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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花语来香

    第六章花语来香

    布告一出,营内一阵鸡飞狗跳,rì落之时,那一百多名逃兵,回营者不过十之三、四,杨飞闻报大怒,正yù率亲兵挨户缉拿,忽闻有牧民代表前来求见,显是为此事而来。

    “擂鼓,升帐!”

    只见杨飞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坐镇帅帐,案前摆了一把不知从哪寻来的巨斧,斧刃闪闪发亮,让人为之生寒。

    亲兵们明盔亮甲,分列两排,肃立左右,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吓得案旁临时找来的汉人通译直冒冷汗。

    杨飞摆出这般阵势,正是要吓吓来人,暗道老虎不发威,还真当老子是病猫,竟敢使美人计把老子的兵都拐走了,若成了光杆儿司令,回去朱佑樘还不找他算帐?

    “带进来!”

    鼓声倏止,杨飞运功大喝,声音远远传出。

    “带进来!”

    所有亲兵皆齐声大喝,整座军营都为之一震。

    一名鞑靼老者缓缓步入帅帐,看了看帐内情形,令杨飞失望的是,老者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惧怕之sè。

    杨飞正襟危坐,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鞑靼老者用标准的蒙古礼节行礼,同时说了一大堆蒙古话,以杨飞那半吊子水准,当然听不懂,不由望向通译。

    被杨飞凶狠的目光扫过,通译结结巴巴道:“他说他是特木尔部台吉查干,代表大漠草原上的牧民,拜见尊敬的明朝将军。”

    台吉,就是一部之首的意思。

    杨飞听了这声“将军”,本来严肃的表情缓和不少,向通译摆摆手道:“你告诉他不用多讲废话,说明来意就行。”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通译虽是汉人,却素居此地,前来客串通译只是迫于无奈,将杨飞的话转译过去,语气当然不会如此生硬,反正据他观察,杨飞也听不大懂,如此内容便成了:“将军向尊敬的特木尔台吉问好,并请台吉说明来意。”

    查干又说了一大篇,通译倒是没有弄虚作假:“为表达我们对将军的敬意,特备薄礼,请将军笑纳。”

    接着,几名牧民将满满两大箱东西抬入帅帐,打开其中一箱,都是一些草原特产。

    杨飞一听礼物,便来了jīng神,可再看箱中皆是草原平常玩意,值不了多少钱,心中又恼怒起来,冷冷道:“送礼就不用了,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让这老家伙抬回去吧。”

    通译如果照此直译,只怕在漠北就不用再混下去了,于是自作主张,将杨飞的话改作:“将军大人说,他奉大明皇帝之命前来和亲,本来是送礼来的,不是收礼来的,请查干台吉将礼物抬回去。”

    杨飞对蒙古话一知半解,见通译说了一大堆,话中提到皇帝,这个词的蒙古话他专门请教过姜依萍,决计不会弄错,心知必是通译偷梁换柱,不禁狠狠瞪了那通译一眼。

    通译吓了一跳,连忙避开杨飞的目光。

    查干听了通译的转译,忽然用汉语道:“老朽还有一件礼物送给将军,将军一定喜欢。”他说得虽然有些生硬,但字正腔圆,不似初学。

    杨飞不禁暗骂,你这家伙会讲汉语怎不早说?害老子找这么一个谎话连篇的汉jiān通译!不过仔细一想,鞑靼里会说汉话者大有人在,他们找人来说情,怎会找个言语不通的人来?自己不过多此一举。

    通译枉做小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直巴巴的看着杨飞,说不出话来。

    杨飞掉头朝通译喝道:“给本将军滚出去,这里用不着你了。”

    少了通译这层隔阂,杨飞说起话来直白许多:“无事不登三宝殿,查干台吉前来见我所为何事?”

    查干道:“将军何不看看礼物再说?”

    杨飞不耐烦的一拍木案:“你以为区区礼物,就能买通本将军吗?”使了个眼神,所有亲兵刀剑齐齐出鞘,朗声大喝。

    可这下马威对查干好似并无影响,查干学汉人般揖手道:“老朽的来意,将军很清楚,蒙汉一家亲,既然贵国皇帝可以将公主嫁给我们大汗,为何将军不能chéngrén之美,同意军中男儿和我们蒙族女子成亲?

    “你们汉人有句谚语,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若将军大人能同意这桩美事,老朽身为特木尔部的首领,在汗廷亦有一席之位,老朽愿意游说我们大汗,尽早与大明公主完婚,与贵朝永结兄弟之盟。”

    你这老家伙倒是消息灵通,连你们大汗摆我们一道都知道!

    杨飞细思查干提出的条件,心知若自己能够就此顺水推舟,促成和亲之举,回朝之后,必被朱佑樘大力嘉奖,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对军中短少些士卒这等区区小事,恐怕也不会如何计较,反正大明别的不多,人多的是。

    不过,自己已然应允朱玲芷,岂能再这么干?

    杨飞思及此处,冷哼道:“军法如山,他们既然犯了军规,本将军岂能姑息?至于我朝公主的婚事,就不劳台吉cāo心了。”

    查干眼见此路不通,只好道:“另外这件礼物,将军看过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你如此三番两次贿赂本将军,居心叵测,来人啦,将这老家伙赶出去。”杨飞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若让不知他本xìng的人瞧了,还以为他如何清正廉洁。

    手下亲兵尚未应声而动,一名千户轻咳一声道:“大人,此事还得细细斟酌,何不请周大人前来商议?”

    若杨飞就此把话说绝,官威固然是立了,只怕从此将草原牧民得罪个干净,搞不好手下士卒会闹兵变。

    明知老子跟那个姓周的合不来,还请他来?

    杨飞怒瞪那千户一眼,正yù发作,耳边忽闻一个若有若无的熟悉声音:“死鬼,你好大的官威啊!”

    杨飞如中雷殛,他对这个声音可是刻骨铭心,再熟悉不过,目光四巡,却寻不到声音的主人,几yù冲出帐外看看。

    查干忽道:“望将军三思而行。”

    杨飞见他眼神暧昧,语中大含深意,暗忖莫非这老家伙知道内情,脸sè稍缓,道:“你还有何话说?”

    查干道:“其实,老朽亦是受将军一位故人所托而来。”

    杨飞急急道:“那她人呢?”

    查干道:“若将军同意老朽所请,便可见她。”

    杨飞道:“你让我先见见她,本将军定会深思此事。”

    查干道:“如此便请将军请退帐中军士。”

    杨飞犹豫片刻,对三名千户道:“你们都退下吧。”

    三名千户亦未多说,领亲兵自帅帐鱼贯而出。

    杨飞道:“查干台吉,你现在可以请她出来了吧?”

    查干微笑道:“其实将军要见的人,早在这营帐之内。”

    杨飞顿时激动起来,颤声道:“你说什么?”仔细嗅了嗅,帐内好似并无那股熟悉的沁人花香。

    “将军请看!”

    查干打开那个一直合著的箱盖,里面赫然藏着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虽然头蒙白纱,瞧不清面目,杨飞却一眼看出,她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若非有查干在此碍事,早就冲上前去将她抱入怀中,好好怜爱一番。

    查干倒也识趣,揖手道:“将军他乡遇故知,定有千言万语要叙,老朽便不打扰将军了,还请将军将老朽的话放在心上。”

    杨飞有口无心道:“此事我会认真考虑,不会让台吉为难的。”

    “那老朽先行谢过将军了!”查干心满意足的拜辞而去。

    佳人如梦,那女子俏生生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杨飞心儿跳得厉害,瞅瞅帐内再无旁人,终忍不住上前将她抱住,揭开蒙面白纱,露出那张宜嗔宜怒的俏脸,杨飞瞧得目醉神迷道:“我的好师父,你怎么舍得来见徒儿了?”

    那女子正是苏花语,她并未挣开杨飞,反问道:“这话该我来问你才对,当初说好半年之内你来找我,怎么都过去一年了,音讯全无?若非我听到你的消息,前来寻你,只怕你都不肯来见见我。”

    杨飞为之语塞,搔首结巴道:“这个这个实在有很多原因中途担搁了。”

    苏花语轻叹一声,挣开杨飞,瞧着几案上的巨斧,柳眉微蹙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杨飞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用来吓人的。”

    一年未见,他只觉自己与苏花语变得颇为生分,连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

    苏花语见他这般谨言慎语的样子,忽然噗哧一笑,就好似冰山解冻,大地回chūn,令杨飞看直了眼。

    杨飞心思又活络起来,握着美人的玉手道:“我的好师父,你怎么把自己装在箱子里来见我?”

    苏花语娇嗔道:“这还不都怪你?人家正儿八经的来找你,哪知你的那帮手下连通传都不通传一下,还要动手动脚,调戏人家。”

    杨飞闻言大怒道:“是谁如此大胆?吃了熊心豹子胆,看老子不教训他!”

    苏花语轻笑道:“不劳你动手,那家伙已经吃尽苦头了。”

    杨飞愕然道:“为何我一点都不知道?”

    苏花语反问道:“若你因为调戏妇人而受罪,敢声张出去吗?”

    杨飞一想也对。

    那位老兄吃了苦头,最多找同伴一起报复,可是以苏花语的武功,平常明军再多也是不惧,就算被他的上司得知,多半也不会上报此事。

    杨飞又问:“你怎么跟那个查干认识的?”

    苏花语道:“不是我认识,而是我外祖父早年跟他有些交情,听说他要来见你,我便乘机来了。”

    杨飞嘻嘻笑道:“所以你就将自己装到箱中,似礼物般送自己来了。”

    苏花语俏脸微红,愠怒道:“本来人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哪知你这家伙假装清高,说什么也不收,害人家、害人家”

    杨飞尚是首次见她如此羞怯的神情,看得一呆,柔声道:“这不都见到了吗?”顿了一顿,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来这里的?”

    苏花语道:“你忘了我们天香宫在各地都有分号的?其实这一年来,你的消息,我都知道。”

    “那你还说我音讯全无?”杨飞有些不满的在苏花语身上摸了一把,忽然思起一事,问道:“那你也知道小燕子她”

    苏花语叹道:“真想不到当初一别,便成永离。”

    三人在绝谷独处之时,她一直对南宫燕怀着若有若无的妒意,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缅怀和悲伤。

    杨飞声音有些低沉道:“都怪我不好,小燕子她才会死,而我还好端端的苟活于世,为何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他自己骂自己,苏花语听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柔声安慰道:“你在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如咱们骑马出去,在大草原驰骋一番?”

    杨飞犹豫道:“可天sè已晚,此去只怕”

    苏花语道:“有些草原的美景,只有夜sè将浓的时候才能看到。”

    杨飞只好点头应允。

    片刻不见,杨飞身边便多了个女人,虽说面蒙白纱,可看那身形体态,谁敢说她是个无盐?

    原来都是一丘之貉!众人看杨飞的目光变了不少,三名千户暗里哀叹,上梁不正下梁歪,三千人马此次回京,不知还会剩下多少,自己这千户只怕也干到头了。

    杨飞不好多加解释,只是对三名千户叮嘱暂缓通告之后,便换了便装,骑上属下备好的马匹,与苏花语踏入浓浓的夜sè。

    天sè将黑,远方霞光漫天,映衬着落rì的余荫,杨飞偕美而行,果然别有一番风情。

    他忽然思起自己曾经允诺带南宫燕来此骑马放牧,如今一切皆成空语。

    杨飞心情不佳,一扬马鞭,一马当先,顺着那条小河纵马飞驰,他此来鞑靼,骑了一个多月的马,骑术练得倒也不差。

    苏花语紧紧跟在他后面,一直一语不发。

    小河朝南转了个弯,最后汇入一个小群环绕的湖泊。

    杨飞终于勒马立定,呆呆看着眼前粼光点点的湖面,就好似南宫燕曾经沉尸湖底的微山湖,不觉泪水已然悄悄滑下。

    苏花语纵马来到他身边,柔声道:“燕儿妹妹在天之灵,知道你对她如此念念不忘,一定会很开心。”

    杨飞拭去泪水,展颜笑道:“花语,你此次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苏花语料不到他有此一问,顿感手足无措,反问道:“你怎知我来找你有事?”

    杨飞道:“这一路上你心事重重的,若非有事,岂会如此?再说我也练过天香密诀,你现在身上异香全无,虽未达到第七层的境界,却也差之不远,此等紧要关头,怎会为了想我这如此简单的理由,而不远千里来见我?”

    苏花语目瞪口呆,一年不见,杨飞好似变了许多,短短片刻便能将自己的心事猜个十之**。

    “其实”苏花语咬紧下唇,yù言又止,沉默片刻方道:“我来找你一是为了见你,二是为破坏此次和亲。”

    她一口气说完,便不敢再去看杨飞,因为在她想来,杨飞此行既是送嫁将军,身负和亲重责,自己明目张胆的要他帮自己破坏和亲,实在有违杨飞此行使命,万一大明皇帝问罪下来,可是掉脑袋的事。

    杨飞闻言反而松了口气,他既已定下金蝉脱壳之计,和亲之事几无成功之可能,答应苏花语,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杨飞下了马,将苏花语也抱了下来,二人携手漫步湖畔,杨飞忽然问道:“你为何要破坏和亲?”

    苏花语解释道:“我外祖父是察合台汗国汗王,也是你们大明所说的亦力把里的汗王,同鞑靼达延汗一般,都是成吉思汗的后裔,不过早已信仰圣教,与蒙元分道扬镳。

    “蒙元分裂为鞑靼、瓦剌二部之后,一度壮大的瓦剌部,曾经控制我国国政,如果此次鞑靼与大明和亲成功,鞑靼若无后顾之忧,达延汗定会一统蒙古,那时便轮到鞑靼插手我国国事了。

    “有鉴于此,我外祖父忧心忡忡,还曾经派人去你们大明劝说你们皇帝不要和鞑靼结亲,还说愿与大明结亲,一同抵挡鞑靼,却被你们皇帝一口回绝,后来我听说你是大明此次和亲的护嫁将军,所以”

    杨飞接言道:“所以你喜出望外,自告奋勇,前来找我?”

    苏花语道:“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就不用帮我了,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杨飞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哈哈大笑道:“答应,为何不答应?我的老婆大人有求于我,我为何不答应?”

    有杨飞从中捣鬼,此事十有**可以成功!

    苏花语芳心固然欢喜,对杨飞的爽快却有些惊诧,在她印象中,杨飞从来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物,难道这次转了xìng子?

    杨飞见苏花语瞧着自己,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颊,奇道:“怎么了?为何我答应了你,你反而显得一点都不高兴?莫非你已另有新欢?”

    “狗嘴里吐不了象牙!”苏花语啐道:“若你想戴绿帽子,我明rì便找别的男人练天香密诀去。”

    杨飞连忙叫饶道:“徒儿不敢了。”

    苏花语笑骂道:“不是让你不要再师父、徒儿的乱叫,你就是不听,找打么?”言罢,粉拳已然落在杨飞身上,却是轻之又轻。

    杨飞故作讨饶道:“老婆大人,饶命啊!”

    二人打闹片刻,杨飞忽觉脸上一阵冰凉,伸手一摸,惊道:“不好,下雨了!”

    苏花语道:“不是雨,是雪。”

    他们出来之前,早已料到会在外露宿,故而备了帐篷,一阵手忙脚乱,在湖边扎好帐篷之时,天上已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二人在黑暗的帐内缩作一团,杨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对苏花语上下其手,大肆揩油。

    而苏花语与他久别重逢,已然情动,yù拒还迎之下,转眼娇躯已无寸缕。

    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苏花语忽然按住杨飞抚在自己胸口的双手,有些气喘道:“外面有人。”

    这么偏的地方怎会有人?

    杨飞暗中咒骂两句,整好衣襟,出了营帐,藉着些微的夜光,功聚双目,纷飞的雪幕之中,果然瞧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行来。

    “是什么人?”杨飞运功厉喝,通过强劲的风势,传入对方耳中。

    那人闻言,奋力奔来,尚未来到帐前,便跌倒在地,转眼便被大雪淹没。

    杨飞不敢怠慢,展开轻功,上前抱起那人,原来来人是玲儿。

    玲儿见得是他,如见至亲,慌忙将他紧紧抱住。

    玲儿全身冰冷,此番就算不死,恐怕也会大病一场,杨飞将玲儿抱在怀中,一边帮她驱寒,一边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玲儿却已冷得说不出话来,往他温暖的怀中越钻越深。

    杨飞费了老大的劲才回到营帐,苏花语已然穿好衣服,瞧着藏在杨飞怀中,哭得好似梨花带雨的玲儿,皱眉问道:“她是何人?”

    “她是我们公主的侍女。”杨飞讪讪一笑,放开玲儿,又问了一遍:“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玲儿止住哭声,过了片刻,方才吞吞吐吐道:“是公主派我跟着你来的。”随即又将前后经过,断断续续的一一道来。

    原来朱玲芷自杨飞出城之后,一直忐忑不安,生恐杨飞一去不返,玲儿见主子如此焦虑,便自告奋勇,请缨前来监视杨飞,免得这家伙临阵脱逃。

    她换了蒙族服饰,找了匹马偷偷出城,奈何她骑术不jīng,又认不得路,兼之言语不通,不能问路,绕了老大一圈,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军营时,天sè已黑,那三名千户倒认得她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不敢怠慢。

    玲儿自三名千户口中得知,杨飞偕美貌女子外出郊游,心想这负心汉又勾三搭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问明二人离去时所走的方向,便骑马追来。

    哪知她在途中跌了一跤,马儿自个跑了,偏偏屋漏逢大雨,天下起了大雪,若非离二人结营之地已然不远,只怕会冻毙途中。

    杨飞听得暗暗好笑,心中对这小丫头的忠主之情暗感佩服,口中当然不会道出,只是笑着调侃了两句。

    这帐篷临时搭就,两人已稍嫌狭窄,三人待在里面,只能挤作一团。

    帐中漆黑一片,玲儿并未习武,看不清苏花语的面目,不过却知杨飞看中的女人,必然不是姿sè寻常之辈,对于主子未来的情敌,她是深具戒心,当然不肯跟苏花语挨在一起,而是蜷在杨飞的另一侧。

    她奔波整rì,早已疲累不堪,靠在杨飞身上,未过多久,便陷入沉睡。

    两位美女一左一右,杨飞却没有享受到半点齐人之福,一则怕苏花语胡思乱想,二则担心外面这场暴雪不知何时会停,莫要下个几天几夜,那自己这三人就算不冻死,也被饿死了。

    苏花语虽觉玲儿对自己暗含敌意,不过半点也不担心这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小丫头,跟杨飞之间会有私情,反而是那个大明公主说不定跟这无赖有一腿。

    一个公主,一个护卫,同行数千里,真要搞出什么风流勾当,那也不是稀奇事。

    杨飞心知苏花语必在吃醋,苦于玲儿在侧,不敢解释,只好握住苏花语柔软的小手,以作暗示。

    他强撑片刻,也耐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杨飞伸手一抓,苏花语人影杳无,反是玲儿窝在自己怀中,仍睡得很沉。

    莫非苏花语心中恼他,不辞而别?

    杨飞放下玲儿,冲出帐外,大声唤道:“花语,花语!”

    杨飞迎着凛冽的寒风,举目四望,忽见远处湖面有两个黑影晃动,只是大雪纷飞,难以看清是谁,他功聚双耳,细听之下,风中似有气劲破空声传来。

    难道苏花语遇到敌人?

    杨飞焦急起来,慌忙展开轻功,朝那边奔去。

    仅仅一宿功夫,周遭积雪已然齐膝,湖面上虽然稍薄一些,却也好不到哪去,杨飞的轻功本就是个半吊子,心急之下,显得越发不灵光,哪能似当初在梅云清面前所卖弄那般浮空而行,短短距离,竟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赶至。

    两个黑影其中一个果然是苏花语,另一个更令杨飞大吃一惊,竟是一别半载的厉方邪,他一身黑衣,在皑皑白雪中极为显眼。

    厉老怪不是抓了唐芸那妖女,找蝉翼剑去了吗?怎么yīn魂不散,跑到这里来了?

    杨飞心念电转,喊了一声:“花语,我来帮你!”接着便大叫:“厉老怪,纳命来!”挥掌扑将上去。

    若是以前,杨飞见到厉方邪早退避三舍,可今时不同往rì,先前他曾同慕容萍联手击退厉老怪,苏花语武功与慕容萍在伯仲之间,与其联手,再不济也可不落下风,再说他的武功较那时又有jīng进,说不定可以实现在梅云清面前许下的宏愿,击败厉老怪。

    苏花语一夜未眠,只在一旁打坐,她自幼习武,jǐng念极高,以厉方邪之能,距营帐尚有许里便被她察觉,反观杨飞仍睡似死猪,其间高下,有如云泥之别。

    她见杨飞抱着玲儿,姿势极为不雅,心中到底有些醋意,故意不唤醒杨飞,自个出去察看,谁知与厉方邪对上,再难脱身。

    苏花语较厉方邪武功稍逊一筹,可就这一筹,令她地处下风,一愁莫展,连呼唤杨飞前来相助的闲暇亦无,还好这家伙醒转之后知道寻来,否则她迟早落败。

    “好小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厉方邪哈哈一笑,九旋斩斜撩,苏花语手中剑痕所变双钩攻势尽消。

    他一个转身,一掌向杨飞击来。

    杨飞倒也不惧,自信满满的运起十足功夫,挥掌迎去。

    “啊!”

    杨飞惨叫一声,抚着鲜血淋漓的左手,向后疾退,向厉老怪挑战的壮举就此告破。

    眼见丈夫受伤,苏花语大惊之下,拼着与厉方邪正对一掌,直被震得气血翻腾,受了内伤,她顾不得许多,上来扶住杨飞,关切的问道:“你伤势如何?”

    杨飞心中一暖,察看左手,只见掌心被刺了个血洞,所用之物他再也熟悉不过,正是大名鼎鼎的蝉翼剑,想来被唐芸夺去的蝉翼剑,最终落入这邪人手中。

    原来厉方邪那一掌只是虚招,其实将蝉翼剑藏在袖里,杨飞赤掌相迎,不是自讨苦吃?

    上次厉方邪被杨飞与慕容萍联手击败,实乃他心中大忌,故而相见便看准杨飞经验不足,使诈将这臭小子一招重创,否则苏杨二人联手,说不定他会再落败场。

    杨飞摇摇头苦笑道:“尚无大碍。”

    苏花语点了他伤口周围数处**道,天寒地冻,血流本缓,不过片刻功夫,血势已然止住,她稍稍心安,压下心口不住翻涌的气血,厉喝道:“厉老怪,你堂堂一代宗师,想不到会使出这种宵小伎俩,不怕传扬出去遭江湖耻笑么?”

    厉方邪并未乘机偷袭,将杨飞一举成擒,苏花语出语讽他,也不着恼,大笑道:“厉某自家行事,哪管他人说教?”

    杨飞对厉方邪恨得牙痒痒的,这招本是他的拿手好戏,想不到为厉方邪所用。他忍下痛楚,定下心神,喝问道:“厉老怪,你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厉方邪扬了扬手中的蝉翼剑道:“你小子倒是知道我来找的是你,厉某问你,此物落你手中,没有一年也有半载吧,个中秘密,你可知道?”

    杨飞紧了紧袖中另外一柄蝉翼剑,故意装傻道:“前辈说笑了,晚辈若知其中秘密,早就前去寻到那宝藏秘笈,何需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他前倨后恭,语中暗带嘲讽,厉方邪不以为意道:“厉某再问你,当初白向天受命将此物送到飞鹰堡,你可知其中的内情?”

    杨飞这才知道厉方邪此来漠北,不过是想从飞鹰堡那里探出蝉翼剑的秘密,与自己只是不期而遇,并非想寻自己晦气。

    他心中大石落地,含笑摇头道:“飞鹰堡就在数百里开外的和林,前辈何不自行前往一探?”

    若能让厉老怪和那rì松斗个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人之利,那就再妙不过了。

    但杨飞这点鬼心思,岂会瞒得了久经阵仗的厉方邪?

    厉方邪也不道破,冷哼一声道:“若说要前往飞鹰堡,还得藉重你这小子的能耐,厉某与你打个商量,如何?”

    杨飞心生不妙,断然拒绝道:“晚辈与前辈比起来,有如星星跟月亮,前辈都办不到的事,那晚辈更是帮不上忙了,前辈还是另请高明吧。”

    厉方邪不怒反笑道:“好小子,你为何听都不听厉某到底所提何等要求?”

    杨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前辈总该听过吧?”

    “好!”厉方邪大喝道:“芸儿,出来吧!”

    “是,前辈!”

    杨飞非常错愕,只见唐芸自营帐中步出,手中兀自扣着昏迷过去的玲儿,展开轻功,踏雪行来,虽未到踏雪无痕的地步,却也不似杨飞般步履维艰。

    避开杨飞几yù喷火的目光,唐芸冲厉方邪甜甜笑道:“前辈,芸儿帮你把人带来了,你说芸儿乖不乖?”

    她一身纯白皮裘,风姿绰约,俏脸含笑,一如双八年华的清纯少女,不过她所做之事却歹毒之极,令人发指,看来这妖女大半年同厉方邪一起,不但没有吃苦,反而过得有滋有味,武功jīng进不少。

    “乖,乖芸儿!”

    厉方邪似对唐芸这套受用之极,杨飞总算知道这妖女如何在厉方邪的毒辣手段下得以保全,不过为何她肯乖乖献出蝉翼剑,却不得而知。

    唐芸转首望向杨飞,脸sè骤寒道:“姓杨的,本姑娘劝你还是跟前辈乖乖合作,否则休怪本姑娘对这小丫头不客气了。”

    杨飞佯作轻松道:“她不过是名婢女,你想杀便杀,休想拿来要挟我。”

    “是吗?”唐芸忽然微笑道:“听说这婢女,同你侍候的那位公主殿下自小一块儿长大,最为亲密,如果你们公主知道你见死不救,你说她会如何责罚你?”

    杨飞未想到她已将玲儿的身分打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有些发虚道:“就算是公主,也不能为了她的一名心爱婢女,命我陪你们枉送了xìng命。”

    唐芸脸sè再变,纤纤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匕首,上泛青光,白雪落在上面,顿时变作乌黑一片,她用匕首在玲儿脸上轻轻比划,盈盈笑道:“你说人家是不是该顺着她这吹弹可破的脸蛋划上一刀?

    “可惜了一个大美人啊,她昨晚同你共处一帐,想必已是你的人了,你为何一点都不珍惜?姓杨的,你就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弃旧爱如敝履的人么?”

    唐芸一语双关,道出与杨飞不清不楚的往事,令这家伙老脸阵阵发臊,心中暗恨道,还不是你这妖女勾引老子的?否则那柄蝉翼剑如何会落到厉老怪手中?

    杨飞心中发虚,望向苏花语,只见她故意别过头去不理自己,显是看出自己和妖女曾有旧情而在吃醋。

    自唐芸出场便未吱声的厉方邪忽道:“小子,你何不听听厉某所说之事,再拒绝不迟?放心,不会要你拿小命去拼的!”

    杨飞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便道:“请前辈赐教。”

    厉方邪道:“其实厉某所说之事非常简单,只要你帮我和芸儿混入飞鹰堡,以你现在明使的身分,应该不难办到吧?”

    厉方邪要自行前去倒也不难,难就难在人生地不熟,若被人发觉,就算事成,如何脱身又是个麻烦。

    鞑靼国师那rì松乃蒙古第一高手,当非易与之辈,他厉方邪武功再高,强龙不压地头蛇,恐怕也难以讨到什么好处。

    “这个”杨飞未想厉方邪所说之事如此简单,暗忖莫非其中有诈?

    厉方邪又道:“若你助我二人对付那鞑靼国帅,事成之后,厉某愿赠你三成宝藏财富,将毕生所学倾囊以授,你以为如何?”

    他这个条件可说优厚之极,以厉方邪的武功,再加上苏花语,就算那rì松有通天本领,怕也只好乖乖道出蝉翼剑的秘密。

    杨飞听得怦然心动,正yù答应,忽闻苏花语道:“不行!”

    厉方邪冷笑道:“苏丫头,那就休怪厉某手下无情了,芸儿”

    “芸儿在!”唐芸匕首朝玲儿脸上又紧了一紧。

    苏花语语气一变道:“厉前辈误会了,花语只是想说,这蝉翼剑既是你们从我们手中夺去的,你们当然要补偿补偿,宝藏我们半分,至于武功秘笈,我们共同参详,前辈以为如何?”

    厉方邪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漫天开价,落地还钱,苏丫头深得个中jīng髓啊!好,厉某答应你的条件,咱们击掌为誓。”

    杨飞尚未来得及劝阻,苏花语已然伸手,与厉方邪互击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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