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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接手项目

    学者局长

    海州地区的证管局长黄义交是个谦和老者,头顶光秃,为了维持脑袋上的风水,他故意留了把胡子,可能觉得胡子是智慧的象征。此人曾经在大学教过书,做过方锐本科时的导师。也许机缘巧合,他年近五旬时,竟被调到机关,熬了几年熬到了副局级。就在去年,黄义交总算出了头,成了证管局长。

    黄义交是个备受争议的人物,很多人不太喜欢他,因为他一贯的循规蹈矩,和潜在的游戏规则格格不入。他的专业知识精深,对真正优秀的企业非常热心,总是乐于提供帮助。不过要是有人为了项目(投资机构对坐庄的雅称),跑到他那里搞公关,肯定是要碰钉子的。

    一天中午,黄义交正和方锐在电脑前看着股市走势图。电脑显示屏上,大盘走势曲线正缓慢蠕动着。这条看得清但捏不牢的曲线,牵动着万千股民的视线,也牵动着方锐、吕国华等人的命运。

    方锐有心试探:“金顶实业这次做南海酒业真是赔惨了。十几亿投进去,买盘稀少,没多少人愿意跟进。估计他们最少已经赔进去了大几个亿。”

    “小方,你是第一线过来的,你怎么看?”

    “我觉得吕国华也挺不容易的……”

    “嘿嘿!证管局是有查处违规操作、打击黑幕交易、清除恶意炒作职责的。你同情吕国华,是不是有点兔死狐悲呀?”

    “老师!您说哪里话!呵呵!”方锐沉吟片刻,恭敬地说:“证管局也有对投资机构关系协调和业务帮助的义务。搞证券监管的,应该多一些预防和引导,纯洁和规范证券市场的同时,应该尽量避免造成市场的不稳定。坐庄的人有时就像赌徒,要是被逼急了,那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出来的。学生只是觉得,应该趁着现在局面还没完全失控,多帮帮吕国华,以免他们铤而走险,给市场带来动荡和不安。”

    黄局思忖不语,目光深邃。

    “听说他们一个董事扛不下去,昨天自杀了。”

    “都说庄家操盘是稳赚钱的。怎么会这样呢?”

    “我想,您可能误解了。”方锐稍加思忖,又说:“您想想看:假如庄家真的稳赚不赔,那将意味着什么?复利的威力是惊人的。假如从10万元起步,每次赚一倍,第十次就是一亿零二百四十万元。假如庄家以10亿元作为坐庄的条件,复利计算第十次将超过一万个亿。假如真是那样,现在股市里所有人的钱很快会被一小撮人赢光,所有的参与者只会剩下裤衩,连外套也不会给你留下。”

    “看来,你是有过经验的哦!”

    黄义交朝方锐诡秘一笑,面部皱纹迅速结成块状,鱼鳞似的。这是他的脸上唯一永不会凋零的光景。

    “依我的经验看,‘坐庄’根本就是不科学的说法。普遍看来,坐庄就意味着操纵股价,操纵股价就是违法。可是机构资金规模庞大,进进出出不可避免会造成股价的波动,意图影响股价和被动影响股价很不好界定?里面主观成分太大,经常有失公允。”

    “我看,你是有立场的。”

    局中暗桩

    方锐苦口婆心了老半天,黄义交完全没有听进去,当天下午决定派员进驻金顶实业。得到消息,方锐相当紧张,刚刚得了吕国华一千万,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陷进去,着实始料未及。方锐赶紧跟吕国华取得联系,商讨对策。没有想到,作为当事人的吕国华没事人似的,神情轻松自然。其中缘由,得从一个女人说起。

    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局里上市处副处长肖艳红,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单身女人。肖艳红是人民银行总行研究生院的研究生。按业内的说法,她是“五道口”出来的嫡系部队,因为地处北京“五道口”的人民银行总行研究生院相当于中国金融系统的“黄埔军校”,从那里毕业的人大多就职于中国主要金融机构。

    肖艳红研究生毕业后先被分配到中国人民银行海州分行,不久被调到证监会,两年后又空降回海州证管局。那些年中,肖艳红没有做出什么特殊的成绩,但是丰富了她的履历,厚积了她的人脉。等她做到现在的上市处副处长时,中国的证券业务已被她玩得炉火纯青。她依靠同学、同事、上下级和老乡组成的网络指点江山,激荡股市,在金融界里建立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肖艳红级别不算高,可是海州地区的头面人物都买她的账,简单点讲,她是个一呼百应的人物。

    美中不足的是,肖艳红的家庭生活很不和谐,两次婚姻都以失败告终。她为前夫花巨款移民到澳洲;继任丈夫无法忍受她在外面胡乱勾引男人,也带着孩子移民到英国。

    肖艳红信奉弗洛伊德的名言“一切皆缘于性”,并且纵容欲望和冲动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她把人生看成一种液体,精子和卵子在温暖的羊水里拥抱结合。在她看来,金钱和权力来自于对男人的支配,男人梦想征服世界,女人只需征服男人。性在肖艳红的手中被转化为资本,然后衍生出了各种交易。海州很多政商高层成功被肖艳红勾引,她之所以不谋求更高的职位,是因为她更希望潜伏在幕后发挥作用。

    肖艳红有四大利器:首先是波大,她的胸部永远鼓鼓囊囊,很招惹男人的目光;其次是屁股翘,她爱穿紧身裤,导致肉感更似喷薄欲出;第三是嘴大,酷似索菲亚?罗兰的那张性感大嘴,加上口红抹得特重,更显肥厚突出;第四是个头大,大个头的女人优雅不够,但是性感十足,通身都是肥凸凸的诱惑。

    肖艳红和吕国华已相识多年,他曾经单独把她带到日本北海道。吕国华与这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在温泉里面嬉戏,在榻榻米上面颠鸾倒凤,使他们两人都感觉青春焕发,相见恨晚。吕国华从她的身上发现了一种奇妙的潜质:肖艳红那股天生的风骚特别容易诱使成熟男人为之倾倒,甘愿受她摆布。

    吕国华在金融圈里摸爬滚打有些年了,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肖艳红是他部署在黄义交身边的“暗桩”,以备应对不测。黄义交要调查金顶实业,肖艳红随即主动请缨到金顶实业进驻,预留很大回旋空间。

    人头账户

    次日清晨,黄局长和肖副处长来到金顶实业总部,找吕国华谈话。黄义交表示金顶实业再怎么困难,也要守法经营;商人赚钱天经地义,不过要遵守起码的游戏规则。他今天来,就是打个招呼,说话点到为止。

    吕国华连忙陪笑说:“在业内您是公认的大好人啊!金顶实业刚遇到点困难,您就亲自登门指导工作,我们真是感激不尽。”这话说的很有艺术,立马化被动为主动。吕国华接着拍胸脯保证:“我们金顶实业一定牢记黄局长的教诲,决不会给您添麻烦。”

    黄义交仍不失严肃地说:“你们本是做实业的,跟我们证管局沾不到边。只是你们最近把大部分资产配置成了股票,而且动作颇大,我不能不厚着脸皮来打扰了。”黄义交略微顿了顿,又说:“我今天来,还要向你正式介绍一个人——肖艳红同志,可是“五道口”的高材生哦!今后由她来具体负责和你们公司联系,希望吕总能多配合她的工作。”

    肖艳红起身朝吕国华坏笑着致意:“吕总以后可得多留点神,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话讲得这么坦白,连黄义交都有些讶异,把吕国华哄得连声点头称是:“这您放心!就算我们想不规矩,可谁又敢在您这位铁面判官的手底下给自己找事呢?我们也得有这个胆子呀!”

    套话讲完,黄义交起身告辞了,会客厅里只留下吕国华和肖艳红两人。

    瞅着黄义交离去的身影,吕国华脸阴沉下来,发狠地说:“管他娘的!就是被盯着监管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公司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怎么都是个死,就得搏了!”

    肖艳红愀然说:“光会发狠有个屁用!你看到了,这老头子要是认真起来,我也保不住你。”

    “这次中天投资的方锐肯出手相助,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就你这副德行,做事总是大大咧咧,不知收敛,屁大点事都闹出那么大动静。我看,连神仙都救不了你。”

    吕国华听到肖艳红这话,有些纳闷:“动静?什么动静?”

    “一般机构运作股票,都得备有好几百个人头账户,好把资金化整为零,避免引起别人注意。你这点常识都没有?动不动就大进大出,招人耳目。你找死啊?”

    使用多个人头账户操纵股票价格显然有违法纪,不过庄家大多如此运作,也就见怪不怪。法不责众,被抓到了,也就是罚点款破财消灾罢了。毕竟监管成本过高,如何认定也很困难。于是所有的庄家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再说,就那区区数十万元或数百万元的罚款,与坐庄成功所获利润相比较,明显微不足道。关键在于,使用多个人头账户,庄家在操纵股票价格时可以更加得心应手。锁仓,对倒,拉抬,打压,多个账户的操作就更为隐蔽,不易察觉。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不过账户多了我怕顾不过来。我担心手下的人私建老鼠仓,把事情搞砸了,所有操盘的动作都由我一个人完成的。”

    “这种事情你没经验,可以理解。可是你不会委托给专业点的?比如方锐。”

    “嘿!好主意。”

    吕国华迅速搂紧肖艳红,一个粗率的吻压了上去,密不透风。

    “你这臭老流氓!我最近正伤风,鼻子里不透气,快给你闷死了。”

    全盘接管

    当天晚上,吕国华约方锐到“鬼街”里的“海色天光”俱乐部见面。

    “鬼街”是海州金融机构密集区附近的一条休闲街,也可以说是“红灯区”,不过是中国特色的。这里夜间总是热闹非凡,而且愈夜愈热闹。当夜幕降临时,习惯生物钟颠倒的人们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迫不及待,他们放浪形骸。从街口望去,鬼灯点点,讽刺性的热闹。

    “海色天光”的女老板柳香君是陈婉倩的大学同学,二十五六,白面长身,颇有几分姿色。方锐从陈婉倩那里得知,柳香君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她经营的“海色天光”更加复杂。这里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出入其间的大多是些富商及高干子弟,据说光这些纨绔公子在里面捣买点批文的利润便达数亿之多。这里小姐们只做特定对象的生意,她们从不搭理没有身份的人。这些风尘女子一个个深得女人之精髓,她们偶尔也懂矜持,有时还会扮演纯情。当然那是因人而异,随机应变。小姐们把自己当成酵母,自信能催化男人们在欲望里发酵,原形毕露,随之起舞。

    柳香君因今天有重要客人要招呼,只能安排两个小姐代她招待方锐和吕国华。吕国华还没有结婚,可以欣然笑纳,方锐顾虑不少,连忙推掉。柳香君打趣说:“放心!我不会给婉倩打小报告的。呵呵!面具戴久了,会难受的。”

    吕国华也劝方锐说:“金融是一种残酷的游戏!不光玩钱,有时还得玩命,压力很大。讲下流话,酗酒,甚至吸毒都成了减压的方法,去夜总会消遣更是家常便饭。顺其自然吧!现在压抑自己,到时候恐怕会反弹得更厉害。”

    方锐仍旧推辞,吕国华和柳香君也没再勉强。柳香君离开后,吕国华搂着叫“红玉”的小姐开始谈正事:“我准备把整个南海酒业项目委托给你,我只在外围配合你。你深谙操盘股票的游戏规则,这点是公认的,不然也不会相中你。拜托!”

    吕国华的脸沉下来,浑身上下全是晦气,手在红玉身上胡摸乱捏,对方也跟着不自在。好在红玉见过世面,依然忸怩作态适度活跃气氛,帮他掩饰住不安的情绪。

    方锐没有讨价还价。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契机,可以让自己化被动为主动的契机。如果整个项目掌握在吕国华手里,自己只是局部参与,会在很多地方难以协调,妥协的代价必定让双方无法承受。全盘接管,自己完全主导,或许还能有些作为。

    待细细品下第一口酒后,方锐欣然接受:“你放心吧!咱响鼓还用得着重槌吗?”

    烛光摇曳,咖喱香味诱人。两人共同举杯。

    事情很快谈妥,吕国华的精神好转许多,他把自己那双肥厚的大手放在红玉的肩头圆润之处。而方锐也很不小心,他没能抑制住好奇,下意识受吕国华大手的牵引,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红玉饱满的胸部,那里有春天浓郁的气息。时间非常短促,不过红玉很敏感男人的目光,她下意识轻轻蠕动一下胸部,使之更加重点突出。

    方锐试图掩饰,故意抛出话题:“你怎么看待红灯区的小姐们?”话刚出口,方锐又后悔了,在红玉跟前谈论妓女的话题,似乎有些残忍。

    吕国华略微想了想,淡然笑说:“那不过是一种职业。谁知道命运会挑中谁去干这个呢?跟很多所谓职业正当的人比起来,妓女出卖的仅仅是肉体,不是灵魂。况且做妓女多是为生活所迫,不像很多人自愿当奴隶,习惯让精神被蹂躏。而且妓女挣钱靠自己的劳动,不像有的人直接从国库中拿。此外妓女有羞耻感,而有的人干了坏事还敢公开招摇。有些官员不仅要妓女给自己提供直接服务,而且还依靠她们间接为自己提高政绩。因为妓女服务于投资者,可以改善投资环境,还可以减少性犯罪。要繁荣则必先‘娼盛’!”

    这个时候,红玉凑上去用一个响吻表示认同,气氛越发暧昧。

    吕国华故意挑逗红玉说:“我敢打赌,大盘明天肯定大涨。跌了我给你一千块。”

    “真要大涨,我就喂你一口奶吃。”

    “妈的!老子一千块就吃你一口奶呀?”

    吕国华猛然贴上去,肆无忌惮……

    财务调节

    过了几天,吕国华拿出拟定好的一份合同给方锐:“兄弟,我们金顶实业是家国有企业,每个步骤都要公开透明,不然不好交代。你们中天投资最好以理财顾问的身份介入项目运作。这是按照我们先前商量好的方案草拟的合同,你先过过目,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方锐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这个合同里的条款语意怎么那么模糊?很多地方模棱两可,不清不楚。”

    “太清楚了,我们的操作空间会被封杀的。那还怎么合作?”

    方锐故意调侃:“我看你就像个泥鳅,公家单位把你磨得又油又滑。”

    “有什么办法呢?国有企业体制那么僵化,我得见缝插针谋条活路。”

    不经意间,一行数字吸引了方锐的目光:“咨询费用1000万,怎么给这么多?”

    “你知道的,我们这里有些支出不好挑明。我们那事花钱的地方也不少,我特意做了些财务调节,一些必要而又灰色的支出就从这里出,我看,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你这没良心的,这黑锅就让我背呀?”

    吕国华嬉笑说:“谁让我们两个‘打虎亲兄弟’呢!”

    合同审查完毕,两人就着气氛品茶闲谈。

    方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那个‘财务调节’我挺感兴趣,再详细给我讲讲吧。”

    “‘财务调节’那真是门手艺!”

    “手艺?”

    “对头。企业的利润多半是靠调节出来的。企业要是某年盈利可观,一般都会把部分利润调节到来年。这样做有它的好处,既可以压低董事会对来年盈利的预期,缓解经营者的压力,又可以平衡近期的财务数字,营造出业绩稳定增长的态势。现在很多上市公司就是这么干的,这样还可以间接调节股票的估值,方便资金炒作。”

    “那是怎样调节的呢?”

    “其实,财务数字本身就有很大弹性,操纵财务数字对专业的财务人员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做账的技巧有很多,财务报表里的折旧、预提、分摊、递延、减值准备等都存在人为的假设和判断。一些公司也在利用合法的财务准则有技巧地进行合理的调账,在阳光下管理数字。比如把费用的分类从一个项目转移到另一项目,根据市场的变化情况,合理地调整存货的减值准备,等等。”

    方锐运用极限思维:“要是财务调节那么神通广大,那天下岂不是没有亏损的企业了?”

    “归根到底,财务调节是在诱惑或者压力下的权宜之计,都只是些技巧性的东西。这种技巧不能过分使用,否则就像弹簧,总有一天会冲出弹性限度以外而再难恢复。”

    “那财务数字还有什么公信力可言?”

    “严格意义上讲,财务就是‘做账’,或者说财务是做出来的。毫无疑问,‘做账’带有很大程度的欺骗性。这种欺骗性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太看重利润,忽视了利润是可以被调节出来的。财务上的利润并不全是真金白银。”说到这里,吕国华轻叹一口气:“世界上只有三种谎言:谎言,真实的谎言,统计数字。至理名言!”

    听完吕国华这席话,方锐甚为惊讶:“真没想到,你这学问不减当年!”

    两个原则

    送走吕国华后,方锐打开电脑的播放器,悠扬的古曲浮荡到空中,清幽明净,飘然出世,仿佛一切尘嚣皆已远去。这首曲子是方锐最喜欢的《春江花月夜》,是陈婉倩用古筝弹奏的,后来录制到办公室的电脑里。

    古筝是陈婉倩最擅长的乐器,她的古筝演奏念中学时就很有名,大学期间经过名家指点,技巧更加娴熟,音色浑厚优美,旋律流畅,韵味浓郁。

    不知怎么搞的,方锐此刻隐约感觉意识里有一层迷障,混沌不清,无法驱散,给人带来难言的压迫感。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煞尾,这种纷扰始终存在,使人郁闷,使人恐慌。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方锐蜷伏在沙发上,望着窗户里透进的一束阳光发呆。方锐点了根烟,在烟雾升腾到半空中时,他仿佛看到时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覆盖,方锐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摊开双手,不做任何抵抗。

    压抑,挣扎,金钱所累,人情所累。有一位著名的美国医生做过三千多次手术,无一败例,他却说他每次进手术室前手都会颤抖。推己及人,方锐知道这是为生命所累的感觉。心累,都是心累,心的负荷太过沉重。

    眼前这个项目最核心的任务就是出货,是的,资本总是要回收的。只是目前大势很不明朗,指数来回窄幅震荡,成交也不踊跃。而且指数已经跌破近五年的箱体下沿,投资大众不敢轻易介入,场内观望气氛浓厚。股民喜欢追涨杀跌,股价越高越有人追,反而越低越没人买。如今南海酒业跌到四块多钱,交投稀少,你就是杀到两块钱,恐怕也难脱手,根本达不到全部甩清的目的。如果硬桥硬马大干,只怕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唉!真是棘手。

    方锐闭目冥想,心绪逐渐由乱而静。自己不是经常嘲笑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吗?人全身的脉络不是连在一起的吗?方锐无意中想起一位中医大师治疗痔疮的绝活:从嘴上治。嘴和肛门看似遥远,其实它们由一根神秘的经络连着,功能相辅相成,一个管进一个管出,连形状和纹路都很相像,都可蠕动,都很肉感。治病需要大格局观,投资同样如此。

    操盘者的灵感往往来自操盘之外。方锐翻开那部页面发黄的《毛泽东文选》,仔细揣摩起这段话:

    事物的发展不是径情直遂的,意想不到的困难随时有可能发生。因此,不要贪便宜走捷径,要准备走艰难曲折的路。战争运动的过程中存在着多种可能性,其中就包含好的可能性和坏的可能性。凡是有利于战争胜利的可能性,都是好的可能性;凡是将导致战争失败的可能性,都是坏的可能性。指导战争的过程中,应立足于战争最坏的可能性,争取最好的可能性。

    金融市场是个不确定的世界,凶险程度不亚于真实的战争,你永远无法掌控它。立足最坏,争取最好。操盘首要建立心理优势,有章有法,进退有据,确保心态良性循环。

    “投资需要大格局观”,“立足最坏,争取最好”,这是方锐的两个至高无上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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