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日的昏黄,笑云正自闭目练功,忽觉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玉盈秀。他惊叫了一声“秀儿”,睁开眼来,却见眼前立着一个满脸胡子的黑衣大汉,手里提着一个饭匣。笑云见是来送晚饭的武士,正待叹气,却见那人忽然将眼睛向自己眨了眨,他心中一动,不禁脱口道:“乖乖好秀儿,当真是你么?”
扮作蒙古汉子的玉盈秀眼中泪滴扑簌簌地落下,眼见朝思暮想的人儿无恙,再也忍耐不住,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颈项轻声啜泣起来。“秀儿,秀儿,”笑云也伸出手来抱住了她,柔声道:“这两日又让你担惊受怕了,可想得我好苦!”
帐中的几大高人眼见任笑云抱住一个满脸胡子的“蒙古汉子”出言温存,不由全是瞠目结舌,文堡主忍不住道:“任兄弟,原来……你还好这调调!”白眉道:“是呀,任兄弟竟有断袖之癖,真是年少有为、这个、处处与众不同……哎哟不对,这汉子哭声软绵绵的,是个小妞假扮的!”正自嘻笑,笑云忽道:“象是有人来了。”众人立时闭口不言,玉盈秀也抄起饭勺,给他口中喂饭。
一步跨入了帐中的却是陈莽荡,这时却向众人冷笑道:“诸位朝不保夕,还是死不悔改,耶律城主已经发了脾气,让我带一个人出去斩了手足,却不知斩谁的是好?”他笑吟吟地向众人扫视一番,看得众人个个浑身发毛,最终却将目光落在了郑凌风身上,笑道:“郑帮主,当日率兵强攻鸣凤山想必就是你的主意,后来令爱误伤在我手下,你又口口声声要杀我报仇。看来在这世间有我便不能有你,于公于私,我都留你不得呀!”说话之间,已经抽出一把红光粲然的长剑,在郑凌风脸上往来擦拭,“你瞧,这便是你的乘手家伙掩日神剑,你自己的手足断在你自己的神剑之下,也该心满意足了吧!”郑凌风并不睁眼,似已神游太虚。倒是旁观的众人起了一身的冷汗。[飞云惊澜录]首发第二十八章、扬眉—怒解刀兵(3)
笑云却和玉盈秀对望一眼,蓦地双掌一挥,疾向陈莽荡攻去。陈莽荡眼见笑云竟能出手,不由魂飞天外,急忙挥手抵挡。二人兔起鹘落地过了几招,笑云已经稳稳扣住了他双肩琵琶骨。陈莽荡给他雄浑的内力一压,登时浑身酥麻,他哎哟一声未及叫出,玉盈秀出指如风,已经点了他胸前的数处穴道。一旁的白眉道长忍不住低赞道:“这小妞身手居然也甚是了得!”
玉盈秀抽出匕首抵在陈莽荡喉下,低声道:“卧牛饮的解药在哪里,速速交出来!”陈莽荡颤声道:“这……这解药倒是有,却不在身上。”笑云在他身上一翻,除了一些银两,果然空空如也。玉盈秀随手拍了他的哑穴,对笑云道:“云哥,昨日爹爹和沈先生已经进得京城来了。他们说,既然仇鸾畏缩不战,那咱们便率鸣凤山的旧部誓死一搏,时候就定在今晚子时,咱们点火为号,他们随即杀入!”说着从粗大的衣襟下摆中抽出披云刀来,塞到笑云手中,“我在蒙古大营中寻了多时,才找到此刀!”笑云心下感动,抚着她的柔荑道:“为了我,可又让你冒此大险!”文堡主叫道:“二位且慢在此卿卿我我,咱们的解药可还未得呢,你们劫营之后逃之夭夭,我们岂不遭了大殃?”[飞云惊澜录]首发第二十八章、扬眉—怒解刀兵(3)
帐外忽然响起一声生硬的笑声:“要解药,容易,我身上便有!”一个黄袍番僧已经闪进帐来,却是黄叶上人,适才帐内激战,众人的心思全在陈莽荡身上,浑没料到这位武功绝顶的番僧已经悄然而至。
黄叶上人挺着又高又瘦的身子向笑云叫道:“小东西好古怪,居然不怕卧牛饮?”说话之间蒲扇大的巴掌已经向笑云当头抓下。笑云身子一晃,飘然退开。黄叶左掌毫不停顿,一掌便拍在陈莽荡身上,一股浑厚的内力随掌而入,满拟将他身上穴道尽数解开,哪知玉盈秀点穴的法子自有独到之处,陈莽荡啊的一叫,只是在地上坐起身来,又再摔倒。
笑云知道黄叶说话糊里糊涂,出手却是阴狠之极,当下不敢怠慢,一招“云起势”便向他拦腰斩去。黄叶上人怪叫一声:“了不得呀!”右掌一抖,硕大的黄金杵疾翻过来,登时将披云刀撞开。刀杵相交,笑云身子微晃,黄叶上人却退了一步。毡帐之内的油灯被刀气杵风一扰,忽闪了一下,几乎熄灭。笑云情知此时万分紧急,疾扑而上,“摧山势”、“倚天势”招招全是进手招式,黄叶上人大杵翻飞,左遮右挡,却也半步不让。
激战之中,却听帐外有人一声低吟:“阿弥陀佛!”声音不大,却似洪钟大吕,震得众人心内一颤。跟着青影一闪,一个胖大无比的青衣藏僧已经跨进帐来。这人身子和黄叶一般高大,却比黄叶足足胖大了两倍有余,这样一个胖大身影站在帐内,立时这毡帐就显得狭促起来。黄叶叫道:“师兄来得正好,咱一起打这小子!小东西,香象渡河!”笑云听得这人就是黄叶的师兄青莲法王,心下就是一凉,黄叶却精神大振,宝杵挥舞,反守为攻。[飞云惊澜录]首发第二十八章、扬眉—怒解刀兵(3)
“师弟,快快住手!”青莲法王低喝一声,左掌倏翻,已经拿住了黄叶的右腕。黄叶这一招“香象渡河”势道威猛,哪料师兄的铁掌疾如闪电地伸来,竟给拿个正着。笑云那一招“问心势”也收式不及,依然闪电一般向黄叶砍来。青莲右手曲指弹出,铮然一响,笑云只觉虎口一震,那半招便劈不下去。青莲一张黑黝黝的胖脸上也有一丝红光一闪而逝,笑道:“小施主好高的功夫!”当的一声,那只黄金杵却掉下地来,却是青莲的铁掌一直紧扣着黄叶的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