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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次交手

    自杀或他杀?

    “秋山先生,你说慎恭吾先生被人杀死了?”

    当车子在国道上急驰时,村上一彦提出这个问题。

    “嗯。一彦,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少爷只叫我来这里接金田一先生。”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遇害吗?”

    “好象在矢崎的工作室。金田一先生,我会直接带你去那里,我家少爷已经先过去了。”

    “飞鸟先生已经过去那里了?”

    的场英明一脸失望地皱起眉头。

    “是的,的场先生,我会先带你们去‘万山庄’休息。少爷大概等金田一先生到了之后,就会把事情交给金田一先生处理,他去工作室了解一下情况就会回山庄。”

    “秋山先生,凤女士呢?”

    村上一彦非常在意这个人。

    “凤女士也在命案现场。我把少爷载到工作室门口就直接过来这里,之后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慎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

    秋山卓造握着方向盘,两眼直视前方回答村上一彦的问题。

    “一彦,我说过我只有经过工作室门口,所以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慎先生是自杀或他杀,还是现在才听你们说起呢!”

    “从他以前的种种情况来看……会不会是自杀?”

    的场英明喃喃自语着,但由于秋山卓造不太愿意谈论这件事,他便识趣地闭上嘴巴。

    车子正朝着旧道的方向行驶,放眼望去都是台风侵袭过后惨不忍睹的景象。树林附近有一间露营用的小屋,有两、三个人站在门前茫然地目送车子走远;早大棒球队的球场旁边,有一块小旅馆林立的空地,旅馆的经营者正在整理三、四间倒塌的房子。

    “金田一先生,那个地方叫‘白桦营’。”

    村上一彦伸手指着车窗外说。

    “白桦营?”

    “笛小路泰久在落水之前就是住在那里。”

    金田一耕助吃惊地回头看了村上一彦一眼,然后急忙朝后车窗看去。转眼间,“白桦营”已经落在身后十公尺远的地方。

    “笛小路先生不是有一栋别墅在这里吗?”

    村上一彦一脸犹豫地说道:

    “是的……笛小路家的别墅在樱泽,那栋别墅是凤女士为美沙盖的,美沙每年都会和奶奶到那栋别墅避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缘故,笛小路先生和美沙的奶奶即使回到东京,听说也是各住各的,所以……”

    村上一彦说到这里,露出后悔的表情。

    金田一耕助谨慎地问道:

    “笛小路先生是不是在那边的小旅馆住了一段时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笛小路先生的尸体在去年八月十六日早上被发现,听说他在十四日傍晚就已经来到那里,晚上还在那里投宿一夜。本来十五日晚上也打算住在那里,可是八点左右他就外出了,当时他手里拿着一个威士忌酒瓶,喝得酩酊大醉,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被人发现已经死了。这些消息都是报纸报导的。”

    村上一彦微笑地说着。

    笛小路泰久的尸体是在去年八月十六日早上被人发现,金田一耕助对这件事的印象非常深刻。

    他在这件命案发生的当天早上就听说轻井泽某水池发现一具男尸,那天下午他登上离山,途中还遇见一对准备殉情的男女,最后救起其中一人。

    由于当天晚上他就回到东京,有关这件命案的后续发展,他是在回到东京后从报纸上得知。

    “你说笛小路家的别墅在樱泽?”

    “是的。”

    “那么别墅和发现笛小路泰久尸体的神门水池距离不远嘛!”

    “大概有四、五百公尺。”

    “我也是从报上得知这些消息,那天晚上最后看见笛小路泰久的人好象是美沙……因此才会让人以为笛小路泰久是住在自己的别墅。”

    “是的,笛小路先生那天晚上喝醉后跑去樱泽的别墅,刚好美沙的奶奶去东京,于是他决定第二天再来。但美沙觉得他喝醉了很危险,想留他在别墅住一晚,可是他坚持要离去。后来美沙追出去,可是当天晚上雾很浓,美沙追出去时已经看不见笛小路先生的踪影,他好象是在离开别墅不久就遇害了,神门水池位于从樱泽回小旅馆的途中。”

    当村上一彦察觉自己在金田一耕助的诱导下说出这件命案的经过情形时,他立刻懊恼地闭上嘴巴。

    的场英明见状,出声说道:

    “金田一先生,笛小路泰久的命案和今年这桩命案有关联吗?”

    “我对今天刚发生的命案一无所知……事实上,我也是前天才接受飞鸟先生的委托,调查去年笛小路泰久的那件命案,所以关于这个部分,我目前没有办法回答你;至于今天的命案,我刚从电话里得知……”

    原先一直保持沉默的秋山卓造这会儿开口说:

    “金田一先生,你现在可以马上看到笛小路家的别墅。”

    “你是说……”

    “一彦,你不是要去探望美沙吗?”

    “秋山先生,你要送我去樱泽吗?”

    “嗯,我先送的场先生回‘万山庄’,再绕到樱泽,最后再送金田一先生去矢崎的命案现场,还请金田一先生包涵。”

    “我无所谓。”

    秋山卓造接着说:

    “的场先生,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山庄里一位叫多岐的女管家。另外,我家少爷书房里有许多考古学方面的书籍,他说你可以去翻阅。”

    “真是太感谢了,我一直对飞鸟先生的藏书很感兴趣,还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一饱眼福呢!”

    盲目崇拜

    车子从六本过驶人旧道的商店街,周围依旧是一幅被台风吹得七零八落、残破不堪的景象。穿过旧道之后,没多久就到达轻井泽,车子在一栋别墅前面停下来。

    刚才秋山卓造猛力按了几声喇叭,此时女管家多岐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多岐,的场先生就麻烦你招待一下。的场先生,一会儿见。”

    车子离开“万山庄”两分钟后,开到一条狭窄的下坡路段。

    这时秋山卓造说:

    “左手边那栋建筑物是高原饭店,凤女士每次来轻井泽都住在那里。三年前我家少爷开始经营‘神门土地’……别看他斯斯文文、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样子,他做生意很有一套,总能看准投资的时机。而凤女士……”

    村上一彦突然忍耐不住地大叫一声:

    “秋山先生!”

    “哈哈哈!一彦,你别担心,这些事金田一先生早就知道了。就因为少爷是这样的人,你跟我才会佩服得五体投地啊!金田一先生,你要小心一彦哦!他对我家少爷简直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要是有人说少爷的坏话,一彦肯定第一个饶不了那个人。”

    “听说一彦的父亲在昭和十年五月的反叛军事件中,追随元忠公爵殉死。”

    “金田一先生,你听谁说的?”

    “刚才的场先生有提起。”

    “哦!当时的场先生、我和一彦的父亲都是飞鸟家的家臣,我非常焦虑,不知道叛军什么时会攻打进来,只好干脆躲进衣橱里避难,而且还怕得全身直打哆嗦。金田一先生也知道这件事吗?哈哈哈……”

    一旁的村上一彦小声对金田一耕助说:

    “他说谎!金田一先生,秋山先生是因为太过自责才会说这种话。”

    那天晚上秋山卓造喝得酩酊大醉,在房里睡着了;待他酒醒之后,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第二年,他进入千叶船桥的陆军骑兵学校,就在大战即将结束前,他因腹部遭子弹贯穿被送往内地治疗,并因此从军中除役。战后不久,他因为旧伤疼痛难忍而开始吸毒,后来经一番训斥,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可是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在反叛军来袭时,竟然未能尽忠杀敌。

    金田一耕助不了解这些事情,不过倒是对秋山卓造十分感兴趣。

    “金田一先生,右手边是神门水池。”

    金田一耕助一听,急忙从右边车窗看去。

    只见一片杂树林的对面有一大片墨绿色的池水,但因为车子很快就过桥、进入峡谷,水池便从视野中消失。

    过了桥,眼前立刻分成两条侧路,秋山卓造一边开车,一边说明往左是通向浅间隐,往右是到樱泽。

    “樱泽”这个地方和刚才经过的大河川地形不同,它有一条潺潺的小溪,穿过这条溪流,就可以看见笛小路家的别墅位于这条路尽头的右边。

    由于笛小路家比路面低,溢到路面的溪水都往别墅那边流,四周种植的杉树、栎树如今都浸泡在水里。

    当车子停下来时,金田一耕助越过树林看见美沙的身影。她一定是听见车子的喇叭声才从屋里走出来,不过车子距离她还有十公尺远,其间还隔着茂密的枝桠和树叶,所以看不清美沙的脸孔,隐约可见她身穿一条印花布裙和绿色毛衣,给人一种纤弱、无依无靠的感觉。

    “美沙,情况实在太严重了。”

    秋山卓造在车里同情地叫道。

    美沙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想躲起来,可是下一瞬间看见从车里走下来的村上一彦时,她又站在原处。

    村上一彦犹豫了一下,便决定脱下鞋袜,用登山用的十字-做拐杖涉水过去。”

    “一彦,那就拜托你了。”

    “好的。”

    当车子准备开动之际,金田一耕助看见背着登山袋的村上一彦已经走到别墅走廊的阶梯下方,美沙则回屋里提了一桶水出来。除了美沙之外,金田一耕助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那个女孩今年几岁?”

    “大概十七岁左右。”

    “她一个人住在那栋别墅吗?”

    “不是,她和奶奶住在一块儿,就是去年溺死的笛小路先生的母亲。美沙的奶奶去东京了,她一个人在家会怕,向我家少爷求救,于是少爷就派一彦去看看她。”

    “她家没有佣人吗?”

    “应该有……不过刚才似乎没看见女佣的人影。”

    秋山卓造对这件事似乎不怎么关心。

    “金田一先生,那女孩一听见我的声音就吓得想躲起来,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怕我吗?”

    “为什么?”

    “她大概认为我有意阻挠少爷和她妈妈的婚事,其实我哪有这个能耐!少爷一向是我行我素的人,再说……凡是事业有成的男人,通常对女人都没辙……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呀?”

    金田一耕助越来越有兴趣了。

    “你似乎很反对他们两人结婚?”

    秋山卓造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窃笑起来。

    “金田一先生,我家少爷除了对女人没辙外,还有一件事也让他没辙。”

    “是什么事?”

    “考古学。每当他沉迷于考古学的时候,事业、女人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年轻时曾到过埃及、美索不达米亚等地考古,已故的宁子夫人为了这件事相当苦闷,不过现在凤女士正要尝到这份‘苦闷’。”

    “这话怎么说?”

    “现在出现了一彦这么优秀的继承人,我家少爷自然感到很高兴。一彦这孩子人品好,加上少爷也有那么一段过去,所以他非常疼爱一彦。凤女士大概也会因此而吃醋吧!不知道我家少爷目前是被风女士深深吸引,还是女人天生就比较难缠,凤女士似乎对我家少爷将余生花在考古学上的作法不以为意,将来不知道哪一方会赢,哈哈哈!”

    金田一耕助后来才知道秋山卓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昭和十年那次反叛军事件带给他不小的打击;自那次事件后,秋山卓造开始非常厌恶自己,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就在秋山卓造说话的当儿,车子已经涉水奔驰起来。狭窄的路旁净是被台风吹倒的树木,有时他们还必须倒车绕远路。

    矢崎的河川泛滥成灾,到处一片水乡泽国,浸泡在水里的别墅宛如漂浮在湖面上的小岛般。

    如果这件案子是他杀的话,凶手可真会挑时机下手啊!

    这样一来,凶手犯案的证据就因为“台风”侵袭,轻而易举地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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