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漫应着,眼睛却不停地向四下观望。
聂小眉急得跺脚道:小马,你是怎么搞的?万一那家伙回来,想走也走不成了。
亚马不慌不忙道:你说这支东西,是在哪里捡到的?
聂小眉向前走了几步,朝脚下一指,道:好像就在这附近。
亚马走过去,将那支人人视为珍宝的残月环,随便往地上一丢,然后吁了口气,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聂小眉和曹老板反而不动了,四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亚马,似乎整个人都傻住了。
亚马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道:咦?你们还在发甚么呆?走啊!
曹老板指着那支残月环,道:这支东西无论是真是假,总要带回去仔细看看,怎么可以随便扔在这里?
亚马道:曹兄,别想不开了,这种东西带回去会惹大麻烦的,听我的准没错,还是赶快走吧!
说完,拖着曹老板就走。
聂小眉急急追赶上来,抓着亚马的胳臂,道:小马,说实话,你是不是已把它印在模子上了?
亚马边走边道:甚么叫模子?那种东西,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
聂小眉又扭身子又跺脚道:你你又想骗我。
亚马道:你是不是又想摸摸我?
聂小眉道:想。
亚马道:那好办,等到了车上,我解开衣裳让你摸个痛快,怎么样?
聂小眉道:好。
曹老板听得吓了一跳,道:等一等,等一等,我的车上干净得很,你们想办那种事可不行。
亚马道:加银子行不行?
曹老板道:加银子也不行。
亚马道:加金子呢?
曹老板想也没想,立刻道:那就另当别论了。
马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不停地摇晃,亚马和聂小眉两人的身子,也在车厢里摇晃不已。
车帘低垂,车厢里很暗,暗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亚马和聂小眉却一点不方便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有很多事是不须要用眼睛的,只要有手、有鼻子、有嘴巴以及其他的就够了。
帘外除了雷,就是雨,哗啦啦的打在车篷上,一片嘈杂
坐在外面的曹老板披着蓑衣,缩着脖子,斜靠在车辕上,好像睡着了,连起初挥动鞭子的声音也没有了。
亚马真有点耽心,生怕他从车辕上掉下去,正想掀开帘子看一看,却被聂小眉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黑暗中,只觉得聂小眉像条猎犬般地在他身上嗅了又嗅,道:咦?你身上是甚么味道?
亚马嘻嘻笑道,道:当然是男人的味道。
聂小眉道:不对,这跟你平时的味道完全不同。
亚马道:哦?你好像对我身上的味道很有研究,你倒说说着,平时我身上是甚么味道?
聂小眉沉吟着,道:平时你身上最多也只有汗臭味,可是今天我怎么嗅都觉得有一股蜡烛的味道,而且味道还大的不得了。
亚马道:你胡扯甚么?我身上又没装着蜡烛,怎么会有那种味道?
聂小眉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亚马道:我想一定是你的鼻子出了毛病!
聂小眉道:谁说的,我的鼻子一向都灵得很你再让我仔细嗅嗅,看会不会搞错。
接着亚马一阵吃吃的笑声,可能是嗅到了他的痒处,忍不住发出来的。
过了一会,聂小眉的语气十分肯定的道:错不了,是蜡烛的味道。
亚马笑着道:你这个女人疑心病实在太重了,人家都说常跟疑心病重的人打交道会短寿,我为了活久一点,还是趁早躲开你为妙。
说完,很快的把身子缩到车角上。
聂小眉轻哼了一声,道:果然在找理由躲我了。
亚马道:我再不躲你,身上还不知会变出甚么味道来。
聂小眉道:其实你想离开我,只要你说一声就够了,我绝对不会死缠着你不放,我是个很想得开的女人,跟那些几辈子没见过男人的寡妇可不一样,你放心好了。
亚马叹了口气,道:疑心病又犯了。
聂小眉也幽幽一叹,道:你知道么,我过去一直不肯把我的身世告诉你,就是怕有这一天。
亚马道:这跟你的身世有甚么关系?
聂小眉似乎怔了一下!道:你不是因为知道我是聂云龙的女儿而害怕,才想借故开溜?
亚马道:你是聂云龙和铁莲花的女儿又怎样?那有甚么值得害怕的?
聂小眉吃惊道:原来你连我娘是谁都知道!
亚马道:铁莲花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大美人,像我这种男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底细?
聂小眉道:这么说,那个黑袍怪人是哪一个?你想必也清楚得很?
亚马道:我当然清楚,聂云龙和铁莲花夫妇死在粉面阎罗曹刚手上,曾经轰动一时,江湖上哪个不知道?
聂小眉道:我有一个这么可怕的仇人,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受牵连?
亚马道:怕有甚么用?就算没有你这段仇恨,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聂小眉道:为甚么?
亚马道:你想想看,当我打开那扇门之后,他真的肯把宝藏分给我一份,乖乖的让我走路吗?
聂小眉道:恐怕不可能。
亚马道:不是恐怕,是一定,到时候他一定会要我的命!
聂小眉道:你既然知道他的阴谋,为甚么还要被他利用?
亚马道:那是因为我比他更需要那批财宝,而且当年巧手赛鲁班公孙停留下的那扇门,对我也是个极大的挑战,我非要把它打开不可。
聂小眉急道:可是粉面阎罗曹刚那个人难应付得很,你铁定不是他的对手。
亚马道:我知道,不过我也有我的打算,到时候他也未必能稳操胜算。
聂小眉道:你有甚么打算?能不能先透露一点?好让我安心。
亚马道:至少我可以找几个帮手,只要有财宝可分,我相信不要命的人多得很!
聂小眉道:原来你是想倚多为胜!
亚马道:也可以这么说。
聂小眉道: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除非现在动手,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亚马道:为甚么?
聂小眉道:粉面阎罗曹刚是干甚么的?你知道么?
亚马道:我当然知道,他是当今皇上面前最当红的太监魏忠贤的干儿子,目前正在统领西厂锦衣卫
聂小眉道:你既然知道他的身分,想必也知道他属下高手,多不胜数,你想找帮手,难道他就不会调人么?
亚马道:嗯,有道理。
聂小眉道:所以我认为像他那种人,你给他的威胁愈大,他给你的压力也就愈大!对付他唯一的方法,就是偷袭,最好是趁现在先把他干掉再说。
亚马道:不行,如果现在把他干掉,那扇门就永远打不开了。
聂小眉沉默了一会,道:小马,那批宝藏,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
亚马道:当然重要。
聂小眉道:你要那么多钱干甚么?
亚马道:我的穷朋友太多,如果我有了钱,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一点。
聂小眉道:除此之外呢?
亚马叹了口气,道:当然,我也要多盖几所孤儿院,多收容一些流离失所的孤儿所以我非得把那批宝藏弄到手不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绝对不能让它从我手中溜走。
语声只顿了一下,又道:而且还有那扇门,我也非把它打开不可,我倒要看看名满天下的巧手赛鲁班公孙停,究竟高明到甚么地步?
聂小眉幽幽一叹,道:好吧,你既然非这么做不可,我也只好舍命相陪。
亚马忙道:等一等,你这么说,就未免太过分了。
聂小眉道:怎么过分?
亚马道:我这样做,一半固然是为自己,另一半也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承情,反而把人情套在我头上?
聂小眉道:为我?
亚马道:是啊,我这也等于是在帮你报仇。
聂小眉道:你若真想帮我报仇,最好是趁现在他还疏于防范的时候动手,等他的人手陆续赶到,那时候我们想近他的身,只怕都很难。
亚马道:那你就太多虑了,就算我们不想接近他,他也会来找我们的。
聂小眉道:可是到那时候,他绝对不可能再给我们出手的机会。
亚马道:那也不要紧,好在我们并不想在外面动手。
聂小眉不解道:你为甚么一直要在里面动手?那样做对我们也并不一定有利?
亚马道:但也绝对无害!你想想看,以他目前的身分,如果我们明目张胆的在外面把他干掉,难免会有后患,为了杀他一个人而连累大家,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聂小眉想了想,道:在里面杀他也没甚么差别,我们还是要担责任的。
亚马冷笑着,道:担甚么责任?他自己不小心以身殉宝,我们这些侥幸逃出来的人,有甚么理由要替他担责任?
聂小眉不讲话了。
亚马继续道:所以我劝你稍安毋躁,安心等着瓮中捉鳖吧。
聂小眉道:但你也莫忘了,到时候我们也都变成了瓮里的王八,说不定全都毁在他的手上?
亚马道:那就得看他调来的是些甚么人了。
聂小眉道:他那边来些甚么人,且不去管他,这边呢?你打算带谁进去?
亚马道:现在谈这件事还言之过早,到目前为止,真正属于我们这边的也不过仅仅四个人而已。
聂小眉道:哪四个人?
亚马道:除了你、我之外,还有正在为我们赶车的曹老板
话还没说完,聂小眉便已凑上来,直凑到他耳边,才悄声细语道:小马,这个人你不能算在里面。
亚马一怔!道:为甚么?
聂小眉道:你想一个整天跟银子和女人为伍的人,会有甚么大本事?而且凭他那副身材,莫说抵挡不住粉面阎罗的掌力,便是掌风已足以把他震倒了,这种人你把他算在里面,岂不是误了大事?
亚马吃地一笑,道:聂小眉,这次你可看走眼了。
聂小眉竟不服气道:会吗?
亚马道:这个人的长相和习性,从年轻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可是他却干过几桩震撼武林的大事,我想至今老一辈的人都还记得,你说像这种好帮手,我们打着灯笼恐怕都找不到,怎么可以不把他算在里面呢?
聂小眉道:好吧,那么第四个呢?
这次轮到亚马不讲话了。
聂小眉立刻往后缩了缩,酸味十足道:就是那个姓萧的骚寡妇,对不对?
亚马道:不错,正是她。
聂小眉道:我真奇怪,那个骚寡妇有甚么好?你为甚么非把她拉在一起不可?
亚马咳了咳,道:你也不能太小瞧她,她那条十丈柔情,也难应付得很。
聂小眉哼了一声,道:鬼才相信呢?甚么十丈柔情迎风飘,快如闪电利如刀。可能吗?
亚马道:为甚么不可能?
聂小眉道:你也不想想看,一条软软的红绫,能够飘出去已经很不错了,还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亚马道:我看过,的确不慢。
聂小眉道:就算她不慢,她真的能够把那条红绫使得像刀剑一样锋利么?
她一面说着,一面还在腰间的短剑上拍了一把。
车厢里很暗,亚马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语气也不难猜出,她这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为了避免火上加油,他只有笑呵呵道:那还用说,她当然没有你这柄短剑来得锋利了。
聂小眉冷哼一声,道:所以我认为与其滥芋充数,还莫如趁早想想别的办法。
亚马无可奈何道:好吧,依你看,应该想甚么办法呢?
聂小眉沉吟了一下,道:我看孙不空这个人还不错,功夫也十分了得,而且他手下还有索命金钱钱红等那些人物,你何不找他谈一谈,看彼此能不能合作?
亚马道:孙老头倒还好谈,但他背后那位司徒姑娘却神秘得很,这条路走起来恐怕不太容易。
聂小眉又想了想,道:龙飘飘跟何一刀如何?你和龙四爷处得好像还不错,这条路应该走得通才对。
话刚讲完,马车也忽然间停了下来。
亚马急忙挑起车帘,道:曹兄,外面是否有甚么动静?
曹老板回首道:没有,我只是想起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亚马道:甚么事?
曹老板道:方才在我们没有赶到那片树林之前,龙飘飘和何一刀已经先去了,只是一直未曾露面,不知那两个家伙在搞甚么鬼?
聂小眉突然尖叫一声,道:哎唷,刚刚我们在车厢里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曹老板笑嘻嘻道:我身子虽然很轻,随时都可能被人家的掌风震倒,但听觉却灵的不得了,你们每句话都拼命往我的耳朵里钻,我想不听都不行。
聂小眉嗔声道:你这个人坏死了。
曹老板道:还有,我的嗅觉也灵得很,我不但嗅到了蜡烛味,还嗅到了一股酸味,而且还酸得要命,比打翻了醋坛子还酸。
聂小眉红着脸,瞪着眼道:你只管说好了,我发誓这个月的房租不付了。
曹老板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道:你一年不付也没关系,我可以从小马的金子里扣!
说完,得意的哈哈一阵大笑。
亚马却忽然一叹,道:如果方才我们留下的那支残月环,落在龙飘飘手里,那就糟了,到时候她来个翻脸不认账,粉面阎罗再追着我们要东西,那么一来,我们三个的麻烦可大了。
曹老板一怔!道:不会吧!东西是他自己丢掉的,他凭甚么向我们追讨?
聂小眉道:是啊,他又没有托我们看管,无论是谁捡去,也跟我们扯不上关系呀!
亚马道:我就怕他是故意留给我们的,到时候他不找我们找谁?
聂小眉道:可是像那么珍贵的东西,他有甚么理由故意留给我们呢?
亚马道:我就是因为找不出适当的理由,所以才不敢把它带回来。
聂小眉道:原来你不肯把那个东西带回来,是怕中了他的诡计?
亚马道:不错!那姓曹的一向工于心计,对付那种人,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宁愿吃点亏,也绝对不能上他的当。
曹老板好像也明白了,不住的点着头道:你顾虑得很有道理,我仔细想想,这其中一定有鬼,粉面阎罗曹刚不可能是如此粗心大意的人,否则锦衣卫的统领也轮不到他来干了。
聂小眉也一面点头,一面斜着眼睛瞟着亚马,道:我们要不要折回去看看?
亚马道:去看甚么?
聂小眉道:也许那支东西还留在那里。
亚马道:留在那里又怎么样?我不是告诉你,那支东西不能动么?
聂小眉道:可是我们至少也应该把它上面的齿痕印下来才对。
亚马道:怎么印?印在甚么地方?
聂小眉道:当然是印在模子上。
亚马道:模子呢?
聂小眉眼睛又开始在亚马身上打转。
亚马苦笑道:你这个女人疑心病也真是重得可以,你不是已经摸过两次了么?要不要我把衣服脱光给你看看,你才肯相信?
聂小眉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那支东西既然经过我们手里,不把它印下来,实在太可惜了。
亚马道:一点都不可惜,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聂小眉道:好吧,我只好相信你,但愿姓曹的那家伙也相信你,不会来找你麻烦。
亚马道:其实他来找我也没关系,我只要把他往龙飘飘身上一推,一切问题全都解决。
曹老板接口道:对,让龙飘飘跟那家伙斗斗也好,那两个正好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斗起来一定过瘾的不得了。
聂小眉道:只可惜龙飘飘的实力差得太远,就算龙四爷全力支持他,也绝非粉面阎罗曹刚的对手。
亚马道:那不正合你的心愿?
聂小眉一愣!道:咦?这是甚么话?龙飘飘姑娘与我非亲非故,她是死是活,跟我有甚么关系?
亚马道:当然有关系。
聂小眉道:有甚么关系?你倒说说看?
亚马道:你方才还不是打算叫我找她合作么?
聂小眉道:是啊。
亚马道:龙飘飘斗不过那姓曹的,是不是要找帮手?
聂小眉道:那当然。
亚马道:你猜她第一个要找的是谁?
聂小眉眼睛眨了贬,道:总不会是你吧?
亚马笑笑道:为甚么不会是我?你不妨想想看,在济南,除了我亚马之外,还有甚么人有资格跟他们合作?
聂小眉半信半疑的瞟着他,道:你目前真有这种身价?
曹老板接口道:我想应该有,咱们姑且不谈实力,就以江湖野马这四个字,也应该够了。
聂小眉摇头道:那你们就太不了解粉面阎罗曹刚了,对付他那种人,绝对要靠实力,名头再大也唬不倒他的!
曹老板道:你的话很有道理,但凭实力相搏,那是以后的事,目前在济南的这些武林人物,不论是从外地赶来的,还是地头蛇,几乎都想寻得这批宝藏,我相信每个人都希望能与江湖野马亚马合作,龙飘飘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如果她要找合作的对象,第一个要找的毫无疑问,铁定是小马。
聂小眉回望着他,道:咦?你还发甚么呆?赶快走吧!
曹老板扬起鞭子,迟迟疑疑道:是到眉庐,还是到小马家里?
聂小眉道:当然是到小马家。
亚马眉头紧紧一皱,道:到我家干甚么?
聂小眉道: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好好研究一下。
亚马道:你打算跟我研究甚么?
聂小眉道:你身上的味道,我一定要搞清楚,你身上为甚么会有蜡烛味道?
黯色的门窗,黯色的四壁,连摆设在房中的桌凳、橱柜也一律都是黯色,就像曾经被火烧过一般,将房中所有的东西全都烧成了焦炭般的颜色,看上去晕无光泽。
房中唯一显眼的,便是床上一条雪白色洁净的被单。
昨夜与亚马缠绵了一整夜,此刻聂小眉正睡在那条白色的被单中。
阳光从后窗的缝隙中斜射在床前,也照亮了聂小眉清丽脱俗的脸。
她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鼻尖却已开始耸动。
她突然嗅到了一股似酸非酸,似辣非辣的气味。
打从夜晚开始,她似乎对各种气味都很敏感,除了满床的汗酸味之外。
聂小眉毫不迟疑的跳下床,用被单将赤裸的身子紧紧包住,然后轻轻的打开扇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间堆满材料和各种打造铁器用具的工作室,穿过工作室便是厨房。
厨房的炉灶尚有余温,像是刚刚熄火不久,灶上一只铁筒里还在冒着热气。
筒里煮的竟是染料!那股怪怪的气味,正是从简里发散出来的。
亚马是怎么会突然染起东西来了?
聂小眉小心的将染筒里的东西抬起来,双手撑开一着,竟是昨夜亚马还穿在身上的那件自布衫,这时已被染成藏青色,只有胸前依然留着两道月牙形的白色,仔细一瞧,赫然是两只形状完整的残月环印,不仅齿痕齐全,而且上面的花纹也极为明显。
这是怎么印上去的?为甚么只有那两支残月环印的部位不沾染料?
青衫上的水分成串的朝下滴,连聂小眉脚下的被单都已染上了一片颜色,但她却浑然不觉,只呆望着那两道白色的印痕出神。
过了很久,她才突然想起昨夜在亚马身上嗅到的蜡烛味道,身子不禁微微一颤,脱口尖叫道:蜡染?原来他用的是蜡染!
亚马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背后,笑着接道:你这个女人好像还不太笨。
聂小眉霍然回首,道:可是蜡染需要高温,你是用甚么方法把蜡烛溶化掉的?
亚马道:溶化蜡烛并不需要太高的热度,我若连那么一点热度都没有,我还能算个男人么?
说着,将聂小眉身上的被单往旁边一缸清水里一丢,紧紧的把赤裸的她拥入怀中,同时手掌也开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聂小眉匆匆朝四下扫了一眼,红着脸道:你又来了,大白天也不怕被人看到
亚马却一本正经道:聂小眉,你误会了,我现在正在试验给你看啊。
聂小眉脸孔忽然变得更加红润,气息喘喘道:原来你练过九阳功
亚马轻声道:别看轻这种旁门左道的功夫,有时还真管用,如果我有心要好好服侍你
他手上、身上、眼睛、嘴巴,甚至呼吸出来的气息,忽然都变得炽热起来,不只能将蜡烛溶化,连聂小眉都已被融化成一滩烂泥
只见她面色绋红,呼吸急促,体内某些东西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只是在拚命压制自己
亚马故意逗她,将她搂得更紧,又亲又吻,又吸又吮
聂小眉被她紧紧抱在怀中,挣又挣不脱,满脸通红,激情澎湃了
昨夜回来,已经疯狂地玩到天亮,此刻又被他撩起了漫天欲火,他那九阳功竟似一种无色、无臭的催情药,已在她体内发挥了催情作用,令她完全不由自主地分泌更多,需索更多
她那柔软紧窄又潮湿的深处,紧紧地包围着他,吸吮着他
而这匹武林种马当然也不示弱,狠狠地反击!
这不是甚么武功招式,即便她武功再高,也没有招架拦截,回旋闪躲的余地,猛地就被他一阵冲刺,招招击中要害。
聂小眉一阵心慌意乱,不由得惊惧地哼了起来
亚马却绝不留情,再接再厉,挥起长枪,乘胜追击
聂小眉无法闪避,也不肯闪避,她只是努力承受着
只是这种马果比神骏的马匹更勇猛,每次都直捣黄龙,剠中要害,使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全身颤抖哀鸣
她那娇媚的哀鸣,非但不能叫亚马生同情而停止攻击,简直就像是在鼓励他更用力,请求他更深入!
她那吐气如兰的娇喘,她那如兰似麝的喘息,一口口吹在亚马耳边,叫他更是情欲高涨,九阳功更发挥到了极致
他鼓足精力,一阵勇猛的抽挺中,聂小眉呻吟着道:你这九阳功,到底有甚么奥妙
亚马道:甚么奥妙都没有,你只要与我动作协调,心灵契合
聂小眉道:真的么?
他二人都是武术大行家,她也开始与之配合,并将自己体内一股内息配合着口息,与下体玉津之间,反覆流转不息
她深深体会到这中间的过程,真的得到无限好处,她那一身纯阴的内息,终于得到阴阳调和而威力大增了。
渐渐地,他二人就水乳交融,阴阳和合
激情变成了练功
练功变成了享受
他二人就这样水乳交融,阴阳和合着
聂小眉长叹道:这九阳功真好!
亚马笑道:原来也没有这么好,是我一再研究,一再实验,一再改进
聂小眉道:你究竟跟多少女人实验研究改进过这九阳功?
亚马一怔!笑道:这不重要,何必追问?只要问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快不快乐?
聂小眉只得长叹,转变话题,道:九阳功是少林功夫,你不是少林弟子,他们怎么可能把这种功夫传给你?
亚马又笑道:这也是个秘密,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聂小眉跺着脚道:小马,你太过分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相信我?
亚马忙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件事有关别人的安危,你知道了也没有甚么好处。
聂小眉扭着身子道:我不管,我认为你我之间不该再有任何秘密,否则我算甚么?你说!
亚马想了想,道:好吧,好在我们的立场差不多,你知道了也无所谓我这套掌法,是跟少林寺的一位高僧交换来的。
聂小眉道:拿甚么交换的?
亚马道:他不教,我不救。
聂小眉道:救谁?
亚马道:关玉琳,是他俗家的孙侄女!
聂小眉恍然道:原来那次的劫囚行动,少林寺也有分,那就难怪连钱伯玉都抵挡不住了。
亚马道:这是有关少林安危的大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聂小眉叹了口气,道:我跟谁去说?我是聂云龙的女儿,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我,因为我爹早就被他们安上反叛的帽子了。
亚马往旁边的水缸瞟了一眼,道:你爹被他们安上反叛的帽子,就是因为那两支残月环?
聂小眉道:不是两支,是三支!三个人同时发现的三支残月环,还有那批宝藏的秘密。
亚马微微一怔!道:你说三个人?
聂小眉道:不错。
亚马道:那么除了你爹和粉面阎罗曹刚之外,还有一个人是谁?
聂小眉道:就是当年押解钦犯,身受重伤尚不至死的钱伯玉。
亚马道:照你这么说,钱伯玉也极可能是被曹刚害死的?
聂小眉道:那还用说,可叹钱伯玉一直把曹刚当成心腹亲信,却没想到最后竟会死在他手上。
亚马感叹道:由此可见那批人太没人性了,为了争权夺利,再亲近的人也照样会下毒手,彼此根本毫无道义可言。
聂小眉冷笑一声,道:不过这次姓曹的就做得太过分了钱伯玉跟我爹爹可不一样,人家在京里多少有点关系,听说上面已经有人对他的死因发生怀疑,现在好像正在派人调查中。
亚马道:果真如此,曹刚就应该待在京里才对,怎么还放心跑到外面来寻宝?
聂小眉道:那是因为只有使用大批的金钱,才能把事情平息下来,所以这次他非得到这批宝藏不可,否则不但锦衣卫统领的宝座不保,只怕连老命都很难保住。
亚马道:好,这次我们就多动点脑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手。
聂小眉道:但以目前的实力来看,我们恐怕还斗不过他。
亚马道:斗不过他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就算拖时间,我们也可以把他活活拖死。
聂小眉道:你未免把曹刚看得太简单了,只要他把那六支残月环凑齐,你想拖一天他也不会饶过你!
亚马又是一怔!道:你说残月环一共只有六支了。
聂小眉道:是啊,难道你连残月环一共有几支都不知道?
亚马强笑道:我当然知道,我不过是确定一下罢了。
聂小眉道:而且据我所知,另外那三支残月环已全在曹刚的掌握中,我想很快就会落在他的手里。
亚马道:你放心,就算他把那六支残月环凑齐,宝藏的地点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找到的,日子还长远得很,咱们非把他拖死不可。
他缓缓道来,语气十分坚定,似乎极有把握,但聂小眉却连嘴巴都听歪了,斜着眼睛瞄了他半晌,才道:小马,你到济南,究竟是干甚么来的?
亚马眉头一皱,道:又是老调重弹,这几年你至少已问了我几十次,你烦不烦?
聂小眉道: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问你,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
亚马道:表面是来做生意,其实是在避祸,至于避甚么祸?要不要我从头到尾向你报告一遍?
聂小眉道:那倒不必。
亚马道:你怎么忽然又扯到这个问题上面来?我想你一定有甚么特殊原因?
聂小眉道:我只是有点奇怪,凭你这双巧手,何处去不得?为甚么偏偏要躲在济南?
亚马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我发现有很多处境跟我差不多的人,都躲在这里,所以,我才留下来,万一被抓去杀头,起码也多几个伙伴,总比孤零零的一个人要好得多
说到这里,环抱着聂小眉的手臂忽然一紧,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如果当初没有碰到你,也许我早就离开了。
聂小眉稍许挣扎了一下,道:你少灌我迷汤,我不是小寡妇,我可不吃这一套。
亚马愁眉苦脸道:其实我说的都是老实话,信不信全在你了。
聂小眉抬头正视着他,道:那么你留在济南,并不是为了那批宝藏?
亚马道:当然不是不瞒你说,这件事是在孙不空那批人找到我之后,我才知道的,过去我连听都没听人说过。
聂小眉点点头道:那就难怪你连最重要的关键,都不知道了。
亚马微微一怔!道:甚么最重要的关键?
聂小眉道:就是那批宝藏的地点。
亚马猛的咽了口口水,道:你知道?
聂小眉道:我当然不知道。
亚马神色一变,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粉面阎罗曹刚早就知道那批宝藏的地点了?
聂小眉粉首轻摇,不慌不忙道:你先不要紧张,在那六支残月环没有全部落在他手上之前,他也跟我们一样,不过我想第一个知道的一定是他,而且日子恐怕也不会太远了。
亚马愣了一下!才突然叫道:原来那批宝藏的地点,是隐藏在残月环里。
聂小眉立刻道:不是隐藏,是清清楚楚的画在上面,现在你明白了吧?
亚马好像反而糊涂了,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环上的花纹,就是藏宝的地图?
聂小眉道:不错。
亚马摇头道:错了,简直错得离谱,老实告诉你,我早就下工夫研究过了,别说只有六支残月环,就算六十支,也凑不起一幅地图来。
聂小眉满脸狐疑道:不会吧!我爹明明是这么交代我的,应该不会错才对呀?
亚马松开聂小眉,将清水中的衣裳捞起来拧干,然后摊在她面前,道:你仔细看看,像不像是地图印?
聂小眉只看了一眼,便开始摇头叹气,因为每支残月环上面,只有两三条极其简单的纹路,既不能彼此相连,也没有任何标示,再多支也不可能会构成一幅地图,难怪看得大失所望。
亚马倒表现得很沉着,道:当然,六支凑在一起,也许会另有发现,不过以我经验判断,只凭上面的花纹,想要找到那批宝藏的正确地点,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聂小眉沉吟片刻,道:或许曹刚知道的比我爹爹多些,你还是当心一点的好。
亚马笑笑道:他知道的再多也没有用,我有办法叫他永远也找不到第六支。
聂小眉吃惊的望着他,道:你真想把你手里的那一支毁掉?
亚马道:谁告诉你我手里有一支?
聂小眉道:昨天你自己说的。
亚马道:那只是我随口唬唬曹刚的,其实我手里这支根本是假货。
聂小眉道:真的呢?
亚马道:我想应该在司徒姑娘手里。
聂小眉脸孔一板,道:东西还在人家手里,你便说得如此有把握,看起来,你跟那个司徒姑娘的交情还蛮不错嘛?
亚马噗嗤一笑,道:我发现你吃醋的功夫实在高人一等,甚么醋你都敢吃。
聂小眉道:我不该吃么?
亚马道:当然不该,我连司徒姑娘是谁都不知道,你吃哪门子飞醋?
聂小眉道: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谁?
亚马道:你认得她?
聂小眉道:当然认得。
亚马神情大振道:请你赶快告诉我,那个女人究竟是甚么来历?
聂小眉轻哼了一声,道: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等我哪天高兴的时候再说
她推开亚马,爬起身来,秀发一甩,转身就想回房。
谁知刚刚走出几步,突然又缩回来,满面惊愕的指着那间堆满器具的工作间,尖叫道:你那里面一定有机关,里面的东西好像都在动
亚马嘘地一声,道:小声点,外面一定是来了客人。
聂小眉立刻压低嗓门,悄声道:这么早,谁会跑来找你?
亚马道:一定是生客你先进去避避。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拖着聂小眉走了进去
这时堆置在室内的杂物器具,果然正在自动的朝后挪动
同时卧房的墙壁也在缓缓的往外移
两人走入卧房不久,那两间房已变成了一间,原来隔在中间的那面墙壁已移到了外面,刚好将所有的杂物全部挡在墙后,连陈设在室内的橱柜、桌凳等也都已隐入壁中。
阴暗的卧房登时变得明亮起来,而且显得空空荡荡,唯一剩下来的就是一张床。
聂小眉环首四顾道:房里甚么都没了,你叫我躲在哪里?
亚马回手一指,道:你没看到么?那张床还在等着你。
聂小眉跺着脚道:小马,你是怎么搞的?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亚马绷着脸,一本正经道:你看我像在跟你开玩笑么?
聂小眉看看他的脸,又看看那张床,瞠道:可是你怎么可以叫我光着屁股躲在床上见客,像话么?
亚马失笑道:谁叫你光着屁股在床上见客?你不会躲到床后面去?
聂小眉指着床后的墙壁,又急又气道:你自己看看,那地方能躲人么?
这时院中已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亚马似乎已无暇跟她多作解释,匆匆把她往床上一推,然后将她散放在床边的各种衣物配件,似及手里那件半干半湿的衣衫,统统扔给她。
那张床也开始缓缓的在朝上翻,同时床后的墙壁也逐渐在往后陷
聂小眉这才恍然大悟,开心得笑嘻嘻道:原来这里也有机关
亚马又嘘地一声,轻轻道:你小心一点,墙壁里边也有。
聂小眉忙道: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亚马道:在墙壁合起来之后,左首自然会出现一道窄门,窄门下面是一条暗道,直通石掌柜卧房的衣橱里。
聂小眉紧抓着床沿,道:哪个石掌柜?
亚马道:就是后街石茗园的那个石掌柜,我去年曾经带他到你那儿吃过饭,你忘了?
聂小眉道:是不是那位胡子白白的老大爷?
亚马道:不错,正是他。
聂小眉道:我知道了,只要认识的人就好办。
亚马道:有件事你千万记住,你要出去之前,一定要在壁橱门上敲三下,无论有没有人应声,都不能多敲。
聂小眉道:少敲行不行?
亚马道:也不行,只能敲三下,不能多,也不能少,否则就麻烦了。
聂小眉道:好看在他那把年纪分上,我也不便吓唬他,就只敲三下,行了吧?
亚马笑了笑,朝她光溜溜的身子瞄了一眼,道:还有,石掌柜虽然上了年纪,但也是个男人,所以你最好把衣裳穿起来,免得害他老人家中风。
聂小眉没有回答,只发出一串吃吃的娇笑声。
娇笑声中,床身已然翻起,整个陷进了墙壁中,床底与墙壁顿时结合成一体,连颜色也完全一样,只是上面斜斜的靠着许多竹竿蜡头枪,每根竿子全都修得笔直,打磨得闪闪有光,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翻起来的床底上。
除此之外,房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看来唯一可以待客之物,便是那几杆竹枪了。
亚马飞快穿好自己的衣衫,就站在那排竹枪旁边,一副静待贵客光临的样子。
脚步声响很快便已到了门外,那人似乎对亚马这栋房子特别感兴趣,在门前察看许久,才突然砰地一声,一掌结结实实的击在门板上。
门板显然十分牢固,竟然文风不动。
那人停了片刻,第二掌又已击出,用的力量更猛,谁知手掌尚未触及门板,扇门忽然自动启开!
那人好像一时收掌不及,身子整个冲了进来,刚刚站稳脚步,只听轰然一声,扇门又已自动关闭。
亚马一见那人的打扮,眉头便已皱起,原来又是一袭黑袍,面容苍白的黑袍怪人。
那黑袍怪人目光闪闪的朝四下扫了一眼,最后终于停在那排竹杆枪上,语气极为森冷道:京师袁大小姐的断虹枪法倒也小有名气,你大概就是她那逃亡天涯的老公吧?
亚马笑笑道:我是袁大小姐的老公没错,但也只是天性爱流浪,而不是逃亡天涯你又是谁?
黑袍怪人微微愣了一下,道:难道那姓聂的丫头,还没有把我的身分告诉你?
亚马摇着头,道:你不是粉面阎罗曹刚,装也装不来的。
黑袍怪人道:哦?何以见得?
亚马道:因为你没有他那股气势。
黑袍怪人道:甚么气势?
亚马道:你知道么,叫化子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因为他讨饭讨惯了,眼睛总是朝上着的像你这种人,充其量也只能做做他的替身,一辈子也休想坐上锦衣卫统领的宝座,因为你天生就没有那种架势!
黑袍怪人冷笑。
亚马继续道:不过看来你身手不弱,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你何不把面具取下来,彼此坦诚的谈一谈,说不定也可以交个朋友。
黑袍怪人冷冷道:我既不想跟你谈甚么,也不是来跟你交朋友的。
亚马道:那么你来的目的是甚么呢?
黑袍怪人甚么话也没说,只伸出了一支手掌。
亚马朝那支手掌瞄了一眼,道:看你这只手掌,应该是个使剑的高手,我说的对不对?
黑袍怪人道:我不是来叫你看手相的,我只想讨回我的东西。
亚马道:甚么东西?
黑袍怪人一字一顿道:残月环。
亚马哈哈一笑道:老兄,你真会开玩笑,我几时拿过你的残月环?
黑袍怪人道:你也不必再跟我装蒜,昨夜在林道那支残月环,分明是落在你的手里,你想赖也赖不掉的?
亚马道:我根本就没有跟你耍赖的必要,因为就算那支残月还落在我手里,那也是粉面阎罗曹刚遗失之物,也轮不到你老兄来讨。
黑袍怪人冷哼一声,道:果然在你手里,那就好办了。
亚马笑笑道:依我看来,一点也不好办。
黑袍怪人倒背着双手,四下看了看,最后停在亚马面前丈余之处,冷冷道:袁大小姐以一套断虹枪法纵横大江南北,也确实风骚过一阵子,但不知你学了她几成?
亚马想了想,道:我想总有个十五、六成吧!
黑袍怪人怔了一怔!好像生怕自己听错,小小心心问道:你说十五、六成?
亚马道:没错,也许还多一点。
黑袍怪人纵声尖笑道:你也真敢胡吹,如果你的枪法当真能超过袁大小姐,也就不必躲在济南做缩头乌龟了。
亚马道:你搞错了,我留在济南,并不是为了躲谁,而是等着一群龟孙来给我送钥匙。
黑袍怪人道:送甚么钥匙?
亚马道:当然是开启那扇宝藏之门的钥匙。
黑袍怪人赫然又从怀里掏出一支乌黑的残月环,在手上转了转,道:你所说的钥匙,大概指的就是这种东西吧?
亚马眨着眼睛,咽了口口水,道:不错莫非阁下也是赶来给我送钥匙的?
黑袍怪人又是一声冷哼,道:有本事你只管拿去,不过我事先不得不警告你,要想从我手里把东西拿走,得凭真本事,靠嘴皮子是没用的!
亚马也不罗嗦,回手抓着一杆竹枪,稍许犹豫了一下,又换了一根粗一点的在手里抖了抖,然后凝视着黑袍怪人,道:你的剑呢?
黑袍怪人道:你的功夫怎么样姑且不论,眼光倒也利得很,居然能看出我是使剑的,倒也真不简单!
说完,将残月环随便朝脚下一丢,不慌不忙的脱下黑袍,盖在那支残月环上,然后随手将缠在腰间的一条乌黑的腰带取下,只听呛的一声,那条腰带陡然弹了开来,竟然是一支百链精钢的软剑。
剑身在黑袍怪人手中不停的颤动,发着刺眼的光芒。
亚马愣了一下,又急忙去换另一杆竹枪,尚未容他转过身子,一道黑影已扑了过来。
那黑袍怪人虽已脱掉黑袍,里面穿的依然是一套黑色的劲装,再加上一柄漆黑的软剑和一张苍白的脸,看上去显得格外诡异。
亚马转身沿墙游走,挣扎良久,才从那人剑下脱困而出,凌空接连两个倒翻,总算被他翻到房间中央
双脚甫一着地,枣木棍已如车轮般的在手中旋转过来。
黑袍怪人缩身停步,轻抖着软剑,冷笑道:娘们教出来的东西,果然嫩得很。
亚马笑了笑,身形陡然横飘而出,枪尖微挑,地上那件黑袍呼地一声,直向他的主人飘射过去,原本被盖在袍下的残月环也已随枪而起,在枪端转了两圈,猛地跟随那件黑袍咻咻有声地飞了出去!
去势之快,疾如闪电!
黑袍怪人的身手也极了得,那件黑袍刚刚飘出,他已腾身跃起,人剑自袍上越过,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残月环,抖剑便刺!
但见剑花点点,招招不离亚马胸腹间的要害部位。
亚马边退边闪,不时挥棍反击,每招都在黑袍怪人面前抖动,似乎扰乱对方视听,远比攻击来得更加重要。
黑袍怪人正在刺得起劲,忽觉脑后生风,慌忙将身形往前一拨,只听得咻地一声,方才被亚马拨出的残月环已疾飞而返,自他头顶擦过,虽然没被击中,但顶上的灰发却被带走了一撮,情势端的惊险万分!
残月环的走势依然不衰,又已咻咻有声的飞转回来,直飞到那排竹枪前,才力尽掉落在地上。
黑袍怪人冲出几步,才勉强站稳,回首瞪着洋洋自得的亚马,双目中闪露出凶狠的光芒。
亚马两手撑枪,摇着头道:您老兄的剑法一定是姥姥教的,简直老到家了!
黑袍怪人吭也没吭一声,便如一头豹子般的窜了过来唰唰一阵响声中,刹那间已刺出十几剑,攻势猛烈,剑招凌厉,果然是个使剑的高手。
亚马不敢大意,急忙收起嬉笑之态,也将摸索多年的一套断魂魔枪施展开来。
断魂枪法原本是袁大小姐袁紫琼所创,是一套极适合女子使用的枪法,顾名思义,其中多以贴身缠斗的招式为主,后经心灵手巧的亚马修改,虽然融入不少刚阳之气,但招式却变得更加缠绵,本领再高的人,也很难在他的枪下将功力全部发挥出来,而且招式变换也极困难。
由于人、枪的距离太近,想拉远一点都不容易。
所以黑袍怪人剑招虽猛,却有一股力不从心之感,因为亚马所攻部位,几乎都是很难出剑的地方。
在久攻不下的情势下,黑袍怪人突然脱出战圈,直扑那支落在墙边的残月环。
环一入手,便已甩出,同时转身挥剑,目标竟是床下的那排竹枪。
看来他是决心要先将那几杆竹枪砍断,以杜后患。
谁知刚刚砍了几下,好像触动了机关,那张镶在墙壁上的床铺突然翻了下来!
黑袍怪人慌不迭的倒退几步,正在惊骇间,但见一张不黄不白的被单迎头罩下,同时一条身影自尚未完全启开的壁缝中疾窜而出。
他刚想抖动软剑,被单已然罩在头上!
被单还没有挥开,猛觉胸窝一阵剧痛,逼使他不得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中,他的身子已如小山般的颓然倒在地上,胸窝上插着一柄短剑,鲜血很快的将被单染红
脚前站着一个全裸的女子,那女子当然是聂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