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水镜先生说的,便是叶离昨天的那场战意。风火燃烧,白塔倒塌,尸横遍野,水镜先生描述的,几乎就是叶离当时所做的一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一拍,在众人的谩骂之下,这一回书算是终结了。听书的百姓开始散去,黄昏时分,茶楼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水镜先生这才从边上走了过来,坐在叶离的桌子边上,大口的喝了一口茶水:“渴死我了,这群家伙,光知道听,今天一个人都没有给我买茶喝。”
“谁让你每次讲到关键时候,就停止了。”
“你不懂,这是故事的呼吸。我们说书人,就靠这个活着呢,你一个外行,肯定不知道。”
所谓故事的呼吸,便是停顿。每每到关键时候,便戛然而止,这样才能在下一次,继续吸引今天的听众来。
叶离不是不懂这个,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水镜先生这么背景深厚的一个人,偏偏要用这种方式在风城里面生存着。
“你找我,应该是有什么正经事吧?你这家伙,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水镜先生哈哈一笑,看到一脸严肃,便不再继续,而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说吧,能帮到的,我一定帮你。”
“天界的结界,怎么解除。我女儿中了齐天一招,现在昏迷不醒。”
“哦?你说的是这个事情啊?叶离,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水镜先生不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让叶离有点诧异。
只听水镜先生说道:“我说的,你信还是不信?”
叶离想都没有想,点了点头:“信!”
“好!”
水镜先生直接拍桌而起,站在椅子上靠近叶离,两人就这么一高一低的对视着。只见水镜先生眉头一皱,缓缓的说道:“这是叶梓命中的一个劫难。劫难你也知道,度过了,成龙,不成功,什么都没有。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叶离刚要开口,就被水镜先生给顶了回来。
只听水镜先生继续说道:“法力被废,不是什么坏事。叶离,想一下你自己。当年你的法力也是被人废掉了吧?现在呢?还不是涅槃重生,变得更加强悍了?同样的道理,在叶梓身上,也是一样的。”
“可是……”
“没有可是。叶离,你自己经历过的,你比我更加清楚。悬壶和济世,救不了叶梓,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唯一可以救她的,只有一个人。”
“谁!”
叶离直接站起来,只要有一线希望,叶离就不会放弃。虽然说悬壶和济世都不能救叶梓,这一点让叶离的心,直接凉了一大半。
“胜天小皇子。”
“!”
叶小离?这小子怎么救?堂堂两大医神,还有自己这样的实力,加上水镜先生高深莫测的境界都救不了叶梓,怎么偏偏叶小离可以?
“具体应该怎么做?”
“去问悬壶,他知道。我作为天界的人,告诉你这么多,已经是不合规矩的。八荒大神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有啊叶离。”
看叶离起身就要离开,水镜先生在最后叫住了叶离,喝了一口茶,茶杯放下的一瞬间,整个桌子都开始轻微的晃动。
“不仅仅是造化神殿大乱,天界也大乱了。小皇子一出世,太多的人慌张了。八荒大神回去处理事情,这段时间,若是他们进攻过来,你能依靠的,只有你们风城自己的势力了。”
“多谢!”
叶离背对着水镜先生,抱拳之后,消失在了原地。
等叶离离开之后,水镜先生的嘴角,浮现起了一丝的笑容,突然一笑:“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新的秩序,即将开启,旧的时代,总归是要过去的啊,你说呢?”
茶馆里面此刻除了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茶楼老板以外,没有别人了。这句话,似乎是对他说的,又好像不是。
那老板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继续扫着地。
……
“悬壶前辈,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这小子可以救叶梓,我带他来了,你看看。”
叶小离睡眼惺忪。他实在是太困了,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正是睡的香的时候,谁知道叶离突然破门而入,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把自己拎到了这里。
“师父,有什么事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
“没时间给你睡觉了,事关叶梓生死的事情,等解决了,随便你怎么睡,睡死过去都可以。”
“啊?”
听到这有关于叶梓的事情,叶小离立刻就来了精神,振作起来,一副壮士断腕的决心,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要怎么帮忙都可以,就算是要我这条命也行!”
便也在这时,悬壶一抬手,让叶小离闭嘴。随后狐疑的看着叶离:“是谁告诉你这个方法的?”
“一个……算朋友的人吧。怎么了悬壶前辈?”
叶离看到悬壶的脸色,突然变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悬壶拍了一下叶小离的脑袋:“男子汉要说话算话吧?你说你这条命都可以撘进去,那你便把命交出来吧。你是天界的人,用你的命,确实可以救叶梓。”
“什么!”
叶离和叶小离同时大惊。这特么的可是世纪难题了。一个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另外一个,是叶离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看好的接班人,继承自己衣钵的传人。
这尼玛让老子怎么选?
叶离不可置信的看着悬壶,悬壶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表情,而是一脸凝重。他看的出来,叶小离对于叶离来说代表着什么。
谁不想自己有一个传人,把自己毕生绝学传承下去?抛开叶小离的身份不说,这小子的潜力也是无极限,再加上他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心性已经开始成熟了起来。
这样一个人,无疑是叶离最好的传人。可是和叶小离相比,叶梓更加重要,这是叶离的至亲。
“你身体里面的天罡之力,能够破解结界。可是如果我抽取了你的法力,你同样会因为枯竭而死,为了她,你愿意吗?”
叶离转过来一看,叶小离面无表情,在这一刻,叶离竟然发现自己看不透这小子。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吗?不能让他们共享天罡之力?”
“不能,至少我做不到。如果说转移资源的话,我一个人可以做到。而且还有你帮忙,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叶小离突然转头就跑,叶离没有阻拦他。面对生死,谁都是自私的。就好像叶离自私的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想要牺牲叶小离一个道理。
“你不拦着他?他是唯一能够救你女儿的人。”
叶离叹息了一声:“现在让我,怎么下得去这个手,我先冷静冷静吧。悬壶前辈,当真活不了?”
“只能二选一。叶离,决定权在你的手上。不过这时间,你倒是要把握好。拖得越久,成功率就越低。我是封号医神,可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你自己考虑吧。”
悬壶留下叶离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自己则是回去恢复法力。
……
“全城封锁,给我搜,一定要找到叶小离。”
叶离在市政中心,叶巽已经开始着手。叶离没有说明什么原因,连叶巽都没有告诉。
“老爸,这小子又惹祸了?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他。”
等叶巽离开以后,易左来到叶离的面前,奇怪的看着叶离,但是他没有说话。叶离心虚,眼神闪烁。
“叶哥,有什么事情吧?”
叶离没有回答他,易左又继续说道:“谁都知道你很惯着叶小离,这一次,可是下了死命令啊,你们也不至于吵架。能让你这么动气的,怕是只有一个原因吧?”
叶离冷笑一声:“易左,你是很聪明,不过有时候,不要踩过线了。该你知道的,我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你若是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你是聪明人,这个道理,你最明白。”
“我明白。只是叶哥,我还是要建议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一定还有什么方法。别弄到最后,反目成仇了。”
易左告辞了之后,叶离一咬牙,眉头一皱。这家伙太聪明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即便是叶离没有明说,他依旧能够猜测的十有**,这样的人,叶离突然觉得太恐怖了一点。
“是时候敲打一波了,易左这家伙,管的太多了。”
这一天,风城都疯了,所有的士兵,连城外巡逻都不进行,开始全城搜索叶小离的踪影。这家伙就好像消失不见了一样,谁都找不到。
深夜十分,胭脂巷,这里已经变成了废墟,还没有重建。
叶离站在胭脂巷的最里面,感受到里面叶小离的气息,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废墟中,叶小离抱着双腿,坐在角落将头埋在里面。听到叶离的脚步声,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师父,你来了。”
“恩,你怎么跑到这里?”
“我……只是有点想念春姐,所以来这里看看她。其实,我死不死都无所谓,我是天界的人,即便是死了,我还可以复活。并且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义无反顾。你真的不用到处派人来找我,真的。”
人性,似乎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叶小离原本应该是个自私的人,连叶离都以为他是怕死,所以躲了起来。而叶离,救女心切,不择手段。
叶离长叹一声,坐在了叶小离的身边,搂着叶小离。不过这一下,被叶小离给躲了过去。
“怎么,生我的气?”
“我怎么敢。你把我从虎口救出来,给了我地位,给了我实力,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如果没有你,我或许还是一个每天混日子的小偷而已。师父,我是打从心底里感谢你。”
话音刚落,叶小离站起身来,在废墟中,对着叶离跪了下来,直接叩拜了三下。
等叶小离起来之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表情,哈哈一笑:“师父,能救叶梓,我这条命,拿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