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兵行险着
杨飞受伤虽不重,但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却有几十处,此刻静下,方觉疼痛无比,他不想被别人瞧到自己这副糗样,便一个人窝在营帐中敷着败家子南宫逸送他的金创药,这药百试百灵,一敷就好了大半,敷完后本yù给方中翔送去,可想想他总是瞧不起自己的模样,而瓶中所剩又已不多,心想干脆让那家伙痛死算了,他心中既有此念,便立时打消送药的主意。
杨飞曾闻姚昭武说:要打赢一仗需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他细思今rì祈州之战,毒娘子占尽天时,地利,而己方亦不占人和,难怪会败得如此之惨。
不知不觉间,跌坐在临时搭成的行军床上修习紫气神功,这已成了他每rì习惯,方才一战他体内真气几yù耗尽,此刻打坐正合紫气神功穷极而生之理。
天sè已晚,方中翔和另一名幸存的百户鲁恒来到杨飞营帐,见杨飞正在打坐,心知他必在修习内功,不便打扰,便侯在帐内等他醒来。
杨飞睁开双目瞧见方中翔和鲁恒二人,已知他们来意,却故作惊奇道:“两位大人怎会在小弟的营帐之中,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鲁恒道:“梅公子客气了。”
方中翔却显得颇为不耐,单刀直入道:“公子可想出攻城妙计?”
杨飞反问道:“二位大人可想出什么良策?”
鲁恒摇摇头道:“末将愚昧,还望公子赐教。”
方中翔道:“想得出便不用来问公子了。”
杨飞笑道:“其实小弟想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妙计良策,只需今晚大大方方走进祈州城便可。”
鲁恒脸sè一变,心道你这小娃儿拿几百将士xìng命当儿戏么。
方中翔冷笑道:“公子若想前去送死,请恕末将不再奉陪了。”
杨飞道:“你们还未听我把话说完,便作定论,二位大人想想,朱阳毒娘子一伙是什么出身?”
方鲁二人齐声道:“山贼。”
杨飞点头道:“不错,他们是山贼,他们既是山贼,占着祈州城干什么,被官军当靶子来打么?”
二人闻言恍然大悟,方中翔满脸羞愧道:“末将愚钝,未思及此点,错怪公子。”言罢,深深施了一礼。
鲁恒亦施礼道:“公子深谋远虑,当真是再世诸葛。”
杨飞望着鲁恒,见他三十上下,外表似极为老实,没想拍起马屁来却如此了得,心道:奇了,你马屁功既这般厉害,为何混到现在还只是区区一名百户。
二人给足杨飞面子,他亦不再大摆架子,微笑道:“二位大人太过奖了。”
方中翔忽又问道:“公子为何知道贼军会在夜晚之前撤离祈州?”
杨飞道:“毒娘子最擅长的便是偷袭,晚间最适偷袭,我军在临汾已吃过一次暗亏,而白rì两个时辰足够那伙山贼抢光城中财物,在入夜之前,姚大人必已闻得祈州战报,将星夜兼程赶来与贼军决一死战,毒娘子求的便是此局,她会趁机在官军前来途中设下埋伏,以图一举歼灭姚大人所属之部,这样一来,山西境内便无与其一抗之军力,朝廷又忙着抵御鞑靼,一时无暇顾及,他们便可在山西为所yù为。”
方中翔大惊道:“若形势真如公子所言,我们须得速速通知姚大人。”
杨飞微笑道:“这倒不必,小弟自有妙计,让那毒娘子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二人满腹疑惑,皆不知杨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任由杨飞摆布。
“启禀大人,前面便是祈州,天sè太暗,瞧不清城楼所插旗帜。”众人距祈州三十里处,一探子来报。
杨飞道:“再探,偷偷潜入城中,看看城中情形。”
“是,大人。”那探子行礼后恭声退去。
天sè极暗,连一点星光也无,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官军又不敢打起火把,免得惊动敌人,只能牵马偷偷在黑夜中摸索前行,还好只有几百人,一时无人掉队。
“大人,城中寂静之极,连一个山贼的影子也看不到。”又一名探子回来禀报。
杨飞心中一轻,对方鲁二人道:“二位大人,小弟说得没错吧,那毒娘并未占城,而是藏在暗处。”
方中翔这才对杨飞大为叹服,忙道:“公子真是高人。”
杨飞笑道:“好戏还在后面,你们等着瞧好了。”
行至祈州城外十里处,正是一个小山的斜坡,杨飞命人悄无声息的在此设了不少陷井,忽尔又命四百余人齐声高呼道:“官军来了,官军来了,快逃啊!”他们一起大喝,在夜空之中响亮之极,百里可闻。
远远只见祈州城内一阵sāo动,火光冲天,方中翔大是不解道:“公子这是何故?”
杨飞道:“自古贼怕官,那伙山贼虽一时得势,心中到底对官家极是惧怕,闻得官军来了,哪还不立时逃窜,一路上杀人放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可惜苦了祈州百姓。”他不由叹了口气,又道:“只是我未想到毒娘子竟会留在城中,来这么一招空城计,我这招惊敌之计竟错打错着,引出敌人竟藏在城中。”
方中翔心道幸好你这小子错有错着,否则大伙都陪着你送了小命见了阎王还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
一队人马自南门而出,冲向杨飞所在之处,那些人尽皆手持火把,在夜空之中分外显眼,驰得近了,方瞧清为首之人竟是贼首朱阳,而其所领竟有千人之多。
杨飞心中一动,命众人尽皆伏在坡后,单人匹马冲向朱阳,待得至朱阳面前不足百丈之处停下,抽出长剑,大声喝道:“朱阳小儿,可敢与我决一死战。”言罢,蓦地转身狂驰开去。
朱阳已闻得白rì杨飞与毒娘子在战场**之事,见得是他,妒火中烧,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早忘了毒娘子所嘱穷寇莫追,小心行事之言,一气之下率众衔尾狂驰而去。
杨飞如此粗浅可笑的计谋便这般得逞,朱阳贼军奔至坡顶,黑暗之中难以视物,前面之人一时收马不住,连人带马,滚将下来,那斜坡上尽是杨飞布上的尖木陷坑,落入坑中,哪有命在,后面未落下之人,方yù撤返,只闻得后方喊杀之声冲天而起,官军杀来,截住退路,一时当真进退不得。
官军个个手持强弩,而那些山贼不少人手中尚持着火把,在夜空中便成了靶子,被一一shè杀,如此只用得盏茶功夫,山贼已伤亡大半,只余数百人在坡顶死命挣扎。
朱阳武功高强,胯下骏马虽已滚下山坡,却仗着轻功提刀跃上坡顶,本yù强突,可夜sè太浓,无法视物,只闻得周围不少破空之sè,想来必是箭矢,他左格右挡,自顾已是不暇,哪还有力突围,倒是他斩马刀挥舞间,伤及不少自己人。
官军却只有数十人被那些山贼回shè箭矢所伤,相较起来,所受损失几可忽略不计。
杨飞见自祈州城又驰出一队人马,心知敌人援军已至,不可久留,便高声呼道:“风紧,扯呼!”他这句话却是学自那些山贼。
方中翔闻言不觉哑然失笑,自己明明是官兵,却学贼人这般暗语,传将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坡顶贼军只觉shè来箭矢rì渐稀疏,方确定敌人已然撤退,但他们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哪里还有力衔尾追击。
清点人数,在场侥幸生还之人只剩三百,朱阳心中又气又怒,从头到尾只瞧见杨飞一个人,其他敌人连影子亦未见到,便折损了近七百人马,加上白rì攻城所失,已折去近半兵力。
毒娘子姜依萍领援军而来,见得朱阳这付惨状,斥责道:“你为何仍如此不动脑子,中了敌人的诱敌方计。”她当众训斥朱阳,那些山贼似已习已为常,见怪不怪。
朱阳满脸羞愧之sè,呐呐道:“小姐莫怪,朱某只是见那小无赖,一时气晕了头。”
姜依萍柳眉紧蹙道:“又是那个梅云飞。”
朱阳点点头,不敢直视姜依萍绝世容光。
姜依萍沉吟不语,芳心却在暗自盘算如何才能让杨飞落入她网中。
众人一口气向南逃出数十里,估计贼军追击不上,方才停下,方中翔笑道:“公子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区区小计便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杨飞心道原来你也会拍马屁,为何不多拍拍,他心中被拍得极是舒坦,满脸笑意道:“都是大伙的功劳。”
鲁恒忽问道:“公子还有何妙计?”
杨飞满脸jiān笑道:“妙计没有,jiān计倒有一个。”
鲁恒jīng神一振道:“说来听听。”
杨飞道:“说出来就不灵了,请容小弟先卖一个关子。”
杨飞率部兵临祈州城下,只见南门门户大开,他命众人除去身上标志,仅着轻甲,撤去旗号,大摇大摆的自南门走了进去。
南门并无人把守,杨飞长趋直入,在路上碰上一伙山贼,约有五十余人,为首之人见众人眼生,高声问道:“山清水秀,前面是何人?”不少山贼身上所著亦是从官军身上脱下盔甲,若不细看还当真看不出是敌是友。
杨飞哪知道什么暗号,一使眼sè,方中翔大喝道:“俺是老王,上次和大王一起喝酒时还见过面的,老弟你不认识了。”
那贼首被方中翔唬得一楞一椤的,却怎好承认在朱阳面前没见过他,不由自主点点头,心想却想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杨飞见连口令都省了,心中大喜,作了个手势,方中翔已明白其意道:“俺本随大王一起出城,可大王不放心城内情形,让俺先回来瞧瞧。”
那贼首信以为真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眼下人手不足,我正在发愁呢?”
方中翔以商量的口气道:“俺带领兄弟们则上阵杀了不少敌人,可否先休息一下再换防。”
那贼首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们先回县衙休息,其他之事便交给我好了,子时我们再换防便行。”
方中翔既已知道贼人中心所在,闻言傲然点头,径直向县衙行去。
县衙周围山贼并不多,杨飞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命人悄无声息的一一除去之后,与方中翔踱着官步走了进去。
公堂之上摆着三口大木箱,杨飞打开一瞧,竟是满满三箱金银珠宝,杨飞贪念大动,直勾勾的瞧着那三口木箱,恨不能一口吞了下去。
方中翔抚着那些金银珠宝,叹声道:“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公子准备如何处置?”
“都送给我吧!”杨飞此言差点冲口而出,还好收得快,改口道:“大家先保住xìng命再说。”
“山清水秀!”门外忽传来鲁恒大喝之声,他正守在门外以防有人突然进来。
“连我都不认识。”说话之人正是朱阳,他顿了一顿,方接道:“柳暗花明。”
鲁恒许久不见回话,不知是否被看出破绽。
“怎么连守卫都换了新人?小姐,看来我们现在新招的人都不大可靠,很容易混进朝廷密探。”朱阳虽满腔疑惑,亦想不到杨飞竟敢来到他的地盘上撒野,他与姜依萍二人在城外搜索良久不见敌踪,只能回到城中。
杨飞急急让堂中之人尽皆藏匿起来,自己躲在那堂案桌下。
朱阳与姜依萍行入堂中,见堂中竟一个人影也无,怒道:“为何不派重兵把守此处!”
鲁恒支吾道:“大王,兄弟们都在外面,人手不足。”
朱阳道:“你先退下,我和小姐有事商议。”
杨飞闻言大奇,心想朱阳对这毒婆娘为何如此客气,连学自己叫小萍儿也不敢。
鲁恒应了一声,退出门外。
堂中立时寂静之极,过了许久朱阳方低声道:“小姐,我们退回山寨如何?”
姜依萍娇笑道:“你是不是怕了?”
杨飞闻言大奇,心想怎么朱阳也是个怕老婆的家伙。
朱阳怒声道:“朱阳自打娘胎起,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姜依萍道:“那你为何要退回吕梁山?”
朱阳道:“我们这次下山,抢的金银珠宝够我们快快活活的花几十年了,难道还要抢下去么?”
姜依萍冷哼道:“我没想到你竟毫无大志。”
朱阳呆了一呆道:“大志?”
姜依萍道:“难道你不想学朱元璋做皇帝?”
“这个。”朱阳闻言愕然道:“朱某倒没想过,也没那个命。”
姜依萍道:“成王败寇,枉你跟朱元璋一个姓,竟如此没种。”
男人最见不得的便是被女人骂作没种,朱阳不由得气血上涌,高声道:“朱元璋算什么东西,朱某还不屑同他一个姓。”
杨飞心道你不过小小一个山贼,连老子都收拾得了你,还枉想做皇帝,那老子还不得做太上皇了。
姜依萍声音忽又转柔道:“我们若就此退去,只怕会落得再无翻身之rì。”
朱阳奇道:“这是为何,我们不是刚打得官军大败么?”
姜依萍道:“就是因为我们刚打得官军大败,下次朝廷便会派大军前来,到时只怕我们的rì子便不会这么好过。”
朱阳傲然道:“以小姐的聪明才智,那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姜依萍冷哼道:“井底之蛙,殊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没有你这般自大。”
朱阳马屁拍在马腿上,老脸通红,半晌方才道:“小姐今后想怎么办?朱某言听计从!”
姜依萍缓缓道:“眼下鞑靼小王子正在兵困大同,我们可继续与姚昭武斗,及得我们势大,便可攻下太原,再与鞑靼小王子里应外合,一举取了大明江山。”
杨飞闻得姜依萍所思竟同自己相差无几,心中不觉得意之极。
朱阳老脸胀得通红道:“这不是通敌卖国么,朱某做不出。”
姜依萍冷笑道:“想不到朱大王还是一个爱国志士。”
朱阳道:“非我族类,其心可诛,这句话朱某倒是懂的。”
姜依萍柔声道:“你刚才还说听我的话?”
朱阳呆了一呆,支吾道:“这个…”
姜依萍忽又媚声道:“朱大哥,你可以抱着萍儿么?”
杨飞只闻得朱阳“嗯”了一声,堂中传来男女亲热之声,他被勾起**,心中大骂jiān夫yin妇,这姜依萍这般会勾引男人,将朱阳**于股掌之中,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sè,他心中忽又想要是梅兰在身旁,必也会学朱阳般大快朵颐,遂她所愿。
杨飞此念方起,只觉太过对不住梅云清,连忙强行抑住这个诱人的念头。
耳边传来姜依萍一声低低呻吟,杨飞心道这对狗男女莫不是要在这大堂中行事吧,他心中yù念大炽,忍不住轻轻唤了声:“小萍儿。”
他憋着嗓门,声音极小,恰好一阵yīn风吹来,堂中烛火忽明忽暗,便似yīn府鬼叫。
姜依萍到底是个女儿家,闻言吓得一声尖叫,本缩在朱阳怀中的娇躯钻得更深。
朱阳皱眉道:“何方高人,在此装神弄鬼。”
杨飞心中笑破肚皮,向远远藏在屋角的方中翔打了个手势,方中翔心领神会,憋声道:“我是小萍儿的前任姘头,被她这毒婆娘害死了。”
杨飞闻得前任姘头之言,差点忍悛不住笑出声来。
朱阳大喝一声,将姜依萍放到椅中,挥起斩马刀,向方中翔所在之处疾劈而去。
方中翔亦不再藏匿,持起长矛格出,“铛”一声轻响,与朱阳打了起来。
杨飞爬出案桌,见姜依萍正坐在椅中轻轻喘息,而朱阳正和方中翔打个不亦乐乎,无暇顾他,便悄悄摸到她身后,在她颈中轻轻吹了口气。
姜依萍吓了一跳,尖声道:“什么人?”
杨飞轻笑道:“小萍儿,为夫都不认识了?”
姜依萍蓦地转身,见得是他,心中大定,嗔道:“原来是你这小无赖,怎么你还敢回来?”
杨飞道:“这县衙内外都是我们的人,我为何不敢回来?”
姜依萍冷冷道:“只怕未必。”
门外隐隐传来喊杀之声,这时鲁恒匆匆行入,满面急sè道:“公子,贼人快攻进来了。”这才瞧清堂中情形,不觉愕然。
杨飞见方中翔渐渐不支,便道:“鲁大人,你去帮方大人,这个毒婆娘交给小弟,只要拿下二人,贼军便不战自溃。”他从姚昭武口中得知姜依萍武功不高,自忖应付得了她。
鲁恒闻言应了一声,便即加入战团。
杨飞缓缓抽出长剑,笑道:“小萍儿是束手就擒还是让为夫亲自动手。”
姜依萍娇笑道:“你说呢?”玉手一挥,飞出几点寒芒。
杨飞大叫糟糕,自己可还没学怎么应付暗器,只得急伏地面,总算逃过此劫,却弄得灰头土脸,难看之极。
姜依萍娇叱一声,一双莲足连环踢出,杨飞招架不及,只能从姜依萍胯下钻了过去,心想老子越活起回头了,竟然要钻女人裤裆。
姜依萍虽知自己此招有这么一个破绽,却没想杨飞当真做得出来,啐骂一声,一掌向仍在地上爬行的杨飞劈去。
杨飞心中一动,奋起余勇,将真气运至左手迎出。
“篷”一声大响,只见尘土飞扬,姜依萍被震得倒退三步,杨飞虽左臂酸麻,终有暇自地上爬起,拍着身上的尘土自嘲道:“想不到被小萍儿瞧到为夫如此糗状,下次定然不会了。”
门外喊杀之声愈疾,杨飞心知时间不多,一式“白云出岫”,向姜依萍刺去。
姜依萍手中忽多出两条彩带,疾速拂动中,将杨飞剑身裹了个结结实实。
杨飞无法变招,抽剑已是不能,只得使出吃nǎi之劲yù抽回长剑。
姜依萍没想杨飞竟如此不济,一声娇笑,袖中又飞出一条彩带,将杨飞身子紧紧缚住。
杨飞大惊,正yù开口求救,已被姜依萍欺上身来,将周身**道封了个严严实实。
朱阳以一敌二,仍游刃有余,见姜依萍已然擒下杨飞,豪气大盛,斩马刀刀势更加凌厉,方鲁二人渐渐抵挡不住。
杨飞见在眼中,急在心里,偏偏无能为力,心想早知如此便让大伙一哄而上,不充什么英雄好汉了。
姜依萍轻轻巧巧的将长剑架在杨飞脖子上,轻笑道:“还敢不敢油嘴滑舌?”
杨飞xìng命cāo于人手,哪还不连连赔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再也不敢了。”
姜依萍又道:“快说,这次你带来多少人马?”
杨飞信口胡诌道:“一千!”
“胡说!”姜依萍面sè一寒,长剑轻轻一划,杨飞颈上立时多了一道血痕。
杨飞只觉脖子一凉,直吓得他魂飞魄消,面如死灰,暗叫小命休已,待得回过神来,见自己仍在公堂之中,暗道好险,好险,心知骗不过这贼婆娘,便老老实实道:“只有四百人马。”
“好,很好。”姜依萍忽一阵娇笑,玉手轻挥,缚住杨飞的彩条已然缩回她袖中,杨飞无著力之处,倒在地上,他身子动弹不得,便似根木头般滚了开去。
滚到尽处,杨飞脑袋狠狠撞在墙上,立时痛得晕了过去。
姜依萍正yù将杨飞一剑刺死,门外奔进一慌慌张张的小头目,她认得此人,柳眉轻蹙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小头目忙道:“小姐,大王,官军攻进城了。”
姜依萍花容失sè道:“什么?是哪路人马?”
小头目道:“姚昭武!”
姜依萍略一沉吟道:“你先去抵挡一阵,我自有办法。”
那小头目对姜依萍颇为信服,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朱阳亦闻得此讯,心中大惊,大喝一声,奋起余勇,斩马刀横扫而出,方中翔长矛虽已格住,但暗劲自矛身透入体内,使得他被震得斜斜飞去,再也忍悛不住,喷出一口血雾。
鲁恒见斩马刀余势不减,向自己劈至,大刀舞起一团光影,护住周身要害,只闻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刀在数息之间急骤相接数十下,他手中一轻,大刀已化作碎铁落在地上,而朱阳斩马刀已变势向自己胸口斩至,鲁恒闪躲不及,心神俱丧之下,勉力偏开尽许,只觉左臂一凉,他虽逃过一命,左臂却被朱阳斩马刀硬生生劈了下来。
门外厮杀声愈加惨烈,远远只闻得有人高喊:“献上朱阳或毒娘子人头者,赏银五千两。”
姜依萍未想敌人来得如此之快,脸sè陡变道:“我们快逃,官军杀上门来了。”
朱阳见虽已重创鲁恒,但要将二人杀死仍得费一番手脚,恨恨道:“今rì暂且饶你们两个一条狗命。”言罢和提着杨飞的姜依萍掠出门外,连堂中的那三大箱金银珠宝也弃之不要,便即逃之夭夭。
朱阳见姜依萍不嫌麻烦的带着杨飞,皱眉道:“小姐为何还要带着这个累赘,干脆让朱某一刀结果了他。”
姜依萍道:“这小无赖还有些用处,暂且留他一命。”
二人驭马在众山贼掩护下自北门逃出,官军紧追不舍,一路追追打打,终在百里外的一处小山谷被其困住。
领兵追来的是正是先前逃出祈州的陈信义,原来他虽觉杨飞说得头头是道,却总觉有些不妥,甩开朱阳追击后并未遵从杨飞所言在朱阳后方搔扰,而是南去霍州与姚昭武合兵一处北上祈州,恰逢杨飞潜入城内,缠住了毒娘子,使得她与朱阳无法分身而顾,一举攻入城中,大破贼军,见得朱阳与姜依萍掳杨飞而去,便率部追来。
这山谷西北靠山,东临悬涯,只有南面一条小路,朱阳见身畔只余不足百人,唯一的出路却有数倍于己兵力的官军,他审时度时,自忖已无生还之机,忽对姜依萍低语道:“朱某拚死杀出一条血路,小姐你趁机逃命吧!”
姜依萍本对他毫无情意,只存利用之心,闻得此言亦极是感动,轻声道:“朱大哥何出此言!”
朱阳忍不住轻轻握了她柔荑一下,大喝一声:“兄弟们,冲啊!”言罢,一挥斩马刀,率众疾冲而去。
姜依萍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拍醒马背上的杨飞道:“我同你作笔交易。”
杨飞幽幽醒来,只觉头痛yù裂,见得自己被姜依萍横放在马背之上,仍未逃出她的魔掌,但闻得前方喊杀之声冲天而起,而此处只余姜依萍一人,已然明白自己此时情形,闻言便即答道:“小萍儿是要一命换一命么?”
姜依萍未想他在此刻仍不忘占口舌便宜,不觉哑然失笑,点头道:“你倒挺聪明,只可惜终究落在我的手上。”
杨飞道:“为夫贱命一条,恐无法与小萍儿相提并论。”
姜依萍冷哼道:“只怕由不得你!”
朱阳那边喊杀之声渐息,已有不少官军围了上来,姜依萍将杨飞的那柄长剑架在杨飞颈上,娇喝道:“我擒住了梅云飞,让你们统领前来见我。”
陈信义刚一刀斩下朱阳首级,提上前来大喝道:“朱阳已亡,你还不速速放过梅公子投降。”
姜依萍哈哈一阵娇笑道:“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陈信义道:“既是如此,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言罢,自后面插上一排弓箭手对准骑上姜依萍。
杨飞心中大骂:好你个姓陈的,这么快就忘了先前是谁助你逃出祈州的,早知如此便让你个王八蛋留守祈州得了,老子自己逃路。但他此刻哪敢得罪陈信义,高声道:“陈大人,是我,梅云飞!”
姜依萍低声道:“看来你的命真的很贱,一点价值也无,既是如此,便让本姑娘一刀结果了你。”言罢,长剑当真作势yù刺,正在杨飞魂飞魄消,只道小命玩完之时,陈信义大叫一声“放箭”。
姜依萍手中长剑不觉缓得一缓,那些弓箭手并未真的shè出箭来,反是陈信义已疾冲而至,刀光大盛,罩住姜依萍周身要害。
姜依萍无暇去杀杨飞,长剑舞动之间,已和陈信义交了数招,却被他迫得连退数十步,直退到悬崖边缘。
杨飞得脱大难,心中大喜,只闻得姜依萍厉喝道:“梅云飞,本姑娘死了也要拉你作陪。”他心中正自惊异,只见虚空中飞来一条彩带,将自己腰身紧紧缚住,横扯开去,被姜依萍硬生生拉住一起坠下悬涯。
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及得陈信义醒觉,二人已坠落悬涯,他阻扰不及,轻叹一声,心想到明rì再来寻找二人尸首为妙。
杨飞只闻耳边风声呼呼,转眼已然坠到涯底,却只觉跌到一软绵绵的物事之上,全身丝毫无损,不由大喜,可周身**道被封,动弹不得,不知道姜依萍那毒婆娘是不是也同自己一般情形,要是如此可大大不妙,他提心掉胆的过了大半个时辰,终耐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当他醒来之时已是第二rì拂晓,这才发觉周身**道已然松开,全身已能动弹,大喜之下连忙爬起,却一个立足不稳一跤摔了下去。
杨飞自地上爬起,方发现自己是从一农户的麦草堆上跌下,上面还有一人,正是昨晚拖自己下水的姜依萍,她却没有自己这般幸运,依然昏迷不醒,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正是跌在她的身上方丝毫无事。
杨飞又爬上草堆,将姜依萍抱了下来,他这时方才瞧清姜依萍俏脸,只觉她长得极美,便是较之梅云清也逊sè不了多少,怪不得迷得那朱阳神魂颠倒。
杨飞咽了一口口水,趁机在她身上揩了些油水,这才想起要找回韩先生的那柄长剑。
那长剑便在不远处,杨飞取回长剑,本yù一剑了结她,可怎么也下不手,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收起长剑,又想用姜依萍的那条彩带将她缚住,却发觉她双腿胫骨俱已折断,心想反正这毒婆娘已经玩不什么花样,便即作罢。
二人正处于一小山村中,杨飞负着姜依萍到那草堆旁的农屋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名老实巴交的六旬老人,见得杨飞腰悬长剑,背上负着一名女子,惊道:“公子可是自那悬涯上摔下来的。”
杨飞心想你为何知道,不由大奇道:“是的,不知老伯为何晓得?”
那老人微笑道:“我家院后的的那悬涯有十几丈,虽摔不死人,却能要了你大斗条命,已有不少人自上面摔了下来,老汉我便在下面堆了一个草堆,还在上面留了字,以防你们重蹈覆辙,却没想到仍有人摔下来。”
杨飞心道原来如此,但见他喋喋不休,心生不耐道:“老伯,我背上负的是我妻子,昨晚不慎摔下那悬涯,跌断了腿,可否借老伯的地方医治一下,对了,还未请教老伯高姓大名?”
那老人连忙让杨飞进入屋内,笑道:“老汉我姓王,别人都叫我王老汉,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王老伯吧。”
杨飞见得屋中颇是简陋,里面用一张木松隔开,算是卧室,却只有一张床,正在犹豫间,王老汉已道:“公子先将尊夫人放到床上,待我拿接骨之物来。”
杨飞忙道:“多谢王老伯。”言罢,便将姜依萍放到床上。
许是做得多了,王老汉接骨之术颇为纯熟,几下便即弄妥,又敷上杨飞的金创药,方笑道:“可能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痊愈,公子要好好照顾尊夫人才行。”
杨飞心想我不好好折磨她就算好的了,还照顾她,又道了一声:“多谢王老伯。”
王老汉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们大概都饿了吧,我去弄些吃的来。”言罢,便即退了出去。
姜依萍其实早已醒来,此刻方才睁开美目,沈声道:“你为何要救我?”
杨飞笑道:“你是我娘子,为夫哪能不救?”
姜依萍见杨飞没一刻正经,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杨飞见她嗔怒的模样愈发好看,心想要是梅云清在面前便好了,思及此处,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姜依萍不觉问道:“你为何叹气?”
杨飞道:“我想起了我娘子。”
“你娘子。”姜依萍还以为杨飞仍是占自己口舌便宜,俏脸一红,嗔道:“小无赖!”
杨飞虽知她误会自己,却不多加辩解,反问道:“你的那姘头死了,你今后想去哪?”
姜依萍啐道:“谁是他姘头?”
杨飞愕然道:“怎么不是,我明明听到你与他亲热。”
姜依萍道:“人家只是利用他而已,又没有真的和他怎么样?”她此言方出,心中却暗自着恼,为何对这小无赖多加解释。
杨飞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姜依萍奇道:“你明白什么?”
杨飞道:“原来你这么随便就勾勾搭搭,给为夫戴了不少绿帽子。”
姜依萍闻言大怒,一掌击出,杨飞哈哈一笑,弓身闪过,却牵动她腿上伤势,痛得“哎哟”一声。
杨飞正yù出言嘲讽两句,忽闻得门外有人道:“老家伙,你可曾见得这两人?”
王老汉道:“官老爷,没有啊!”
“进去搜。”方才问话之人声音转寒,高声道。
杨飞既知他们是官府中人,便不会对自己不利,但他却不想姜依萍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被抓去杀头,心中一动,抱着姜依萍和衣滚落床底藏好。
王老汉哭丧着脸道:“官老爷,你看看老汉我这房子就这么大一点,能藏什么人?”
杨飞抱着姜依萍柔软的娇躯,闻着她淡淡的幽香,不觉心神荡漾,正自沉醉间,只觉姜依萍的樱桃小嘴覆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为何要救我?”
杨飞亦声如蚊呐道:“因为我要拿你当老婆。”言罢,转首封住了她的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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