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多了,等夏元吉姗姗来迟时,那些未来的业主们都已经到位了。
在看到朱瞻基后,夏元吉赶紧过来请罪,没有解释自己为啥来晚了。
不诿过,这就是大臣样!
朱瞻基点点头,说道:“赶紧开始吧,等晚些日头上来了,这里待不住人。”
夏元吉点点头,然后转身喊道:“都过来。”
这些人里面,吕震跑了,大多是商人和购买者的管家之流,所以徐景昌就显得格外的醒目。
堂堂定国公,居然亲自来接收店铺,这个也太掉价了吧!
可徐景昌只是过来和朱瞻基见礼,神态坦然。
“兴和伯家里好像也有几个商铺吧,听说位置极好。”
徐景昌就像是个商人般的说着这些话,丝毫没有降低自己格调的自觉。
方醒看到了徐庆和那几个南方商人,就微微颔首,然后说道:“就两个,多了也用不上。”
徐景昌突然坏笑道:“听说有几个勋戚家拿了七八个店铺,夏元吉敢不敢去收他们的重税?”
持有店铺用于出租的,只要超过五个,就是重税。
“都停听好了,稍后各家找好自己的地方,该如何修整不管,可谁家若是破坏了道路,那自觉些把它给恢复了。”
在经过挤兑风暴后,夏元吉对待这些商人和勋戚就更加的冷淡了。
“还有,拿了店铺迟迟不开业的,超过五个店铺,多余的用于出租的,按照陛下的旨意,重税!”
夏元吉满意的听到了人群中有人在不满的窃窃私语,你不满又如何,对待你们这些人,就该一手银钱,一手大棍子,不听话就抽!
“不管你们家中是国公还是商贾,一句话,在这里都得要遵守律法,遵守规矩,若是有坑蒙拐骗的,偷税的,一律严惩!”
这里就是样板工程,一旦铺开之后,商税就要开始慢慢的向着南北延伸了。
先收贵重商品的税,收和百姓日常生活关系不大的商品的税,这个是原则。
夏元吉看到没人出来质疑,就喊道:“大门工部不做,省得被盗了还得背锅,现在都去自己的地方,记住看牌子,别找错了打架,到时候生意没红火,人先火了!”
方醒看看边上的店铺,果然,在预留安装大门的地方,顶上有一个牌子,有些像是以后的门牌,上面有数字。
“居然是科学用的数字?”
朱瞻基笑道:“这个好,反正数学书早就刊印天下,也算是潜移默化吧。”
徐景昌动手道:“殿下,臣这便去了。”
朱瞻基点点头,等他走了之后,看着那些迫不及待去寻找自家商铺的人说道:“人心思利,变不了啊!若是按着头要他变,那便是鼎革天下的时候到了。”
这话隐晦,可此时这里没外人,方醒直言不讳的道:“所以才要通过律法和税赋来调节,比如说以前的盐商,他们对大明可有贡献?换个人也能把盐运到边墙去,可就是这样,他们坐拥巨额财富,一掷千金,这对大明可有好处?”
朱瞻基点点头道:“人心趋利可供利用,比如说用更好的条件来争取百姓的支持,用更好的条件来吸引百姓移民,利之所在,能让人打破头,而为政者当善于引导,善于利用,才能各安其分。”
这娃现在的思维模式都开始转向标准的皇储了,方醒感到有些遗憾,以前那个青涩的,时不时会问问题的朱瞻基已经不见了。
不过这样的朱瞻基让不少人欢喜,当然,也会让不少人烦恼,比如说赵王。
“上次赵王叔在宫中和父亲争论,我也算是有些不敬长辈,就说了几句。”
朱瞻基说的轻描淡写,可方醒能想象到当时的剑拔弩张。
“赵王心浮气躁了……”
赵王府中,谢忱被人匆匆叫来,水榭中,朱高燧正看着在水中载沉载浮的两个女人面色铁青!
“又闹上了?殿下的心情不好,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赵王府中的莺莺燕燕不少,为了争宠经常会弄些落水、崴脚的小把戏,可那得看时候啊!
带着他过来的太监说道:“解先生,殿下的心情很差,小心点。”
呃……
谢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那俩在水里挣扎着的女人,居然是朱高燧弄下去的。
赵王越发的暴戾了呀!以前被隐藏的本性一旦暴露,那真是如洪水滔天,不可阻挡。
谢忱走进水榭,冲着两名侍卫指指水里的女人。可侍卫却不敢。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朱高燧瞥了谢忱一眼,眼中的暴戾让他不禁心惊,可若是府中的事传出去,朱高燧一直以来的好形象可就没了。
看到朱高燧眼中的暴戾稍减,谢忱就冲着侍卫喝道:“殿下仁慈,你等眼睛可是瞎了吗?还不赶紧把她们弄上来?”
水里的一个女人已经只能看到头发了,有人撑船下去,船娘心软,就亲自出手,把两人给捞上来,然后控水。
从头到尾船娘都没让侍卫们插手,甚至还让他们背过身去。
当着朱高燧的面,若是露点肉,这两个女人就可以去死了!
那边水柱狂喷,朱高燧的眼中阴霾依旧。
“此次挤兑白银,最终得利的还是那小子!”
那小子指的就是朱瞻基。
谢忱苦笑道:“经此一事,夏元吉在勋戚和文人心中的地位骤降,可却契合了太孙的想法,两人以后怕是要亲近起来了。”
朱高燧的眼中全是狐疑:“你说这会不会是方醒设下的套,一是可以敲打勋戚文人,顺带还能让夏元吉归心。”
谢忱摇摇头,无奈的道:“殿下想多了,方醒虽然诡计多端,可这等计谋却不是谁都敢用的。若是失败,他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划不来啊!”
摆明了,这种事的风险和好处不成正比,傻子才会去干。
朱高燧点点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方醒这人有时候会发狂,做出来的事情让人不敢相信,我一直觉得孟贤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你说呢?”
谢忱唯有苦笑,孟贤犯下大罪,若是没死,那肯定是躲在某个乡下地方准备苟且此生。
“方醒不缺动机,可孟贤毕竟是宿将,家学渊博,他若是诚心要逃,方醒应当拦不住他。”
朱高燧悠悠的道:“方醒就是个浑身长刺的东西,碰了就会扎!”
数数朱高燧在方醒身上吃的亏,谢忱也不禁心有戚戚焉,觉得方醒就是朱高燧的苦手。
在谢忱的心目中,朱高燧算得上是一个善于隐忍、不缺乏智谋的东主,方醒没出现之前,他基本上没吃过亏。
这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