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龙庄位于大盘山下,北面盘安城,西边仙居镇,紧邻其侧。
独孤青松骑着龙马,过深山走大泽,悄悄地到了大盘山下的盘安城中落店。
当夜,月色朦胧,一丝淡淡的白影直扑大盘山下藏龙庄。
藏龙庄庄院深广、漆黑,阒无人声。
独孤青松元想径自明着拜庄问罪,但转念一想,九州岛侠乃自己掌下游魂,明着拜庄,恐其避不见面。
他打定主意,跃身登上院墙,广院之中,树木扶疏。他不假思索,穿枝攀叶,隐着身子,已飘上正厅的屋脊。
从天井向厅中望去,仍是不见有人,想是正熟睡之中。
他揭起几块瓦石,「叭!」的打在厅中问路,心想:「九州岛侠内功精湛,虽在熟睡之中,当也能闻警出现。」
谁知独孤青松等了一刻,竟仍是毫无声息。
独孤青松轻飘飘的掠入厅中。
目光一扫,便朝左侧一扇边门走了进去,迎面是一条曲折的回廊。
独孤青松贴耳墙上定神倾听,知道回廊无人暗伏,大着胆子径沿着回廊深入内进,片刻后,回廊尽头,是一片修整得非常精致的园圃,花叶妍然,幽香扑鼻。
对面是藏龙庄的后厅,越过后厅屋面,可见一座石楼,一色白石砌成。
后厅厅门紧闭。独孤青松真不信偌大一座藏龙庄,夜间竟无丝毫戒备。
庄中死寂,独孤青松反不敢大意,缓缓地移动身形,到后厅门前,轻轻推了推。
厅门自里加锁,推它不动。
独孤青松窜上房顶,从一口小天井中朝厅中一望,不禁一愕。
只见九州岛大侠团团围坐入定,九人的脚心抵在一起,似在疗伤,又似在练一种功夫。
独孤青松心中诧异,伏在厅顶凝神望了一刻,蓦地发现九州岛侠每人身上竟淡淡的散发出一层青气绕身。
独孤青松心中一动,想起大叔告诉他的九龙神魔在雪山绝谷之中得了一部「九龙图」,练成「九龙玄功」,运功之际,便有青瘴罩体,刀剑无功。暗忖道:「难道此刻九州岛大侠正在练那九龙玄功?」
独孤青松越想越觉惊诧,因为九龙玄功离奇玄奥莫测,一人练成尚在其次,如九人同参,练成后其功力真是不可思议。
独孤青松心知九州岛大侠尚未将九龙玄功练成,欲除去这未来大患,此机不可错过,立时又揭起几片瓦石,抖手间便朝厅中打去,「叭!」的一声暴响,独孤青松已朗声道:「烈马狂生独孤星拜见诸位大侠!」
跟着白影一闪,已掠至厅中,傲然立在九州岛侠一丈之外。
谁知独孤青松扬声,九州岛侠仍然如同未见,不闻不问,想来练功正在紧要关头。
独孤青松那会任他们再练下去,一声暴喝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夜我烈马狂生是向九位黑巾蒙面人讨债来了!」
九州岛侠仍然兀坐不动。
独孤青松冷笑一声,第二次暴喝道:「九州岛侠人面兽心,接招!」
「呼!」的一掌拍出,朝九人围坐之处袭去,眼看掌风已将袭到,九州岛侠仍然垂眉合目,但却各出一掌「呼!」的一股排山劲力迎至。
独孤青松大吃一惊,撤掌纵身让了过去。至此他方知「九龙玄功」果真不同凡响。
独孤青松心恨九州岛侠,冷哼一声,默运八成九阴神功,一步步迫近九州岛侠。
九州岛侠犹如未觉,这时周身笼罩的青瘴更盛。
在距离九州岛侠不到五步之处,独孤青松陡增十成功力,吐气开声,嘿的一声,九阴神掌狂劈而出,同时左臂一扫,一道白气运指射去。
九阴神掌与寒芒指同时袭击,掌指劲气排空,九州岛侠每人全身微微一抖,同时怒喝一声,九道掌风汇为一股巨流,隐夹风雷之声,朝独孤青松掌指封到,只听轰然一声大震,独孤青松当堂被击出一丈之外,一口真气几乎提聚不住。
但是九州岛侠也在这刹那间,青气尽散,九个人的脸色均呈苍白,现出无比愤怒、惊惧而又惋惜的神情。
独孤青松暗暗运了一口真气,周行全身,自知受伤不重。「哼!」的一声冷笑,恨声道:「你们这九个匹夫,今日我独孤星不杀你们誓不为人!」
突然,青州侠赵之钦向梁州侠蒋非仁一打眼色,然后喝道:「狂徒,分明烈马狂生乃是武林六奇之一圣剑羽士之弟寒波剑客独孤子奇,你到底是谁?真人面前还容得你弄鬼么?」说着一掌劈了过来。
「我是你们的讨命人!」独孤青松不闪不避,硬接硬对而上。
青州侠横里一跨步,大叫道:「废了他这狂徒,藏龙庄让他来得去不得!」
其余七侠果然同时一掌打到,唯独梁州侠一个急窜,蓦地腾身而起,嗖地窜上天井,晃身不见。
独孤青松被其它八人缠住,抽身不出,一声怒吼,寒芒如割,狂挥狂划,豫州侠一不留神,啊呀一声,手腕上射出一道鲜血,被独孤青松的指风划开了尺许长的一道血口。
其余七侠怒喝一声,跳在一起护住豫州侠,掌势连绵,攻向独孤青松。
「匹夫,你们为何要蒙面陷害于我?哼,九州岛大侠,武林同声称道,不知之人尚以为你们真是侠肠义胆,德薄云天,殊不料你们欺人欺心,却是禽兽不如。」
独孤青松一面恨声大骂,一面掌掌抢攻,七侠出掌封住独孤青松的攻势。冀州侠周一俊又怒又恨的道:「你这狂徒,藉烈马狂生之名,横行肆暴,今夜又冲散咱们兄弟的九龙玄功,告诉你,你何以见得黑巾蒙面客便是咱们兄弟?再说是又怎样?天山武林神人血襟绝艺,天下人共有之,岂容烈马狂生独占?」
独孤青松厉声狂笑一阵,忽自怀中取出了东海奇叟的一片血襟,厉声道:「我烈马狂生占有血襟已十年,谁能摸着它一丝一角?好吧,拿去!」
独孤青松单手一抖一送,一片武林群雄不顾生死争夺的绝艺血襟,蓦从独孤青松手上飞起,不疾不徐的朝八大侠身前飘去。
这出乎八侠意外之举,顿使八人一呆,血襟已然飘至胸前不远。扬州侠龙介天突出一爪抓去。
谁知一抓之下,一片血襟尽化飞灰。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青松猛运九阴神功,厉吼道:「今夜我要你们血溅藏龙庄。」
抖擞浑身真力,狂劈出三掌,一阵狂风过处,八侠脸色惨变,临危一掌封出,掌风一触,三声惨嚎,扬州侠龙介天、豫州侠胡子逊、雍州侠尹智灵同时中了一掌,伤及内腑,当时脸如金锭,向后就倒。
冀、兖、青、徐、荆五州侠也被波及,身子晃得一晃,带起扬州侠、豫州侠、雍州侠,向后纵退一丈。
冀州侠周一俊身居九州岛侠之长,气恨得须发皆竖。
正在这时,蓦然梁州侠从天井中一掠而下,一掌从独孤青松背后打到。
冀州侠却狂喝道:「狂徒,黑巾蒙面怪客分明另有其人,你瞎了眼?」
独孤青松微一旋身,挥手化去梁州侠的掌风,突听厅中天井之上,「嘿!嘿!」几声恻恻冷笑。
独孤青松举目一扫,赫然九个黑巾蒙面怪客立在天井之上。可是这九个蒙面怪客并不下来,黑影一晃,来而复去。
独孤青松虎吼一声,白影展动之间,已如一溜白烟般扑上瓦面,看着九个蒙面怪客正朝庄外飞纵。
独孤青松既见九蒙面怪客现身,岂容他们遁走,展开「飞虹惊电」绝顶轻功,一掠二十丈,不消数纵,已距九个蒙面怪客不足五十丈远。
这时已到了庄外,那九个蒙面怪客直向大盘山纵逃,而且前面百丈外出现了一座深林。
独孤青松心念一动,暗想如让他们窜进深林,今夜便休想擒凶了。
独孤青松那会让九人如愿,猛提聚一口真气,「嗖!嗖!嗖!」接连三窜,已从九个黑巾蒙面怪客之头顶飞越而过,傲然挡在九人之前。
九人中一人喝声:「打!」
「唰!」的九人亮出兵刃,搂头罩脸便朝独孤青松劈、刺、挥、斩而至,独孤青松一声经天长啸,白巾下的双目尽赤,厉声道:「大叔!看侄儿今夜为您报仇!」
话声一落,九个黑巾蒙面人忽觉眼前白影一晃,已失去了独孤青松的踪影,方才微微一楞,「蓬!蓬!蓬!」早有三个黑巾蒙面客一声惨叫,喷血倒地。
接着他们念头尚未转过,又是「啊呀!」「哇!」的两声凄厉叫声,又有两人倒下。一人竟是被独孤青松的寒芒指力拦腰划为两段。
空荡、寂寥的大盘山下,掀起了一场杀劫,空气中飘散起一股血腥之气。
独孤青松决心不让一人独存,他身手如电光石火,快得见不着人影,九个蒙面人只能见着一团白影,一扑之间,血光陡现。
就这片刻之间,九个蒙面客早死了七个。
独孤青松仍不停手,他要杀绝九人,为大叔报仇,那一粒仇恨的种子,在今夜绽开了一朵鲜艳的血花。
正在此刻,突听一缕歌声发自仅存的两个黑巾蒙面客口中:「天涯无知己,血流成渠!」
独孤青松暴声道:「你们也是血魔帮的人物!」
可是话声一落,两个黑巾蒙面人竟是视死如归,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两人一左一右扑了过来!
独孤青松怒喝道:「你两人既不怕死,我就成全你吧!」
二掌挥出,「蓬!蓬!」两声,这两人被打出二丈开外,「叭!」声一响,跌得脑浆迸流,惨死了当!
九个黑巾蒙面人全部惨毙在独孤青松无情的九阴神掌和寒芒指下。
一阵轻风吹过,独孤青松清醒了许多,暗自悔道:「我为何不留下一人,问问他呢?」
他走去逐个揭起蒙面黑巾,一看之下,不禁愕然惊住了,这九人一个个眉目清秀,均是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人。
独孤青松全身一阵抽搐,喃喃道:「十年前天山一掌震伤大叔的会是这些少年人?那时他们也不过八九岁呀!」他越想越觉不对,又喃喃道:「但分明他们是九个黑巾蒙面客!」
正在他喃喃自语之际,突听一个垂毙的少年长长的吐了口气。
独孤青松一扑而至,一掌贴住那少年背心,维持他一口未咽之气,大声问道:「灵雾谷劫走我大叔的是不是你们九人?」
黑衣少年眼角渗出二点泪水,摇头道:「不不是」
独孤青松如中巨锤,狂声又问道:「那么是谁?快说!」
「不不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扮成这个样子诱我出手?」
「命那是命唉」
那少年吐出了长长的最后一口气,双目一翻,滚了两滚,死了!
独孤青松呆呆地站在大盘山下,他愤怒、悔恨、激动,全身的血液不住的流窜、翻滚,始终平息不下内心的怒恨!
他受骗了!
他无辜的杀了九个少年!
蓦地,他倏地想起梁州侠蒋非仁之舍八侠而去,他回来时,九个黑巾蒙面客便即现身。
独孤青松怒吼道:「是他,必是他弄的鬼,他找人替死,将自己的安全建筑在别人的死亡上!黑巾蒙面人必是九州岛侠,他明知在未练成九龙玄功之前是无能抵敌我的,故弄此抽身之计。」
独孤青松这一想通,更加怒恨交加,展开身形重又扑进藏龙庄里,这次他决心要血洗藏龙庄,他没有理由再放过九州岛侠。
他纵行如风,何等神速,眨眼间,真像一个白色幽灵般,重又扑向藏龙庄。
藏龙庄中传来一阵哈哈长笑,独孤青松听出是冀州侠沉雄的笑声,人未到已狂声发话道:「今夜我如不血洗你藏龙庄,就不配称为狂生。」
「哈哈!你别卖狂,烈马狂生精明稳练,那会像你一样昏瞶、莽撞?」
又是一阵哈哈笑声,随即寂然。
独孤青松一掌劈开了藏龙庄的大门,大踏步昂然而入,经过回廊,越园圃,进入后厅之中,竟不见一条人影。
独孤青松怒叫道:「匹夫,你们为何不敢出来了呢!」
任他声声大叫,只是无人应声。
独孤青松一声冷笑,展起「飞虹惊电」,踏遍整个藏龙庄,仍然不见半个人影。
这时他站在后厅的屋面之上,突见后面一丛幽竹掩映中那座白石砌成的石楼,隐隐透出一缕灯光。
独孤青松接连几纵已到了那石楼之下,但他心中透着一份古怪,如那楼上便是九州岛侠藏身之所,他们是趋避尚唯恐不及,为何反燃起灯火?
独孤青松仰首看去,楼上窗门大开,飘传出九州岛侠的笑声。
独孤青松冷哼一声,心中忖道:「看你们再怎样逃过我独孤青松!」
他仰首朗声道:「匹夫,你们以为藏身石楼,我就不敢上来了么?」
冀州侠在石楼之上扬声答道:「狂徒,今夜你已别想生离这藏龙庄了。」
独孤青松不敢贸然以身试险,他贴着石墙,游身而上,谁知到了窗边,那扇窗竟不迟不早,彭声紧闭,九州岛侠并在窗里哈哈大笑。
独孤青松一气之下,出手挥出一道掌风,窗门哗啦被震得粉碎,同时他双掌护胸,嗖地扑了进去。
陡地,灯火倏灭,眼前一黑,独孤青松不假思索,运起九阴神功护体,左掌当胸,右手骈指如戟,寒芒指贯透指尖,全神待敌,如一有动静,他便准备全力一拚,以挽目前刹那不能视物的危机。
但他等了一刻,丝毫不闻有何动静,这时他渐渐适应黑暗,当他看清了楼上景象时,心中已暗暗吃惊,九阴神功更是丝毫不敢松懈。
石楼之上颇为宽敞,但空荡荡的,那有九州岛侠的影子?
但楼上却另有五人,居中一方蒲团上,坐定一个貌相威严、虬须黑衣老者;右边立着红、绿、黄三个不同衣着的美丽女子;左面却是个羽衣星冠、修眉凤目的中年男子,这五人坐立自如,对独孤青松的闯入,犹如未觉。
独孤青松目光越过居中趺坐的虬须老者,向他背后的壁上投去,靠左斜挂着半截玉质的断剑,一看右边悬着的那件东西,不禁脱口惊呼出声:「黑铁死牌!」
他未料到会在这里发现黑铁死牌,独孤青松十分吃惊,正想开口,居中虬须老者已缓缓睁目,蓦地两道寒芒从虬须黑衣老者目中射出。
独孤青松倒抽了口凉气。
长发老者的目光定在独孤青松蒙面的白巾上,冷冷开口道:「你来了!你这小娃儿就是烈马狂生?」
独孤青松一听他的话,无形中倒退了三步,心中打鼓,暗道:「他是什么人?他竟能透过蒙面白巾,看清我的面目,内功修为之强,较之白骨真君洪涛又要高强多了。他就是黑铁牌主么?那么两旁立着之人又是谁?」
刹那间,几个念头同时涌至,呐呐说不出话来。
但独孤青松性子倔强,一愕立刻傲然道:「哼!黑铁牌主就是你?你凭什么称我烈马狂生独孤星是小娃儿?」
「难道你不是小娃儿?哈哈!」
他的笑声震动石楼,独孤青松暗自惊心,可是虬须黑衣老者威严之色突然一扫而光,转变成十分亲切的样子,指着右边那绿衣女子,道:「老夫已然证实烈马狂生独孤星就是昔年的寒波剑客独孤子奇,你既自称烈马狂生,为何与雯儿对面不相识?」
独孤青松又是一愕。
虬须黑衣老者突现怒容,愤愤的站了起来,道:「独孤老侄,哼!他早在我盘龙堡中纳福!」
独孤青松只听得莫名其妙,至此他方才想到和大叔十年形影不离,但对大叔的身世一点也不知道。如今这虬须老者突又称起烈马狂生为独孤老侄来了,独孤青松迷惘了,立在一旁呆若木鸡。
虬须老者转头又指着左面羽衣星冠的男子,愤怒的道:「你既自称烈马狂生,那他你该是识得的了,圣剑羽士独孤峰,他是你的胞兄啊,你为何也不认识了?」
独孤青松全神一震,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心中大叫道:「什么?他是我爹爹?他是我爹爹?」
可是虬须黑衣老者忽然对着圣剑羽士一声怒吼:「匹夫!我欲把你碎尸万段,方消我九龙神魔心头之恨!」
虬须老者须发根根直竖,蓦地黑影一闪,他已欺身过去,出掌如电,刹那间打出八掌,独孤青松只见掌影翻飞,掌掌落在圣剑羽士的胸前要害之处。
一阵暴响过处,虬须老者方稍稍息怒,收掌凝立,脸上又恢复威严之色。
独孤青松早已目瞪口呆,一个人能挨上九龙神魔制命的八掌,仍不倒下,这真是绝无仅有的事,他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连串的问题,刹那间在独孤青松心中千回百转,而且他已知道目前这虬须老者便是十几年前杀人如麻的九龙神魔,也就是目前血魔帮九龙坛主,更是黑铁死牌之主,他练就九龙玄功,已可与东海奇叟、大漠异人分庭抗礼,昔称「雪山九龙三雁,恶父艳女」,那么这右旁站立的三女,必定是雪山三雁,九龙神魔之女了。
目前的情形真是扑朔迷离,可是这些人均似与烈马狂生有关,更与圣剑羽士有关,独孤青松十分不解。
独孤青松定了定神,心智一清,猛然发现两旁站着的四人都是黄铜铸造的假人,穿上衣着,一时之间,竟将独孤青松瞒住了。
铜人圣剑羽士能挨九龙神魔制命八掌,不思而解。
独孤青松不禁哈哈朗笑,道:「一代霸枭,九龙神魔,竟以一个铜人为敌,岂不叫人笑掉了大牙?」
独孤青松猛然又想起此来藏龙庄乃在追寻黑巾蒙面人九州岛侠,以报大叔一掌之仇,谁知中途却出现了九龙神魔。
他转念间又喝道:「九龙神魔,你别再弄玄虚,你我之恨,以后再算,今日我找的是那禽兽不如的九州岛侠。」
九龙神魔发出一阵哄厉震耳的大笑,道:「小娃儿,看你十几岁年纪,胆子可不小,九龙儿奉我之命,天山赏了独孤老侄一掌,灵雾谷劫他作质,我问你,你是独孤老侄的什么人,既冒称烈马狂生,又这样关心他?」
独孤青松知道九龙神魔已能看穿蒙面白巾,再瞒也瞒他不住,傲然怒道:「九龙神魔!你功力果高。我告诉你也无妨,烈马狂生是我大叔,你既是劫我大叔真凶,废话少说,接掌!」
他声落,九阴神功已随掌挥出,一股阴劲突袭向九龙神魔。
九龙神魔大袖一挥,忽将独孤青松的九阴掌化于无形,喝道:「且慢!独孤老侄既是你大叔,那你便是独孤峰那匹夫之子了?」
「废话!」
独孤青松一声怒哼,左手一划,寒芒指力又疾如电闪划向九龙神魔前胸。
九龙神魔单掌在胸前一摆,一层青蒙蒙的瘴气将寒芒指力摒于体外,袭不上身,双目精芒一扫,怒道:「小娃儿,你真要打么?」
独孤青松清啸一声,忽自怀中取出一面黑铁死牌,抖手掷了过去,怒喝道:「十几年前,灵雾谷圣剑羽士断臂之恨,你还记得么?」
九龙神魔似乎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小娃儿是圣剑羽士之后,那你今夜休想出得我这石楼,雯儿,打!」
他这一喝,单指朝那绿衣铜女一点,「夺!」的一响,铜身中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处,竟一步步走向独孤青松,身沉步重,石楼也被震动得轧轧作响。
仅仅走了三步,那绿衣铜女人蓦地其速如电,朝前一扑,同时双臂交错,竟施出一招诡异绝伦的掌法。
独孤青松一声怒吼,呼地打出一掌,将绿衣铜女人震退两步。
「霞儿,打!」
又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红影一闪,那位红衣铜女人又已扑上,挥掌狂劈。
「莹儿,打!」
黄衣铜女人也扑过。这三个铜女人每人均有一套精奇的掌法,且本身不怕挨打。
顿时一座石楼被震得轰轰作响,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独孤青松展开身形,怒叫道:「九龙神魔,雕虫之技,也用来献丑,我就先把你三个宝贝女儿捶烂再说。」说罢,掌势如涛,绵绵攻出。
殊不料这铜女并不是血肉之躯,虽击中其身,却是无功,独孤青松越打越惊心,九龙神魔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匹夫,你也上吧,留下你这条后根,终是祸患!」
独孤青松立感身后风声有异,铜人圣剑羽士一拳已向他后心打到,拳势猛恶,独孤青松侧身一闪让过,三个铜女人掌风呼啸又同时劈到。
独孤青松方知虽是四个铜人,却无异四个一流高手。
独孤青松目光一掠,见九龙神魔兀自站在一旁,脸上现着得意之色,他心思一转,暗道:「我与这铜铁之躯打个什么劲?」
他这样一想,白影晃动,身形飘忽,穿行于四铜人之间,他心知九龙神魔功力奇高,暗运起十成九阴神功。
他相准了机会,左手一挥,打出一道气劲,将四个铜人挡得一挡,身形一晃,已窜至九龙神魔身前,怒吼道:「九龙神魔,纳命来!」
九阴神掌卷起一股寒风,便朝九龙神魔胸前打到,其势之急,无以复加。
「小娃儿,你敢暗算老夫!」
一挥掌,与独孤青松九阴神魔接个正着,轰隆一声大震,独孤青松倒退三步。
九龙神魔脸色一变,神情肃然,道:「东海奇叟果然名不虚传。」
独孤青松一掌挫败于九龙神魔掌下,激起他倔强之性,喝道:「九龙神魔,再接这一掌!」
「且慢!东海奇叟的九阴掌我已接过,但大漠异人未履中原,无人知他武功何派,但我昔年曾在大漠见过此人一面,他脸发紫光,据我猜想,他必与五十年前之『鬼府别宫』厉鬼上人有关,你何不施出他的绝艺试试?」
独孤青松那曾听过这事,不作理会,一咬牙运起十二成九阴神功。九龙神魔以为他真的将施出大漠异人绝艺,不敢大意,立时全身青瘴护体,肃然道:「小娃儿,今夜我要留你,后患无穷,我九龙神魔不得不下毒手了。」
他话声才落,独孤青松已发动九阴神掌,双掌狂劈。
九龙神魔怒吼道:「小娃儿,走吧!老夫不送了!」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暴震过后,一条白影直似断线风筝般被震出石楼之外,「叭!」的一声摔在楼下,口中汩汩流血不止,一声长长的叹息,独孤青松微弱的喃喃道:「爹爹,大叔!松儿技不如人,今生无望报仇了,唉!」他昏死过去!
石楼上一阵哈哈狂笑,黑影一晃,九龙神魔扑出石楼窗口,可是就在这时,黑暗中红影一闪,喝声:「打!」
三道红影急如闪电,飞迎九龙神魔扑出的黑影。
九龙神魔一愕,劈手一挥,打落红影,竟是三片赤色的枫叶,他气得脸上发青,可是当他纵落时,早已失去了独孤青松的踪影。
他搜遍了藏龙庄,那有他丝毫的影子。
他立即扑向藏龙庄的后院,片刻后,百十只灰鸽腾空而起,只听他阴阴的冷笑道:「嘿!嘿!你能逃出藏龙庄去,除非你不现身江湖,否则你能逃到那里去?」
当九龙神魔再回到石楼上时,他惊愕了!四个铜人已成粉碎,这是因机关未解,互相残杀而粉碎。
壁上那支玉质断剑及那面黑铁死牌同时不见了,换上的是一片赤红如血的枫叶,气得他在石楼之上暴跳如雷。
等他平静下来时,脸上早已罩了一层凶煞之气,骇人至极!
百十只灰鸽飞投血魔帮江南各分堂,一夜之间,血魔帮分堂各香主紧张忙碌了起来,搜捉烈马狂生在每一个城镇进行。
这是血魔帮非常轰动之举,血魔帮众趁此奸掠烧杀者,处处可闻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