这几天,心情都不好,可能跟天气有关,一直阴雨连连。
下班回家,在屋里憋闷得难受,就出来散散步。外面正阴着天,偶尔有几丝风吹过,带着暴风雨的气息。
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我看到了肖远。几个月不见,他更消瘦了。
“可可!”他叫我,声音非常温柔。
待他走近,我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肖远,你喝酒了?”
“如果不喝酒我怕自己没勇气来找你。”他的身体在微微地晃动。
我扶住他,说:“赶紧回去,要下雨了!”
他却说:“回不去了……”
“肖远,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我是完了。”他叹了一声。
“肖远!”我喊他,“你快回去,我也得回去了!”
“你陪我呆会儿吧,就一会儿!”他拉着我不让我走。
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皮肤上生生得疼。我想找个地方避雨,却被肖远死死的拽住。
“别走!”他说,“可,我们为什么会这样了?”
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这也是我想问的。我们发展到现在,好像谁也没错,又好像谁都错了。
肖远伏在我肩上抽泣,说:“我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忍受了!”
雨水淋湿了我的头发,衣服,我冷的浑身发抖。
肖远抱住我,紧紧的,紧得我要窒息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我推开他,不顾一切地向前跑。
肖远在我身后喊,我却不能停下来,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
肖远发动了车子,在后边追我。只听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和碰撞声之后,一切又回归宁静,只剩暴风雨的声音,刷刷地洗涤着这个世界所蒙蔽的灰尘。
我回头,看到肖远的车撞到了河边那棵巨大的柳树,车身严重变形。
车是从右向左打的轮,看来撞车的一刹那肖远是要保护我的,因为我在右边跑。
我伫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怕一动,这个世界便会轰然崩塌,不复存在。
警察将昏迷的肖远从车里拖出来,我听到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雨水和血水混合到一起,在地上流淌着,触目惊心。
混乱的场面中,没有人注意到肖远小指上滑落的那枚戒指,亮晶晶铂金,缠绕着纠葛的情缘。
我拣起来,擦净上面的血水,把它戴在自己的中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肖远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一直昏迷着,他的父母、妻子都闻讯赶到医院。
消息的传播还真是迅速,昆少和章骋也都赶了来。最后来的是章御和程天朗。
我蹲在走廊的角落里,不敢动,木然地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医生护士不断交替地进进出出。
如果肖远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总之于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正当我无意识地胡思乱想时,章御蹲在我身边握紧住我的手,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但他那坚定的表情和温柔的声音让我觉得亲切,让我觉得踏实,让我觉得他是我的天空。
我终于能够哭出来了,在章御面前,歇斯底里地把自己所有的心情都发泄了出来。
章御还是习惯性用他的衬衣袖子帮我擦泪,边擦边说:“你永远有我!”
肖远被推出急救室的时候,还没有醒来。医生宣布,要再监护二十四小时,才能宣布脱离危险。
吴悦听了,直接冲到我面前,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说:“田可乐,你害了肖远,我恨你!”
等她再想动手,章御一撩胳膊,挡住了,用森冷的声音警告她:“住手!”
肖乾光夫妇赶紧过来拉开吴悦。我站在原地,已经哭得没了力气,哽咽着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知道自己该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