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裘,”裴玲低声说道。“是我们错了。”
“别又怪到我头上,”小裘怒不可遏地说道。“我不喜欢她,我不信任她。”
“你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
小裘不会让裴玲的软心肠动摇她。在见到这个叫艾雅的女孩之前,小裘就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而她待在这里的这十天以来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样使小裘改变对她的看法。“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企图接管这个家而仍对她心存好感呢?”
“噢,小裘,你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她只不过是卷起袖子打扫厨房而已。”
“这事攸关权力,你应该看得出来。”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我都看不出来?”
“她使我们吵架!”
“不,她并没有使我们吵架,是你使我们吵架。噢,小裘,这都是欧亨利那个笨蛋引起的,我为什么会让你把他扯进来呢?”
“总是要有人想想办法,我不能让我们的白痴哥哥……”小裘的声音逐渐消失,因为她希望别发生的事全都发生了。她们原本以为叫欧亨利“绑架”梅家继承人会使杰明追去救她,进而爱上她。可是没想到欧亨利并没有把小裘替他写的纸条给杰明,而是自己写了一张纸条,并且——意外地——射伤了莱斯的腿。他的箭本是要射在莱斯前方的地面,问题是欧亨利的视力很差。
“只有欧亨利才会如此差劲,连地面都射不到。”当小裘得知莱斯中箭时厌恶地说道。
没想到事与愿违,哥哥追去救继承人时居然带着艾雅,而且还在路上娶了她!现在欧亨利说除非裴玲嫁给他,否则他绝不释放继承人,所以杰明已经在欧亨利家周旋了好几天,而他刚娶的妻子留在这里,尽全力地想改变她们的生活。
但是昨天小裘阻止了艾雅,因为她斥责艾雅诱拐杰明和她结婚的行为毁了孟家。“要不是你的干预,他早就娶到继承人了。”小裘满怀恶意地说道。“现在我们都别想发财了。你觉得被称为‘艾雅夫人’能使你今年冬天衣食温饱吗?”
面对这样的恶毒指责,艾雅只能一步步往后退,嗫嚅着:“对不起,请原谅我,”然后就转身飞奔到楼上杰明的房间里躲起来。
从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露过脸,甚至没有吃饭,每个人只知道她没有离开房间。
现在,裴玲和小裘独处在二楼的房里,裴玲对于自己允许小裘做的事情感到懊悔不已。原先她们——根据杰明写的信——对艾雅的看法一致,认为这女人没安好心眼,但是自从艾雅抵达后,裴玲开始有不同的观点。
“如果我能看到他们在一起,”裴玲说道——她的意思当然不是指真的“看到”,而是指待在杰明以及他的新婚妻子的旁边。“我会知道杰明是否真的爱她。”但小裘认为仪表出众的杰明不可能会昏了头,爱上像艾雅这种普通的女人。坦白说,看到艾雅在厨房忙进忙出的样子,她比较像是个家庭主妇,而非伯爵夫人。
“木已成舟,”裴玲说道。“我们无法改变杰明娶了艾雅的事实。”
“但是我要她知道她的攻于心计把我们害得有多惨!也许她以为整理豆子就能替她赢得在这里的地位,但是因为她的出现我们很快就会没有豆子可以整理了。”
“那是什么声音?”裴玲偏着头,聆听从屋外传来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听到。”
“不,你听,又来了。”
小裘走到窗边俯视院子时,她的怒火又升上来了,因为她看到那个毁了她们所有计划的女人正坐在母亲的旁边,她可怜、发疯的母亲。
“那是什么声音?”裴玲再次问道。
小裘花了好一晌的时间才确定她看到了什么,“艾雅写了些东西给母亲看,而她……母亲笑了。”小裘不敢置信地说道。
“我要下楼!”裴玲说道,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她对这屋子了若指掌。
“别让她动摇了你,只因为她——”
“闭嘴!”裴玲走出门口时说道,小裘紧跟在后。
她们停在院子里玫瑰棚架的后面,裴玲知道她们在那里不会被看见。“她写了些什么?母亲为什么在笑?”
“等一下。”小裘说道,然后跑进屋内。不一会儿,一个小孩从厨房走出,要求艾雅跟他去厨房,艾雅一离开,小裘就捡起艾雅放在长板凳上的纸张。一如往常,母亲并不理会她们。她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够走进,没有一件事能够唤醒母亲离开她的世界——除了今天、刚才。
“那是什么?”裴玲焦急地问道。
小裘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全都是以杰明为主角的图画。”她的声音充满惊叹,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栩栩如生的画。
“是呀,”裴玲不耐烦地说道。“可是母亲为什么会笑呢?”
小裘一张接一张地看着,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这些图画出我们所认识的杰明,”她开始对姊姊一一描述。“在这一张,他拔剑抵着村民,好像是要把艾雅从一脸贪婪的商人手中解救出来,而这张……”
“怎样?快讲呀!”
“杰明愤怒地看着马车,马车的旁侧是他的画像,好像是他和一头猛狮搏斗,而这张是杰明一脸困惑地看着两个女人争吵。其中一个是艾雅,另一个女的相当漂亮。”
“那一定是继承人,”裴玲说道。“还有呢?”
“这张是杰明替一个男人畸形的腿揉药,那男人只有腿是畸形的,身体其余的部分都还好。他的脸转到一边,所以我只能看到他半边的脸。他看起来挺英俊的。这张——”
“怎样?”裴玲催促着。
小裘降低音量。“这张是杰明躺在满山遍野的花海里作白日梦,他的神情……我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神情。”
“快描述给我听!”裴玲命令着。
“一脸傻呼呼,事实上挺可笑的。”小裘说道,但她不是真的指杰明可笑,因为她知道那是恋爱中男人的表情。
“偷看够了吗?”艾雅站在小裘的身后问道。“嘲笑完了吗?”
“我并不是偷看,我只是……”
“只是怎样?”艾雅双手插腰地问道。当小裘没有答腔时,她开始收拾她的画。“你已经很明白地表示不希望我待在这里,我很快就会离开,那一点你不必担心。失陪了,我还得——”
她停了下来是因为杰明的母亲双手掩面哭了起来,她立刻坐到长板凳上搂着她婆婆的肩膀。“别哭了,我会画更多的图。想不想看杰明屠龙的模样?”
小裘和裴玲相对无声,因为她们的母亲又安静下来。她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她哭或是有任何的情绪反应。
艾雅边画图边描述她挥的每一笔。过了好一会儿,小裘才了解到艾雅的画是给母亲看的,而解释是给裴玲听的。她看着姊姊兴味盎然的脸,突然觉得嫉妒起来,裴玲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裴玲闻得到龙的味道。”母亲说道,她们已经很久没听过她说话了。
裴玲笑笑。“是呀,我闻得到,它绿色的鳞片会随着光线变化颜色。我闻得到它的气味,也闻得到杰明的汗水,他很忧虑、害怕,但是他的荣誉感迫使他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我闻得到他的勇敢。”
艾雅停止画笔,看着裴玲,“你真的闻得到?你的嗅觉异于常人吗?”
小裘抢在姊姊之前回答:“裴玲只是瞎了,她其余的器官并未受损,她不是怪胎。”
“我也不是!”艾雅用同样厌恶的语调予以驳回。
她们的对话使裴玲像石头般静止不动。从来没有人斥责过小裘!虽然小裘对家人很体贴,但是对外人而言却是人见人怕,不过显然地这个叫艾雅的例外。
小裘可不会被这不寻常的反击吓退。“你是不是设计骗我哥哥和你结婚?”
“对!”艾雅立刻答道。“我穿上诱人的衣服、运用我致命的美色使他陷入圈套。毕竟,他是这么难得的好对象——即使他身无分文,而且还得扶养三个女人。当然喽,他长得那么英俊,那绝对会使桌上有面包可吃。告诉我,你们如何熬过这里的冬天?我从未见过有一家的厨房比你们的管理得更糟!看看这些果树,它们最起码有十年没修剪过了,那使你们的收成减少了一半!还有,看看那些花,那根本是浪费空间,既然你们的地这么少,那就应该善加运用,种一些豆子或是洋葱。”
小裘好一会儿才接得上话来。“那些花是种给裴玲的!她喜欢花,她这辈子能拥有的东西已经够少了,所以她至少应该有花可以闻。”
“狗屁!你姊姊只是瞎了,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今年冬天她会更喜欢闻到麦片粥的香味,而不是全世界的玫瑰香味!”
“你居然敢——”
裴玲的笑声打断了小裘。“我想你遇到对手了,小裘,我想——”裴玲停止说话,竖起耳朵,因为她听到脚步声。
小裘对艾雅投以自呜得意的表情,让艾雅知道她不必等裴玲把话说完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然后就转身跑出门。裴玲知道家里每个人的脚步声;每当有陌生人出现时,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真是个可怕的小孩。”小裘一走出门,艾雅如此说道。
裴玲不禁莞尔。“很抱歉——”
艾雅打断了她,因为她不想听到裴玲要说的话。部分的她想把自己的真实身分告诉她们,但她又不希望自己因为没钱而被讨厌,然后因为有钱而被喜爱——当然,如果她没被取消继承权才算有钱。此时,她父亲铁定得知她的背叛了。
小裘不愿意让姊姊和“篡位者”独处,所以她马上带着信退回。“是杰明写的信,他说他需要待久一点,欧亨利不肯释放继承人。”
“没有讲别的吗?”艾雅问道,讨厌自己缺乏自尊心,可是又极欲知道杰明是否有提到她。距离上次做爱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年。
“没有。”小裘得意地说道,把信交给姊姊。
艾雅看着裴玲的手来回抚摸着信。“他在说谎,”裴玲说道。“杰明有危险,需要我们去寻求救援。”
“我马上写信给亲戚,他们会过来帮忙,”小裘说道。“我们可以——”
“你能够分辨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艾雅对于裴玲单凭抚摸一张纸就能得知写信者的心情而感到惊讶不已。“你知道那样的本领能够赚多少钱吗?”
小裘转向她。“裴玲不被剥削!”叫裴玲坐在亭子里抓着别人的手算命的想法真是令人作呕!
“你还会算命?”艾雅睁大了眼问道。
好一晌,裴玲沉默地坐着听小裘用鄙夷的语气对艾雅解释她们不是商人,绝不会以出卖自己的方式来赚钱。
当裴玲再也无法忍受时,她说:“可是,小裘,我们需要钱。我们利用了杰明的英俊,所以有何差别?”
小裘不敢置信地转向姊姊,深深觉得遭到背叛。“那是不一样的!”
裴玲重重地叹口气,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可不想夹在小裘和她新来的大嫂之间,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艾雅的话引她深思。她多希望自己有些用处,而非家庭的负担。
艾雅看着她的两个小姑。自从她抵达这里,十二岁的小裘(她简直是撤旦的女儿!)就尽可能地使她的日子像炼狱般难熬。不论她做什么,甚至包括打扫像猪窝一般的厨房,都被小裘视为是入侵的行为。
她多希望杰明能早日返回;他绝对能摆平他的妹妹,但现在她似乎得在这里待更久了。杰明也许有危险,艾雅想着,他可能遭到二十个人的攻击、被关在地牢里挨饿而且饱受毒打……她必须用力摇头才甩得掉这些恐怖的想法。
她立刻想到:那芙岚呢?谁来照顾芙岚?万一她困在雏菊里怎么办?
突然间,艾雅和裴玲同时扬起头——有人来了,只不过这次艾雅很熟悉来者的脚步声。她没有看她的新家人一眼,迳自提着裙子跑出去。
陶德还没有走到门口,艾雅就看到他。她完全不在乎旁人的想法,张开双臂向他奔去。“我好想你,我每一分钟都想你。”她开心得泪流满面地说道。
陶德笑笑。“即使和你英俊的杰明在一起时也想我吗?”
“那当然,”她笑着说道。“丈夫怎么能跟朋友比呢?”
陶德扬起眉毛看着她,而就在那一刻,她发觉陶德对她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是因为她结婚了的缘故吗?他为什么不对她的笑话露出笑容呢?
“你一定累了,”艾雅说道。“进来吧,让我照顾你。”
“好的。”他答道,挽着她的手走进屋内,艾雅再次感觉到他有点不一样了。进到室内后,她一定要问出是怎么回事。
她交代仆人替陶德准备食物和酒,然后就带他走上陡直的螺旋楼梯,来到楼上最好的房间。从他走路的姿势,艾雅看得出他的腿相当痛。一经询问,她才知道陶德今天已经走了数里路。
一进入楼上的房间,看到两个小姑正在等她时,她的快乐逐渐褪去,因为现在她不能独自拥有陶德了,不过接着她心想陶德也许会喜欢裴玲,因为她看不到他的长相。
“我要你见见我的小姑,她看不见!”艾雅说道,她的声音充满了骄傲。
美丽的裴玲和穿得像个男孩的小裘都一脸茫然地看着陶德。由于陶德对美女一向保持距离,所以他以为艾雅指的是小裘。他推开兜帽,对小裘微笑,但是当他看到小裘脸上闪过反感的神情时,他立刻戴上兜帽,把脸转过去。
艾雅愤怒地瞪了小裘一眼,然后把陶德拉到裴玲的面前。“不,那是小裘,我要你见的是这一位。这位是裴玲。”艾雅向裴玲介绍陶德。
“啊,”陶德说道,再次拉下兜帽,注视着完美的裴玲,好像已不在乎小裘的注视。“很难想像那么美的眼睛居然会看不见,不过那也正容许我们可以沐浴在你的美丽之下,而不显得无礼。”他执起裴玲的手,抚摸了一会儿。“可以吗?”他柔声问道,当裴玲点头时,他满怀爱意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艾雅和小裘都非常震惊。艾雅从来见过陶德对女人有那样的举动,陶德总是站到一旁,对女人敬而远之,而且他知道要用什么姿势去面对别人,才不会使别人看到他脸上的疤。但现在他站在那里并且拉下兜帽,他毁坏的那半边脸完全露出。
至于小裘,她比较感兴趣的是裴玲对这畸形男人的反应。裴玲面对陌生人时一向非常害羞,从来不愿和不认识的人独处,现在她居然让这可怕的男人亲吻她的手背!事实上,他现在仍捏着她的手!
小裘首先从震惊的状态回复过来,她走到陶德和裴玲的中间,拉开他们的手,而艾雅也立刻站到她的旁边。就在那一刻,她们俩从敌对的关系变成盟友。
陶德转过身,对艾雅投以慈爱、仿佛父亲的眼神,然后弯身亲吻她的脸颊。“啊,食物来了。来,女士们,跟我一起坐下吧,我喜欢你们的陪伴。”
说那些话时,他很自然地挽着裴玲的手臂,带她到桌子旁坐下。
小裘和艾雅都震惊得哑口无言,两人呆站在他们的后面。艾雅震惊是因为陶德的举动违反了他的性格,而小裘则是无法相信一个长得像流浪艺人的男人居然接管了她们的家。这男人究竟是谁?
陶德坐在裴玲的旁边,把桌子另一侧的长板凳留给小裘和艾雅。“过来啊,女孩们,不想听我带来的消息吗?”
女孩们?艾雅走向长板凳时想着。
她们一坐下,陶德便开始讲述,但艾雅却花了好一会儿才弄懂他在说什么。他看起来——是像她的陶德,但是他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灵魂所占据,最特别的是他好像将裴玲占为已有。桌上只有一个盘子,但陶德——非常自然地——将盘子移到他和裴玲的中间。当他进食味,他会把小块的食物放在她的手中。
小裘突然的大叫才使艾雅听到陶德在说什么。
“杰明!”小裘吼道。“欧亨利把哥哥关在地牢里?”她拔出身侧的匕首,霍地站了起来,但陶德抓住她的手臂。
“坐下!”他命令道,小裘只能听话照做。
“现在我们还不能采取行动,至少在白天去,”陶德说道。“让我休息几个小时再蜇回去。”
小裘不喜欢陶德一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似的,“你能够做什么?”她轻蔑地说道。
“小裘!”裴玲厉声斥责。
从刚才陶德说杰明有危险的那一刻起,艾雅就几乎无法呼吸,现在她稍微恢复过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我必须知道。”
“这个叫欧亨利的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笨,他有点狡猾,而且一心一意——”陶德停下来,望着裴玲美丽的脸庞,“想娶到你。”他柔声说道,使得裴玲的双颊微红。“现在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了。”
“那我哥哥呢?”小裘对他吼道。
陶德不受干扰地又开始吃东西。“欧亨利表示他会把杰明一直关着,直到他同意把裴玲嫁给他;而且他也会把芙岚关着,直到她父亲付出赎金。”
说这话时,陶德严肃地看着艾雅,让她知道她父亲已经得知交换身分的事。小裘低着头看着仍握在手中的匕首,因为她知道是她造成芙岚和杰明被囚禁。
陶德继续说:“欧家有几条通到海边的地道。那些地道又暗又湿,还筑有几间牢房,杰明这几天就是被关在其中的一间。我曾经设法溜进去找他,但是警卫看到我的火把,因此我就被——”他微微一笑。“拘留了。”
裴玲倒抽了一口气。“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扮小丑,”他简单地答道。“我只须做一些白痴的动作,他们就笑了。”
对于小裘和艾雅而言,陶德的话很容易理解,但裴玲却感到一头雾水。“你怎么做到的?”
令小裘和艾雅看得傻眼的是,陶德执起裴玲的双手,将它们放在他的脸上,引导她的手指抚摸他脸上的疤,然后下移到他的脖子。
“我的腿也有疤痕。”他望入她的眼睛,两人的鼻子仅隔数寸远。
“如果你敢让我姊姊摸那里,我会杀了你!”小裘咆哮着。
裴玲再次羞红了脸,连忙把手抽回。
陶德笑笑——艾雅从未见过那样的笑容,重回他的食物。
“我们可以求助亲戚,”小裘说道。“他们会掀了欧亨利的家,把他绞死——”
“来不及,我今晚就必须蜇回去瞧瞧。”
“是呀,我相信你会很有帮助。”小裘轻蔑地说道。
陶德并没有答腔,仅看了小裘一眼就使她闭嘴。他让她知道她只是个孩子,如果她想和大人在一起,最好守规矩。那眼神和杰明教训他小妹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我能够自由地进出,没有人会留心像我这种长相的人,我只是来这里跟你们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
“那芙岚呢?”艾雅问道。“她是否得到照顾?”
有那么半晌,艾雅觉得陶德脸红了,不过那一定是她眼花。
“芙岚没事,她被关在塔楼的石室里,欧亨利亲自照顾她,几乎不让任何人进去,”陶德笑笑。“除了能逗她开心的人。”
艾雅伸手去握陶德的手。“告诉我,我能够做什么,只要能救出杰明,就算是放弃性命我也愿意。”
他的目光与艾雅的锁住。艾雅深爱杰明,突然间他觉得吃醋,但他随即就控制住自己。他轻捏一下艾雅的手。“你帮不上忙的,警卫肯让我进入地道,不过要把杰明弄出来就难了,因为我不可能带他从大厅走出来。虽然你的杰明是个优秀的军人,”他对艾雅投以温暖的笑容。“但是也不可能独自打败欧亨利所有的手下。”
“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把他救出来?”艾雅问道。
“我不知道地道有多长,感觉上好像有数英里。有的是旧矿坑,有的是地下室,我想连欧亨利也不见得知道;他就算知道,恐怕也忘了。不论它们是什么,只有地鼠才知道怎么走。”
“或是瞎子。”裴玲轻声说道。
“不行!”小裘吼道。“杰明会——”
“安静!”陶德命令道,然后转向裴玲,他的目光探索着她的脸。“没错,”他若有所思地说道。“瞎子在黑暗的地道占很大的优势。第一次去看杰明时,我带了火把,想看看地道通往哪里,结果被警卫阻止。后来我另外找了一天到欧家附近的树林里寻找地道的出口,仍然一无所获,仿佛它们没有出口。”
“可是如果我们能够把杰明藏在地道里等待救援,也许就能够把他救出来。”艾雅说道,她的眼睛显露她逐渐升高的恐惧。当陶德避开她的目光时,她说:“你并没有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你还隐瞒了什么?”
“是的,”裴玲说道,伸手抚摸陶德的掌心。“还有更多的危险你没有告诉我们。”
“昨天早上,欧亨利的哥哥抵达了。”
当艾雅听到裴玲和小裘同时倒抽了一口气时,她知道真正的危险来了。
陶德垂下眼,降低音量。“他的哥哥诺特斥责欧亨利愚蠢,说他手上有梅家继承人,却想娶孟家的穷女儿。由于诺特已经结婚了,所以他想强迫芙岚嫁给他的弟弟,可是杰明表示梅柏肯已经命他为芙岚的监护人,所以芙岚未经他的许可不得结婚。当然,杰明绝不会签署任何文件把芙岚嫁给亨利,所以他被关在地牢里挨饿,仅靠一些水维持生命。”陶德抬起头,看着艾雅。“把他救出来时,他会需要看医生。”
那句话使艾雅站起来望向窗外,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眼睛。
“他们对他做了什么?”裴玲低声问道。
“不断的鞭打。我是唯一被允许进去看他的人,因为他们不晓得我们认识。不论他们怎样虐待杰明,他还是使诺特相信他对梅柏肯有影响力,只有他才能同意这项婚姻。”
“他那样做保护了芙岚,”艾雅轻声说道,转过来面对大家。“芙岚无权决定她自己的婚姻,唯一能让她结婚的人是杰明。”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