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太清道祖,来寻我何事?阐截二教相争,上应天数,暗合杀劫。于您两位师弟而言,也无太多损伤。道尊总不会无聊到,为此事来拦我一一”
虚空之中,岳羽是全然不将身后,那九霄云外的激战,放在心上,神情淡漠的侃侃而谈。
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是目带探询的,看着身前这位圣人,太上道祖,虽未立大教,却是公认鸿钧之下,最强一人,也是这洪荒之内,他唯一不敢轻易算计,也看不透太多深浅的一位。
被这位圣人,拦住去路,还真是有些头疼。
那边的老子,却是一阵气结:“阐截二教,乃是我那两位师弟的根基所在,数万年心血所系。弟子卷入此番杀劫,怎可能毫无损伤________”
见岳羽面上,仍1日是隐透讥诮,目光澄澈到令人心中生愧。老子不由一声冷哼,终是自己止住了方才那番言语,目中隐透慎然之色。
“罢了!此事且略过不提。鸿钧再临人世,不知陛下,可有把握应付?”
岳羽闻言,却是凝思了片刻,许久之后,才一阵摇头:“除非是能够入太上之境,登上天帝之位,否则岳羽,实在没甚信心。这一阵,也是为此忐忑不安。我能算计几位圣人,是因几位仍有未知之事。换作这一位,却未必能够如今日这般侥幸一一”
“陛下倒是真有几分自知之明!这百年来,陛下连战连捷,居然到此时,都能够看得清自己,实在是是令人惊奇一一”
老子言中虽是在赞叹,可语气间,却满透讥讽。
岳羽却毫不在意,有元始天尊之事在前,老子身为师兄,不可能毫无芥蒂。
一一哪怕其本人,也如他一般,同样是袖手旁观。
此刻占些口头便宜,于他而言,是丝毫无损。也就懒得去管这位太上圣人,语气如何,心情怎样。
那老子这时,也似是知晓自己失态,微微一笑,神情又恢复和煦。
“陛下担忧,我已尽知。这样如何?百年之后,无论情形如何险恶,吾亦必定倾力助你,登上那天帝之位。之后汝却需助我,三尸证道!”
岳羽眉头一挑,接着又是微微晒道:“道尊好算计,那中天大帝之位,已是我囊中之物。三尸证道,却需与鸿钧为敌。两件事,岂能等同?”
口中虽是这般说,心里却已认可了这交易。只是这交换的筹码,却拿的还不够一一那太清似是早知如此,毫不意外一笑:
“记得几十年前,极乐天初见之时,陛下还欠我一个人情一一”
岳羽也是面色恬淡,语气几乎毫无起伏波动:“那混沌钟,朕至今都仍来到手。怎可算欠?说来那块造化玉牒,实在是太过深奥。即便是参悟万载,也未必能够尽知其意!”
太清神情,终是一怔。许久之后,才摇头失笑:“陛下这讨价还价的本事,真是一如以往。令人无奈一一”
岳羽默默不言,却目如明焰,熠熠生辉。
此时情形,与几十载前,极乐天内那次相见,又有不同。
那时除了后土之外,自己便再无可仗峙之处。即便只有这太上圣人,百分之一实力的真形化身,也只能是任其拿捏。
可是眼下,即便这位道祖圣人,亲临此间,也无需畏惧。
若不趁机多要些好处,那就真是蠢不可及。
只间那老子又沉吟了片刻,才莞尔一笑,信手一挥,三本道典,便已至岳羽身前。
只见其上,一本为《道德真经》,一本为《黄庭》,最后一本,却是《太上感应篇》。
岳羽心念微动,以魂意稍看。只觉其中内容,与他后世所知,是截然不同。内容堪称是包罗万象,玄奥之至,远非是他所见,那缩水之后的版本,可以比拟。
却也毫不觉意外,人间纸张,怎能够承载这天地至道?
接着又只听老子言道:“此乃吾几万年参悟天地之所得,其中许多道理,即便是那造化玉牒之内,也未有多少记载。以此交换,却不知陛下,可觉满意-”
岳羽心内,已是狂喜如澜,此刻却也心知,需得收敛为上,几乎是强压着,那复杂心绪。毫无异状的微微颔首:“那块造化玉牒,可待百年之后,交予圣人!”
那太清不由欣慰一笑,又仔细看了岳羽一眼,许久之后,才一声轻笑。一挥大袖,便径自离去。
岳羽也顺手将这三本道典,收入袖内。驻足原地,又长考了片刻,这才化光离去。
一路北行,是再无阻拦,只不过片刻,便已到了那恒山之巅。
却并未进入那极乐天内,而是一张道符打出之后,便紧紧在外等候。
不过片刻,便只见一道白光遁出,在他身前落下。当光华散去,内中人影,却正是李长庚。
被岳羽晾了数年,这位上古金仙面上,却是毫无半分失落之色。
望见岳羽之后,先是目泽微亮,而后便又恭敬一礼:“瑶池圣母寿宴之事,太白已有耳闻。陛下确是智略无双,三教天庭,已然尽入陛下彀中。自此之后,圣人相争,杀劫已始,陛下百载之内,真正可高枕无忧一一”
岳羽不由挑了挑眉,这世间的消息,素来传播极快。加上中途的耽误,这李长庚会在他回归之前,便早早知晓,并无多少稀奇之处。
不过那造化玉牒碎片之事,应该还未有多少人清楚。这李长庚,又如能够推测,他是要将那洪荒三教,一网打尽?
那位太上老君,应该是在后土威圣之后,才看穿他布置。
莫非眼前这一位,亦有同样本事?
心中是更为看重,岳羽神情,也愈发的寒漠:“太白前辈,不愧是世间人杰。却不知前辈,可否告知朕知晓,以你之能为,为何要为那吴天效力?现如今,又为何要叛投于朕?此节若不弄清楚,朕实在难免心中芥蒂,也无君臣之缘一一”
“也难怪陛下如此!”
那李长庚微微苦笑,不过答话之时,却也是毫不犹豫:“我效力天庭,与那位九华道友,理由倒是相差不多,亦是一身的孽力因果,虚得一个天地名位,镇压气运,积累功德。”
见岳羽仍1日未曾释然,那李长庚也毫不意外,继续言道:”再有当年,争夺那金星洞府之时,吾亦曾被迫,向那帝俊太一起誓。此生当效力于真命中天大帝座下,倾力助之一一”
岳羽心内,顿时是一阵释然。这等情形,与他所料,倒是差相仿佛。
只是这胸中,仍有一个疑惑未解、“只效忠天帝,而非帝俊么?太白前辈,诚然是老谋深算。然而此时,我记得那吴天上帝,仍1日在位?”
那李长庚却微微摇头:“鸿钧以身合道,故此本身便可算是天道意志之一。吴天受其符诏,本是正统。哪怕是陛下气运炽烈,九九真命,在鼎革之前,也无法取而代之。不过二载之前,那位鸿钧圣人,已然天道分离一一”
之后的言语,也无需李长庚详叙。岳羽也能猜知,鸿钧既已无法代表天道,起符诏册封,自然也就算不上,真正天地正统。
李长庚叛投于他,自然也在清理之中。
哑然失笑,岳羽只微一犹豫,便已是恢复了笑意。
信手取出一卷纸张,书就文字,再盖上自己的镇天玺大印。然后直接便递给了李长庚道:“还请太宰早日南下,助朕主持中天紫薇帝庭!”
李长庚的眉头,立时一挑。只见这帝旨之上。正是任他为紫薇帝庭太宰的文字,当那镇天玺盖上的霎那。便只觉是周身的气运金柱,骤然大炽。竟是较之昔年为天庭宰执之时,还要更炽烈几分。
不由是微微苦笑,再次躬身一礼,算是拜谢。心中也一时是感概万千。
当初在天庭之内,初见之时。何曾想过,在自己眼中,已差不多等于必死无疑的一介小小玉仙,会有成为自己主上一日?
短短两百年时光,距离那天帝之位,便已只差最后一步,又怎能不叫人心生慨叹?
处理完这李长庚之事,岳羽便直接是冲入到极乐天,自己那寝宫之中。
然后是直接将那时空壁垒撕开,一丝意念,往那图界方向投射而去。
西王母说战雪与九天玄女征伐域外天魔,这两年受挫不浅,几乎毫无进展。
他口中虽说是不担心,心中却不可能不在意。若不看个究竟,实在难以心安。
而当他心念,才刚刚投入这暗无天日的世界之内,便只觉是无数天魔意念,汹涌而来。
一不止是修土的气血,似他这般纯净的魂念,也同样吸引域外天魔。
岳羽却未放在心上,心神冷漠,以意念碾压。直接将无数天魔,尽数碾压粉碎。
然后是四下里扫荡寻觅,寻找战雪,与其麾下兵将的存身之所。
足足片刻,才远远感应到,这图界之内的一处山崩之上,矗立着一个巨大军营。
不过当岳羽赶至之时,却不由是倒吸了一口寒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