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没有在若狭中部做过多的停留,如今宋军正士气高昂,他可不会等士气消散再去进攻,而且他也不想给日本朝廷太多准备的时间,立刻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奔赴京都府。
而日本朝廷方面也赶紧调动人马前去狙击宋军,对外是宣传有十万人马,任命兵部老大兵部卿藤原树田为统帅,这藤原树田是藤原氏的一位将军,一直掌握着京师防卫,但是估计实际兵力也就七八万左右,其中有四五万精锐,其余的都是临时征召上来的,这敌人都打到京师来了,百姓必须得参战了,但是这精锐可是朝廷的正规军,装备精良,远非源氏武士可以比拟的,毕竟是保卫京都府的军队。
双方在京都府与若狭的交界处展开了一场激战,这可是实打实的一战,拼的可都是硬实力,牛皋、赵菁燕以为对方准备不足,这一击肯定能够击溃敌人,但是令宋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连番猛攻均已失败告终。
这若狭州虽然不大,但由于是天然港口,故此这里的人口是非常密集的,特别是临近京都府这一块,房屋密集,而日本军队正是依靠这一代的居民区,顽强的抵抗住了宋军的猛攻,这日本没有中原那些坚固的城池,他们都是依靠居民区抵抗敌人,说是居民区,其实还是有加固的,前面的都是石墙,又将房屋改造成碉堡,而且添加了很多防御措施,这让宋军有些措手不及。
不仅如此,这日本武士从小就接受残酷的训练,作战时非常凶猛,前面一战,宋军也只是凭借计谋取胜,并非是势力辗压,毕竟生存环境不一样。论凶猛程度,宋军还是稍逊一筹,这个还是跟文明程度有关,文明较低的民族,一般都比较凶悍一些。
而且日本现在是彻底与大宋决裂,开始不遗余力的宣传大宋侵略日本,这导致京都府的百姓空前的团结,都自愿上阵杀敌,同时间,日本也开始从各藩国调集援军前来。
更为关键的是。若狭州这地区狭隘,西边临海,东边靠着琵琶湖,除非你走水路,否则必须通过这居民区,但是走水路的话,往海上走,时间久,得绕很远的路。而且港口缺乏,即便有港口,登陆战可是非常难打的,所以绕路是行不通的。
然而。接连失利,让宋军士气显得有些低落,而且损失也是非常惨重。
另外就是宋军还没有足够补给,虽然他们早就让平氏在宋人州、越前州征召兵马。但是日本人就这么点点多,而且北陆道能够上阵杀敌的,当初都给平忠正给征去了。所用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而日本朝廷方面的补给却是源源不断的。
这拖下去肯定是对宋军不利,虽然他们还是在进攻,但是对方的人是越打越多,而自己这边却是越打越少,这似乎跟当初完颜宗望在汴京的遭遇一样,甚至还不如,至少完颜宗望已经打到了开封府,而他们还在京都府的边境徘徊,这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宋军大帐中。
一种焦虑的心态渐渐弥漫开来。
怎么办?
牛皋坐在上座上,是眉头紧锁,他必须要突破这一道防线,但是他没有想到日本军队的战斗力竟然如此之高,可是你也不想想,你都打到人家京师了,人家要是还不殊死一搏,那就没有机会了。
赵菁燕突然说道:“牛将军,要是实在攻不下,我们还是撤走吧。”
他们现在唯一比完颜宗望当初在开封好的是,他们占领了港口,又有足够的船只,可以随时从若狭港口撤退。
牛皋面色一惊,诧异的望着赵菁燕。
他未出声,坐在赵菁燕对面的平武郎就焦急道:“军师,你们怎么能在这时候撤退了,你们若撤了,我们怎么办?”
在与源氏谈判的时候,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就是利用朝廷来从中调解,但是现在不同了,日本朝廷是将他们平氏钉上卖国求荣的罪名,宋军一走,他们平氏铁定灭门。
赵菁燕叹道:“我们也不想走,而且我们也尽力帮你们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若是再不走的话,恐怕就走不了了。”
魏明突然道:“军师,如果我们撤退的话,万一敌人趁势反攻,我们很难从容登船撤退,说不定还会全军覆没。”
赵菁燕没有搭理他,而是向牛皋问道:“将军,你怎么看?”
牛皋还是一头雾水,望了眼赵菁燕,迟疑道:“这事容俺再想想吧。”说着他又想平武郎说道:“平将军,我们绝不会弃你们不顾的,如果我们真的要撤退,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与我们一块离开,我们大宋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平武郎听得哑然无语,只是茫然的望着牛皋。
虽然牛皋还未明言表明要撤退,但是撤兵的消息立刻在军营中传开了,宋军士兵开始萌生退意,这毕竟是客场作战,一旦遭遇顽强抵抗,军心很容易就溃散,而主场作战的日本却因为民族之心变得更加团结,士气高昂。
这对于久攻不下的宋军无疑是雪上加霜。
第二日一早,赵菁燕早早起来,清洗下了脸,望着镜中自己那张令无数女人羞愧的脸蛋,虽然她天生丽质,但是常年的奔波还是让她那绝美容颜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却更显成熟,气质更是迷人,突然,她发现鬓间多出一根白丝来,十分刺眼,不禁一愣,愁绪漫上心头来,心中不禁想起李奇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伸手去准备扯掉这讨厌的白发,但是当她刚刚拨开边上的黑丝,捻住那根白丝的时候,突然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相比起死去的弟兄,我这一根白发又算得了什么。”随即芊芊玉指将白丝拨至耳后。
这时候,那身边的一位女保镖在门外道:“军师,牛将军来了。”
“让他稍等一会儿。”
赵菁燕赶紧擦擦脸,当她将脸帕放到架子上时。心中突然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来,燕福,你这又是何苦了,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做一个枢密使夫人不是更好么,何必让自己连洗把脸的功夫都没有,真是自找罪受。
自嘲归自嘲,但并不影响她脸色的自信,她从不后悔自己任何的一个决定,这一点她与李奇是非常相似的。很快的整理了下,然后让下人请牛皋进来。
“你们都退下吧。”
牛皋进来后,赵菁燕一挥手,让下人全部退下,又伸手示意道:“将军请坐。”
牛皋满脸郁闷,展露无遗,随口说了一声“多谢”,就坐了下来,道:“军师应该猜到俺是为何而来吧。”
赵菁燕点点头道:“你是想来问我。昨日说的撤兵是不是出自真心。”
牛皋道:“那究竟是否?”
赵菁燕不答反问道:“将军以为呢?”
牛皋摇摇头道:“这俺不知道,临行前枢密使也曾吩咐过,撤兵与否全凭你做主。”
你倒是精明,这还没有开始做决定。你就将责任全部推给了我。赵菁燕苦笑道:“那是因为枢密使知道我不到绝境是绝不会撤兵的,将军以为现在我们是否到了绝境?”
牛皋面色凝重的沉吟片刻,才摇头道:“还不算,但是也快了。如果再迟上一个月,等到日本周边各藩国的援军一到,敌人肯定会大举反攻的。就算我们想撤兵,也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赵菁燕道:“所以将军也认真思考过我撤兵的建议,这也是为何昨日将军没有跑来问我。”
牛皋点点头道:“俺原以为日本的主力是源氏,但是没有想到在这京都府竟然还有一支这么强悍的军队,俺也不想辜负枢密使的期望,但是眼前的局势对我们越发不利,俺也得为弟兄们负责,而且,若是军师没有撤兵的意思,那么就不应该说出那话来,现在军中因为军师的一句话,导致士气低落,弟兄们都已经无心再战了。”
赵菁燕突然一笑,道:“难道将军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牛皋道:“什么不对劲?”
赵菁燕道:“其实我们与敌人交手的次数很少,算下来也就是歼灭源氏一战,但是如今镇守京都府的这支军队似乎对我们的作战方式非常熟悉,而且每每都能洞晓我们进攻的时机,打的极具针对性,他们知道我们的火器厉害,于是加固石墙,他们知道我们强弩厉害,于是他们军中有不少盾牌兵。”
牛皋听得眉头一皱,思忖半响,道:“这俺倒是没有发觉,但是听军师这么一说,倒真是如此,敌人打的太具有针对性了,而且每次我们进攻,他们的准备的非常充足。”
说到这里,他突然面色一惊,道:“军师的意思是我们内部可能有细作通风报信?”
赵菁燕点点头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我们在京都府的人已经传来消息,似乎我们的一切敌人都了如指掌,这也是我们久攻不下的主要原因。”
“岂有此理。”
牛皋怒拍一下桌面,道:“要是让俺知道这是哪个鸟人做的,俺非得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赵菁燕叹道:“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来日本的将士都是枢密使的一手提拔上来的,绝对信得过。”
牛皋道:“那一定是平氏的人。”
赵菁燕点点头,嗯了一声,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牛皋又问道:“可是我们一直都做的滴水不漏,而且军队一直都在我们自己手里,平氏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一些的?”
赵菁燕摇摇头道:“不,他们其中还有三人知晓。”
牛皋一愣,低声道:“军师说的是平武郎、藤吉三木、伊贺百川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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