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刚好碰上元旦假期,世华中学难得放学生一天假。
八点半,正是好眠时期。一夜辗转、好不容易才人眠的方小米却被母亲的声音喊醒——
“小米,电话。”
她不甘不愿地起身到玄关接起了电话。
“喂——”才讲了半个字,声音便被一道低沉的声音压过。
“我是汪浩风,我想提醒你不要忘记和我九点有约。”
“江浩风”三个字顿让方小米回魂,提醒她昨天所受到的耻辱,刹那间,新仇旧恨席卷而来,冲破胸口。
“谁跟你有约?我不会去的。”在昨天完全的漠视之后,他还敢打来!
“我会等你。”说了四个字后,他便收了线。
等死你吧!
方小米用力摔下电话,把所有的气出在无辜的话筒上。
昨天的事件加深了她的决心。这一次,她决定再也不理会他的纠缠,她要用行动来证明她的骨气与尊严!
“妈,等一不再有找我的电话,就说我不在。”大声抛下话后,她昂头大步迈回房间。
九点十分。
当电话再度响起时,方小米并没听见,因为她的房间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热门音乐声。
而她则是跟着音乐大声吼叫,刻意让思绪奔驰到吵杂的世界里。
九点三十分,敲门声响起。
她未想太多地打开门,却在看见门外站立之人时,嘴里的鬼叫-然停住,身体像中邪般定在原地。
“小米,你跟阿风有约怎么不早说?姨妈家可以改天再去,考好模拟考乃是当务之急。”米妈笑容中有些许的责怪。
听到母亲的话,方小米的嘴张的更大。阿风?她有没有听错?
她转动着僵硬的颈骨瞪着江浩风,而着白毛衣、黑色牛仔裤,看起来帅的不得了的他,却只是挂着一抹微笑望着她。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她的毫无反应让米妈微沉下脸。“听阿风说他已经等了你半个钟头了,你也真是的,人家愿意帮你复习功课已经很好了,你还这么拖拖拉拉的,还不快点把书整理好,别再让人家等太久!”
米妈的话让方小米倏地了解了江浩风的阴谋,她阴着脸、想戳破他的诡计。
“妈,他——”
谁知,米妈却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催促道:“拜托,你有话回来再说好不好,快点啦!阿风在等啦!”见她不动,她将她推进房间内。
“妈,你这是在干嘛!我根本——”
“伯母,慢慢来没关系!”始终不语的江浩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刚好截住方小米的话。
他的话,让米妈这次除催促的声音外,还加上动作。她动手帮方小米把桌上所有的书全扫进背包内,塞给她后将她推出门外。
“快去吧!好好用功读书!”站在门口,米妈笑嘻嘻地摆摆手。
“妈,他——”方小米犹作困兽之斗,却仍快不过江浩风的嘴。
“伯母,不好意思,那我跟小米先走了!”朝米妈有礼地道再见后,他接过了方小米肩上沉重的背包,与不甘不愿的她走下楼梯。
他临走前的那个帮忙背背包的体贴动作,让米妈心中又多生出一些好感。由她满意的目送表情,看得出她对眼前这位谈吐不卑不亢、态度谦恭有礼、气质不凡的青年才俊满意的不得了。
当然,除了初次见面的第一印象,之前学校寄来的成绩单中,他令人印象深刻的优异成绩,也让米妈对他更加喜爱。
就因为来的是这样一个气宇轩昂、优秀出色的有为青年,所以才能“得寸进尺”,取得米爸米妈的信任,顺利将方小米“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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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押出来的方小米,脸色可想而知是难看到了极点。
虽与他并肩地走着,她却始终寒着脸不发一语;汪浩风也反常地不说话,没有责备她的故意缺席,却一直走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前才停了下来。
“上车。”掏出遥控器开了车门后,他只轻轻丢下这两个字。
不料,他的举动却引爆了方小米累积多时的情绪,“江浩风,你以为你是神,可以这样控制我的生活、主宰我的人生?”
昨日的受辱,今日的委屈,种种情绪突然席卷而来,讲到后来,她的声音竟然便咽起来。接着,不争气的泪水更落了下来,她迅速转过身,不让自己的懦弱表现在他面前。
一道高大的身影瞬间罩住她,“很痛,对不对?”
“你管我痛不痛!昨天不闻不问,现在假惺惺的做什么?我不希罕!也不需要你可怜我!”嘴上这么说,方小米颊边的泪却落的更凶了。
“对不起!”
瞬间,她感到自己被搂人一个宽大的怀抱里;她反射性地挣扎,却屈服在这声充满不舍与怜惜的“对不起”里。
她干脆用力捶着他的胸膛,“你知不知道马菲丽那一巴掌有多痛?我半边脸都肿起来了,丑死了!”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他昨日的冷漠无情;她在这道温暖的怀抱中态意放纵她的任性,放纵她不知不觉投入的情感……
“对不起。”他又轻声说了一次。“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马菲丽欺负你。”他轻拍着她,含着无限的宠溺。
他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地搂着她,一直到她的情绪稍微稳住,他才把她带上车。“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搭无照驾驶的车子。”大闹一场后,她的情绪抒发不少。“放心,我有驾照。”回答后,他不急着发动引擎,却抽了几张面纸,替她拭去眼角残余的泪珠。这亲昵的举动让方小米不自在地想躲开,他却不许,“不要动,让我看看。”他抬起她的脸,那犹红肿的脸颊,让他的心紧了一下。“还痛不痛?”
刚刚的发泄、加上两个对不起,方小米心中其实已经不气,却又不甘心这么轻易便原谅他,只好偏过脸,朝向窗外。望着她微发肿的侧面,汪浩风心头暗暗作了个决定。他发动引擎,让车子驶入路中。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谈话。方小米的眼执意望着窗外:汪浩风眼中则似乎有着盘算。不过,在车子行进了四十分钟,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后,方小米开口说话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终于肯正眼看我了?”汪浩风睇了她一眼。“我还以为我带着一根不会说话的木头呢!”他语气轻松,充满促狭意味。“汪浩风,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她当然听得出对方语中的捉弄。
“别紧张,只是去一个可以安静谈事情的地方。”
“我和你没有什么事情可谈的。”她的姿态仍然摆得很高。
虽然刚刚一时失态,被他占了便宜,但她不会改变与他划清界线的立场。“是吗?我倒是认为我们之间要谈的事情很多。”他完全不把她的高姿态放在眼里,只一笑带过。车子又行驶了十多分钟后,才驶入一栋豪华气派的别墅。
方小米狐疑地望着他。
“这里是我家。”了解她眼中的狐疑,他立刻道。说完,又立刻补了一句:“对不起,我并没有卖弄、炫耀我家财势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安静、更自在。”他的话让她有些讶异地抬高了眉头。她讶异,并非这栋建筑物的气派,而是……她没想到他家竟然离她家这么远。若以学校为中心点,一东一西刚好在最远的两边,而他竟然每天绕这么远的路,特地到她家来接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浮上心头,混淆了她的立场。她努力想将这样的感觉逐出脑海,却愈来愈混乱。就这样,带着一颗混沌的心,她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上了二楼,没注意到自己踏入的竟是他的房间。等到她发现时,人已置身在一处宽敞明亮的空间。“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有什么企图?”赶紧收起混乱的心,她浑身警戒地望着四周。“你认为呢?”他抓过一张置于超大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挡住了唯一的出入口。“汪浩风,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你都不会成功,我已经决定继续讨厌你到底,讨厌一辈子!”方小米借着明确的“不”,来稳定已有些动摇的立场。对这番话,汪浩风的反应很奇特,他朝她勾勾中指,面带微笑地道:“你如果真的那么讨厌我的话,就到我面前来说,如果你说的出口,我就相信你。”那有什么问题?要听我就说给你听,讲几遍都可以!
“好,你听清楚——”她大步跨向前,对着椅子上的他叫道:“我讨厌你,讨厌的要命。”这下,他该知难而退了吧!没想到,汪浩风却摇摇头:“这不算数,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隐忍着被作弄的怒火……好,看着眼睛说就看着眼睛说……
一瞅着他的眼睛,她立刻道:“汪浩风,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四目相对,她心立即一震,震开了接下来的“你”字。
她吸口气,想再试一次——
“汪浩风,我最讨厌……讨厌……”对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奇怪,那个“你”字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回事?她躲开了他的亮眸,轻一跺足,生气地偏过脸。
仿佛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局,江浩风直起身子,把她的脸勾向自己,“小米,何必再说一些违心之论,我知道我对你就跟你对我一样,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望着她,他眼中没有戏谑,只有一股深不见底的柔情。
她当然立即想否认,双唇却被汪治风的食指轻按住。
“不要否认,也不要再隐藏彼此的感情,不要动,看着我。”他用手固定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一开始,她只是瞪大眼盯着他;但到后来,在他强大气势的威胁下,她的气势愈来愈软弱,立场愈来愈混淆,最后,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不见,她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心——那颗不知在何时陷落的心!
“这场捉迷藏的游戏我已经玩得太久了,也腻了……”他抬起她的下巴,“今天,我要你正视自己的心,我要你完全属于我。”说着,头慢慢俯下,湿润的唇轻轻印在她的唇上。
双唇接触的颤栗迅速传遍她全身,让她浑身发软。残存的理智虽小声地告诉她,她被侵犯了,她应该要立即推开他,然后给他两巴掌。
她不但什么也没做,在他更深入地用舌头敲开她的贝齿时,她竟微微地踮起脚尖、双手不自觉地揽住了他的颈项,仿佛等待了许久般!
他顺利地攫住她的舌,尽情地释放所有的热情;她生涩地回应着他,血液因澎湃而沸腾。
良久,交缠的唇才慢慢分开。他望着她,眼神发光;她望着他,眼神羞怯。
“我不知道你接吻的技术这么好,看来,以后我得常常找你练习。”
她睨了他一眼、并用力捶了他一下,羞怯尴尬地想逃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搂的更紧。
“以后还敢不敢说你讨厌我?”他捧起她的小脸。
“为什么不敢,我讨厌你,讨厌的要——”
“命”字没出口,因为,江浩风的唇封住了她的唇。
原本只是惩罚性的一吻,却在双唇再一次接触之后,欲罢不能。
他热情的吮着她的唇、她的舌……却在欲望出押前,放开了她。
“听着,以后你再说一句讨厌我,我就这样吻你,吻到你不再说为止。”
他喘着气,逼自己说些话,转移掉胸中想“更进一步”侵犯她的渴望。
方小米同样娇喘不已,也意识到两人刚刚激情的反应而想逃开,但她身子软绵绵的,根本丧失了行动能力。
她上下起伏的胸部,像是一种召唤,让汪浩风几乎把持不住……
突然,他抛下她,自己走向窗前,用力拉开窗子,让灌人的冷风驱走所有不安于室的激情。
稳住心情,他回过头,对仍发软的她道:“饿了吧!我们下去吃点东西。”他走过来,拉着她的手。
方小米从头到脚仍是软绵绵的,她的脑袋仍装满着激情的余温。从刚刚到现在,她都像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乖乖地任他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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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热情的吻,将所有混沌复杂的关系,一下子厘得清清楚楚。
马菲丽那一巴掌,会打出这样的结果,方小米是完全始料未及。一切——就那样发生,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周一早上七点,江浩风又出现在方小米家门口。不同的是,司机不是老刘而是汪浩风自己。
“怎么你自己开?老刘呢?”来的不是熟悉的宾士,而是他专属的白色TOYOTA,方小米惊讶地问道。
“我把老刘辞掉了,少了电灯泡干扰,我若想对你做出什么限制级的动作,也方便自在的多。”说完,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啄了下她的唇。
方小米脸颊绯红,立即紧张地望望四周,“汪浩风,这是大街上耶!要是让我爸妈看见怎么办?”她用力捶他一下。
“好,大街上不方便,那我们到车子里再亲。”他挑挑眉,下流又轻浮。
“你正经点行不行?”她白他一眼。
上了车,边系安全带,方小米便忍不住抗议道:“汪浩风,你的脸皮真的很厚耶!看你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想不到也和其他男生一样低级下流。”
“没办法,谁叫你吊我胃口吊这么久?”他直认不讳。
“喂!谁吊你胃口啊?要不是你强吻人家——”
“强吻?是谁像无尾熊一样抱我抱得紧紧的?又是谁说我的吻让她感觉停顿、无法思考,心像要跳出来一样?”
“喂!说好不笑人家的,你又笑,你找死……”她双手朝他身上乱打一通。
“小姐,我在开车……”他无法躲也无法闪,只好将她的拳头全收下。
“下次你敢再笑我试试看!”她嘟着嘴,停止了攻击。
“反正,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吻就够了。”
“才怪!”她说着违心之论。
虽然得到否定的言语,但他笑看着她,一脸满足。
“汪浩风,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问着。
“你说呢?”他把问题丢给他。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见他神秘兮兮、但笑不语,方小米皱起眉,净往坏处想。“你该不会真的存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汪浩风嘴角的笑意更深。他当然有不良企图,对她,他想要的不只是几个单纯的吻而已,将来,他要她的身与心统统属于他。
显然,双方有着不同的解读,方小米的小脸昂了起来,“江浩风,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戏弄我、欺骗我,我会一辈子不跟你说话,一辈子不理你。”
“傻瓜!”瞧她说得义愤填膺,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我好不容易才将你骗到手,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还敢有不良企图?你这么有空胡思乱想的话,为什么不把国文课本拿出来背?你想被康夫子留下来劳动服务吗?”
听到他的话语,方小米的心一不安了下来,心虽然甜甜的,但她的嘴可不轻易示弱,“你可要做个优良驾驶,我还想再多活几年。”
她将他的手拉回方向盘上,接着,真的把国文课本拿出来,认真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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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马菲丽的前车之鉴,江浩风不再避讳他和方小米的关系,不再在前一个路口下车,而是两人一同并肩踏入校门口、踏进教室。
虽然进人教室后的互动只比往常多了那么一点点,但那就足以宣示他和方小米之间,有着那一层暧昧关系。
当然,两人间扑朔迷离的关系,立刻引起三年五班更多的揣测与骚动。
尤其是马菲丽,她整个人仿佛被凌迟一样,痛在眼里,恨在心底。
而改变最大的,则是罗旭东,他变得沉默寡言、暴躁易怒。
每天,他用阴沉无比的眼神,看着江浩风与方小米双双踏进教室、有说有笑的出了教室,阴郁的火苗与日窜升,终于,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你出来!我有话说。”
对汪浩风抛下话后,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即往教室外面走。
正与同学讲话的汪浩风虽有着错愕,但一下子,错愕敛去,对即将来的风暴有了底。
好事的贺士齐当然不会错过凑一脚的机会,也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你对她到底有什么企图?”汪浩风一在他面前站定,罗旭东立即粗声地提出质问。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看着他眼中的怒火,江浩风毫无惧意。
既然他像个懦夫一样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同等的地位、用这种语气质问?
罗旭东握紧拳头,话从齿缝中进出:“我说过,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不会饶你。”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事?”江浩风毫不留情地再捅一刀,像是想逼他说出自己的情感。
“我……”罗旭东握紧拳头,眼角青筋跳动,像是想揍他。
一旁的贺士齐看不下去了,赶紧跳人两人中间——
“阿东,你到底中了什么邪?方小米那么对你,阿风也只是想替你出口气,你为什么用这种态度?”从头到尾,他都把汪、方事件当作一场戏,根本没费心去注意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
汪浩风推开他,定定地望着罗旭东,“既然敢以她的保护者自居,为什么懦弱地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我所认识的你,不是这种不敢公平竟争的懦夫!”
“你——”罗旭东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不是因为他一语道破自己对方小米的情感,而是……他对自己下战帖的果断态度。
“莫非……莫非……他也……”
“我对方小米是真是假,你可以亲自来印证。是男子汉就站出来公平竟争,不要躲在阴暗处畏畏缩缩的!”
罗旭东迅速地抬起眼审视着他,想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看看左又看看右,贺士齐显然被两人“深奥”的对话、剑拔弩张的表情,弄得有些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