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上海的夏季酷热无比。
无论多么残酷的季节里,总有许多人在为生存而奔波。田里的农民,工地上的工人,纺织车间的女工,还有街上的小贩。世上辛苦的人其实很多,你看不见他们只是因为你非常幸运地并不处在他们的行列里。
如果在这样炎热的季节里,你能够在空调房里午睡,你应该满足生活,你应该感谢生命,你应该有理由承认你是很幸福的人。
夏远是个很幸福的人,因为他现在就躺在空调房里午睡,惬意地午睡。
幸福的事总是容易被打断,就像这么舒畅的午睡,现在被门铃声打断了。
门铃按得很急。既然这房子里没着火,按门铃这么急的人,他不用想也知道,除了杜晓朦,还会有谁?
夏远很懒地从床上爬起来,门铃按得再急,也仿佛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打开门,门口站着杜晓朦。她提着一个旅行袋,就这么大咧咧地站着。
杜晓朦的俏脸干净、清爽,没有一丝汗珠。
夏远问道:“你刚过来?”
杜晓朦一脸的不愉快,道:“当然了,刚从车站下来就直接到你这里来了。怎么按了这么久的门铃你才开?”
夏远道:“门铃按得这么急的人,除了你以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对于你,我开门晚几分钟,就少受几分钟啰唆。”
他从杜晓朦手里接过旅行袋,旅行袋是冰冷的,是空调房里的那种冰冷。
夏远道:“你真的刚过来就来我这了?”
杜晓朦道:“废话!”
夏远淡淡笑了一下。
杜晓朦一下子坐到床上,不满地道:“亏我还从家这么远跑来看你,你竟然这么对我,按这么久门铃才来开!”
夏远微笑地看着她,道:“你这么远过来仅仅是为了看我?就这么简单?”
杜晓朦道:“当然是过来看你了,难道还是来看一头猪午睡啊?”
夏远笑着道:“其实我知道,你过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我。”
杜晓朦脸上略显紧张地道:“那你说我是来干吗?”
夏远笑道:“你是想来和我睡觉。”
杜晓朦踢了夏远一脚,“呸”了一声道:“谁愿意和你上床!”
夏远道:“你提了这么大个旅行袋来,难道不住我房间吗?我房间里就这一张大床,你这还不是想和我睡觉?”
杜晓朦微红着脸道:“谁要睡你房间,我睡你对面。”
夏远悠然笑道:“那你就去睡对面好了,现在就走吧。”
杜晓朦道:“酒店经理又不是我亲戚,我哪来钱住这酒店,当然是你替我去开间房了。”
夏远笑道:“我要是这么做,我就是既花了钱,又把跟美女上床的大好机会白白错失。你说世上会有这样的傻子做这样的傻事吗?”
可夏远最后还是既做了这样的傻子,又做了这样的傻事。因为杜晓朦开始啰唆地数落他的不是了。做傻子也比一个头两个大好,这个道理夏远非常明白,所以他只能做傻子。
把杜晓朦送到对面房间后,夏远点起一支烟,默默地吸了一口,眼中仿佛有些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