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清理士绅优待,看错的人将会被朕丢弃。”
“大明真正的控制者是他们,他们就是一条条绳索,在渐渐的往朕,往大明的脖子上套去,那绳套无比坚实!”
朱瞻基认真的说着,而听众就只有一脸懵懂的宋老实,。至于俞佳,他在后面看着这个画面,觉得非常的协调,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所以没敢靠近。
“不想被慢慢的绞死,就必须要用长刀割断那些绳索,然后顺着摸过去,把制造绳索的人揪出来,毁灭掉他们制造绳子的能力,如此,大明方能长治久安……”
这不是朱瞻基第一次和宋老实一起溜达,也不是第一次近乎于在自言自语。
宋老实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朱瞻基,他虽然不知道皇帝说这些的意思,却觉得很厉害。
“吩咐人去传话,那是朕许了的。”
……
刘观亲自坐镇河间府,随后来了十多名御史,其中就有李二毛。
“老师。”
李二毛越发的沉稳了,一双眸子看着深不见底。
两人在后面的小山脚下散步。
太阳不大,晒得人微热,却在忍受范围之内。
蝉鸣已经没有了,林中不时传来几声鸟鸣。
“刘观在站队,你们也得站队,这便是无奈。”
方醒看着李二毛无动于衷的神色,无奈的道:“你的城府最深,大概也是最不喜欢站队的吧。”
李二毛赧然道:“是的老师,弟子不喜站队,不过此事与社稷息息相关,弟子却是无惧。”
方醒负手往前,右边的山脚不时吹来一阵凉风,带来阵阵凉爽。
“你说说此事的根源。”
方醒给李二毛出了个题目,很含糊。
李二毛想了想,说道:“老师,其实弟子觉得清理士绅优待只是一个选择,可您在河间府突然动手,把事态提升,目的很明显……”
方醒侧身,含笑问道:“目的是什么?”
左边的营地外多了马车和骑兵,李二毛看了一眼,说道:“老师,这是要斩断读书人对大明的影响……让政令得以畅通无阻,减少阻力,让以后的革新……”
方醒微笑着,李二毛接着说道:“实际上革新的最大阻力就是他们,就算此次清理成功,可他们依旧保有对大明足够的影响力,所以陛下和您应当是想削减这个影响力……”
一阵沉寂,两人缓缓往营地走去。
方醒看似有些无奈,并有些忧郁。
“你很好。”
方醒最终还是夸赞和肯定了李二毛。
李二毛仿佛知道方醒在忧虑着什么,他认真的道:“老师您放心,弟子不想做什么权臣……”
方醒有些意外,随即释然道:“马苏沉稳,你却是城府,你们之间有些重叠,不过我不会去刻意做什么,你们要自己努力,走好自己的路,不走歪……”
这是方醒的态度:你们之间的能力差异我不会管,不会刻意帮助谁,也不会刻意打压谁…….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最后的三个字。
不走歪!
这是告诫,也可以理解为警告。
李二毛心中一凛,急忙拱手道:“弟子知晓厉害,定当走正道。”
“所谓的正道歪道只是一念之间,而**就是主宰,希望你们牢记初衷,好生为了大明的未来而奋斗。”
权力场上多少纷争。多少暗算,多少纠结,最终会把一个好人磨砺成一个老鬼。
方醒知道自己的弟子终究会变成老鬼,他只是希望他们能多些立场。
“没有立场和正确目标的那是政客,可耻的政客。”
方醒正准备再教育李二毛一番,却看到一骑奔驰过来。
“老爷,大少爷和三少爷来了。”
小刀明显的也是有些发蒙,方醒却很平静。
“谁带着欢欢?”
方醒大步过去,小刀下马和李二毛跟随着,说道:“大少爷和那个要弟。”
“好吧,我也有当奶爸的那一天……”
到了营中,大帐外已经围拢了不少将士,见方醒过来都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大帐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有些凄惨。
王贺迎过来说道:“兴和伯,你家的三公子可是……要个奶娘?”
“多大的孩子了?”
方醒没好气的喝骂着前方的人,然后进了大帐里。
要弟正在哄欢欢,见方醒进来就起身道:“老爷,孩子有些怕生。”
欢欢坐在方醒的床上嚎哭,土豆在边上哄着,一大一小两孩子,画面很协调。
方醒走到床边蹲下,看着眼睛有些红肿的欢欢,一直看着。
欢欢的眉毛很秀气,这是赶了莫愁的模样。
不过他的鼻子和嘴却是方醒的样子,有些婴儿肥,很可爱。
再可爱的孩子在嚎哭时,对于大人来说就是魔星。
欢欢被方醒注视着,渐渐的停止了嚎哭,然后打了个嗝,父子俩呆呆的对视着。
土豆在边上瞅着弟弟,有些担心方醒会收拾他。
在他和平安成长的过程中,方醒不断灌输着一个观点:男人少哭,哭多了就是女人。
所以土豆和平安在懂事后就极少哭,偶尔哭方醒也不皱眉凶人,但事后会仔细给他们说男人的责任和义务,以及需要的性格。
这便是传承,每一个家庭不同内容的传承,然后塑造出一代代华夏人。
这也是底蕴,一代代的传承下去,随着婚姻等形式的交融,各种观念混杂着,渐渐的融合,并渐渐的形成了普遍认可的价值观、道德观……
欢欢毕竟还小,虽然有些怕这个父亲,可要弟在,土豆在,他唯一悲伤的就是远离了母亲。
看到他有些要抽噎的意思,方醒轻松的把他抱了起来,说道:“这里很好玩,你大哥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在这里你会学会去如何做一个男人……”
他抱着欢欢走出大帐,那些将士早就被王贺驱散了,外面很清静。
“看看这些,你喜欢找蚂蚁,这边有许多,你大哥能带你去。”
“大哥…”
欢欢在方醒的肩头看向土豆,可怜巴巴的喊道。
土豆纠结的看着欢欢,想不搭理,却心有不忍,就凑过去低声道:“爹,我带欢欢玩吧。”
方醒把欢欢放下,蹲在地上,看着欢欢一头扎进了土豆的怀里,不禁觉得自己做父亲还是有些失败。
土豆牵着欢欢去了边上,那里有一棵小树,小树下,土豆开始找蚂蚁。
“兴和伯,这是何意?”
王贺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我害怕了,所以接了孩子来,怕留在北平被人给害了。”
王贺一怔,随即就明白了方醒的意思,他纠结万分的道:“兴和伯,你这是给谁挖坑呢?”
“没,愿者上钩。”
方醒的目光柔和,一直看着两个在树下玩耍的儿子,语气却淡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