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电掣的列车长吼着穿行于夜幕中。邦德头靠在窗边,望着窗外月色下忽明忽暗的景色,尽力克制着自己,驱赶着睡意。
不论是车轮转动的声,还是晚风吹过电线的呼呼声,以及汽笛拉响时的鸣鸣声,车厢间连接处的昨塔声,或地板发出的叽叽嘎嘎声,这一切都使他昏昏欲睡。甚至门上那紫色的小路灯也好象在说:“闭上眼睛睡吧。我替你站岗,不会有事的。”
塔吉妮娜把头枕在邦德的腿上,侧身成在铺的一侧,好象专门给邦德留下足够的地方。他完全可以钻进被单下,紧贴在她身边躺一会儿。
邦德眼睛闭了一会儿,又尽力地睁开了。他抬起手,看了看表。已四点整了。再有一小时就该开出土耳其边境了。等天亮时,他也许能有时间躺一会儿。只要把那扇与隔壁包厢相通的门用模子固定住,再把手枪交给她,就可让她当警卫了。
他低下头,凝视着那优美的侧影。她看上去是多么天真无邪呀!娇美的面颊上有两道浓密的睫毛;朱唇微开,露出洁白牙齿;采色长发散在额头。邦德真想伸手去替她拢一拢。他的心中充溢着柔情,真想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轻轻地吻她。
刚才睡觉前,塔吉妮娜说;“你不按我,我就不睡。你得一直接着我,好让我醒来时,发现你在身边,要不我会害怕的。来,詹姆斯,接着我呀。”
邦德于是脱下上农,摘了领带,倚在角落里。他把脚们在农箱上,手枪放在伸手便能够着的枕头下面。她脱下衣服,只留下脖子上那根黑色丝带。她上镜后,不停地扭来抓去,找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式。折腾了一阵后,她伸出手来抱住都德。一陈缠绵之后,她终于睡着了。
邦德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塔吉妮娜,开动了脑子考虑着下一步棋。
火车一会儿就要开出土耳其了。谁知道到了希腊后,会不会轻松一些。希腊和英国的关系可不好啊。南斯拉夫呢?铁托政权会偏向谁一边呢?无论苏联国家安全部的这三个家伙子什么而来,他们或者已经知道他俩在这趟列车上,或者很快就会发现这一情况。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包厢里呆上四天根本不可能。那几个家伙准会大伊斯坦布尔或者直接向苏联报告的。这容易办到,只需在车站上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再说,到了早晨,他们肯定会发现塔吉妮娜失踪和密码机被窃。他们会马上采取行动的。苏联人会通过驻雅典式贝尔格莱德的使馆采取非常的外交手段吗?塔吉妮娜会被拖下车吗?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岂不是太简单了吗?也许,这仅仅是阴谋的一部分,那些居心叵测的俄国人肯定还有交大的阴谋。他是否恢避开他们呢?他们可以中途下车。换乘务一趟车,然后租辆汽车,开到机场,设法飞回伦敦。
天开始蒙蒙亮了。邦德看了看表,五点整。他们马上就要到马宗柯鲁吕车站了。他不知道别的包厢是否发生任何事情以及克里姆到底都予了些什么。
邦德怀了少磁强。不论怎样考虑,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很明白;要是能马上甩掉尾巴,就继续乘车,按原计划办;如果不行,他就该带着塔吉妮娜和密码机在希腊某个地方下车,再另外想办法回国。但邦德还是认为。如果情况不到万不得已,邦德还是宁愿继续坐火车。他和克里姆可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况且在贝尔格莱德克里姆的人还会来接车。
邦德心绪万千。他打算把这出戏好好地演下去,看着苏联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要接受挑战,解开这个谜。假如这是阴谋的话,就一定要将它揭穿。局长让他见机行事,现在姑娘和机器都在他的手上,还有什么好慌的呢?逃跑是再愚蠢不过的了。而且说不定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呢。
汽笛长鸣了一声,列车开始减速。
这第一个回合。不知克里姆那边的情况如何。要是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实现,要是那三个人还呆在车上话,……。
一列货车从旁边一闪而过。车站的轮廓已可清晰地看见。火车眼嘟眼嘟地响着,开进了车站。天色大亮,站台上一个人都没有。列车在站台边停了下来。邦德轻轻地把她的头抬起,移到枕头上,站起来,悄悄地走出包厢的门。
这是一个典型的巴尔干小站。车站的建筑物是用石头砌成的,显得阴沉灰暗。尘土飞扬的月台很低,下车时必须跳下去。站台上有一群鸡在那里啄食。几个身穿棕色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懒洋洋地站在那儿里。三等车厢旁,一帮带着大小包裹的农民打扮的人正在挤在车厢门口,等着检察上车。
邦德正对着车站警察所。警察所的门打开着。门边的墙上贴着各种告示,由于玻璃上沾满了污垢。邦德好象看见克里姆的头在后面问过。
“请出示护照!”
乘务员领着一个便衣和两个身着深绿色制服的警察走进车厢的过道。
他们在12号包厢门前停了下来。乘务员捧着装名票和护照的夹子,一边查对,一边用土耳其语大吼起来。那个便衣上前敲了一下门。门开后,他走了过去,两名警察也紧了过去。
邦德悄悄地走了过去,听见包厢里面有人正在用德语说着什么。其中一人语气十分冷漠平谈,而另一个人的声音却焦灼慌乱。邦德费劲地听荡了他们据说的大概。原来12车厢乘客库尔德-戈德法布先生的车票和护服都不在乘务员的车票和护照夹中。难道是他自己从来务员的房间里把它们拿走的?当然不会。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把它们交给乘务员?看来只能是这样。太不幸了,得进行一番调查!他可以让德国驻伊斯坦布尔大使馆前来出面作证。非常过境,戈德法布先生不能继续乘这趟车了,他可以改乘明天的车,他必须马上穿好衣服,提上行李踉着他们到警察所去。
一会儿,戈德法布先生从12导包厢里跑了出来。三位“客人”中,这位皮肤黝黑的高加索八年轻最轻。他脸色煞白、头发乱蓬蓬的,身上只穿了条题神。他失魂落魄地从部搬身旁擦肩而过,一直跑到6号包厢门膨,使劲敲了敲门。一个鼻器肥大、留着小胡子的人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戈德法布一下子钻了过去。便衣和乘务员接着检变了10号和9号包厢的两个法国老太太的护照后,走到邦德跟前。
那个便衣打开邦德的护照,随便地看了一眼,就递给了乘务员。“你和克里姆先生一起的吗了”他眼睛者着别处,用法语问道。
“是的。”
“谢谢,先生。一路顺风。”那个便衣行了个礼,接着去敲6导包厢的门。门刚一开,他便走了过去。
五分钟后,门一下子被拉开了。那个便衣走出来,站在门口,声色俱厉地呼喊那两名会实。接着,他又冲着6号门使劲地叫嚷道:“戈德法布先生,您被拘留了。在土耳其行贿是犯罪!”文籍法有也用蹩脚的德语吼起来,但他的声音马上被一句更粗暴的喝斥压了下去。他夺门而出,怒不可遏,踉踉跄跄地冲向12号包厢。一名警族在站在包厢的门口。
“先生,请把证件拿来。过来点儿,我得核对照片。”使农把绿色封面的每国护用田开,对着窗外的光亮处,“请再往前来一点。”
一个身穿蓝色丝绸睡袍的人走出门来。他护照上名字为本较。他面色惨白,怒火冲天,一双褐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深调。
那个便衣会上护照,送给了乘务员:“先生,您的护照设问题。不过,对不起,得查一查你的行李。”他说着,走进包厢,一名警察紧跟其后。本兹转过身子,朝着门里看着他们。
邦德发现,他的左臂下和腰间鼓起很大一块。不晓得里面是什么东西。是否应该给那便衣提示一下呢?他最后觉得还是别声张为好,免得把8己扯进去作证人。
检查完后,那个便衣冷冷地行了个礼,沿着车厢走道走去。本兹转身,走进门,好地一声关上了。
真可惜,让这个家伙给溜了。
邦德向窗外看去,看见一个头戴礼帽、脖子后面长着疖子的高大男人也被押进了警察所。戈德法布已在那里等着他。
刚换上的希腊司机拉响了汽笛。火车的车厢门关上了。站在车尾的值班员看了看表,举起了绿色的信号旗。火车又徐徐开动起来。
邦德打开车窗,最后看了一眼土耳其边境。车站上,那两个苏联国家安全部的家伙象被判了死刑一样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邦德心想,三个家伙,已经被赶下去两个,往后总该好受些了。
列车突然一震,离开边道,驶上了主干线。远处,一轮红日正从土耳其平原上冉冉升起,在刚刚苏醒的大地上撤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啊,多么美好的一天!早晨的空气湿润、凉爽。邦德把头缩回来,关好了车窗。
他决定呆在车上,看看这场戏的最后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