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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停在江心的船
小船在大江上逆流而上,速度快的惊人。船头切开水浪,就好像一柄无坚不摧的横刀。
陆鸣兰跌坐在船头身子僵硬的如石头,但她很自由。
没有人封住她的血脉,也没有人在她脖子上架着钢刀。那个身穿白袍的僧人站在船尾负手而立,根本就没有理会她。可陆鸣兰却一动都不敢动,就好像一只吓破了胆子的猫蜷缩在船头。
她的脑海里全都是之前那僧人单手杀人的场面,就好像深深烙印进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离火的剑在她看来已经犀利的少有人敌,可在这僧人面前竟然疲软的好像一根毛草。离火凝集全部功力的一剑,毕生巅峰的一剑,却被这僧人两根手指轻易夹住,然后一扭,长剑断裂。
下一秒,僧人在离火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再下一秒,离火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的兄长,九品的大修行者离难是死在了佛宗之人的手上,他也死在佛宗之人的手上,这就好像宿命一样难以摆脱。
那一刻,自认为修为不俗的陆鸣兰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她一直觉得自己比男人要强,可在离火倒下去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依然只是个缺少勇气的女人。离火死了,那些同伴也前赴后继的死了。
没有一个人退缩,虽然他们都在发抖。
她没死,是因为她害怕的不敢出手。
白袍僧人站在船尾,根本就没有去碰那根船桨。可是这小船却如自己有了生命一样,逆着河流离弦的箭一样向前疾驰。很快就离开了那片修罗场,很快就超越了方解乘坐的大船,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
“不必担心,我不会杀你。”
僧人淡淡的看了陆鸣兰一眼,语气很温柔:“我需要向导,从西方大善世界到东方妖魔横生之地,我走了很久,因为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还要避开有着偏见执念的隋人。本来我打算追上我想找的人之后再去我要去的地方,但是既然他也要去那里,索性我就先去等他。”
陆鸣兰不懂僧人在说什么,她也不敢答话。
“大隋之外,世人皆参拜明王一心向善。可是到了隋人之地,看到的却都是劣迹斑斑的人性。人怎么能没有敬畏没有约束?光靠着皇权怎么能让人心中没有恶念?大隋这样的国家能有百多年的寿命真是奇怪,我依然不能解开其中的道理。”
“明王说,存在便是道理。”
他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大隋的存在也是有必然的道理。明王的话毋庸置疑,所以想来是我自己参了这么多年禅依然有许多事未能参破。明王睿智天下无双,他说经文里的世界只是个小世界,让人眼光局限。走出来的世界才是大世界,千奇百怪,能看的透彻才是真的悟了。”
他自言自语,说的却认真挚诚。
“你……到底是谁?”
陆鸣兰颤抖着问了一句:“想让我带你去哪儿?”
白袍僧人转过来看向陆鸣兰,笑了笑语气温和道:“我从西方大善世界,大雪山大轮寺下来,本来是要去你们的帝都长安见一个人,可惜我到了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按照行程我应该先见他然后与他一同去雍州见另外一个人,但既然他也是要去雍州的,我若是再去找他反而有几番周折,他身边有两个人颇不好应付,索性我自己先去就是了,在那里等他。”
“雍州……原来你也要去雍州。”
陆鸣兰在这个时候,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僧人的脸。这是一张很年轻很干净的脸,看起来年岁应该不大,和他声音里的沧桑比起来要年轻的多。他有一双很明亮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一切。他有一张很漂亮的嘴巴,从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好听。
“你比他们都要好。”
白袍僧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陆鸣兰身前俯身看着她:“你知道不可种恶果,所以你不用去地狱受苦。”
“你多大?”
看着这张迷人的脸,看着他的眸子,陆鸣兰竟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毫无关系的话。
“我?”
僧人微微皱眉,然后捏着手指很认真的算了一下:“还真是记不得了,我只记得第一次在奉经楼闭关好像是十七年,第二次是二十年,第四次是十三年……错了,第三次是因为伤重休养,算不得闭关……咦?”
他轻咦了一声,然后有些伤感的说道:“这些琐碎的事我怎么记得这样清楚,我一直以为自己闭关便能沉下心苦修,却竟然还是在算着日子……怪不得明王说我此生距离大成终究还要差上一丝,原来明王早就看穿了我不能彻底的静心。就连第一次闭关了多少年我依然记得,可是第一次闭关我看了哪些经文,参透了哪些真言竟是全然不记得了。”
“我很伤心。”
他说完这句的时候,陆鸣兰便流下了眼泪。
她也很伤心,非常伤心。她感觉自己的心里都在被刀子割着一样的难过,可她却又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难过,而是这僧人的难过。只是和他面对面说了几句话,陆鸣兰发现自己丢了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僧人的感受。
她觉得自己伤心的快要死掉了。
“你可愿追随我?”
僧人在陆鸣兰面前坐下来柔声问。
陆鸣兰流着泪使劲点头:“我愿意。”
“脱下你的衣服。”
僧人温和的说道:“既然要追随我,就要坦诚相见不能有所隐瞒。让我看清你的身体,渡去你身上的所有罪孽。”
“好”
陆鸣兰点头,眼睛直视着僧人的眼睛,抬起手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衣衫。月色下,那一具迷人的胴-体逐渐浮现出来,如此的白皙。她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又显得很机械,似乎没有什么生机。
很快,她傲然的乳-房平坦的小腹还有那最隐秘的地方,都暴露在僧人眼前。
僧人招了招手,她便如一只乖巧的小猫般爬了过去。
……
……
方解的心里越来越紧。
看着那些尸体上的致命伤,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妙僧尘涯
但这个人早就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而且,正是死在他的手上。那日在半月山上,他眼睁睁看着马丽莲用横刀戳碎了尘涯的心口。如果这样尘涯还能活过来,方解宁愿相信半月山上的事只是一场梦。
他再次走到那对渔夫夫妇的尸体旁边,眼神里的恨意逐渐蔓延了出来。
渔夫死的很干脆,他身上没有伤痕,但方解知道这个人的心脏肯定已经碎了,是被高手用内劲的威压活生生将心脏震碎的。而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去了何处。她赤-条-条的躺在地上,两条丰满的大腿还分开着。火把光芒的照耀下,方解看到她的脸上是一种迷醉的表情。
极度的愉悦,极度的欢畅。
她是在最迷乱的时候死的,所以没有痛苦。
同样,她的身体上看不到致命伤。只有白皙的胸脯上还能看到残留下来的指痕,显然,这一对饱满的胸脯被人肆无忌惮的蹂躏过。
她脸上的表情和她丈夫的表情天差地别,她满脸的满足,而他丈夫的脸上则全都是愤怒惊恐。
这两个人死亡的时间比那些暗侍卫要早,显然在那些暗侍卫还在树丛中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已经遭了毒手。
“没有太多的线索。”
沐小腰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那个女人的尸体上,看向方解摇了摇头:“这个人下手太快太狠,都是一招毙命,而且杀人的手法简单有效,除了这夫妇二人之外其他的死者身上都只有一处致命伤是在额头,所以根本就别想从伤势来推测凶手的武学。而咱们稍微晚到了一会儿,根本没看清离开的船上那人什么模样。”
“我知道……”
方解在地上坐下来,缓缓的舒了口气:“他们又追上来了。”
听到这句话,沐小腰和站在江边的沉倾扇同时脸色一变。沉倾扇扭身看向方解,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气。
“若是他们来了,最好。”
沉倾扇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冰冷至极。
“将尸体都处理掉吧。”
方解淡淡的吩咐道:“燕狂,你让船上的侍卫下来处理尸体。这些尸体若是留下,地方上就会又多一件悬案。到时候百姓惶恐,官府不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惶恐因此受到责罚。”
燕狂应了一声,蹲下来将离火睁着的眼睛抚合:“他们虽然惹人生厌,但他们毕竟是我的同袍。若是被我知道是谁下的手,便是同样送了命我也要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说完这句,他起身回大船去召集飞鱼袍。
陈哼和陈哈因为觉着没有什么兴趣,蹲在不远处的江边比谁胆子大。
“我敢打赌鱼儿不敢跳出来咬我!”
“我敢打赌也不敢跳出来咬我!”
“咱们都说鱼儿不敢,那怎么打赌,怎么算赢?”
“当然是咱们都是赢家!”
他们两个一边说一边瑟瑟发抖,似乎是真的怕有一条鱼儿跃出来。毫无疑问,如果真的有鱼跳出来他们两个肯定落荒而逃。
“咱们回去吧”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气,招呼陈哼陈哈道:“鱼都睡了,不会出来。”
陈哼陈哈听到这句话立刻松了口气,然后两个人同时站起来挺起胸脯。
“谁会怕鱼?”
“我就知道鱼都被咱们吓跑了,咱们吃了那么多鱼……”
……
……
江边,卓布衣看着江心中随着河水漂浮不定的那条小船。
他比方解他们还要早一些发现了暗侍卫那边的争斗,但他赶过去的时候离火等人已经死了。而那个僧人已经让小船离岸渐渐远去,他无法追上。就在这个时候方解他们又赶了来,他只好退走。
但他没有放弃,而是顺着江边一直向西疾驰。
终于,他看到那船在江心停了下来。
没有锚的小船,竟然能停在江心随着水波上下漂浮而没有被冲走。而小船上,那赤身**的两个人依然纠缠在一起。
甜腻的呻吟声传进卓布衣的耳朵,让他的胃里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