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到这次,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当一面了,这是一个没有人可以为我指路,更没有人可以为了解惑的一条路,本来一场懒散的我,竟然决定走去。
“当年的档案,在你们基地被调出来之后,和另外一批别的档案全部都掺杂在了一起,那一年,中苏的关系就已经非常紧张,为了应付突发的状况,只能做出那种选择,可是后来战火并没有点燃,这些资料也没有被重新分类,全部都被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在车上,李大秘对我道。
“看来这一次首长对你很是信任,连这个地方,都会让你来。”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笑着道。
我没有吭声,不知道接下来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有多么的重要,所以,我真的不明白,我能去,是给了我多大的面子。
我们的车辆在四九皇城兜了很大一个圈,我不解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有多敏感,甩掉盯梢的。”李大秘一直看着倒车镜,而我本来轻松的心也一下悬了起来。
这又得多么大的能量,这辆车都敢跟?
我看着后镜,也发现,似乎一路上,都有一辆黑色的车紧跟着我们。
车子在继续的兜圈子,在一个拐角去,我们再次一个深拐,车子进了一条胡同,与此同时,有一辆牌照跟车子款式一模一样的车同另一条胡同里驶了出来,到达了我们刚才的路上。
那一辆跟在我们后面的车,过了盲角儿,跟着“那辆车”离去。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知道有多麻烦了吧?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朕不死,你永远是太子?”李大秘本来一个严肃的人,却忽然的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可是,我没有接话下去,言多必失,那个层面的博弈,并不是我可以参与的,我只是,为所有人理想的那个世界,尽自己的微博之力而已。
我们甩掉了尾巴,也没在走大路,在胡同里不停的穿梭,最终,停在了一个古式的建筑之前。
“这栋小四层,在以前,是法租界,这是领事馆。你想要的东西,就在324.”李大秘交给我一把钥匙。
“我在外面等着你,你可以选择在里面把东西看完,但是不能带出来。”他接着道。
我下了车,看到这个洋式的建筑,本来白色的主体,已经被风雨侵蚀的带有一点暗黄的斑驳。一大半块的主体,都被爬山虎占领着,整个偌大的院子中,长满了荒草。
铁门上着锁,我随便拨动了一下,发现这个锁链因为严重的腐蚀,已经形同虚设。用手一拉,铁链竟然断掉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李大秘,发现他正倚在车上浅笑的看着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只感觉,这个人,他的笑容背后,总有什么东西。
一声听了让人很不舒服的金属摩擦声之后,铁门打开,我对着李大秘挥了挥了挥手,走了进去。
还没走两步,有一条巨大的东西,足足有牛犊那么大,一下子就带着嘶吼朝我扑了过来。
我本身踏足一片类似鬼宅的东西,就有点紧张,这一下,就让我乱了阵脚,我一只手开始往腰间摸枪,另一只手,条件反射似的横在了头前,人在下意识的时候,总是要护住自己身上最为要害的地方。
这个东西来的突兀急速,掏枪肯定是来不及,谁知道,它就在我身前的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我睁开眼,看到了一条黑狗,瞎了一只眼,站在那里,浑身的黑毛都快要掉光了一般,他动了一下,似乎还跛着一条腿。
它的脖子上,有一条巨大的锁链,铁索的尽头,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老人,浑身的皱纹如同老树盘根,皮肤也异常的黝黑,只是两只眼睛,爆着精光的看着我。
“我是来查一点东西的,首长应允的。”我举了举手中的钥匙,不自然的道。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钥匙,又看了看等候在门外的李大秘,对我点了点头。拉着这条似乎看起来非常老迈的黑狗,准备重新的进入荒草之中。
这应该是守卫着这个类似于藏经阁的地方的人,年纪虽然大,我却没有丝毫的小觑,能拉住那么大一条狗的攻击而本身纹丝不动,力气应该就是极大。特别是,我在他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冰冷的气息。
跟我们基地收藏的古尸身上一模一样的气息。
“老先生,请留步。”在他即将消失于一片草丛之中的时候,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拦住了他,因为就在刚才我看着那条黑狗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恩?”他回头,对着我,用极度嘶哑的声音,像是在嗓子里憋出来一样的,吐出了一个字儿。
“这条狗,是什么品种的,长这么大个儿?”我笑着问。
我看到他的手,似乎紧绷了一下,道:“这是我打赌赢来的畜生,你喜欢?送你?”
他说着,竟然真的,举着手中的铁链朝我走来。
我被他忽然的举动搞的有点无措,如果按照平时的我来说,会慌忙的解释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芸芸,可是这次我没有,虽然我有点紧张,我还是强装镇定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相信这个老头,不是一个疯子,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不可能说派一个疯子来把守,他所做的一切,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就这么站着,而他缓缓的朝我走来。大门外,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
他的手触碰了一下我的手,一闪即逝。
然后他对我笑了一下,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他道:“这条狗你养不了,他是吃人肉的。”
他就是这个轻微的动作,仅此而已,如果在谍战片上,这个动作之后,我的手里应该会出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的什么东西才对。
可是没有,他只是虚晃的一个动作,然后,他朝我走的更近,他的整个头,都要凑到我的耳边。
当然,这还是一个动作,他在我耳边,什么话都没有说。
有问题!绝对的有问题!
我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在凝视着我们的李大秘,瞬间就明白了,尼玛,差点被这个老头给阴了!
他是做给外人看的假动作,准确的说,那些看起来非常“暧昧”的动作,其实是做给李大秘看到的。这下我真的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想到这里,我非常的恶心。但是此时的我,真的不算是以前的我,我虽然知道了现在的状况。我在告诉我自己,不能慌,我现在慌了,一切就都完了。
我就在他的头,将要离开我的那个时候,我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然后飞快的一个膝撞上去,紧接着,就是一套军体拳。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进行着,我不是一个高手,我却是一个军人,这几下攻击,悉数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打完之后,我飞速的后退,一个可以看守这个重要地方的人,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来对付他。
当然,他还有那条狗。
我后退几步,一只手已经抽出了枪。——不会开枪,现在就算我开枪打死了这个人,那才是真正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死了,别人会认为我是在灭口,谁知道他刚才对我说了什么?
我一只手拿枪,另一只手对着李大秘挥了挥。示意他过来。
当李大秘走近我们的时候,我一甩手,一枪打在了他的脚前。
“兄弟,你什么意思?”李大秘吓了一跳。
“给我个解释。”我指了指这个老头道。“想陷害我?”
——这是我此刻想到最为稳妥的办法,李大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的那个老人,龙虎山掌教真人口中所说的帝王纵横经纬之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就算是一头猪,也会懂一点。
我并不认为我在跟那个老人推心置腹几次之后,我就可以恃宠而骄。这么长时间以来,不管我在哪里,都能被快速的找到,这说明了什么?——我现在所有的举动,都在老人严密的监视之中。
在龙虎山的时候,吴三省忽然出现在了我在招待所的房间里,让我转告掌教真人,那个阴年阴月阴时的孩子在他手中,然后他跳窗而逃。
而在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我还没说,掌教真人就知道了一切,甚至比我知道的还多,吴三省和那个孩子,都在藏经阁。
当时我就迷茫吴三省在那晚找我算不算一个多此一举的举动。——绝对算,可是这么久的交道打下来,我虽然不敢说跟a一样的那么了解吴三省。起码也知道了,这是一个无比的殚心竭力的人。
他会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儿么?——绝对不会。所以我就在思考,他在那晚找我的举动意义是啥。却百思不得其解。
也就是昨晚,李大秘忽然对我说了一句,要分清楚我的老大是谁,我老大的老大是谁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
吴三省那晚找我,是挑拨。
老人派来严密监视我的人,必然会告诉老人,我跟吴三省在招待所里会面了。——商谈内容不详,但是对于一个心机极深的人来说,这个内容就太值得推敲了。
我,一个当时为他谋划续命的人,接触了吴三省,这个不知真正目的,起码表面上是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人,这意味着什么?——非常可怕,就跟我怀疑这次续命的失败有吴三省的原因一样。
那个老人,其实在当时应该对我有所怀疑,这是必然。
然而就在刚才,这个看守的老头的几个假动作,绝对能把我推向深渊,——如果刚才老人对这个老头也怀疑的话,那等待我的,将是走不出这个古宅。
李大秘只需要回去动一动嘴皮子,我就万劫不复。
“我需要一个解释,这个人,是谁安排的?”我问道。
“三两兄弟把枪放下,这一切都是误会。”李大秘看着我的眼睛,似乎知道了我在想什么,也没有再装傻充愣,而是直接说道。
我又开了一枪,这一枪,打在了李大秘的腿上。
我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误会?我不感觉会有什么误会,你想害我?”我道。
“有些话我现在不方便跟你明说,你放下枪,进去吧,这边的事儿交给我,首长那边,我也帮你搞定,可以?”李大秘道。
——我果真的放下了枪,此刻在监视我们的人,绝对不止一个,如果老人身边的人有问题的话,也绝不可能全部都有问题,此刻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相信很快就会传到老人的耳朵里。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勇敢,什么叫狡兔三窟?
就在这个古宅的外面,有两把狙击枪正对着这里,一个是大龙,另一个是哈德门。——我本来是一个单纯的人,现实却把我逼良为娼。
我对着李大秘笑了笑。然后,在他和老人的注视下,我做了一个更加胆大妄为的行动。
我蹲下身,想要去摸一下那条如同牛犊一般大小吃人肉的黑狗的狗头。
他们俩甚至屏住了呼吸。
黑狗已经呲起了牙。
它能一口咬断我的手,这我相信。
我继续往它头的方向伸过去。
近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呼吸。
就在它咬上我的前一瞬间,我对着它轻轻的叫了一声:“饕餮。”
它张开的嘴就那么停住,放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它那一双眼睛,盯着我,带有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认识你的主人。”我对它笑道,这时候,我的手已经摸到了它的头。
此时的它,格外的温顺。
我狂跳的心脏,也在此时,放缓了下来,我在心里对自己默念道:
真他妈好险。
那个抓着铁链的诡异老头,竟然对我笑了笑,露出满嘴的黄板牙。
我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