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会有此事?那渊明居然已将帝庭所有兵将南调?这北方不设一兵一卒?”
北海之西,一处深不见底,暗无天日,有着千万隧道窟口的dòng窟之中,一根石柱高高耸起,傲骨嶙嶙,孤拔绝尘的刺出海面。
焦魔高居于那石柱之巅,一身黑甲,此刻正满脸的讶容怒意。
“莫非已经是疯了?他真当那北方那些个妖圣,不敢跨海南犯?”
他身前站立着数人,此刻正是俯身垂手而力,不敢抬头,便连大气都不敢呼一口。
“缘何如此不智?以那位安天玄圣大帝一直以来的手段,似乎也非是蠢人——”
仅仅片刻,焦魔眼中,便蓦地现出了一丝亮泽,面上也浮起了几分笑意。
“原来如此!嘿,却是我想岔了!这位大帝,还真是了得!居然敢冒这等奇险!好一个破局之法——”
他身旁诸人,都是一阵怔然。
几息之前,自家这边妖圣还是暴怒无比。几息之后,却又态度大变,言辞之间,全是赞叹激赏之意。
仿佛那位安天玄圣大帝,将麾下所有兵将南调,是再英明不过一般。
焦魔笑声不绝,众人正心中不解之时。却只见一道金光,蓦地从一处窟口中强行穿入。
霎时间有无数魔蛟般席卷而去,密密麻麻,将那窟口充塞。
那道金sè遁光,却不曾阻滞分毫,依旧是势若流星般穿空而入。
焦魔不由再次凝眉,微一拂袖,便令窟口处的全数消退。任由那金光,往石柱之顶落下。
口里同时间一声冷哂道:“却不知北海傲龙王大驾光临,来我这的蛟窟,是为何事?”
那道金光散去,现出内中人影。正是北海龙王敖顺,看了四周一眼,也是一声冷哼道:“乌烟瘴气,好好的龙族子弟,都被你带坏成这般模样!焦魔你这些年倾尽全力,要排斥掉体内的龙族血脉。可在他人眼里,你焦魔却仍是出身龙族,哪怕你将那血全数排干,又有何用?这些年,你这所谓的魔蛟一族,说是自立,却还不是在孟章神君羽翼之下?”
焦魔面sè微青,一脸的片刻之后,却又恢复淡然道:“若是龙族之内,没有那么多臭规矩,没有那么多钩心斗角,污秽不公之处。我焦魔也不至于如此,更不会有族内之人追随!若依我看,你族这般下去,即便有青龙庇佑,距离覆亡之日,也是不远。”
那敖顺的目光一缩,神情怒极。那魂念蓦地展开,磅礴威压,使这dòng窟内的万千魔蛟,都是纷纷畏惧之极,向外溃退。
正yù开口说话,焦魔却又哼地一声窟震晃,山体摇动,将他积累出的气势,全数瓦解。然后一声轻笑:“你敖顺此来,便是yù跟我说这些?若是如此,你我倒不如战上一场,更为痛快!”
敖顺的气息微窒,接着面sè也恢复平静,凝声道:“那位陛下的诏令,你是如何看的?”
“英明之至!乍看是疯狂冒险之举,仔细寻思,却是有其底气。”
焦魔又是一声赞叹,而后又出言反问:“难道北海龙王,是另有见解?”
“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敖顺微微颔首,也不理会焦魔言语的挑衅,凝声道:“只是太过冒险了!那一位,最厌被人算计,未必就真个如他所愿。若是北方诸妖,真个南下,难不成要依靠你我二人抵挡不成?”
焦魔仍旧是笑意盈盈道:“估计那位,大约也没这奢望。你我二人的行事风格,他应该深知才对。又哪里真可能仰仗我等,吾虽不知他到底是如何谋划。不过以其xìng情手段,想来应该是另有后手。当初北云国一战,又谁能料想,以睚眦那般的英雄,竟会被其降服?我闻说,至今还有人在追索此事因由,却不得其解——”
话音微顿,焦魔目光,又深深望了一眼南面道:“这次他形势虽是不妙,不止是那三教高人,便连太上道祖,也不会助他。唯一的盟友昊天上帝,也是心怀叵测。情形之险峻,更胜北云国之战。不过不到最后,谁又能知晓结果?说不定,又会给吾等一个惊喜!”
敖顺也不置可否,只是当焦魔说至最后几句时,神情才有了些许变化。
复杂之至,既是敬佩,又是忌惮。
“总之此战,你我尽力便可!”
焦魔的话锋忽而一变:“这些道理,龙王陛下,应当是了然于胸才是。来此寻我,应该是另有用意才对——”
敖顺闻言,蓦地是一声苦笑,眸子里略显暗晦。最后更是重重一声叹息。
※※※※
无独有偶,阁灵山之西。某处清峻挺拔的高山之上,也同样有人,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好一个北方安天玄圣大帝,我只道他聪慧绝顶。却不意自己,居然也有落入他算计之时——”
说话之人,正盘坐在一处山石之上。旁边不远,便是一株巨松。
满面的不可思议之sè,不过言语内,却并不带半分恼意。反而是微带笑声,满含赞赏。
“将北方兵力调一空。这是bī得我,不出手都不成!他是料定了我玄都,绝无可能坐视这北方人道大势崩溃呢——”
旁边另有一人,也同样盘坐在一座山石之上,身周七彩光霞围绕。本来面上,略显黯淡,隐带着几分愁意。这时闻言,却不由是哑然失笑。
“你玄都的素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从不受人要挟。不知此次,是否能如他所愿?”
“谁知道呢?看我那时心情怎样——”
玄都法师一声轻哂,眼中的光泽,是明灭不定:“即便吾出手,挡下那北方诸妖又能如何?那桃山之战,他终究还是脱身不得,毫无胜算。”
话到最后,却又转为冷然:“你也说了,我这最厌他人算计。且这北方安天玄圣大帝之位,即便换一个人坐,也是无妨!开拓那北俱芦洲之人,未必就定需是此子——“
那云中子,却毫不见忧容。反倒是唇角微微挑起,面上隐含轻嘲:“可他却是料定了,玄都道兄你必定非出手不可!你这般恼火,可是推演不到,那渊明的真正所谋?依我看来,他的谋划,却是远不止此呢!”
玄都面sè微红,接着神情一阵悻悻道:“反正最后吃亏的,也不会是我——”
又神情微动道:“却不知此刻那位鲲鹏妖师,会是如何情形?准备了这许久时光,却最后一拳打在空处。如今的神情,必定jīng彩至极。那妖师这一生甚少吃亏,我如今却是好奇之至——”
云中子是哑然失笑,蓦地一道蓝sè雷光,在手中炸开,笑道:“到底是否你我看看不就知道?”
那雷球炸裂,使无数蓝光闪耀。竟是dòng穿了那重重空间,直照向那冥冥深处。
仅仅片刻,便是一副图画浮现在二人身前。
那是一座通体白yù雕琢而成,金碧辉煌的宫殿。一位四旬中年,冰发白须,正端坐在那黄金宝座之上。神情似乎正为某事烦忧。
双拳紧握,发出一阵阵爆裂声响。忽然一皱眉,一双蓝眸,宛如利刃般,扫望而来。
立时是怒容微闪,一股彻骨冰寒之力,直击而至。
使二人身前的蓝光,立时崩灭。玄都与云中子周身,更是满布寒霜,齐齐口溢鲜血。
不过当二者互望时,却都是一声哈哈大笑,满含快意。
※※※※
几乎同一时间,在阁灵山巅,那浮空天城之内。
整个城池的气氛,此刻也是诡异无比。
轩辕秋站于议政阁之巅,凭栏眺望,远远望着山下。只见那出入行宫的仙官,皆是jiāo头接耳,面含异sè。四处都可见人议论纷纷,多是不解疑惑,又夹含着几分忧愁。
甚至那些护持行宫的禁军兵将,也是有些散漫。而外围的集市中,此刻也不见多少人影,与之前的繁华迥异。
不由是暗自摇头,自从敖霸率四百万禁军与前军六路军马南下,季原任五气水德星君昀冥之职,统辖南方防务。这场风波,便开始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迅速蔓延。
受此事影响最重的,还是这帝庭行宫。仅仅数日,便已是有数千新近投靠帝庭的仙官,纷纷挂冠离去。
整个帝庭之内,都是再次人心惶惶。
默立良久,轩辕秋忽而轻声一叹,满含愁意。而此刻身后,也传来一声朗笑之声:“好好的,谈什么气?陛下chōu兵南调的用意,别人不知晓,你轩辕秋却早该是心知肚明才对!”
那声音雄浑,满含着哂笑之意。轩辕秋转过头,只见那乌巢道人,正神情恬淡,在那上首中端坐。泛着红光的面上,此刻全是兴致盎然之sè。
“陛下的用意,轩辕秋自然知晓。”
轩辕秋一声苦笑,在侧旁坐下,然后神sè却是一阵mí茫:“不知为何,我是总觉得有些不妥。何况你我虽是能够猜到,那下面的人,却未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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