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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之后并未大肆封赏,而是选择了沉寂。
这个现象让少数人忐忑不安,大部分却称赞新皇有大气,稳得住。
而后宫之中,目前胡善祥尚未进入状态,只是萧规曹随。
由于皇后是个软和性子,所以那些嫔妃们都在觊觎着协助管理后宫的机会。
后宫之中目前有一后,一贵妃。按道理贵妃可以协管,可孙氏却偃旗息鼓了,让人好生不解。
“娘娘,目前还是温婉为上,毕竟宫中此刻最大的乃是太后娘娘。”
哪怕是穿着一身太监服饰,可王振却穿出了一身的亲和气息。
“陛下至孝,每日都去太后娘娘那里说话探视,娘娘,这便是……机缘呐!”
王振微笑着给孙氏分析了里面的利弊,然后悄然退到边上。
孙氏赞赏的点点头,起身道:“去太后娘娘那边看看。”
贵妃有仪仗,不过目前工部还在打造中,想显摆还得等一段时间。
一行人到了宁寿宫外面,却被告知皇帝就在里面和皇太后说话,要稍等片刻。
……
“母后,国戚多颓废,武勋也跟着堕落,这些人……若不是还要他们来平衡朝政,儿臣定当要全数压下去。”
朱瞻基坐在下首,眉间紧皱,显得有些不耐。
皇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过是短短的时日就有些朝着操劳的模样去了,就叫人给他上了一碗静心的药茶。然后她斟酌了一下,说道:“当政不易!”
“你父皇当年就是和文臣走的太近,登基后那些武勋就作壁上观,最后文官步步紧逼……你父皇那么多年都熬下来了,为何登基才……就压不住了,这人就有些郁郁,火气大……你倒是见过了这些,想必自己也琢磨过了,记得别偏废就是了。”
“你刚登基,那些人都在观望着,所以你稳沉是好事,说句不该的,你父皇当年就是登基后封赏太过,那些人待价而沽……都没几个一心为国的……”
朱瞻基点头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赏罚分明才是兴旺之道,那些人无功,如何封赏?反倒映衬着儿臣心虚了。”
太后笑道:“是了,无功封赏,那便是心虚。”
母子俩心知肚明:若是保持这种惯例下去,等以后皇位更替时,那些人就会待价而沽,不是权臣,却也变成了商人。
朱瞻基想起了方醒提过的利益交换,不禁说道:“君王要臣子卖力,这是利益。臣子向君王要好处,这也是利益,朝堂成了商贾之地,君臣成了商贾,倒也是有趣。”
太后听着这话里有些讥讽,就劝道:“也有好的,夏元吉他们也不错,只是可惜了一个金忠,他若是在的话,哎……你便多了个助力。”
朱瞻基也有些惋惜:“金忠两朝老臣,忠心耿耿,临去前还在记挂着儿臣……”
太后想起来就有些伤感,说道;“人说恩泽后人,金忠如此,你就该让他的后人安稳些,免得忠心耿耿的臣子身后凄凉,让人寒心。”
朱瞻基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母后,兴和伯那边说……等金忠的后事料理清楚了,就让金达去书院读书,以后有什么事自然有书院出头。这不是儿臣不愿意厚待金达,儿臣只是担心骤然富贵,却失了进取心,那反而不是好事。”
太后点点头,看到门外有个太监站在那里,就笑道:“你的事多,快去吧。”
朱瞻基躬身告退,出去时看到孙氏等候在外面,就说道:“怎么想着到母后这里来了?”
孙氏心中一惊,大为懊悔自己这段时间没来陪伴太后的错误,垂首道:“陛下,臣妾今日抄写完了佛经,就来请见太后娘娘。”
后面的王振听到这话不禁在心中点头,觉得孙氏的脑子好使,比皇后厉害百倍,他这次过来算是找了个好主子。
朱瞻基点点头,然后走了。
孙氏顺利的进去,行礼后就问候了几句,笑意盈盈的,看着很是得体。
皇太后打量着她,没有一点儿闪避。
在朱高炽走后,她的地位最是超然,所以行事自然直接。
孙氏落落大方的站着,任由太后打量。
良久,太后说道:“听闻你在抄写佛经?”
“是,太后娘娘。”
太后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修身养性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你们年轻,却不可钻进去,到时候暮气沉沉的,难道要皇帝看着一张张苦脸?”
孙氏心中一楞,赶紧说道:“太后娘娘,臣妾只是……为了先帝祈福,并无沉迷。”
太后点点头,然后随意的说道:“如此就好,本宫也倦了,你且回去吧。”
当了太后的好处不止一处,面对儿子的这些媳妇小妾们她可以随心而为,这就是其中一项。
孙氏恭谨的告退,等她走后,太后问道:“皇后在做什么?”
她身边的一个嬷嬷说道:“娘娘,皇后整日在做衣裳,不是陛下的就是小公主的,还有给您也做了几件。”
说完她瞥了一眼,却看到太后的嘴角噙笑,显得心情不错,就在心中腹诽了一下孙贵妃。
您啊,来献殷勤可有些晚了,太后这是喜欢皇后呢!
“每年做的衣服都穿不完,她还做来干什么?等老了眼神不好使才知道后悔。叫人去传话,就说让她少弄这些,有时间到本宫这来坐坐。”
……
在京的武勋们都接到了皇帝召见的旨意,这算是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大动作,一时间外界纷纷瞩目,恨不能跑去旁观。
“我不去!”
方醒在庄上巡视,正在和庄户们打招呼,等到了近似于崇拜的回应,觉得自己这个主家做的极得人心,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宫中来传话的太监愁眉苦脸的道:“伯爷,这是陛下的意思,您这……”
方醒摇摇头道:“我不掺和他和武勋之间的买卖,回去就说我病了,正在吃药。”
“吃药。”
被方醒抱着的无忧认真的说道:“爹,要吃药,苦苦的药。”
“嗯,吃药,无忧陪着爹一起吃好不好?”
“不好,苦!”
太监愁眉苦脸的回去了,私下把方醒的话和状态说了个清楚。
那人抱着女儿在庄子里逍遥呢,吃啥子药?活蹦乱跳的,看着比陛下您都精神呢!
朱瞻基略一思忖,说道:“罢了,兴和伯这是不想……”
朱瞻基知道,方醒这是不想看到那些武勋堕落成这个样子,更不想看到他和武勋们交易。
乾清宫中,看着下面的武勋,朱瞻基微微一笑,说道:“诸卿战功赫赫,从靖难开始……不少都是三朝老臣,尚能饭否?”
下面一溜武勋,可大多垂眸,不敢回答。
“泰宁侯?”
朱瞻基点将,第一个挑出了泰宁侯陈钟。
陈钟尴尬的出班说道:“陛下,臣愿为陛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朱瞻基微微点头,再点一人:“永康侯?”
永康侯徐安出班,一脸毅色道:“陛下,臣在家亦时常操练不辍,随时可披甲征伐。”
朱瞻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转动,在徐景昌的身上停留一瞬,吓得他背心见汗。最后却问了张辅。
“英国公以为如何?”
张辅出班沉声道:“陛下,大明已历经三朝,本朝所虑者唯有武嬉,军兵久不经战阵,为将者不思琢磨统兵之法,不琢磨周边兵患,长久以往,必将废弛了。”
这话打击面有些大,后面那些候伯不少都是接班而来的爵位,闻言有的讪讪,有的羞愧,有的木然……
而徐景昌更是尴尬,他祖父是大明第一名将,不,是大明第一帅才徐达。他老子也是家学渊博。及至他时,却因为他老子被建文帝一剑干掉了,所以没人督促,就变成了半个纨绔。
所以现在的定国公,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勋戚、国戚,却和武勋半毛钱关系都不沾。只是皇室相信徐家,这才渐渐的让他们在以后带兵。
朱瞻基目光转动,说道:“诸卿以为如何?”
这是敲打吗?
一干武勋都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