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虫的反应甚是灵敏,蝎尾毒针一摆试图格挡,但是却不及大血蚤的口器迅猛而有力,“噗”的一声,尖锐锋利的口器径直的刺入了它的左脑部,随着“血降头’的释放,怪虫的半边身子软绵绵的瘫倒了,一侧的趸足和蜈蚣脚痉挛收缩着并僵硬了起来,如同人类脑溢血半身不遂一般。
大血蚤前足一蹬,身子凌空后纵,几个弹跳又回到了墨墨的口中,它向来都是雷霆式的一击,得手后迅速返回主人的体内,从不拖泥带水。
怪虫在通他亜的掌中试着蹒跚了两步,最后连另一半身子也不好使了,软塌塌的一头栽倒,两只眼睛直勾勾的,脑瘫了……
怪虫发出了垂死的感应磁场,降头师通他亜张开嘴巴,“呕”的一声,吐出了一些小蛇、蜘蛛、蝎子、蜈蚣以及蝌蚪等物,花花绿绿的洒落满地,最后还有一只肥大的癞蛤蟆。“啪啪啪”,通他亜脸上的那些肉疣也一一爆裂,流淌出绿色的脓液,然后一头载倒在篝火旁不动了,泰南甲米降头师通他亜遭到“五毒蛊降头”瞬间的反噬,死去了。
“墨……墨,干……干的好!”嘟嘟拍打着翅膀,解气的大叫道。
颂长老大惊失色,一言未发的凝望着通他亜的尸首,半晌,咬牙切齿的叫道:“清迈府空萨,出场!”
颂长老身后那位大胡子降头师应声走出,也是穿着白色土布长袍,白布缠头,面上生满了浓密的胡须,看不出年龄大小,只是两只眼睛又大又明亮,精光四射。
“中国人,不能以暗器伤人,要公平的决斗……”大胡子空萨走至场子中央一站,高声叫道。
此刻,心中关切小主人安危的熊大海走上前来,欲抱回沈才华回到车上去,他不愿意看见其再受到伤害。
“就是你来斗法么?”大胡子降头师空萨藐视着对面这个大块头男人说道,“我是泰北清迈府空萨,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熊大海愣了一下,他那关东汉子的犟劲儿来了,一股血气上涌,于是朗声道:“是又怎么样?老子乃是关东黄龙府通臂拳传人熊大海。”
“通臂拳?”空萨不屑一顾的说道,“中国功夫不过花拳绣腿而已,根本不具有实战功能。”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三寸左右长的小红木棺材来,轻轻的抽开了棺盖,里面躺着一个小鬼,浑身赤裸,胯下生着小鸡鸡,是个男小鬼。
空萨是泰国著名的养小鬼降头师,名头响亮,他麾下的小鬼不止二十名,棺材内的这一个是最厉害的小鬼,名叫“素叻尊”。暹罗民间盛行养小鬼,具体做法是,先打听清楚何处有童男或童女夭折,同时设法取得它们的生辰八字,待尸体下葬后,降头师就会趁夜深人静潜到小童的坟前,焚香祭告,施展勾魂术,然后将预先从树上斩下的一段藤茎,插在坟头上,令其自然生长。等到藤茎长得繁茂时,施法的降头师会再次起坛运起勾魂大法,使到坟中小童的魂魄附在藤蔓之上,然后念咒焚符并操刀斩下坟头的一小段藤茎,雕成约一个寸半高的小木偶,以墨及朱砂画上小童的五官,其后,便将小木偶收藏于玻璃或瓷瓶中。一般情况下,降头师都会先后勾取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的魂魄,并将它们收藏在同一个瓶中,这样做是为了预防天性好玩的小鬼,由于寂寞难耐而逃离。当然,大部份的时候,小鬼都是日夜要睡觉的,当主人有命时,会先对着瓶子吹口气,念动咒语,将小鬼唤醒,然后吩咐它们去办事。小鬼大都无不唯命是从,绝不讨价还价,而且瞬间就能将主人的指示办妥。
空萨对着棺材内熟睡的小鬼吹了一口气,“素叻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熊大海人高马大,面对着身材瘦小的空萨,便想三拳两脚将其拿下,所以起手一招仙人指路,醉颠步左摇身,肩膀一晃使出通臂拳凌厉的“醉打三门”。其拳势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仰忽俯,忽进忽退,忽斜忽正,步法如颠似狂,以痴如醉的形态,猱身连破对方的手之头门,肘之二门,肩之三门,直接攻击其胸腹,谓之“醉打三门”,亦名“醉打山门”。
哪知空萨手中的小棺材里蓦地蹦出两个寸半长的小人来,赤身裸体,一个皮肤黝黑,双目血红,咧开小嘴儿露出来两排大黄牙,另一个却是皮肤细腻,唇红齿白,风姿绰约。
小鬼日常的食物就是饮血,小的时候,每天一两滴就饱了,以后食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大。“素叻尊”与“婆贾妮”都已经将近十岁了,日进食鲜血至少也要数十毫升,否则就会不满意,一旦其生起气来,可是会六亲不认的,所以养小鬼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空萨此时念起咒语来,催动“素叻尊”和“婆贾妮”联袂攻击熊大海。
两只小鬼手牵着手,站在空萨的手掌上望着冲上前来的熊大海,一个目光凶巴巴的,暴戾残忍,一个则杏眼含笑,秋波荡漾……
熊大海愣住了,哪来的小人?好似小主人的灵胎般模样,再看那眼神儿,两个小人的双瞳内竟然呈现出色彩来,一个鲜血般艳丽,一个橘黄似火焰……熊大海感到精神有些恍惚起来,眼皮发紧,怠倦困意袭上心头,于是停止了进攻,手臂也垂下了,呆呆的站立在空萨的面前……
这是小鬼的“摄魂术”,类似于“催眠术”,虽不能真正摄取目标的魂魄,但却可以令其暂时陷入神情恍惚之中,产生错觉臆想,并丧失反抗能力,而任由小鬼宰割。
两只小鬼的眼中色彩一红一黄,炫丽之极,如同断头台上喷溅的鲜血,亦如情人般炽热的熊熊欲望之火,此等“摄魂术”可令人恍若看破红尘,感叹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与那梦中情人共赴巫山云雨……熊大海想到了家乡黄龙府,邻村有个叫小芳的姑娘,自己每次在较武场上用通臂拳战胜对手之际,她都会报以火辣辣的目光,令他心猿意马,魂不守舍,可惜就在准备登门提亲的前一天夜里,李地火闯入家门,将自己杀死并种下了蠕头蛮……
“小芳……”熊大海嘴里喃喃嗫嚅着。
“素叻尊”与“婆贾妮”见目标已经迷糊了,于是抓紧时机,双双猱身扑上,分别揪住熊大海脖子两侧的皮肉,张开利齿对其跳动着的颈动脉狠命的咬下……
“咯咯咯……”的一连串脆响,熊大海的脖子突然之间抻长了,吓了两只小鬼一跳,怔怔的呆愣住了。
熊大海虽然为“摄魂术”所迷惑,但其体内的蠕头蛮却清醒得很,见危险来临,便自动现出原形来应对。危机之中脑袋一转张开了血盆大口,两米长的脖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下来,“啵啵”吐出了两只小泡泡,罩向了俩小鬼。
围观的山民们见状无不骇然,“妖怪啊……”他们纷纷惊恐的喊叫起来了。
寒生抬头一看,也不禁万分诧异。
客家嬷嬷淡然一笑,解释说道:“熊大海体内有一只蠕头蛮,老妪正想对你说这件事儿,有没有办法把那东西弄出来,医治好他。”
“蠕头蛮?”寒生想了想,道,“尸衣经中曾讲到过,上古时有种怪异的蠕虫,可钻入人体为宿主,鸠占鹊巢,此人自此可以长寿。这怪虫亦正亦邪,全视宿主之人品而好恶,不过经书里面只记载了如何辟邪,却未曾提及如何将其驱除出人体……”
客家嬷嬷听罢有些失望。
“让我琢磨琢磨,世间上任何疑难杂症,都是有法可医的。”寒生思忖着说道。
沈才华此时已经停止了哭泣,寒生的血中含有白陀须,可解一切蛊毒,他肿起的嘴唇已经大致消退,基本上不碍事儿了。
“寒生爸爸,我找到了这个……”沈才华得意的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断肠毒母”来说道,“是送给你的。”
寒生惊讶的接过鸡蛋般大小、黑亮亮的“断肠毒母”,诧异的问道:“才华,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鄱阳湖鞋山,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还有一条大蟒蛇看着它呢……原来有鸭蛋这么大,可惜在关中地脐下面被长着三只眼的大甲虫们啃掉了一层,所以只剩下这么多了。”沈才华不无惋惜的回答说道。
“嗯,不错,这正是医书中记载的‘断肠毒母’,此物极为难寻,被李时珍称之为‘中药之王’,其本身剧毒,却又可解剧毒,端的是好东西呢。”寒生啧啧称奇道。
“好呀,”沈才华目光瞥见熊大海抻长脖子正与一黑一白两个小人打在了一起,不禁叫道,“大海吐泡泡啦……”
寒生闻言睁开蝇眼细瞧,熊大海吐出的半透明气泡内有十余只肉色的小虫,如蝌蚪般生有一条小尾巴,正挤在一起虎视眈眈的盯着气泡外的两个小鬼……这可能是蠕头蛮的幼虫了,寒生想。
“啪啪”两声,“素叻尊”与“婆贾妮”分别捅破了气泡,那些蠕头蛮幼虫撒落在了两只小鬼赤裸的身上,然后争先恐后的往皮肉里面钻。不料,小鬼乃是以藤茎为体,并非寻常人之肉体,因此拱了好一会儿,竟然一条都钻不进去。就在这时,两只小鬼伸出小巴掌,“噼噼啪啪”的一阵乱拍,竟然一个不剩的将幼虫们统统给拍扁打死了。
蠕头蛮大惊失色,欲指挥熊大海伸手去捉肩膀上的两只小鬼,无奈其仍在精神恍惚之中,两只手臂软绵绵的垂着,根本无动于衷。而此刻,小鬼们缓过神儿来,又猱身扑上,照着隐藏在薄如纸般肉皮下的青色血管,张开利齿疯狂的咬下……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自沈才华口袋中飞身跃起,直奔熊大海而去,原来是灵胎出动了。
灵胎“嗖”的凌空越过燃烧的篝火堆,落在了熊大海的肩膀上,威风凛凛的站在了两小鬼的面前。
“素叻尊”与“婆贾妮”面面相觑,怎么又多出来了一个小鬼?
灵胎那白白胖胖的身子以及英俊的面孔,令“婆贾妮”心旌一荡,杏眼微醺,嫣然一笑,炽热的目光火辣辣的瞅着灵胎,两只小手还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