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立威千军
杨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大叫惨了,原来自己慌张之下,未将飞云剑藏起,一个佛门高僧房中随意放着一把宝剑,当然令人怀疑,更何况梅云清曾持此剑与李梦柔交手,万一她认出的话…
杨飞目不斜视,强自镇定,故作老沉道:“老衲出身少林,平rì无事,习习拳脚,练练剑法,强身健体而已,女施主却是如何知道?”那人皮面具jīng致之极,连他的些微表情也原封不动的显露出来。
“小女子胡乱猜测,倒让禅师见笑了!”李梦柔娇靥含笑,深施一礼,再未多问,追上那男子,缓步离去。
杨飞轻轻关上房门,抹了把额头冷汗,无暇多想,将所有衣服打成包袱,拿起飞云剑藏在怀中,瞧瞧门外四下无人,哪敢犹豫,便即夺门而出。
他自知扮相破绽极多,李梦柔心中不怀疑才是怪事?为今之计还是速速离开此寺,要再耽搁,被李梦柔认出,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有点悬了。
杨飞未行多远,碰到那肥头大耳的圆满送来斋饭,他哪敢打招呼,低头错身而过。倒是那圆满寻不到杨飞,陡的瞧见一个陌生和尚,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杨飞一路贼头贼脑,哪有半点佛门高僧的庄严宝像,幸好时值清晨,香客稀少,值勤的和尚也没几个,故而未被人发现。
他摸出庙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抬头一看,便倒吸了口凉气,只见对面河边旌旗如云,俱是朝廷大军,不下三千之数,正渡河而来,中军之中隐约可见老熟人方中翔,看他高踞骑上,身轻气爽,如臂役使,耀武扬威,得意之景,不似身受重伤,武功尽失啊?难道苏花语推测有误,下手轻了?若真是如此,她岂非有些玄了?杨飞思及此处,益发担心起来。
此地既无敌情,方中翔倾军而出,必是为了捉拿自己,他假公济私,如此大动干戈,实是若将自己留在世上,对他是个大大的危险,自己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公告天下,他这个指挥也别想干下去了,只是可笑的是自己从未想过前去揭发这个小人。
最令杨飞疑惑不解的是,石家庄四通八达,他已逃出足有数十里之遥,方中翔神机妙算,别的地方不追,偏偏追来此处,却是如何知道自己行踪?难道朱玲芷出卖自己?不会,朱玲芷无此心机,也没这个必要,若不是她,那就只有另一个人,就是朱寰濠,恐怕只有他,才知别园地上密道通往何处?自己虽说与他结拜一场,到底相交不深,他未必肯为了自己得罪如势中天的西厂。
其实杨飞所思并非不对,而是他不知汪直被贬,西厂也被宪宗皇帝撤了,何来如势中天之说。
隆光寺依山而建,寺前地势开阔,未过片刻,四周已被官军团团围困,这般仗势,杨飞这个假和尚恐怕也难以蒙混过关,他哪敢犹豫,立刻退回寺中。
杨飞刚一转身,便见到他的另一个煞星李梦柔,这次当真是前门有虎,后门有狼,他夹在中间,必死无疑了。
李梦柔似笑非笑道:“禅师看起来气sè不错,怎么有空出来走走?”
杨飞亦不知她是否认出自己,心念电转,信口胡诌道:“老衲听闻寺外似有异动,便来瞧瞧。”
李梦柔道:“佛门中人最讲究修身养xìng,便是泰山崩于眼前亦面不改sè,禅师贵为佛门高僧,为何这点悟xìng也没有,难道…”余下之言自是说难道你这高僧是假的?
杨飞心中大骂:别说泰山,就是眼下的这座小山崩了,你这个臭婊子恐怕跑得比谁都快,看老子哪天不把你卖到软香居去,天天被人piáo,还是不是面不改sè?哎哟,不好,自己到底与与她有过一夜夫妻之情,她被人piáo,自己头上的绿帽子岂非一顶顶的戴得不亦乐乎?他这般思量,心中反而镇定下来,宣了声佛号道:“女施主此言差矣,空即是sè,sè即是空,佛祖亦能舍身伺鹰,老衲出来,乃挺身而出,为本寺可有受此劫难。”他面sè详和,侃侃而谈,倒还真似一个佛门高僧。
李梦柔方才细察,早知他是个假和尚,见他胡诌,心中莞尔,娇笑道:“禅师jīng通禅理,字字珠矶,令小女子佩服之至,眼下寺外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看样子是为捉拿钦犯而来,不知禅师可有应对之策。”
杨飞暗道这可真是奇了,你这小妖女如何知道他们在捉拿钦犯?不错,拿的正是你老公我。他道了声阿弥陀佛,转身缓步而行,心中急得要命,口中倒不疾不徐道:“此乃俗事,老衲身为出家之人,不便干预,交由本寺主持处理便可。”
李梦柔俏脸一寒,冷冷道:“别装了,他们拿的便是你这个假和尚。”她本与杨飞并肩而行,言犹未毕,右肘撞向杨飞胸口,右手向他咽喉锁去,招招皆是要害,若让其打实,杨飞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女施主说笑了,老衲十岁出家,至今已有五十余载,怎会是假和尚?”杨飞暗道你这个臭婊子好狠,竟然谋杀亲夫?他在振威镖局习武八年,对这些擒拿功夫再熟悉不过,一路边说边打,二人皆未用内力,眨眼间已交了数招,竟然不分上下。
“你年纪轻轻,竟敢冒充慧能大师,好生大胆!”李梦柔一声娇叱,轻捏剑诀,玉指抡起一道小小圆弧,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至,发出嗤嗤轻响。
杨飞吓了一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被刺中包保留下一个透明窟窿,他哪敢近身游斗,身形一晃,欺身避过,呼呼两拳向李梦柔击出,使的下百三绝门三绝之一的通天拳,这招拳打南山使是有板有眼,当真是拳势如山,拳风未至,劲力已激起地上积雪,当真不可小瞰。
李梦柔玉掌轻挥,使出三成内力yù将杨飞震退,孰知杨飞身负白向天毕生修为,功力本较她为高,此消彼涨之下,杨飞双拳势如破竹将她掌势震散,直逼她胸口。
李梦柔估计有误,yù避不能,只能强运功力,准备生生受之。
杨飞见她如花娇靥一阵苍白,心知自己这暗蕴十成内力的两拳打将下去,她武功虽高,不死也残,他心中不忍,立起怜香惜玉之意,双拳堪堪触到李梦柔胸口之时,强行收回内力。
拳风宛若轻风指过,李梦柔一阵诧愕,垂首一瞧,俏脸一红,冷叱道:“下流!”玉手轻扬,“啪”的一声打了杨飞一个耳光。
原来杨飞招势未收,双拳停在她胸口之上,虽说天寒天冻,她衣着甚多,可一个老和尚,一个妙龄少女,这种极是不堪的姿势,若让人瞧见了,她还如何见人?
那人皮面具腻的jīng致,连那五指分明的掌印都一丝不落的显现出来,杨飞方才强抑真气,无异自挨两拳,正自气血翻涌,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昏头转向,yù待说话,大嘴一张,鲜血喷口而出,溅得李梦柔那件上等的狐皮外衣点点斑红。
杨飞心中苦笑:自己这是何苦来哉,一拳将这妖女打死不是更好,还替梅云清除去一大强敌。
“你,你怎么了?”李梦柔见杨飞身体晃了一晃,似yù跌倒,只闻“铛啷”一声轻响,飞云剑及包袱从他怀中落地,她早觉此剑有些眼熟,抽出一看,她曾败于此剑之下,哪还认之不出?再看杨飞那熟悉眼神,芳心已是雪亮,惊呼道:“怎会是你?”
杨飞苦笑道:“怎么不会是我?”
李梦柔在他面上一抹,撕下那张人皮面具,陡的瞧到这张脸,杀意顿生,银牙一咬,扬起玉掌,印向杨飞额头,却见他无奈的缓缓闭上双目,破天荒的没有求饶,她转过念头,轻声道:“呆会再找你算帐。”言罢,拾起地上之物,扶着杨飞向那间禅房行去。
一路无人,回到禅房,李梦柔扶着杨飞躺到榻上,轻抚飞云剑剑锋,默然不语。
杨飞暗道惨了惨了,这小妖女不杀他,莫不是准备再来一次yīn阳交合,床第大战吧?可惜这只毒蝎子太毒,消受一次便一命呜呼,大大划不来啊。
李梦柔忽道:“杨飞,你可知我为何不杀你?”
杨飞闻得此言,暗暗松了口气,心思又活络起来,嘻皮笑脸道:“常言道一rì夫妻百rì恩,小柔柔你当然不会这么绝情?”
“铮”的一声轻响,杨飞此言未毕,颈口已多了柄明晃晃的飞云剑,只闻李梦柔寒声道:“你若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下你的脑袋。”
杨飞只觉飞云剑锋利无匹的剑锋凉嗖嗖的在颈口划过,早已吓得心胆俱丧,哪敢瞎说,唯唯应诺道:“是,是,李姑娘天仙般的人儿,当然跟我这种狗屁不如的小人毫无瓜葛。”他暗道你这yin货也知道廉耻,那可真是奇了。
“狗屁不如!”李梦柔不觉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在下一向心如明镜,最知自己有多少斤两。”杨飞暗中补足:老子狗屁不如,你这yin货是有如狗屁。
“你…”李梦柔见他数月不见,死xìng不改,不禁为之气结,还剑入鞘,反问道:“江湖传闻你不是死了么?为何还活蹦乱跳的?”
杨飞摸了摸颈口,还好未留伤痕,他松了口气,赔笑道:“江湖传言以讹传讹,最不可信,何况似区区在下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死了,怎会有人关心?”
李梦柔道:“你现在名声大噪,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的死讯怎会没人关心?”
杨飞奇道:“在下武功低微,怎会变得如此出名?”
李梦柔道:“世上出名的法子有两种,一种是流芳千古,另一种是遗臭万年,你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还要问别人?”
杨飞运功半天,已然气息习和,好受许多,一屁股坐了起来,佯作不知道:“区区在下一向安份守己,连头鸡都没杀过,怎会去做那遗臭万年的坏事?”
李梦柔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湖中已传得沸沸扬扬:你背叛师门,勾结梅花山庄劫镖夺剑,更将待你如子的白向天击落悬崖,这等不忠不孝,不节不义之事都做得出来,哼!”
“谁说的?我怎么会…”杨飞蓦地一声大喝,牵及伤处,哇的吐出一口淤血。
李梦柔娇笑道:“那可是当时唯一生还者,也是你的亲叔叔付无忌说的。”
“我叔叔?”杨飞一阵气苦,他还狠不下心指责付无忌,更何况即使他道出实情,天下人谁会信他?
李梦柔似笑非笑道:“江湖中人共推你为天下第一坏人,够出名了吧。”
杨飞苦笑道:“如此说来,只要我一露面,天下间的好人都会与我为敌。”心想这下惨了,自己越混越差,不但被官府缉拿,更被江湖中人追杀,就是猫有九条命也不够活啊?
李梦柔点头道:“不错!只要你一出面,不出三rì,必会受尽天下人的追杀,除了自杀,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
杨飞望着她,反问道:“这么说,你没一剑杀了我,便自承不是好人了?”
李梦柔娇哼一声道:“本姑娘是好是坏用得着你来说。”顿了一顿,又道:“你若想活命,最好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藏得越远越好,否则,哼!”
杨飞反倒大笑了起来,道:“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的,难道别有企图?”
李梦柔道:“你若肯交出那样东西,我李梦柔对天发誓,不但放过你,还会保证你的安全。”
“又是蝉翼剑!”杨飞一摊双手道:“你知道我胆子最小了,生死关头,若我有那东西的话一定给你,可惜江湖传言多半都是假的,我要是有的话,早去寻到宝藏,学得一身天下无敌的绝世武功,花着数之不尽的财富,弄个武林盟主来干干也不足为奇,怎会落得如此凄凉,假冒和尚的下场。”
李梦柔半信半疑道:“那你这身高明武功是哪学得?”她对杨飞那两拳仍心有余悸。
“此事本来不能说的,看在咱们深交的份上,便告诉你!”杨飞招招手,待她行近,故作老友的附耳轻声道:“在下摔落悬崖,没想到福大命大,非但没摔得七零八落,反在崖底发现一名垂死的武林高手,练到略有小成才敢出来。”
李梦柔奇道:“有这种事?”心想真有这种好事,自己怎么遇不上?
杨飞道:“在下骗谁也不敢骗你啊,二十多年前江湖中名动一时华山派‘紫天无极’布奇龙你听过的吧,就是他教我的武功。”他这句话倒是半点不假。
李梦柔沉吟道:“此人昔年武功几可直追赵独行,二十三年前突然消声匿迹,若果是他,你方才之言,倒是不假。”
杨飞连忙道:“我杨飞对天发誓,方才那句话若有虚言,教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他这一招倒是跟李梦柔学的,动不动就发个誓,好取信于人。
李梦柔沉声问道:“如此说来,你真的不知那蝉翼剑的下落?”
杨飞连声道:“真的不知,常言道宝物唯有德者居之,在下无才无德,那等宝物怎会落在我的手上?”又反问道:“李姑娘,你武功盖世,贵派偏踞海外,富甲一方,跟别人抢那东西干什么?”
李梦柔听着他的马屁,芳心大悦,不觉道:“不是我要,是我师父…”言及此处,蓦地打住,暗道我跟这混混说这个干什么?
杨飞笑问道:“还未请教尊师高姓大名?”
李梦柔脸sè一沉道:“连我师父都没听过,你也是江湖中人么?”
“在下孤陋寡闻,真的不知!”杨飞暗道你师父很出名么?不见得吧?他认得我,我不认得他。
“我师父你刚才也见过!”李梦柔缓缓道:“你记好了,家师姓李,名万剑。”
“李万剑!”杨飞心中默念,蓦地思起此人,失声道:“就是那个跟剑神赵独行大战三天三夜,斗了一千招方才落败的李万剑?”
李梦柔点点头道:“总算你还有点见识,其实当年…”
她话未说完,杨飞忽然拉着她的玉手紧张兮兮的问道:“小柔柔,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李梦柔**一挣,将他甩开,皱眉道:“你再这样,小心我不客气了!”语气转缓道:“什么忙?说来听听!”
杨飞一字一句道:“可不可以帮我求求你师父收我为入室弟子?”
“收你?”李梦柔嗤的一笑,满脸讥讽之意,哼道:“我便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你这种凡夫俗子,别作美梦了。”
杨飞暗道老子是凡夫俗子,你就不是了,不错,你是专门勾引男人了狐狸jīng!到底是谁作梦?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老子一时高兴才要拜他为师,现在就是李万剑跪下来求我,老子还不肯呢!他故意叹道:“看来我们不能朝夕相对,天天看到你了。”
“谁要天天看到你。”李梦柔此言脱口而出,倒似打情骂俏一般。
杨飞涎着脸笑道:“小柔柔,当rì一别,我rì思夜想,吃饭想着你,睡觉想着你,连拉屎也想着你,我想啊想,花儿谢,人憔悴,你没看这数月不见,我人都瘦了一截,我…”
“啪”他脸上又多了一道掌印,还好这次李梦柔未用内力,否则杨飞必破相无疑。
李梦柔俏脸泛起淡淡红晕,好似回到那晚玉池湖畔杨飞调戏她时的情形,她思绪大乱,强凝心神,淡然道:“你若再胡说八道,毁我清誉,别怪本姑娘剑下无情。”若是别人如此,她早就痛下杀手了。
“是,是!”杨飞口中连声应是,心中却道你这**荡妇少装得跟贞节圣女似的,还不是老子玩过的破鞋一只,连武功也不脱贱人本sè,床第功夫不输那毒婆娘,总有一天,老子要将你整得服服贴贴,他心知李梦柔一时半会不会为难自己,立时轻松起来。
李梦柔转过身去,忽然悠然自得道:“看你胸有成竹,不急着逃命了,想必早有应付官府之策,可否说来听听?”
“糟了!”杨飞只顾与她周旋许久,早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官兵恐已将隆光寺里里外外搜了底朝天,很快就较到他这个高僧房中了。
果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时只闻门外传来圆满略显慌张的声音道:“官爷,这间禅房乃本寺一位高僧清修之地,他近来出寺云游,房内之物实不宜翻动。”
“滚开!”一名百户不耐烦推开这个喋喋不休的胖和尚,就差没一刀砍了他。
“咚”的一声大响,那些官兵哪管什么高僧不高僧,一脚向房门踹去,木栓已断,房门大开,内里情形,一览无余。
房内虽然略显凌乱,却无旁人,那圆满松了口气,他本见此房自内反栓,还道杨飞留在房内,若是逮个正着,自己对官府对住持都不好交待。
“大人,有血迹!”一名官兵摸了一把杨飞所留地上那滩血痕,闻了闻,又道:“血痕未干,不超过半个时辰。”
那百户略一思索,对身畔一名亲兵道:“前去禀告方大人,犯人曾来此处,尚未走远。”
那亲兵恭声应是,急急离去。
那百户又下令道:“你们四处细细搜查,勿要放过一人。”望了望圆满,哼道:“这名僧人窝藏朝廷钦犯,带下去严加拷问。”
圆满吓得面如土sè,胖乎乎的身体直打哆嗦,yù待分辩,已然吓得说不话来。
众人离去之后,相对闹哄哄的外面,房内寂静之极,室顶之处的虚无空间忽然一阵奇异波动,凭空现出二人身形,杨飞抱着虚弱无力的李梦柔掠了下来。
杨飞将李梦柔放到榻上,本想不顾而去,可透过门缝瞧去,这隆光寺内到处都是官兵,混乱不堪,反是这间禅房最是清静,心中寻思那些官兵既已搜过此地,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再来,他思及此处,稍稍放下提起的心儿。
杨飞望着娇靥苍白的李梦柔,紧握她的玉手,柔声道:“刚刚真是谢谢你了。”自怀中取出朱玲芷赠他的那瓶雪蟾丸,倒出两粒,放入李梦柔小嘴之中。
李梦柔心道这家伙别忘恩负义,要下毒害死自己吧,挣扎一下,本想吐出,可那药入口即化,喉间生香,腹中泛起一股淡淡暖意,看来并非毒药,这下放下心来,盘膝坐好,调运内息,她方才所使那种藏踪匿迹的武功由李万剑所创,极耗内力,她学会未久,从未施出,勉强助了杨飞一次,体内内息已是耗得七七八八了。
杨飞见她俏脸泛起两团红晕,心想自己也受了伤,亦服了两粒。
他有样学样,调息打坐,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便坐到李梦柔身畔,轻轻拥着她道:“你方才所使是何武功?竟如此神奇,使人视若无物?”
“干你何事?”李梦柔正自暗责:自己为何要助这个毁她清白的无赖,弄得自己这般下场?她轻声一哼,奋力一挣,双掌击向杨飞,却无多大力道。
杨飞笑嘻嘻的捉住她一双玉手,二人纠缠之间,他不觉已将李梦柔压在身下,一阵**道:“看来象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还是少学点武功,别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谋杀亲夫。”
李梦柔恍似回到那晚,哼道:“我助你脱困,你反恩将仇报,趁我功力不济,在这佛门清修之地,轻薄于我。”
杨飞嘿嘿笑道:“别说得这么难听,你不是最会吸阳补yīn么?我是看你功力不济,舍己为你,让你补补。”言罢,垂下头去,大嘴吻向李梦柔娇艳yù滴的樱桃小嘴。
“放开我!”李梦柔死命挣扎,这种情形虽说并非第一次,可要在这佛寺之中,重围之下与这无赖行那苟且之事,那可真是羞也羞死了。
挣得片刻,她忽觉杨飞含住自己三寸丁舌,自尖渡过一股强大内息,她心中大奇:这家伙何时变得这般好心了?反正有益无害,便暗运姹女神功,尽数笑纳。
杨飞默练天香密诀,此功yīn阳互济,与李梦柔所习姹女神功有异曲同功之妙,同练之下,竟然事半功倍,互为裨益,杨飞真气透过窍**,在她体内奇经八脉缓缓而行,最后自她双手汇入杨飞体内,每行过一个**位,李梦柔内力便增加一分,待得转了一个大周天,未用一个时辰,她真气不但回复如常,而且远有胜之。
李梦柔自幼习练姹女神功,纯yīn体质独一无二,倒比苏花语更适这天香密诀,杨飞亦将白向天的内力练化三成,功力大增。
杨飞功行圆满,占了些手脚便宜,并未真个**,他缓缓站起,望着李梦柔微笑道:“这次咱们可是互不相欠了。”
李梦柔芳心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略整有些凌乱的衣襟,冷哼一声,心道可没这么便宜。
杨飞功聚双耳,细察房外动静,半晌忽揖手道:“那些官兵已退出寺外,在下要告辞了,李姑娘,后会有期了。”他神sè凝重,尽收浮滑之态,看得李梦柔芳心大动。
李梦柔娇笑道:“你来得了,便走不成了。”
杨飞脸sè陡变,冷冷道:“你要怎么样?”暗道这妖女可别是食髓知味,准备留他当炉鼎吧?
李梦柔嫣然笑道:“你不是想拜家师为师么?我改变主意了,我马上便去求我师父。”
杨飞随兴所至,哪真有此意,支吾以对道:“你不是说你已是尊师的关门弟子,尊师再不收徒了么?”
李梦柔道:“你身份特殊,家师破个例也不足为奇。”脸sè一变,娇声嗔道:“怎么,刚才还说要与我朝夕相对,现在占了便宜,就准备溜之大吉了?”
什么身份特殊?杨飞暗道jiān夫么?他搂着李梦柔,轻吻着她圆润耳珠,低声道:“当然不是,可是现在黑白两道都在找我,要看也要留着小命看啊,何况你怎么也是尊师未过门的媳女,要是真的让他知道我与你的事,还不把我万剑穿心?”
李梦柔轻哼道:“我师父神通广大,你道他不知你我之间的事么?”
杨飞神sè大变,松开她,惨兮兮道:“那怎么办?”他宁可被天下人追杀,也不肯被李万剑追杀,实是在天下人面前,尚能混水摸鱼,可在李万剑那又看透世间万事的神眼下,连反抗的勇气也提不起一丝半点。
李梦柔缓缓道:“我师父暮年得子,喜不自禁,打小对我师兄没什么管制,我师兄的恶行他也不是不知,只是仗着家师痛爱,素来无事,未想半年前被南宫俊所废,家师已是心灰意冷,颇有退隐武林的意思,你若投其好…”
杨飞连连摆手道:“别找我,这个我干不来的。”心想你拉我回去,正是让我当你练功的炉鼎,而且你那坏师兄太监一个,你这yin妇若嫁给他,还不是守活寡,到时你yinxìng大发,当然要找男人,南海幻剑派里的那些男人碍着李万剑,一个个跟和尚似的,不肯就范,你不找个jiān夫回去,哪耐得住这份寂寞,我要是跟你回去,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时间一长,被你废人师兄逮个正着,李万剑碍着面子,一时恼了,还不把我一刀两断,呜呼哀哉,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老子娇妻美妾好几个,还没活够呢,这份差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干的。李梦柔见他迟疑之神,冷笑道:“你若不肯,小心我杀了你,老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杨飞心中发狠,抢过飞云剑,摆了个守势,嘿嘿笑道:“要杀我,你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
李梦柔想起先前差点被他失手所伤,俏脸一红,娇叱道:“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敢拿出来现世。”
二人对峙半晌,正yù大打出手,却闻寺外方中翔的声音道:“梅云飞,你的两个老婆都落在本官手中,你若想见她们,乖乖出来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本官不念旧情。”他运功大喝,声传数里,杨飞虽在房中,不想听到也难。
杨飞老脸阵红阵白,暗道南宫燕被方中翔擒住倒也情有可原,苏花语武功如此之高,怎会也失手被擒?难道姓方的为引自己现身,信口开河?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当然是不能不救,可自己武功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单枪匹马,面对数千朝廷大军,无异以卵击石,这可如何是好?
他还未想对办法,忽觉右耳一痛,只闻李梦柔嗔道:“梅云飞?应该就是你的假名吧!你何时有两位夫人了?”
杨飞心中灵机一动,笑道:“小柔柔,帮我救了你的两位姊妹再吃醋好不好?”
李梦柔啐道:“少胡说八道,谁跟她们是姊妹?”
杨飞赔笑道:“你若助我,我便答应同你回南海。”心想光你不够,最好再拉上那个李万剑,又道:“最好现在你去找你师父,我马上拜他为师,请他老人家帮忙…”
李梦柔白了他一眼,哼道:“你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杨飞还未说话,这时又闻方中翔道:“本官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还不出来,本官先杀一个,再不出来,便杀另一个,还不出来,本官让人jiān尸…”
方中翔还未说完,杨飞哪受得了这等鸟气,一声怒喝,身形暴起,破开屋顶,掠到寺前那块寺前空地,方中翔银盔银甲,手持银枪,高踞马上,在那好整以暇,只等杨飞落入圈套。
杨飞环目四顾,方中翔阵中哪有二女身影,心中大叫上当,yù待退回寺中,已被官兵团团围住。
方中翔哈哈笑道:“梅大人,你不是自负聪明绝顶么?怎么本官区区两句话就把你激出来了,丁文松呢,他弃你而去了么?”
杨飞沉声道:“她们人呢?”
方中翔道:“若真的被本官拿住,早就分给众将官做夫人了。”那些官兵一阵哄笑。
杨飞暗暗松了口气,看了看那些官兵,心想他们武功低微,杀得越多,罪名越大,最好擒下方中翔,再谋脱身,他心有此意,便怒声道:“方中翔,是英雄的话便与我单独一战。”
方中翔大笑道:“你是朝廷重犯,我是朝廷命官,又不是江湖仇杀,有什么英雄不英雄的?众将官,与我拿下。”那些官兵轰然应诺,各持刀枪矛戟,齐齐攻来。
方中翔远远避到数百丈之外,对身后几名千户道:“怪不得遍寻不到,原来是扮成了和尚,此事一了,便将这寺内和尚以包庇钦犯之罪都抓不起来。”
他身后一名千户道:“方大人,此事万万不可,这隆光寺在这一带大大有名,成祖皇帝出巡之时路经此地,曾亲题额匾…”
方中翔打断他道:“本官说抓便抓,凡事有本官担着。”那千户yù言又止,终未再言。
与江湖群斗不同,这些官兵虽说武功不高,可结成军阵,围住杨飞,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功力虽高,剑法并不纯熟,仗着飞云剑锋利无比,每每将那些笨重的矛戟削断,后排官兵又如cháo水般涌了上来,困之不过,便是掠到半空,那些如雨箭矢亦足以将他shè成刺猬。
如此战不到盏茶功夫,杨飞一套飞云剑法使完,已是左支右拙,狼狈不堪,剑势愈缓,气喘如牛。
杨飞心知再有顾忌,今rì绝无幸理,他陡的大喝一声,内息源源不绝注入飞云剑之中,招变“横扫千军”,只见飞云剑拖着长长的紫sè剑气,划破十丈空间,如同切瓜的将面前十数名官兵拦腰斩成两截。
那些围攻官兵大骇,齐齐退开,谁也不肯冲锋在前,否则下一个遭秧的可是自己了,他们互相推搪之下,阵形已溃,只是远远围成一个大圈,无人上前抢攻,若是行军打仗死了倒也罢了,死在一个贼人手上,可就划不来了。
杨飞一剑立威,得意的大笑起来,双目赤红,飞云剑斜指方中翔,厉声道:“方中翔,今rì旧仇新帐一并了了。”
方中翔心中凛然,冷冷道:“就凭你,散开!”他一声令下,那些官兵巴不得避得愈远愈好,足足退了百丈之遥,整齐划一的让开一个狭长通道。
方中翔马鞭一挥,胯下骏骑高嘶一声,脚下发力,自通道冲来,高速中银枪变得一条银线,直袭不动不山的杨飞。
“铛”数百丈的距离眨眼即至,方中翔银枪与杨飞凌空交击,庞大的劲力爆开,震起漫天的积雪,露出下面的竖石地面,如蜘蛛网般的龟裂开去。
杨飞足足退了数丈之遥方才立定,只觉虎口发麻,飞云剑几yù脱手飞去,他暗抑几yù喷出淤血,暗运内息,心中惊异:这柄银枪昨rì不是被苏花语震得寸寸而断么?方中翔又从哪找到一柄,而且质地更胜以前,武功似也大进。
方中翔亦好不到哪去,那坐骑惨嘶一声,连退几步,前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勒马停定,心口气血翻涌,他昨晚得高人相助,强愈伤势,武功更进,自是心中暗奇:自己居高临下,挟坐骑前冲之力,竟不能一鼓作气,拿下杨飞。
杨飞略调气息,朗声大喝,招变“紫天无极”,此式是白向天第一次上忘情峰挑战“剑神”赵独行所用,当真jīng妙无比,剑光漫天,紫气纵横间,方中翔一声厉喝,银枪化作一点银星,破入杨飞剑网之中。
“铛铛铛”场中响起不绝于耳的金铁交鸣声,待得剑光敛去,杨飞已远远飘退,抚着飞云剑,心中畅快之极。
方中翔脸上一阵苍白,昨晚旧伤再度迸发,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雾,只觉手中一轻,垂首看时,那柄银枪亦如昨晚那柄,寸寸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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