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英在秘室听取白日鼠的报告,白日鼠的手下,各个鼻青脸肿,有如丧家之犬。
尤英气得半天不说话。
自从那天,官道上遇见那个看相的老头,说他将有“血光之灾”,他就忧心忡忡。
尽管三月已过,但由于罗通的死,和罗通的死,和冷库的叛离,以及红豆的复仇。
他觉得那老头的话,有八成以上的正确性。
病猫道:“老鼠,你是说那黑衣怪胎的身形很快,掌很凌厉。”
白日鼠垂头丧气说:“滚他老母的,我真搞不懂,那个鸟人既不是对冷库,也不是在帮我们,到底是敌是友?”
“老鼠,你看那人的身材,和大眼光比起来怎么样!”
白日鼠不屑道:“他,比他干嘛!”
随后,他见尤英和病猫都没有吭声,即说:“天这么暗,实在看不清,好像身材差不多吧!”
同一时候,周星星潜入尤英书房,暗中尤佩玲看了,心里很难过,他十分矛盾。
大眼光不是真傻,是她所期望的事。
古意(老实)厚道,固然是长处,但一个男人太过古意厚道,又会显得笨。
男人太笨了,毕竟不受女人喜欢。
但是,男人太精明了,女人也会怕怕。
尤佩玲在书房前,故意弄出点声音。
周星星立即拿起鸡毛掸子,四下掸了起来。
“大眼光,你在这干什么?”
“我在打扫书房咧!”
“书房不是都由阿布负责吗?”
“嘻嘻,阿布一早想某,回去看某了。”
“哦?”
尤佩玲下意识地打量他,见他面不红,气不喘,如果酸葡窑没有看走眼,这人的确是个他那种憨笑,和鼻中黄澄澄的鼻涕,是不证明他是个道地的草地人。
他能在三年前到关外去偷千年人参。
像他副模样,会是个武功绝妙的高手。
太叫人不敢苟同。
天才的种类很多,如果一个人能时时刻刻使别人对他莫名其妙。
那也是一种天才吧!
可是,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她会让她父亲脱出死神的魔掌吗?
任何人都会这么样做。
除非他被某种“东西”,冲昏了头完。
幸好尤佩玲不是这款人。
“大眼光,不要掸了,到我房里聊聊吧!”
闻言,周星星心中一楞,暗道:“哇拷,你房里,你未免太热情,不怕燃起我欲火……嘻嘻,卖卡好(不要得好)!”
想毕,即憨笑说:“大小姐,您没代志可以柔,我的事可多咧!”
“走吧,别婆婆妈妈!”
尤佩玲拉着他走出书房,当他们经过回廊,小环门口时,小环往窗内哼了一声:“小浪货,原来你也不爱吃‘素’!”
尤佩玲回头白了她一眼,冷冷道:“是呀,吃了荤最好把嘴擦干净。”
“小浪货,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莫宰羊?”
女人和女人吵架时,男人最好别插嘴。
这一点周星星可明白其中道理。
因此,他只有站高山,看马相踢。
谁知,这场口舌之战,很快便结束。
尤佩玲拉他走了。
房里布置得非常雅致,小几上摆着小点心,还有一壹荼,似乎早就淮备好的。
尤佩玲看了周星星一眼,笑着说:“大眼光,到了这里你就免细利(不要客气),也不要以下人自居,放自然一点。”
周星星道:“哇……拷,大小姐,我不做下人,还能干什么”
“你本来就不是下人,是我爹的救命恩人,你就是不干活,也没有谁敢说闲活。”
尤佩玲随手拿了一块雪花糕,往他嘴里送。
“来,我喂你,这些点心可都是专程给你淮备的,你可要吃光它。”
“大小姐,我自已来。”
周星星这一紧张差点握住她的手,尤佩玲红着脸收回手去。
“大小姐,多谢你的雪花糕。”
周星星说:“大眼光,你看不起我”
周星星惶恐道:“夭寿,我大眼光怎敢瞧不起你我只是怕人家说闲话。”
“哼,谁会说闲话”尤佩玲伸手一指他的鼻子,说:“你的胆子太小了!”
“上次门主把我房间换到冷总管的房间,犀牛就笑我现在可吊咧,吊顶着裤裆宫灯笼,四处闲幌啦!”
尤佩玲脸更红了。但心里也在偷笑。
她道:“大眼光,别听他胡扯,都是一些四肢发达,头壳简单的粗人,当然说不出介高尚的话来。”
说着突然冒出一句:“你当然跟他们不一样罗,是不是”
周星星微微一怔,立即又憨笑道:“哇拷,大小姐,你说的啥活过去我在家乡的时候,村里的人都说白冰冰介高尚,我是卖豆腐是下等人呢!”
尤佩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很爱吃豆腐”
“嘿嘿,喜欢,我最喜欢吃红烧腐、冻豆腐、杏仁豆腐、麻婆豆腐、凉拌豆腐、虾仁豆腐……”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豆腐的种类,尤佩玲笑说:“那人肉嫩豆腐喜不喜欢呢”
“只要是有‘豆腐’两字,管它是什么,我全单照收。”
尤佩玲又笑了。“大小姐,我豆腐吃过了,该走啦!
尤佩玲不再挽留他。
周星星走出了尤佩玲的闺房,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直叹‘哇拷,这小妞有问题,是不是对我已怀疑嘿嘿,你豆腐要是能吃,我还会暴殁天物吗,爱讲笑。’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周星星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忽然觉得很愉快,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愉快过。
一早他就做完该做的事。
其实,这些打扫工作,他可以不做,不做他又能做什么呢叫他整天闲着没事做,他也会挡味条(受不了),不如叫他死还来得舒服。
他情愉快,事情也做完,闲朵也是闲着,便信步走出了大门。
这是条偏僻无人的长巷,快走到巷口时,就听到旁边屋檐下,有人快速走动的声音。
显然这个很急。
等他走到巷口时,这个人已站在巷子外面一棵白杨树下等着他。
哇拷!
居然就是那个骚到骨子里的姑娘。
现在,她手上拿着折下的白杨树枝,看着周星星直笑。
‘嗨,酷哥,咱们又见面了。’
周星星没有笑。也没有看她。
不是不看,而是不敢看。
于是,周星星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前面有这么样一个人一样,就往她面前走了过去。
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惹麻烦。
麻烦通常是跟着女人一道来的。
尤其是很漂亮的女人。
她这种女人,明明大家都看得出她是女扮男装,她自已却偏偏以为别人看不出,还自鸣得意的女人。
这种女人少惹为妙,实在是惹不起。
所以一看见她,最好赶快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周星星选择了溜栓。
可惜,他才走出几步,人影一闪,那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已站在他面前。
周星星只要再向前走一两步,就会碰到这个人的酥胸。
他可不想当街揩油。那么只有站往。
这女的一双灵活明亮的大眼睛瞪着他,道:‘我是不是个隐形人?’周星星摇摇头。她又问‘你眼睛是不是糊到屎!’周星星眼睛当然没有糊到屎,而且眼睛之大绝不输给女的。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周星星终于开口‘我不敢再看。’
她居然不问为什么反而笑道:‘不敢看,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水,你看了会想入非非你用不着歹势(不好意思)。我绝不会怪你,你尽管看吧!’说完,胸脯一挺,想让周星星看个够。
周星星退了两步,心中暗骂‘哇拷,小骚货,卡卖来这套,上一回在寺庙差点要了我的命,别以为我莫宰羊就是你。’原来,那天下大雨夜晚,在寺庙避雨,在红姑娘的诱惑下,发生一段既甜蜜,又要命的事后,他跟踪她前去,才发现红姑娘,其实就是红豆易容的。
周星星心中又想:‘哼!这次女扮男装,又不晓得要耍什么花样?’只听这女的指自已的鼻子,道:‘我姓红,单名一个豆字……’周星星很想回答‘我知道’,但还是没说出口,紧闭着嘴。
半晌,红豆忍不住道:‘我已说完了,你为什么还不说’她又笑着说:‘你随便说什么都可以,青菜梦卜、拉屎、抓跳蚤都行。’周星星看着她,才很无奈的道:‘我只想说两个字。’‘那两个字?’
‘再见!’说完,转身便走。
红豆立刻又绕到他面前,板着脸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脸虽然板了起来,但嘴角翘得老高。
这种翘嘴,只有心里想笑,却又要憋住时才会出现的嘴型。
周星星也故意板起脸道:‘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想赶快再见。’这时,在巷子口的另一端,一直有个人在鬼鬼崇崇,这人的表情很奇怪。
这人的表情,一直随着红豆和周星星的话,而发生变化。
只见红豆在周星星身旁绕了一圈,又回到他面前,笑得很甜道:‘嘻嘻,咱们现在不是又再见了吗你想赶快再见,我就跟你赶快再见,这还不好’‘哇拷!’
周星星一个头是两个大,他实在想不到天底下居然有这款人。
红豆说:‘现在们既然又再见了,你就应该告诉我,你的来历武功是从那里学来的’原来,她并不是厚脸皮,也不是真的要当阻街女郎,她只不过想问出周星星的师承,和来历。
奇怪!冷库不是告诉过她,周星星的来历了吗其实,她只不过想亲口听周星星说罢了。
周星星考虑了很久,才说:‘我姓周………’‘哎呀,我早就知道你是千变太保周星星,这个你可以省了,说说你老子老娘是谁’‘我卖屎讲。’
‘为什么?’
‘我想做个听话的乖宝宝。’
‘你老娘的乖宝宝!’
‘是啊!我从小到大就只听我娘的话,她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她不淮我干什么,我就绝不去干那个什么。’‘难道她不淮你说!’
‘她淮我说,可是,她不淮我跟一些屁精、兔子、女扮男装的人打交道。’红豆不笑了,脸已气得发红,冷笑说:‘难道我就莫宰羊。’话声中,突然扑上前来,发起疯来却叫人不敢领教。
她三脚猫不成调的功夫,周星星当然不看在眼里,只要小指头一挥,她淮跌个吃屎。
但周星星的小指没有挥动。她也没有跌个狗吃屎。
周星星闪躲得快,红豆连他的衣都碰不到。
他只躲,不还手。红豆却气得哇哇大叫。
‘周星星,你是瘪种,不是男人,做事不光明正大,躲在神刀门当缩头王八蛋乌龟……’周星星知道若顶她一句,就会没完没了,所以,他只想快走。
他还没有走,忽见红豆不再扑过来,嘴也闭住,用两只手捧住心窝,蹲在地上喘息。
喘息越来越急。脸色也越来越可怕。
就好像受了伤。
可是,周星星连一根小指头,都没有碰到她。
红豆盯着他,好像想说什么,话还未出口,忽然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不动了。
‘哇拷,那矮按内(怎会这样)?’周星星怔住了!
他不是个疑心病重的人,可是有过上回经验,他不得不特别小心一点。
‘哇拷,她是不是在做戏如果她不是做戏,怎么说倒就倒,还倒得真逼真也,若参加奥斯卡绝对得最佳影后奖。’周星星想走,又觉得万一她真的受伤,他这样一走了之,未免有点不象话。
可是,他连碰都没有碰到她,就算她有旧伤复发,也不致于这么严重何况,她刚才健康得像只剌猬,又蹦、又跳,而且长满了刺。
‘奶奶的熊,当我一元捶捶……傻蛋。这回我才不再上你的当,少假仙啦!’他走了很远,红豆还是躺在地上没有动。
能小心谨镇些虽然是好。见死不救的事,他却做不出来。
唉!真是嘴硬脚仓软。
周星星暗叹:‘奶奶的熊,就算上当,好歹也是最后一次了。’他立刻走回来,远比他离开时快得多。
他先弯下腰,听了听她的呼吸,呼吸很弱。
他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冰冷。
周星星立刻拉起她的手,手也冰冷,脉膊已弱得几乎没有了。
他也着急了。
‘哇拷,毁了,毁了,好歹我也和她一夜缠绵过,她可是骚劲十足的查某,这种又骚又古槌(可爱)的查某,可不是容易堵到(遇上),若是嗝屁了多可惜呀!’周星星急得搔耳朵,突然道:‘哇拷,不知道她的心还跳不跳?’想到这一点,他立刻把手摆在她的胸口上,松了一口气。
‘好佳在,心还在跳!’接下来,他又伤脑筋了。
他应该送她回去,可惜她已不住在红梦别苑了,也不知道住那里去他更不能把她带回自已住的地方。
‘唉’真是伤脑筋!”
周星星叹了口气,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淮备先找个大夫看看她的病。
哇拷!真巧!
他每次紧急时,总会有马车出现。
这时候居然也有辆马车出现。
周星星立刻赶过去,拦住马车,问:“你知不知道这附近那里可以找到大夫?”
赶车的老头子笑了。
“你找到我,可真找对人了!”
于是,周星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抱着红豆上了这辆马车。
当马车消失在巷子口外时,躲在不远处的人,闪了出来。
神情很怪!双目似含着泪珠。这人却是尤佩玲。
她站立在白杨树下,良久,才喃喃说:“周星星,周星星,原来你就叫周星星!”
她凝视着远方,心里很复杂“你潜伏在神刀门,到底有什么目的”
赶车的老头子,看来虽然又老又干,却将马车赶得飞快。
红豆仍然没有半点生气。
周星星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由暗叹“一个人堵到这款代志,看来也只有自认倒霉了,好佳在她是个水查某。”
他才刚刚叹完气,马车已停了下来,停在一个荒僻的河边。
这里不但看不见大夫,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哇拷!
难不成这赶车的老头子,是位“上线开拔”的绿林好汉!
只见他把手里的马鞭“劈啪”一抖,大喝道:“带来肥猪两口,一公一母。”
周星星啼笑皆非道:“哇拷,什么时候我成了人家口中肥猪,怎么莫宰羊?”
此时,芦芦中,忽然荡出了一叶轻舟。
一个蓑衣笠帽的渔翁,手里长篙一点,轻舟就荡了过来。
他的笠帽戴得很低,周星星看不到他的脸,更不认得渔翁。
他纳闷地问赶车的老头子“他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大夫”
赶车老头居然笑得很邪,说:“你为什么不上船自已去问问他?”
周星星就真的抱起红豆,跳上了渔舟。哇拷!
周星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听话
渔翁手里的长篙一点,轻舟就荡开了。
赶车的老子大声吆喝“肥猪带到,老酒女人几时拿来!”
渔翁也大声回答“老酒、女人,明天一早送到。”
语声落时,轻舟已荡入了河心。
周星星把红豆放在船舱里,那渔翁居然也放下长篙走过来!
渔翁劈头第一句话,便问:“佚是不是旱鸭子?”
周星星答道:“你说是,我就是,你说不是,我就不是。”
“你这是什么话”
“就是说,我到了水里虽然沉不下去,可是如果你拉我的腿,我就算不是旱鸭子,也跟旱鸭子没两样,是不是?”
“想不到你是个古意郎(老实人)。”
“可是有时候古意人也不该说老实话的!”
“为什么?”
“因为说了老实话,就会有麻烦。”
“好好的怎么会有麻烦?”
“你少水仙不开花,假仙了。我问你,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哇拷,我两样都要行不行!”
“嘿嘿,你不怕我先把你弄到水里去,再拉你的腿!”
“我惊(怕),而且惊甲未死(怕得要死)!”
“那么你就乖乖的跟我拔激(赌)。”
周星星一楞,笑了笑,道:“从小我娘便不淮我骰子、麻将这此东西。”
渔翁突“哈哈”大笑,说:“江湖上,啥郎莫宰羊千变太保周星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会拔缴(赌博),骗肖的,你还不如告诉我你不会放屁,哈哈……”
“哇拷,你到底是啥郎?”
“哈哈,你既是个赌徒,也该听说过赌遍天下无敌十的赌鬼‘胡又碰’!”
“哇拷,你也太狠了,又胡又碰!”
“小卡司(小意思)。”
“原来你们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
“你不敢赌?”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你想死?”
“也不想。”
胡又碰有点奇怪了,忍不住问:“小淫虫,你这也不想,那也不想,到底想怎么样”
周星星悠哉道:“哇拷,你叫我小淫虫,那我更非喝不可,我只想你把那三坛老酒拿出来,请我好好喝一喝。”
胡又碰怔住了!这才叫强盗遇见打劫的。
胡又碰哇哇大叫:“小淫虫,你头壳是不是锈豆啦!”
“我随身携带清脑丸,头壳绝没有锈豆。”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请你喝酒!”
“嘻嘻,因为你要我陪你拔缴,当然非请我喝酒不可罗!”
胡又碰又傻了。
“哈哈……”周星星大笑!
谁知,就在他笑得最愉快的时候,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响声是从他脸上发出来的。
他的脸上居然挨了一个大耳光。“哇拷!”
周星星也傻了。
红豆居然乘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瞪着周星星,冷笑道:“你凭什么又摸我,又抱我,我不打你耳光打谁的耳光”
周星星没有争辩。
因为,跟这种不讲理的女人,何必浪费口水。
胡又碰还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又听到“啪”的一声。
这次响声不是从周星星脸上发出来的,是从红豆脸上发出来的。
她也挨了一个大耳光。她也被打傻了。
她吃惊的看着周星星,道:“你…………你敢打我?”
周星星理直气壮说:“你敢打,我为什么不敢打吗”
“我可以打你,你不可以打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查某。”
“哇拷,查某又怎样难道查某不是人?”
红豆气得直跺脚,说:“当然是人啦!”
周星星双肩一耸,道:“哇拷,那么查某既然可以打查甫,查甫也一样可以打查某。”
“你………你无赖……………”
红豆又急、又气,偏偏又说不过周星星。
她忽然跳了起来,恨声说:“你摸我、抱我、又搞我,还要打我,我不想活了,我死给你看!”说着,突然冲出去!“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水流很急!她一跳下去,就没有再浮上来过。
“哇拷,什么事想不开吗何必跳水,唉,查某是麻烦。”
周星星还是忍不住问胡又碰,道:“这里的水,深不深?”
胡又碰说:“也不算得太深,不过,要掩死几个像她那样的查某,却不成问题。”
“哇拷,又不是我推她下去的,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
“哇拷,你不是跟她一伙,何不去救她?”
“她是死是活也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她干吗把我骗上船来?”
“那是正巧她的一个朋友,我也认识,她就托她的朋友,请我跟你赌。”
胡又碰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星星也“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他一跳下水,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又上当了。
周星星刚落水,还没搞清方向,就有人在拉他的脚,他一下子就喝了好几口水。
河水虽然又清又凉,但这么样喝下去,不成了大肚鱼才怪!
尤其是喝到嘴里之后,又从鼻子里冒出来的时候,那种滋味更要命。
周星星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有多少灌进了肚子,有多少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他手里总算抓到了一样东西,好像是一根竹篙。
红豆却已轻在岸上,得意地笑道:“在路上,我打不过你,只有在水里给你点小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黑白打查某?”
接着,她又说:“胡又碰,这位蠢蛋就交给你,他要是不答应,就叫他变成大肚鱼。”
等他爬上船,红豆已不见了。
那个胡又碰却在看着他直笑。
“原来你真个是小淫虫,看样子你比我还要好色咧!”
周星星躺在甲板上,不想在讨论这个女人的问题。
“说吧,你想怎么样赌”
“就赌骰子。”
“赌注”胡又碰一伸手,手上多了颗夜明珠。
阳光下,只见这夜明珠光泽湿润,毫无瑕疵,周星星一生中都未见过这么大,这么完美的夜明珠。
“哇拷,这颗夜明珠看样子在世上,可是独一无二,你舍得吗?”
胡又碰道:“这颗夜明珠是我从一个小偷手上赢来的,当然夜明珠也不是小偷的。当时,那小偷说这颗夜明珠是诸葛世家的镇山之宝,价值连城。”
“当然,这颗夜明珠一眼就能看出,它跟别的夜明珠不一样,自然是价值连城。”
“它本身当然已够值钱,然而,它还有一件鲜为人知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
“据说红中白大侠生前有一笔宝藏,这笔宝藏藏在一处阴暗奇寒的地谷中,谷中任何火种都点不着,唯有靠这一颗夜明珠。这夜明珠不但能趋寒,越阴暗的地方,它越明亮,也越耀眼。”
周星星越听是越好奇。
“哇拷,既然如此,你怎舍得当赌注?”
“红姑娘说若是我赢了你,她就把藏宝之处告诉我,如果不幸我输了,这颗夜明珠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带来杀身之祸呢!”
“那你想赌什么?”
“赌你命。”
“赌我命”周星星大笑道:“哇拷,我周星星有这么值钱,我怎么莫宰羊?”
“你答应了?”
“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况,这机会千载难逢,我赌了!”
“你很阿莎力(干脆),咱们赌起来一定非常愉快。”
“不错!”
赌鬼身上随时都会放有骰子,周星星根本不用愁找不到骰子来赌。
胡又碰把夜明珠放在一旁,顺手拿来一个粗碗,手一幌,碗里已多了三粒骰子。
“骰子的赌法,也有许多种,你想…………”
“赌小,点子少的为胜。”
他刚想将骰子送过去,周星星却道:“还是你先摇。”
胡又碰想了想,忽又说:“同点呢?”
“同点作和。”
“好。”
他手一扬,一阵清脆的骰子声,立刻响了起来。
只见他面色轻松,全神贯注,将三粒骰子,捧在手里吹了口气,又朝半空中膜拜,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四方神鬼闪一边,唯独赌神来罩我…………”
“哗啦拉!”
三粒骰子在碗里不停地跳动起来。
有顷骰子终于停下了。
三粒骰子竟都是红的一点,在碗里就像是三滴鲜红的血。
三粒骰子三点,已不能再少。
胡又碰是赢遍天下无敌手,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嘴角不禁泛起得意的笑容。
周星星赞道:“哇拷,果然不赖。”
胡又碰笑了笑,说:“请。”
“好。”
“好”字出口,周星星不是去拿骰子,反而操起甲板上六尺多长的绳索,挥了出去。
所有的动作,都是一口气完成。
胡又碰一惊,以为他要动武,吓得整个心都缩了起来。
岂知,这闪电般飞出的绳索,竟在骰子上骤然顿住,绳端巧妙的一卷。
一粒骰子被卷起,突然又放开。
“嗤!”的一声。骰子竟直飞了出去。
“夺!”钉入了船舱木柱中。
整粒骰子都嵌入木柱,只露出一面,这面正是一点。
能用手将骰子弹出,嵌入柱中,露出一点,绝不是容易的事,已可算是天下一流的暗器高手。
周星星才能以六尺长的绳子,将骰子卷起,弹出,这份腕力、眼力,简直令不可思议。
胡又碰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帅呀!”惊呼声中,长绳卷起了第二粒骰子,弹出。
这第二粒骰子,更是高竿,竟将第一粒打了进去,嵌入柱子,露出了一面。
自然还是鲜红的一点。绳索又再响动。
第三粒骰子飞出,打在第二粒上。
瞬间,三粒骰子全都钉入了柱子上,只露出了最后一粒骰子的一面……一点。
胡又碰简直连眼睛都瞧直了。
周星星笑道:“歹势(不好意思),我三粒骰子只有一点,你输了。”
胡又碰面如死灰,突然大叫:“这不算,这算那门子的赌法?”
周星星仍然笑道:“哇拷,愿赌服输,你想赖?”
“我…………”
“我宰羊一个从没输过的人,突然要他承认输了,那是件很难过的事,好佳在这里没有第三者,你就算承认输了,也不会有人宰羊。”
胡又碰楞楞站着动也不动,缓缓说:“你最好给我记住,这个面子我一定会要回来的。”
周星生一笑,道:“欢迎之至!”
他说着又摇头叹说:“哇拷,我真是惊惊(怕),万一你又输了,一气之下脑中风了怎么办?”
胡又碰跺了跺脚,咬牙走了出去。
“噗通!”旋即船外传来跳水的声音。
周星星抬起桌上夜明珠,笑道:“哇拷,这下冒死了(爽死)!”
尤佩玲像是掉了魂似的,走进了家门。
她正要走进房里时,忽然后院有嗥叫的声音。
杀猾似的嘶叫。
好奇心趟使之下,她看见了厨房的李阿鸡,被白日鼠打得满地翻滚。
然后,白日鼠扭着他的双肘,推进了练武厅。
尤佩玲虽然不喜欢李阿鸡,却更不喜欢暴力,于是她也跟了进去。
尤英坐在太师椅怒视着李阿鸡,病猫就在他右侧,虎视眈眈地。
李阿鸡现在非但不凶,而且就好像只斗败的老公鸡,垂头丧气的。
白日鼠一脚踹在他的腿弯,李阿鸡立即“咚”一声,跪了下来。
“李阿鸡,你说,昨晚上到三姨娘房中去干什么”问话的是病猫。
“尤爷,我…………我去找个盘子………我发现少了一个水晶盘。”
“王八蛋,你还敢讲白贼?”
“蓬!”地一声。
白日鼠一拳击中李阿鸡的鼻梁,李阿鸡“啊”地一声,一股鲜血直射而出。
尤佩玲本想阻止,但一听李阿鸡跑进三姨娘房中,也就懒得管了。
“王八蛋,你说是不说?”
白日鼠一掌压在李阿鸡脑门上,这一掌若用力击下,李阿鸡的头壳淮开花。
“格老子,你是寿星佬喝巴拉松,活腻了!”
尤英一直冷漠地坐在椅上,始终没开口。
病猫冷冷地接道:“李阿鸡,神刀门的门规如何,你应该不会莫宰羊。”
它就只有一条……死!
无论犯的是轻是重……就是死。简单得要命。
只听李阿鸡颤声道:“尤爷,我…………我绝不敢黑白来…………真的,我就算吃了熊鞭也不敢,再说,像我这款粗人,三姨娘又怎会看上我”
“那么子时时分,你去干什么”
李阿鸡在呻吟,似乎难以启口。
白日鼠不耐烦道:“尤爷,这老小子嘴硬得像粪坑里的石头,啥办?”
尤英把手上的鼻烟壹,放在鼻孔猛吸一阵之后才缓缓说:“你说呢?”
虽是一句询问的语气,但谁都知道,这句:“你说呢?”,确是十足的威严。
同时,也代表着一个“死”字。
“尤爷,我说,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李阿鸡说了。
白日鼠在逼拷李阿鸡的事,三姨娘早就得到了消息。
她当然不会在这里等死!
要逃走,她当然也不会两手空空,赔了多年的青春,总得捞一点回来。
所以她走时,带走的珠宝,足够她吃三辈子都吃不完。
她当然也不敢光明正大从大门出去。
她是从后门偷偷溜溜走的。
小环后脚才走出后门没几步,周星星也跟了出去。
他们一走,病猫来了。病猫自然扑了空。
他自然猜得到三姨娘是从后门走的,但他追出门外时,那还有人影?
“尤爷,三姨娘走了!”
尤英怒视李阿鸡,喝道:“你真的莫宰羊冷库、和红豆的藏身之处吗?”
李阿鸡一脸污血,双手软在地上,已是血肉模糊,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目,骂道:“尤英,你这个龟孙子,婊子养的,我李阿鸡投效神刀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冷库要我作内应,我杀了老子倒也干净。”
他喘了口气,又恨恨骂道:“告诉你这龟孙子,老子宰羊他们藏在那里,老子就是不说,叫你这婊子养的杂种,一天到晚干着急,嘿嘿!”
“王八蛋!”
白日鼠一脚又要踹去,尤英挥挥手,道:“派人去追,那个贱货走了没多远。”
“是!”白日鼠立刻离开。
尤佩玲也跟了出来。
她对于三姨娘的事并不关心,却因找不到周星星,而感到奇怪。
她对周星星这个人,是充满了好奇,去又害怕受伤害。
“开门!开门!”
一早,周星星和犀牛的门,就被敲得“咚图”吶。
“你祖宗的!”
犀牛上前开门,见是白日鼠,笑骂道:“敲门敲这么响,你带了铁锤来敲门呀”
屋内的周星星接口说:“你看他手上有铁锤?”
“没有。”
“没有铁锤,又敲这么响,当然是用他那一根‘宝贝’敲罗!”
“你祖宗的,那就不是敲的罗!”
“哇拷,是用‘顶’的。”
“哎呀,把我的门‘顶’成了一个洞哩!”
“哇拷,洞还真不小咧!”
周星星和犀牛二人,一唱一搭,真是绝配。
白日鼠喝道:“滚你老母,好啦,你俩个有完没完。”
“完了。”犀牛问:“白护法,有啥米代志”
“李阿鸡不干了,尤爷说要你暂代一下他的话。”白日鼠道。
“尤爷叫我做饭”犀牛大喜说:“好,我立刻去!”
周星星看着犀牛,好像乌鸦一下子变成凤凰,高兴得那副样子,大惑不解。
况且,神刀门要找厨师,要多少没有
“哇拷,犀牛,瞧你高兴得连老子都忘了是啥模样,有没有搞错?”
犀牛一面梳洗穿衣,一面道:“你祖宗的,这是天上突然掉下个金元宝来,我干吗不高兴?”
“怎么说?”
“他们那些护法护院的,每个月可拿三四百两银子,只有咱门这些干打杂粗活的,薪水十几两,又没处可揩油。”
这到这里,叹了口气:“唉,比乞食还要酸佾(穷)。”
“哇拷,难道做饭可以揩油吗?”
犀牛“嘿嘿”笑道:“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你祖宗咧,一个月买菜下来,东揩一些,西扣一点,少说也要赚他祖宗的五十两银子。”
周星星听呆了!
平日连眼皮子都懒得多眨一下的犀牛,突然动作灵活迅速起来。
半盏茶工夫不到,已经走进了厨房。
周星星发现犀牛挑着竹篓子上街买菜时,那份神气就像挑了个花姑娘似的。
周星星走近他低声道:“犀牛,你现在正应了你自已说的那句话哩!”
“你祖宗的,我说什么来”
“红得像猴子脚仓咧!”
犀牛不以为意,别着嘴说:“你祖宗的,我犀牛当了厨子王,大眼光,你就是光着脚仓在厨房里洗衣服,我也不会怪你。”
犀牛轻松愉快地出了门,周星星不由怔了怔!
人的欲望有高有低,像犀牛,干个厨子头就非常知足了。
所以,他一直都活得很愉快!
周星星正想得发怔时,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大眼光。”周星星转身一看,是尤佩玲。
“哇拷,大小姐,你害我惊一下!”
“你发什么呆?”
“小的在想,若是猪母有一天真的爬树了,不晓得会是什么模样?”
尤佩玲“噗嗤”笑了,说:“这个问题,莫宰羊,因为我还不曾见过猪母爬树。”
“说的也是。”周星星挖了挖鼻孔,道:“大小姐,您找我有啥米代志?”
“大眼光,我很无聊,你来陪我抬杠,顺便帮我换换花。”
周星星立刻随她前去。
尤佩玲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虽然她相信自已的眼睛,也相信自已的耳朵,那天在白杨树下见到听到的一切事物。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他若真的是千变太保,真能在这里屈居下人而安之若素吗周星星来回搬了好几趟,尤佩玲却仍目不转睛盯着他。
“大小姐,你这样直直看着我,不怕目啁秀窗(斜视)。”
尤佩玲这才脸色一红,把视线收了回来。
“大眼光,你喜欢功夫吗?”
“功夫?”周星星一楞,即笑道:“我喜欢看功夫皇帝方世玉咄!”
“我说的是你自已会武功吗有没有拜师学过?”
“我会呀,我会老鹰抓蛋,猴子偷桃,河神(苍蝇)喘脚,美女整容,脚仓开花,落阳饿鬼,都是在乡下跟厝边赵二爷学的。”
虽然,她不会武功,但这些招式她却耳熟能详,一清二楚。
笑归笑,笑的背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矛盾和恐惧!
她冷眼旁观,也许是另一观念先入为主之故,现在看起来,不管他如何土气,越看越不像是个老憨。
当然!
他愈是不像老憨,也就更使人耽心他的企图了。
尤佩玲深深叹了一口气,本想多探一些,看看他的又应,又觉得周星星警觉性高,还是慢慢来,免得打草惊蛇。
为此,她又眉头深锁。
周星星见她又叹气,不时眉头深锁,似乎有许多心事。
他若真的是尤英的儿子,那尤佩玲也算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站在做哥哥的立场,他应该关心她、爱护她,让她高兴,何况,她又是如此清纯、善良。
“大小姐,你不开心吗?”
尤佩玲一愕,反问他说:“我有吗?”
“不错。”周星星道:“我一杯荼还没喝完,你已经叹息了十三次,一个人若没有不开心的事,绝不会叹息。”
尤佩玲又叹了一声,突然说:“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开心?”
周星星“哈哈”一笑,道:“哇拷,要开心这么简单。”
“哦?”
“我不能让你开心,但我正巧知道有个专们令查某开心的地方。”
尤佩玲被他引起了兴趣,问:“什么地方”
周星星答道:“春风戏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