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谢寒,木逊回到灵堂,脸色凝重地对站在外面沉思的萧扬道:“有个情况我想你有必要知道一下。刚才我和谢寒谈了谈,他提出一个疑点,我们俩一致认为这情况非同寻常。”
“说吧。”萧扬淡淡道。
“这几天宋家父子本来对帮里的一些人非常热情,包括谢寒等非副帮主派系的人,原因你该想得到。”木逊先开了个头。
“是想拉票吧?”萧扬给出自己的判断。照木逊所说,整个江平帮有资格投票的人中,有40(百分号)左右的人是副帮主派系。这种情况下,宋晚山占的优势已经非常大,但却不是绝对。他想要稳妥,就必须对其它有投票权的人进行笼络,就算不能拉到自己这边,也要避免他们投向沈力那边。
“不错。但是刚才出现了个很异常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的。”
“你是说宋承岳截谢寒的话头?”萧扬回忆当时情景,宋承岳对谢寒确实一点都不尊重。
“这是不是可以说,他们已经不在乎谢寒等人手里的票权了?”木逊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萧扬沉吟片刻,抬眼看他:“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结论了。”
“本来没有,但是既然知道那丫头出了事,现在我的想法已经可以肯定是正确的。”木逊的脸色难看起来,“宋晚山肯定派了人监视,知道沈力非常重视那丫头,才会动这手!”
萧扬已经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次先代理帮主,最主要的两个侯选人,首先是宋晚山,其次是沈秋死前推荐的自己儿子。如果宋晚山用卓双双逼着沈力退出竞争,那代理帮主之位再无疑问。
问题来了,以沈力的个性,宋晚山施压时他肯定会投降,那时不但不但萧扬想藉之刺激他成长的计划要泡汤,而且在竞争中木、沈、萧一方更是败得彻彻底底。
如果不设法解决这问题,事情将走向一边倒的结果。
木逊回头望了灵堂里一眼,夏萌站在屋子里,有点担心地看着正跪在沈秋空棺前的沈力。后者一直望着挂着的遗像,至于心里是在伤痛父亲的逝世,还是在担心自己心中的玉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事我会设法处理,”木逊压低了声音,“但我希望你记住,这次为什么会这样!”
萧扬眼中精光暴闪:“你想怎么处理?”
木逊冷冷道:“这不需要你操心。”再不理萧扬,大步往院门走去。灵堂内,夏萌看见他要走,立刻追了出来,送他离开。
萧扬压下波动情绪,回头看向灵堂里的沈力。
他当然明白木逊的意思,是在怪他把卓双双擅自留下来,才会被宋晚山有机可趁。但事实上既然宋晚山盯上了卓双双,后者没人保护,怎么也逃不脱。不过这时显然不是和木逊争辩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把卓双双救出来。
沈力忽然起身,转身走出了灵堂,来到萧扬面前,坚定地道:“我要和宋叔联系!”
自认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表现出这样的态度,萧扬定睛看他片刻,道:“你该知道联系是什么意思。”
“为了双双,我愿意向任何人屈服!”沈力毫不犹豫地道。
“如果宋晚山要你死呢?”萧扬追问道。
“宋叔不会的。”沈力认真地道,“刚才说什么他雇凶杀我,那是你编的,宋叔并不想杀我!”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编的?”萧扬对这小子的智力刮目相看起来。
“他如果真要杀我,你来前有大把的机会。”沈力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而且,我对他的威胁没有到那种程度。如果我能在代理帮主的竞争中获得更多的票数,他可能会考虑用这种办法,但绝对不是现在!”
萧扬笑了起来,坦承道:“的确,刚才那是我编的。”
对宋晚山进行栽赃嫁祸,不仅能使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迫他以后不敢暗箭伤人,而且为了不被人嫁祸,宋晚山今后对沈力肯定是爱护有加,因为有了萧扬所说的“前科”,任何人伤了沈力,别人都会第一时间认为是他做的。
这战略是萧扬看到宋晚山后才临时做的决定,所以他才借着被人拦在门外的机会“爆发”。
“我想过了,宋叔只是要我放弃竞争,我可以答应他。”沈力坚定地道。
萧扬不禁头疼起来,这小子一般不认真,没想到一认真起来这么倔。无奈中他只好道:“那你是选择违背你爸的遗嘱了?”
“我本来就对黑社会的事不感兴趣,要不是爸说……”沈力不假思索地说到这里,突觉失口,急忙停嘴。
萧扬一直对沈秋突然让沈力入黑感到奇怪,听得心中一动。
果然这中间有问题,但沈力却没有说出来。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绝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沈力转回了正题。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萧扬耸肩道,“反正我只是帮你。”
沈力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轻松,呆了一下,才道:“我知道宋叔家在哪儿,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我们?”萧扬摇头道,“是你!我从来没有向敌人屈服的习惯,你想投降,自己去吧!这么大个人,不会连说话都不会吧?”
沈力惊讶道:“你不陪我去?”
萧扬笑了笑:“我从来没有向敌人屈服投降的习惯。”
(5)沈力语无伦次起来:“但……但是……”虽说心里认定宋晚山不会杀他,但那毕竟只是猜想,真要他一个人去找宋晚山,他还没这个胆子。
萧扬叹了口气,道:“算我败给你了。今天已晚,明天一早,我就跟你一起去。”
沈力虽是担心得要命,但萧扬既然答应,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道:“好吧。”
半夜,灵堂内灯火依旧,几个守丧的人无精打采地呆在里面,也不说话,倍显凄凉。
灵堂外的院子里,木逊留下来保护灵堂的人各站其位,神情肃穆。
院内左侧的一间屋子里,留宿的萧扬掀开窗帘一角,向外观察。
不可否认,江平帮的内部训练确实有一定水准,这些守护的帮众已经站了好几个小时,却没一个露出疲倦之色。想要不惊动任何人,从前院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萧扬放下窗帘,看了看四周。
这房子除了正门和前窗,再没有其它可供出入的口。不过想要出去,又何必非从门窗不可?
选择这间屋子之前萧扬就观察过,这时立刻把桌子搬到屋子正中,再把旁边的两把椅子叠放到桌上,搭起了一个高近两米的小台子。萧扬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站直时,人已基本上顶到屋顶。
这院落整个都是仿古建筑,顶上是小青瓦封顶。萧扬探手轻轻地拨动瓦片,不一会儿,已拨开了一个大小可容人出入的口子。他双手攀着旁边的木条,灵活地钻了出去。
外面月朗星稀,萧扬趴在屋顶上,尽量伏低了身体,向着四周观察情况。银白色的光芒下,院子外围大片的竹林在风中摇拽生姿,哗哗作响的叶声反而衬出令人有点不安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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