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深深皱起眉头,莫名的不快在心中堆积,像是一团暗暗烧着的火。那种时刻受到监视的感觉,仿佛自己只是玻璃罩的虫子,正被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玩味。
不过他又必须忍耐,因为这就是修行道,离“人人平等”最遥远的地方。
凡人无论是贫贱还是富贵,好歹还都是人,自有生老病死、冥冥命数,最多不过百年之寿。
修行者却能凭着自身努力,超脱生老病死,甚至冥冥命数,彼此差上一个大境界,简直就是两个物种。若是不小心差上两个大境界,无论是力量还是寿命,都跟人和虫子的差距一样大。
“前辈!等等我!等等我!”
李青山正在沉思,一团火光跳跃中从后面赶上来。火光照不透宽广的矿洞,嶙峋怪石好似张牙舞爪的怪兽,朱英才像是个受惊了的孩子,举着火把跑的气喘吁吁。
“你想把地煞兽引来吗?”李青山回过头来,淡淡望了他一眼。
朱英才猛地刹住脚步、捂住嘴巴、悚然心惊,感觉此刻的李青山与以往不同,火光将他的身影映在身后的岩壁上,才忽然发觉他的身形竟是如此高大,甚至恐怖。
本能的想要远离,但一想到那恐怖的地煞兽,又想要更靠近些。安宁与不安,两种极端的感觉来回激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李青山从他身上看到了所有弱者的狼狈,那种进退两难、那种惶惑不安,在某些时候,自己恐怕也是这样,这并不是靠着所谓的信念或意志就能完全克服的,而是需要实实在在的力量。
想要尽快提升修为。就必须拿到这次考核的第一名,提升自己在万象宗中的地位,尽可能拿到更多资源。也只有这样,才能获取足够多的信息,一是如果进入归墟,二是姒龙相关的事情。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件事还没完。
认真的道:“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前辈!”朱英才喉咙中发出一声近乎哀怨的呻吟。
“我救你一命,你帮我指路,我们恩怨了了,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两下干净。再跟着我,你会死的!”李青山说完就走向山洞深处,没入深沉的黑暗中。
朱英才神情变幻。又是恐惧又是不甘,终归不敢无视李青山的警告跟上去,还有一丝丝怨恨:
“你有这样强的力量,为什么就不能带着我,让我轻轻松松的通过考核,成为万象宗的弟子?这对你来说明明只是举手之劳。哼,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修行道。修行者都是冷酷无情,以后我朱英才谁也不靠。让你李青山知道什么叫‘莫欺少年穷’。”
他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是愤怒又是激昂。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低吼,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就潜伏在身后的黑暗中,顿时想起了什么,慌不择路的向着洞窟深处奔去。
“果然要先把这个累赘甩掉!怎么样阮师妹。这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是行善积德吧!”
乐天哈哈大笑,不胜快意。敢和自己对视的人,怎么会是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之徒?
皮阳秋道:“这也算不上是作恶吧!他们非亲非故,到这一步已是仁至义尽了。”
乐天笑眯眯的道:“赌局才刚刚开始,这才哪到哪!我敢打赌。这家伙一定会让我们大吃一惊的。”
任遨游冷哼一声:“不过所谓赌善恶,说起来是简单,到底有没有标准,若是闹到最后,变成口舌之争,那场面可就太不好看了。”
乐天道:“无论有多少说辞,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公道自在人心。我不会为了一场赌局的胜负颠掉黑白、搬弄是非,这是我的赌品。而以阮师妹的人品,难道需要多说什么吗?这只能算是一个好兆头,且再看下去吧,早晚有他原形毕露的时候,到时候阮师妹你可别太难过。”
阮瑶竹垂首不语,目光却坚定如初。
李青山深入元磁山,放眼望去尽是奇岩森森、怪石嶙峋,有些情状根本不是寻常山峰所能形成的。元磁扰动愈发强烈,小世界几乎完全停止了运转,所能依赖的就知道这一具血肉之躯。
他的强悍体魄自然有着绝对优势,而且尽管几乎所有天赋神通都无法运用,“大地神力”却依然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不过想要挖出足够的元磁铁,成为这次考核的第一名,仍需要莫大的运气。
最简单的办法是根本不挖,直接到山脉的另一端,找到出山的必经之路埋伏下来,干那没本的买卖。就凭他这一把子力气,绝不会有对手。
但那样一来,自己跟那些拦路抢劫的山贼有什么区别。如果真的是别无选择,他也不会犹疑,但现在嘛,还是要老老实实践行麒麟之道,好歹不久之前才收到过一张“好人卡”呢!
于是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几位真传弟子正将目光投向《天视地听图》的一个角落,画面扩展到最大,每一个动静都清晰可闻。
那里是一座巨大的洞窟,两个元婴修士在那里汇合,分别正是五个元婴修士中,任遨游与皮阳秋所选的人。
他们的容貌衣着清晰可见,一个面如冠玉、长身玉立,似风流公子;一个面如锅底,身材粗壮,似凶神恶煞。看起来不该扯上任何关系,就算是扯上关系,也必然是势不两立,准备要大战一场。
然而他们之间对话令阮瑶竹大吃一惊:
白面公子道:“哥哥,我们怎么办?”
黑脸恶煞道:“弟弟,那还用说?既然规则允许,自然要好好利用,难不成真在这山洞里挖矿不成?”
白面公子又问:“那三个元婴怎么办?”
“哈哈,他们若是知趣,我们也犯不着与他们为难,以后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嘛!”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一黑一白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然后并肩向着山脉尽头奔去,准备去做李青山想过的那件没本买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