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镜子,别说小吱哟没什么印象。
就连叶凌月本人,对她也没多大的印象。
只因为这面镜子落到了叶凌月的手里的时间,委实长了一些。
镜子是数年前,叶凌月还在青洲大陆时,在北青丹宫的星宿洞里意外获得的。
最初叶凌月还以为镜子是什么灵器,可是她离开星宿洞后,反复查看过,都没有发现镜子的妙用。
叶凌月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将镜子放在了生命乾坤袋里,时间一久,叶凌月也就把镜子个忘记了。
叶凌月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现镜子的用处。
当帝纣一匕刺过叶凌月的背腹,她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看见了前方,帝莘惊慌的脸,还有不远处,奔行而来的云神医……
在意识断片的一瞬,叶凌月仿佛听到了一声“月儿。”
那一声月儿,声音悲戚,又如此的耳熟,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叶凌月在什么地方听过一般。
她想张嘴询问,可是她发现,自己的魂魄离开了身体。
她说的话,帝莘和云神医都没有听到。
她只能听着众人说话,她这才知道,那名刺杀自己的男人,竟是帝莘的父亲。
只是,为什么帝莘的父亲要杀她?
帝莘看上去,很恨他的父亲。
与帝莘在一起那么久,叶凌月从未听帝莘提起过他的父亲。
她看到了帝莘痛不欲生的模样,她有些心疼,想要抱住帝莘,告诉他,她就在他身旁。
可当叶凌月一碰到帝莘,却发现自己的手从帝莘的身体内穿了过去。
她难以置信着,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虚无缥缈,近乎是透明,几乎很难看清楚轮廓。
和元神状态时不同,如今的她,是彻彻底底成了一缕魂魄。
好在,她仔细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右手掌心处,鼎印还在。
至少鼎灵还在,她得问问是怎么回事。
哪知不等叶凌月开口,地上有一道光射来。
叶凌月下意识就像用手遮挡住那道抢光,才刚遮住了眼,她的魂魄就被那光芒强行带进了镜子里。
那道强光,自始至终,只有叶凌月一人发现。
再然后,她再也听不见帝莘等人的声音了。
“我是死了吗?”
伸手不见五指,叶凌月浑噩中,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虚无的天地之间。
她的脚下,有一个庞大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太极图。
这太极图呈黑白两色,黑白两色上,各自写着一个死和生。
在意识到,自己成了魂魄后,叶凌月内心的震撼和惊恐犹如惊涛骇浪。
她想起了帝莘,小吱哟它们,想起了黄泉代表队的队员,还有青洲大陆的家人。
“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要回去。”
叶凌月喃喃自语着,她顾目四盼,想要找寻出来。
可叶凌月才踏出了一步,太极图上,那半边黑色勾玉形状的“死区”忽然消失了。
叶凌月脚下一个踩空,一下子坠了下去。
她脚下一个踩空,滚出了老远,脑袋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月儿,可是摔疼了,快自己站起来。”
疼?
好笑,她都已经死了,只是一个魂魄,哪来的痛楚感。
叶凌月半是嘲讽半是悲哀的想着。
她自问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是在直面死亡时,她才发现,她是惧怕死亡的。
只因为,她还有很多割舍不下的羁绊。
帝莘、小伙伴们还有家人们,她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嘛?
叶凌月遮住了眼,平生第一次,哭得肆意。
“这孩子,是真的摔疼了?”
心疼不已的男声传来,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叶凌月抱了起来,扯开了她的手臂,瞅着她哭得有些发红的眼和肿的老高的额头。
“月儿不疼,爹给你揉揉。”
一张俊朗的男人脸跃入了眼帘,男人二话不说,将叶凌月抱在了手上,动作熟稔地替她揉着额头。
这张脸?!
叶凌月的嘴角狠狠地抖了抖。
这不是云神医的夫婿夜北溟嘛,叶凌月对他可算是记忆深刻。
早前叶凌月只觉得此人很是严肃冷酷,没想到,他在人后,会露出如此和善如慈父的模样。
额头痛意袭来,叶凌月不禁轻撕了一声。
又是一个激灵,痛?
她能感受到痛?
叶凌月再看看自己的手脚,发现自己的身子,居然缩水了一大截,变成了五短身材。
胖胳膊胖腿,小胳膊还肉乎乎的,分了好几截,跟一段嫩嫩的粉藕似的。
从夜北溟的眼中,她看到了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
宛若新月的笑眸,菱角似的红唇,还有吹弹可破的奶白色皮肤,头上梳着两个圆圆的包子髻,一身精致的小裙子,整个人粉嫩可爱。
那五官容貌,简直就是叶凌月的翻版,无疑就是叶凌月的小时候。
叶凌月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天地镯里看到的云神医一家三口相处的情景。
那个小姑娘,无论是身材还是声音,不就是自己附身的这个小姑娘嘛。
早前叶凌月一直没法子看清楚她的容貌,这会儿一看,才发现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叶凌月顿时浑身僵硬,半喜半忧。
忧的是,自己怎么一下子成了个小孩儿。
喜的是,她至少不再是一缕魂魄,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了。
她想开口询问夜北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她还未开口,身体和嘴就不听使唤了。
“爹爹坏,说好了带月儿去看鬼,结果一到了冥界,就不理月儿了,只顾着和义父聊天。”
叶凌月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嘴巴一张一合,从她的嘴里,迸出了孩童才有的奶声奶气的童音。
叶凌月这才发现,她并非是附身在这个叫做月儿的小姑娘身上,而是以一种共存的方式,暂时寄居在这具躯壳里。
她能通过小姑娘看到、听到周遭的一切,可却没法子控制小姑娘的身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月儿,夜狐狸,你们俩怎么跑这儿来了。”
只听得一阵和润如春风的声音,从了身后飘来。
云笙和啵啵携手走了过来,两人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