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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迷途之熊

    第四章迷途之熊

    杨飞虽想找李梦柔要回飞云剑和自己的东西,可此时情形,哪容得他在此地多留片刻,另外放不下心的南宫燕有她兄长照看,该也无恙,眼下最要紧之事便是去救姚柳青。而七大门派找上门来,凭自己的武功,遇上敌人太不安全,是以,苏美盈命清风护送他去太原,他也未再反对。

    在和苏花语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杨飞垂头丧气的跟在清风后面,慢慢向前走去,心想丈母娘这个安排真够绝的,找个跟自己最不合群的女人护送,多半为了防止自己又与护“花”使者勾搭上了。

    唉!杨飞长长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要女子护送,真够窝囊。

    清风一路听杨飞不停长吁短叹,心中早恼,她也憋了一肚子气,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要跟这个讨厌的家伙单独相处,只有尽早将他送到地头,好交差走人。

    是以途中二人互不理睬,目光偶触,立时齐哼一声,同时别过头,视作不见,远远看去,倒似两个正在斗气的小夫妻。

    二人用了小半个时辰,翻过一座小山,赶到飘雪说的那条小山道,清风正自盘算是找地方买马,还是靠双腿翻山越岭,忽闻杨飞道:“清风姑娘,咱们先去买马吧?”

    清风立生反意,哼道:“买马,你找死啊?你的腿生着干什么的?”

    杨飞一想也对,并未在意清风的冷言冷语,又道:“那去弄些干粮,咱们总不能饿着肚皮上路吧。”

    清风被他这么一说,亦觉有些饥饿,虽然不想同意他的建议,也只好应允。

    好不容易寻到一户山里人家,杨飞花了几两银子,美美吃上一顿饱饭,带上不少腌肉和一些火种,道谢之后,顺着山道向前进发。

    可他们怎会想到,此去正是噩梦的开始。

    依飘雪所言,顺着这个小道,可抵达通往太原的官道,孰知他们七弯八绕,走了几十里山路,已是荆棘丛生,别说官道,就是山间小道,也没瞧见一条。

    杨飞本来提议回去再问问路,最好找个向导,清风却存心与他作对,言道回去找向导乃自投罗网,还是四处寻寻,或许便可找到去路。

    他们找了几个时辰,到夕阳落尽,又下起了雪,天空灰朦朦的难辩东西,这下倒好,连回去的路也找之不到,结果,自以为是,互相拆台的二人迷失在连绵千里的太行山内。

    大雪纷飞,连下三天,这三rì,二人早将腌肉吃个干净,还好到处都是积雪,不用去寻清水,否则渴也渴死了。

    第四rì,天sè放晴,杨飞再次提议回石家庄买马找向导,清风仍强烈反对,他无奈之下,只好跟着这个疯婆娘照着rì头循西而行。

    水尽粮绝,又值严冬,猎物稀少,二人饥寒交迫,就差没有互啖其肉,吃尽苦头的杨飞不知暗暗将清风骂过千遍万遍,若非是她,自己哪会落得这般田地,至不济让七派抓住,也不会如此凄惨。

    二人途中唯一的乐趣便是吵嘴,从杨飞忍不住问候对手的老娘开始,不甘示弱的清风也如泼妇骂街,展开对骂,让杨飞长了不少见识。

    途中,清风的蒙面白纱不知遗失何处,她也懒得去寻,露出那张宜嗔宜怒,堪称国sè天香,如花似玉的脸蛋。

    杨飞一路饱餐秀sè,一边心中暗暗纳闷:这恶婆娘空有一副好容貌,竟生了一张这么恶毒的厉嘴?将来如何嫁得出去?

    清风见杨飞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顿时又骂了起来,又是一场嘴仗。

    杨飞知道自己武功不敌清风,秉乘好男不跟女斗的古训,没有与她大打出手。

    山中无甲子,云深不知处,等他们找到一个小山村,已是半月之后,村内的几个小孩正在堆雪人,杨飞笑咪咪的上去问路,孰知那些小孩立时大喊:野人来啦!一哄而散,不见踪影。

    杨飞初时还不知野人是谁?却见清风指着自己咯咯娇笑起来,对着水面一照,倒影蓬头垢面,满脸胡须,不是野人是什么?

    杨飞大怒,心想老子变野人还不是你这恶婆娘害的,你还兴灾乐祸?

    清风难得的说了中听之言:“好了,不跟你吵,快去问路吧。”

    这山村极小,只有十几户人家,他们为避官府的苛捐杂税,世居深山,少见外人,出奇好客,由老村长出面接待,各家各户拿出腌制的各式野味,让十来rì饥寒交迫的二人总算饱餐一顿。

    “酒”足饭饱,那村长便问起二人来历。

    杨飞身为男子,自是由他回答:“晚辈杨飞,这位是我妻子,我二人在山中不慎迷路,流落至此,想打听去太原的路途。”他故意说清风是他妻子,便是要清风尴尬。

    清风呼到妻子二字,涨红了脸,强忍怒气,却又不敢发作。

    杨飞暗暗好笑,又道:“若老伯能够指点迷津,晚辈定当重重酬谢。”言罢,将怀内没有遗失的银两及银票尽数取出,足足好几千两,摆在桌上。

    这村里人倒还有些见识,识得银票,有人辩清票面,互相嘀咕了几句,一个个顿时看直了眼。

    杨飞当了回败家子,反得意非常,笑吟吟的望着老村长,不怕他不应承。

    那老村长却道:“出门在外,谁没有个为难的地方,公子和夫人休要如此客气,这些银两还是收回去吧,关于你们的要求,老朽自会差人领你们出山。”

    清风“嗤”的一声轻笑,显是在嘲讽杨飞只会拿银子砸人,却碰了个钉子?哪有一丝做“妻子”的风范。

    杨飞狠狠瞪了她一眼,连连称谢道:“这些银两是晚辈真心诚意送给老伯和贵村,权充谢礼,老伯莫要客气。”

    老村长再三推谢之后,只收了十几两碎银,银票仍是退还杨飞,言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他们这小小村子,若有这么多银票,反而让人疑忌。

    杨飞闻了,心中不禁一阵惭愧,他怎会想到这个山中老人如此高风亮节,跟曾经贪污灾款的自己这种狗官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老村长又道:“村内壮年男子都进山打猎了,近几rì便会回来,到时老朽再让犬子送你们出山。”

    杨飞大喜,得意的望了清风一眼,道:“那这几rì打扰老伯了。”

    是夜,杨飞二人便住在村长独子那间房内,上床之前,一直隐忍的清风终于发作:“姓杨的,本姑娘何时成你妻子?你今rì若不说个明白,休想活命?”

    杨飞半月未曾安枕,倦意早浓,对清风之言充耳不闻。

    清风说了半天,见这家伙没有回应,扳过一看,才知他已睡熟。

    清风大骂之下,狠狠将杨飞踢到床尾,毫不避忌,和衣躺在他身畔,这些rì子,二人朝歹相处,早就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的忌讳了。

    睡到半夜,屋外突然喧哗起来,迷迷糊糊的清风推了推杨飞,道:“姓杨的,出去看看,发生何事?”

    杨飞正作美梦,被她惊醒之后,反驳道:“为何你不出去看看?”

    清风哼道:“现在本姑娘是你夫人,深更半夜,哪有妻子出去而丈夫留在屋内的道理?”

    杨飞大叹倒霉,拿起佩剑,整了整衣衫,开门离去,留清风独守空“闺”。

    大堂之内已聚有不少人,老村长端坐堂上,听着三个壮年汉子一五一十的据实禀告。

    三名男子身皆负伤,其中一个脸上更是不知何故,弄得血肉模糊,另一个被人搀扶,喘着粗气,渐似不支,只有一名马脸汉子,看上去还算无恙。

    屋外人越聚越多,老村长脸sè愈加难看,面容更显苍老,听罢之后,挥挥手道:“你们几个下去治伤,至于石儿和被困的其他人,我会想法去救。”

    那三名男子应诺一声,相携退下,杨飞想了想,追上前去,取出朱宸濠赠的那瓶金创药,递给那名马脸汉子道:“小弟这有上好的金创药,或许对这位大哥伤势有效。”

    那马脸汉子也未拒绝,接过金创药,愕然道:“我叫王禾,以前没有见过小兄弟,还未请教。”

    杨飞忙道:“小弟杨飞,在山中迷了路,流落此地,小弟听老村长说村内壮丁都出去打猎了,三位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禾一脸悲sè道:“这寒冬腊月,猎物多数藏在山洞冬眠,最易狩猎,我们村内十几个青年人一起出去,若能猎得狗熊老虎之类,剥下毛皮,到市镇上可卖个大价钱,昨rì我们觅着足印,在一个山洞找到一个熊窝,好不容易猎了一头熊,谁曾想到那里还有四头,出去觅食归来,撞个正着,其中两头巨大无比,一起发威,大伙抵挡不住,被熊堵在洞内,进退不得,王石大哥等人拼了xìng命,护着我们三个逃了出来,回村报讯。”

    另外那名男子接言道:“可村内都是老少妇孺,那山洞离这又有好几十里路,凭我们的力量,又有什么法子将他们救出?”

    杨飞心想原来如此,揖手道:“王禾大哥,你们先下去疗伤,救人的事,小弟会帮着想法子。”

    王禾抱拳道:“那多谢小兄弟了。”

    杨飞回到屋内,里面哭声一片,想来是那些陷身熊窝男子的妻儿老小。

    杨飞望着老村长,心中已然有了计议,高声道:“老伯,若蒙不弃,晚辈愿意帮忙去救各位兄弟。”暗道本英雄连老虎都杀了,还在乎区区几头笨熊?此去正好还老村长一个人情。

    “你?”老村长神情一振,随即又黯了下来,婉言相拒道:“此事危险之极,老朽已有了救人的法子,不必劳烦公子。”

    “老村长?”杨飞心想十几个壮年男子都没法子,你这老人家又有何办法?他yù待再言,老村长又道:“公子,夜sè已深,莫要让夫人等得急了。”

    杨飞不再自讨没趣道:“那晚辈先去告退,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老伯尽管吩咐。”

    老村长脸sè沉重道:“多谢公子盛情,公子请。”

    回过房中,清风迫不及待拉他相询,杨飞一五一十,据实以告。

    谁知清风闻之,却冷嘲热讽道:“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想去救人?老村长慧眼识人,当然不会要你帮忙。”

    杨飞哼道:“我是三脚猫功夫,那你又算什么?”

    清风冷笑道:“我算什么?这一路上若非本姑娘,你早就被野兽吃进肚子去了,由此可见你不过是个靠女人活着的窝囊废。”

    就算泥人也有土xìng,杨飞最忌讳别人说他窝囊无用,闻得此言,顿时怒从心生,满目凶光,瞪着清风,双拳紧握,喉间低吼两声,似若野兽。

    清风呆看着他,心中着实有些后怕,然恶言已出,无法收回,娇躯不禁往床侧缩了一缩,目光却是一步不让,与杨飞对视。

    杨飞恨不得扑将上去,将这恶婆娘先jiān后杀,再暴尸三rì,以快人心,可瞪了片刻,有心无胆,最后只好摞下狠话:“恶婆娘,老子救给你瞧瞧。”

    清风被他骂作恶婆娘,倒也不觉如何生气,呆呆看他拂袖而去,许久,摸摸额头,已是满头冷汗。

    村内村民齐集,老村长当众宣布王禾等人带回的噩耗,并将村内十来个老而未朽的老者征集起来,由石禾领路,前去救人。

    杨飞出来之时,他们已整装待发,杨飞再三请求,老村长坚辞不过,只好让他随行。

    一行人手持油脂做的火把,冒着纷飞大雪,连夜赶路,终在次rì已时,赶到四十余里外,诸人遇险之处。

    大雪飘扬,山林积满厚雪,众人伏在一株小树积起的雪堆之后,虽冻得瑟瑟发抖,却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王禾搓了搓手,指着百丈开外,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面带忧sè道:“阿石他们就在那里面,不知他们是否无恙?”虽仅过了不到十个时辰,那山洞已被风雪所封,仅露出数尺见方的洞口,洞前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杨飞自告奋勇道:“我去瞧瞧。”

    老村长低声喝阻道:“杨公子且慢,你不熟地形,等咱们设好陷阱,再让阿禾去。”

    “陷阱?”杨飞眼中一亮,既然可以智取,当然不**敌。

    众人合力,在山洞四周挖了五个深达丈许的大坑,以树枝支顶,用积雪封好,又利用周围环境布置十来道机关,只待那些笨熊出洞,便即发动,格杀当场。

    杨飞为多学一门手艺,故而不耻下问,干起来也格外卖力。

    等一切收拾停妥,众人四散藏好,王禾便踹开洞口的积雪,蹑手蹑脚的钻了进去。

    杨飞望着他的背影,握紧飞花剑,心儿狂跳,好似进去的不是王禾,而是他一般。

    王禾进洞许久,仍无音讯,杨飞心中不耐,对老村长道:“老伯,王大哥进去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可能会有意外,不如让晚辈再进去瞧瞧。”

    老村长犹豫再三,未再阻扰:“公子小心,一有动静,便大声呼喊。”

    杨飞连忙应了,壮起胆子,进入洞内。

    洞内漆黑一片,杨飞不敢燃起火把,便运起夜视之术,勉强向前缓行。他心中愈发紧张:这山洞曲折绵长,若真有一头巨熊迎面扑来,自己保不准会成了它的腹中之物。

    虽是严冬,可杨飞心情紧张,走了半晌,竟全身冒汗,他忽然后起悔来:自己为何要干这种送命的买卖,难道就因为清风的一句气话?

    “谁?”杨飞刚刚转过一个弯道,突的听到这么含含糊糊的一声轻喝,不禁吓了一跳,手中飞花剑差点坠地,心想难不成熊也会口吐人言?

    “是杨兄弟吗?”杨飞闻得此言,心中大石落地,应道:“是我,杨飞。”

    前面之人乃是王禾,黑暗之中,隐见他躲在一块巨石之后,右手向杨飞招了招,又指指前方,示意那几头熊便在那里。

    杨飞悄悄走到他身畔,小声问道:“王石大哥他们人呢?”

    王禾道:“被堵在熊窝后面,不知有没有…”后面之语虽未道出,杨飞也知其意。他缩头缩脑,凝目望去,黑暗之中,隐见数十丈外有几个巨大黑影,较他杀的老虎大上数倍,似乎正瞧着自己,心中大骇,连忙缩回,几yù撒腿就跑,他哪曾想到那些熊乃如此庞然大物。

    杨飞抚着胸口,心儿几yù跳出胸膛,他尴尬一笑,小声问:“王禾大哥,咱们不会被它们发现了吧?”

    王禾见他如此胆小,不禁暗暗好笑,低声道:“它们视力颇差,这么远,是不会瞧见你的。”

    杨飞干笑两声,又问:“咱们如何引开它们?”

    王禾正sè道:“我先用箭shè,等它们反应过来,你再朝洞外狂奔,出洞之后,再引往陷阱。”

    杨飞结结巴巴道:“那,那你呢?”

    王禾取下背上的猎弓,捏着两支利箭比了比,笑了笑道:“我藏在这里,好接应王石大哥他们。”他留在此地,若被熊发现,实是九死一生。

    既然王禾自找苦吃,杨飞当仁不让,连忙应承道:“那就这么办了,王大哥,你多多保重。”他心想自己轻功马马虎虎,若连头笨熊都跑不过,不用笨熊动手,撒泡尿把自己淹死得了。

    王禾道:“等我数完一二三,杨兄弟,你就开始往外跑。”

    “一”

    “二”

    王禾“三”字没出口,杨飞已然向外掠去。

    箭刚离弦,王禾便闻一声熊吼,显是正中目标,那熊踏着沉重的脚步,扑将过来,他正想喊三,一瞄身畔,杨飞已无影无踪。

    那巨熊站起足有两人高,双肩阔达半丈,四足落地,将不算狭窄的通道堵得密不透风,不过它身形虽然庞大,行动却是敏捷之极,王禾刚刚抛下弓箭,抽出单刀,一头巨熊已然扑至。

    王禾仆在地上,一刀刺去,正中巨熊心口,孰知那巨熊毛皮极厚,刀尖甫进数分,再难寸进。

    那巨熊肩头尚插着一支长箭,此番吃痛,怒吼连连,一掌拍飞王禾手中的单刀,又是一掌向他头顶拍落。

    王禾右手虎口被震得隐隐发麻,眼见熊掌临身,身体有如游鱼,从下面钻了出去,掉头就跑。

    那巨熊手臂极长,王禾已跑出四丈之遥,仍被它一掌拍中屁股。

    王禾惨叫一声,不由自主飞了开去,他无暇多想,慌忙爬起,舍命狂奔。

    杨飞掠出洞外,喘了口气,回头一望,哪有熊影,心中大叫糟糕。

    老村长见他站在洞口,半天不闻动静,终忍不住现身问:“杨公子,里面情形如何?”

    杨飞呐呐道:“王禾大哥让我引熊出来,他在里面伺机救人,谁知我出洞之后,身后却不见熊的影子。”

    老村长顿时sè变道:“那阿禾他岂非…”

    杨飞咬了咬牙,大声道:“你们藏好,我再进去瞧瞧。”言罢,豪气万丈的冲了进去。

    奔得不远,只见王禾一身血渍,跌跌撞撞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快,快逃。”

    杨飞不敢迟疑,将他扶起,返身奔出。

    二人刚刚逃出洞外,身后巨熊已然追至,杨飞大骇之下,使出吃nǎi的劲,带着王禾,奋力一跳,王禾若腾云驾雾般,远远飞出,撞上一颗大树,落在积雪之上,顿时昏了过去。

    杨飞反倒了大霉,天寒地冻,雪地滑溜,那一跳虽将王禾掷了出去,他自己却“嗤”的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周身剧痛。

    杨飞听着背后沉重的呼吸声,顾不上喊痛,左鞘右剑,在雪地上的插,向后借力,身体如雪橇般向前疾滑。

    那巨熊一下扑空,不禁怒吼连连,心有不甘心,向地上的人形雪橇追去。

    “杨公子,往陷阱那边跑。”杨飞听到众位人老志不老的老者的逆耳忠言,心中暗暗苦笑:自己这个样子能叫是跑吗?

    杨飞滑势稍减,横着打了几个滚,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招变“白虹贯rì”,向巨熊双目疾刺。

    巨熊灵活的向左一闪,杨飞顿时刺空,心中大骂它祖宗十八代,发足向一个深坑狂奔而去。

    数息之后,杨飞已至坑前,看着周围做好的记号,估摸一下,提气掠过,返过身来,还捉狭的向巨熊招了招手。

    那巨熊浑然不觉,一式熊扑,正好扑到深坑之上,足下立时踏空,掉落下去。

    劲风扑面,巨熊的巨灵掌在杨飞面前一扑而过,虎虎生痛,骇了他一跳。

    众人仓促之间,那坑掘得不深,只较巨熊稍高,坑底也仅布几根尖桩,那巨熊肉多皮厚,在坑内打了个滚,将尖桩尽数撞断之后,只受了些许轻伤,最后连声怒吼,向上一跃,趴着坑沿,扑了出来。

    这下杨飞真是乐极生悲,惊慌之下,连声招呼道:“快发动机关,将它赶下坑去。”

    其实不等他发号施令,尖木罗网,早一起发动,可那巨熊灵活之极,大网网空,几排尖木,也仅有两根刺在巨熊身上,全是它肉多皮厚之处,并非要害。

    巨熊吃痛,人立而起,发出声声怒吼。

    老村长趁机率着众老各展所长,五条绳索套来,数十支利箭,再加数根长矛,各向巨熊要害招呼。

    那巨熊力气极大,站在坑沿,在五人拉扯之下,竟然不倒,而那些箭矛,更是连毛皮都难以shè入。

    巨熊陡的发力,五名拉着绳索的老者立时东倒西歪,跌飞开去,巨熊熊目红光一闪,朝杨飞猛扑而至。

    “让我来!”杨飞大吼一声,豪气顿生,内息疾转,以气驭剑,人剑合一,飞花剑拖着长长的紫sè剑气,齐柄没入巨熊胸口。

    那巨熊要害被创,一时竟还未死,伸掌抓住杨飞,张开大嘴,寸寸凑近。

    杨飞哪知它还有余力要自己狗命,眼见巨熊的血盆大口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胆俱丧之下,竟骇得忘了自己还有一身武功,闭上双目,束手待毙。

    半晌,“篷”的一声巨响,巨熊庞大的身体倒下,溅起无数积雪,杨飞被它抓在掌心,自然而然被它压在下面。

    良久,杨飞喘着大气,奋力推开死熊,缓缓爬起,抽出飞花剑,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仔细察看他身畔的巨熊,见已死得透彻,都松了口气,老村长面露欣慰之sè,赞道:“公子身手好生了得,此熊如此厉害,竟然也不是你的对手。”

    杨飞闻得此言,更是得意,笑得益发大声,心中暗想:吹皮不是砍的,这头熊可比那头老虎厉害得多,还不轻而易举被本英雄干掉?

    老村长忽然语气一变:“不过还有三头,该如何是好?”

    “是啊!”众人齐声感叹:一头已如此难以应付,更虞论三头。

    杨飞笑声嘎然而止,颤声道:“来,来了。”

    洞口又探出一个熊头,只看身影,较已死这头更加巨大,它似乎瞧到地上的熊尸,用巨大的熊掌拍打着胸脯,发出连声怒吼。

    等它出洞,后来竟然还跟着两头,身形虽较前面那头小了许多,但对众人而言,仍属庞然大物。

    杨飞等人见情况不妙,早逃出老远,幸好那三头熊并不追赶,只是围在死熊之旁,不停厉吼。

    众人远远躲在雪堆之后,老村长愁眉不展,杨飞看得心惊胆寒,提议道:“不如咱们先回去想想法子,再…”见众老者一齐怒视自己,余下之言自未再语。

    他们多是洞内之人的父亲,自然不会弃子而去,老村长叹道:“石儿他们被困在山洞已有一rì一夜,天寒地冻,若再耽搁,他们即使未陷身熊掌,也会饥寒交迫而亡。”

    杨飞思索一下,道:“现在咱们既已经引熊出洞,不如做得更绝一点,派人将它们引远,再进洞将王石大哥他们救出来。”

    众老合计了一下,老村长道:“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可谁去将熊引开,要不是阿禾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杨飞见众老又望着自己,呐呐道:“各位老伯不会是要晚辈去吧?”

    老村长苦笑道:“若非阿禾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他是最好的人选。”突然拜伏下来,又道:“杨公子,此恩此德,王家村上下永不敢忘。”

    杨飞装模作样,将老村长托起道:“老伯此举折煞晚辈了。”心中却是大叫命苦:自己为何要淌这趟混水?

    杨飞作好准备,挥着飞花剑跳将出来,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朝三头巨熊行近,口中大声嚷道:“各位熊兄,打个商量,借个道行吗?”心想里面不知有没有母熊,否则该叫熊嫂了。

    众老见他如此,不觉莞尔。

    那些巨熊哪听得懂他的屁话,仍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飞大讶,心想你们死了同伴,就痛不yù生,想自寻死路?也好,就让本英雄再屠三熊,让那打虎的武松也寒碜寒碜。

    “既然你们不借道,就休怪小弟不客气了。”杨飞卖弄的舞起一团剑光,冲将上去。

    最大的那头熊突然人立而起,仰天狂吼,杨飞剑光尚未临身,它已发足冲来。

    “哇,你口好臭。”杨飞转身一拧,若云中之鹤,拔起老高,那熊顿时冲空。

    杨飞落下之时,乘机在它屁股上刺了一剑,然后不待落地,猛一吸气,“嗖”的一声,踏着死熊的尸体,从那两头小熊中间窜了过去。

    众老先前虽然有些鄙夷他,但见他如此大胆,亦不禁暗暗喝起彩来。

    那三头巨熊早被他激怒,连同伴的尸体也不再管,一齐衔尾追去。

    老村长双手合什道:“希望菩萨保佑,杨公子他平安无恙。”

    其他人一起附和:“对极,对极!”

    杨飞慌不措路,哪管什么崇山峻岭,只要翻得过去,照跑不误,可逃了大半个时辰,足足二十余里山路,累得若死狗般吐着舌头狂喘大气,回头一瞧,那三头笨熊在数里之外,仍是紧追不舍,似不将他吃下肚去,就誓不罢休。

    “救命啊。”杨飞哀嚎一声,看着前面的一座高山,舍易取难,向上攀去。

    那山甚是陡峭,杨飞爬到山腰一块空地,见上方石壁结成厚冰,非常滑溜,难以再攀,心想山高路远,那三个家伙又笨又胖,多半爬不上来,心下稍安,便坐下略加休息。

    哪知他坐了一会,俯身探首一看,天不遂人愿,那三头巨熊虽然胖乎乎的,爬山的本事倒是一流,动作敏捷无比,左窜右跳,离他只有数十丈了。

    杨飞环目四顾,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口中嚷嚷囔囔,早将王家村上下百来人骂了一十八遍,心惊胆寒之下,执着飞花剑,sè厉内茬,危言恐吓道:“你们三个别上来,再上来老子剁下你们的熊掌炖汤喝。”

    三熊自是不懂他的恐吓之言,依旧向上登来,还晓得兵分三路,让他逃无所逃。

    杨飞见敌熊愈来愈近,面sè惨白,口不择言道:“各位熊大哥,熊叔叔,熊nǎinǎi,小弟初来贵宝地,不懂规矩,可否放小弟一马,小弟回去准备一百头猪,两百头羊,四百匹马供你们享用。”

    饶他说得唾沫纷飞,可遇上三头不懂人言的畜生,徒耐何哉,总算应了苏花语的那句忠告:不是什么事都能靠嘴皮子解决的。

    他在此罗里八嗦,打躬作揖,三熊已然攀近,眼见一颗巨大的熊头探上涯面,长剑一撩,作势yù斩。

    那熊乃三熊最大的那头,四肢**,猛的一窜,朝他扑至。

    杨飞大叫一声,飞花剑虽斩个正着,却如中败革,只在熊臂划出一道血痕,不过总算让那熊扑势一止,他剑势回荡,反身向左边刚刚攀上,那头较小的熊双目刺去。

    这山腰平地积雪不少,那头小熊避之不及,惨嘶一声,立足不稳,顺着山势,滚将下去,看来多半凶多吉少。

    杨飞还未来得及庆贺,另两头愤怒已极的巨熊一起扑至,这平地甚是狭小,难以闪躲,他勉强避过一头巨嘴,被另一头一掌拍个正着。

    杨飞惨叫一声,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山壁之上,吐了几口淤血。

    眼见两头巨熊扬起前掌,一起扑来,杨飞正自大叹吾命休矣,忽然斜斜飞来两条白绫,一左一右,缠住他的粗腰,险之又险的将他从熊吻之下救出。

    杨飞被拖上半空,抬目一望,只见清风不知何时来到此地,衣袂飘飘,俏立上方一块突出的岩石。

    此时此刻,在杨飞眼中,往rì的恶婆娘不谛观音重生,佛祖再世,就差没有当场顶礼膜拜了。

    “清风姑娘,快,快拉我上去。”杨飞连脱手的飞花剑也顾不上了,在清风的拉扯下,手足并用,沿着平滑的冰壁,又攀上十来丈,眼看就要再登高峰,哪料那白绫在冰壁棱角滑来滑去,间中一段已割破大半,此时“嗤”一声轻响,居中而断,杨飞应声下落,不知是万幸还是不幸,他不偏不夷,恰好落到下方那头大熊背上。

    万幸的是他刚在落到软绵绵的熊背之上,缓去大半坠力,否则摔上石壁,不死也去半条命。

    不幸的是那头熊跟他有深仇大恨,正准备拿他当晚餐呢。

    那两头巨熊眼看仇人越爬越高,却无计可施,正怒吼连连,哪想仇人突然从天而降,自投罗网,那头大熊陡的人立,yù将杨飞从背上震落,而那头小熊更是双掌并用,猛抓杨飞。

    杨飞双手紧紧抓住熊毛,任凭大熊如何跳越,小熊如何刁难,就是赖之不下,还好这空地不大,那大熊不能奔跑,否则早将他掀下熊来。

    饶是如此,过了半晌,杨飞被震得五脏翻腾,头昏眼花,新伤旧患一起发作,不禁又骂起清风来:恶婆娘怎的还不来救老子?

    上方的清风也是暗暗着急,那空地太小,施展不开,她下去对上两头巨熊亦无异自寻死路,偏偏赖以成名的白绫已断,这寒冬腊月的,山间连条山藤也寻之不到。

    杨飞“啊”的一声怪叫,背部再次被那头小熊抓中中,他难以支撑,翻身落熊。

    两熊这次学了乖,一起扑上,巨大的身体将杨飞的退路堵个严严实实。

    杨飞暗叹一声,心想这下必被压成肉酱,奋起余勇,鼓起全身功力,一连两掌,分别击在两熊腹上。

    那头小熊跌跌撞撞的退了两步,那头大熊只是稍稍一滞,扑势不减,杨飞无计可施,正yù束手待毙,右手忽然摸到一物,正是先前遗落的飞花剑。他宛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运足劲力,挥剑砍去。

    飞花剑自大熊肩部斜斩而入,至锁骨之时,再难寸进。

    那大熊惨嘶一声,熊血狂喷,洒了杨飞一身。

    杨飞也不好受,胸口被大熊一只熊掌抓个正着,体内“喀喇”一阵轻响,不知断了几根骨头,而那小熊又扑了上来。

    清风再无迟疑,一声轻叱,拔下头上金钗,衣袂飘飘,飞掠而下,钗尖轻颤,连点小熊全身一十八处大**,至于熊身是否有**道,一时之间,哪管这些?

    清风武功jīng妙,对付这头小熊,哪还不刺个正着,金钗深深刺入,十数道血箭激shè而出,那小熊受此重伤,却是不倒,反转身扑向清风。

    清风到底是名女子,眼见这畜生如此凶狠,一击不中,顿时花容失sè,连连后退,持着金钗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杨飞见她如此差劲,心中大骂这恶婆娘平时耀武扬威,怎的到了关键时刻,就变成柔弱女子了?他想抽剑去救清风,可飞花剑被大熊锁骨夹得极紧,哪抽得出来?

    那大熊目露凶光,几次伸掌想将杨飞持剑的右手拍开,都被杨飞避开。

    杨飞抽了几下,终于不再图此奢望,右手摸着剑柄上的宝石,心中一动,掀动机关,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里面的蝉翼剑抽将出来。

    风云突变,杨飞忍住全身剧痛,厉声大喝,蝉翼剑拖着长长剑气,从小熊背后划过,居中将它劈作两半。

    小熊轰然倒下,可涯边的清风不喜反惊,原来杨飞只顾救她,那大熊却不是吃素的,将杨飞扑个正着,在杨飞的惨叫和巨熊哀嚎声中,一人一熊,从数百丈的山腰,狂滚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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