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基恩焦急不安,在费尔德曼的办公室门前踱来踱去。他看见他们了,在两行办公桌中间的过道上匆匆而来,格雷牵住她的手走在前头。她确实是个漂亮姑娘,不过他要留待以后再慢慢欣赏,他们两人都跑得喘不过气来。
“史密斯-基恩,这是达比-肖,”格雷边喘气边作介绍。
他们握手。“你好,”她一边说一边扫视着眼前的新闻编辑室。
“我很荣幸认识你,达比。久闻大名,你是个了不起的妇女。”
“好了,”格兰瑟姆说道。“我们以后再聊。”
“跟我来,”基恩说道,他们又往外走了。“费尔德曼要用会议室。”他穿过了新闻编辑室,走进一个豪华的房间,中间是一长条桌子。房间里人声鼎沸,但是她一进去便全体肃静。费尔德曼把门关上。他向她伸出手去。“我是杰克逊-费尔德曼,主编。你一定是达比吧。”
“能是别人吗?”格雷说道,还在气喘吁吁。
费尔德曼不跟他多说,脸朝长桌。他伸手一指。“这位是霍华德-克劳特汉默,总编辑;厄尼-德贝索,国外新闻助理总编辑,埃利奥特-科恩,全国新闻助理总编辑;还有文斯-利茨基,本报的律师。”
她彬彬有礼地朝一个个人点头,她根本记不住听到的每一个名字。室内至少有五十个人,全都卷起了衬衫袖子,全都深切关注这件事。她感觉得到大家的紧张心情。
“把录像带给我,”格雷说道。
她从包里拿出录像带交给他。他把录像带插进录像机。“我们20分钟以前拿到录像带,可是我们也没有看过。”
达比坐在一只靠墙的椅子上。一屋子人都朝荧屏靠近,等待画面出现。
荧屏上映出日期——10月12日。接着是柯蒂斯-摩根坐在厨房的饭桌上。他手拿一个开关,显然这是连通摄像机的。
“我的名字是柯蒂斯-摩根,在你们看这个录像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真是一句异想天开的开场白。大家都为之动容,更加向前靠近。
“今天是10月12日,我在自己家中录下这盘带子。家里只有一个人。我太太去看医生了。我本该去上班的,不过我打电话去请了病假。我太太一点儿都不知道与此有关的任何情况。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你们观看这个录像的时候,你们一定已经看见过这个。”他拿起了陈述书。“这是一份我签过字的陈述书,我准备把它跟录像带放在一起,可能会存放在市中心一家银行的安全保管箱内。我接下去读一遍陈述书,再谈一点别的事情。”
“我们已经拿到陈述书,”格雷赶快说了一句。他靠墙站在达比的身旁。谁都不朝他看。他们的视线都固定在荧屏上。摩根慢慢地读陈述书。他的两眼一会儿看着纸面,一会儿对着镜头。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
他读了10分钟。每次达比听到鹈鹕两个字,她便闭上眼睛,轻轻摇头。一切事情都起源于此。这是一场噩梦。她还要听下去。
摩根念完了陈述书,便把它放在饭桌上,再看一下一本法律拍纸簿上的笔记。他的生活舒适,神态从容。他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看起来不到29岁。他在自己家里,所以没有戴领带。只穿一件上了浆的扣住领尖的衬衫。他说怀特和布莱泽维契不是个理想的工作所在,但是400名律师中大多数是老实人,也许根本不知道马蒂斯这么个人。事实上,除了韦克菲尔德、维尔马诺和爱因斯坦之外,他不相信还有别人卷进了这个阴谋。该事务所有一个合伙人或叫杰拉尔德-施瓦布,此人阴险狡诈,有可能参与这个阴谋,但是摩根没有证据。有一个原来当秘书的人,暗杀案子发生后没有几天就突然离职了。她的名字是米里亚姆-拉吕,她在石油和天然气部干了18年。她也许会知道点什么。她住在丘契瀑布。还有一位秘书,他不想说出她的名字,曾经告诉他,她偶然听到过韦克菲尔德和维尔马诺两个人的一次谈话.谈话的内容就是摩根是不是靠得住。但是她听到的只是断断续续的词语。在他的办公桌上找到便条之后,他们就对他另眼相看了。特别是施瓦布和书克菲尔德两人,就好像他们想要一把将他举起来顶在墙上威胁他,如果他敢把便条告诉别人,就要他的命,但是他们又不能这么干,因为他们吃不准他是否看过了便条。他们又不敢对这件事情小题大做,但是他一定看过了便条,他们几乎可以确定他是看过的。如果他们胆敢共谋杀掉了罗森堡和詹森,天哪,他们也随时可以于掉他,找到人接手他的工作,他不过是个合作律师。
利茨基频频摇头,无法相信。大家坐久了,屁股麻木得熬不住了,都在座位上挪动一阵。
摩根用一番令人揪心的告别语作为结束:“我不知道谁会看到这一盒录像。我想那时我已经死了,不论谁看都与我无关。我希望你们利用这盒录像带给马蒂斯和他的坏律师定罪。但是如果看录像的是那几个坏律师的话,你们大家便都要下地狱。”
格雷退出了录像带。他挂着两手,含笑面向大家。“好了,先生们,我们带来的证据够了吗,你们还嫌太少吗?”
费尔德曼已经站起来在走动。“你怎么找到摩根的?”
“这说来话长,”格雷说道。
“你就长话短说吧。”
“我们找到一个乔治城大学的学生,去年暑期在怀特和布莱泽维契事务所当过书记员。他认出了一张摩根的照片。”
“你们怎么弄到照片的?”利茨基问道。
“你别问。这不是我们要报道的新闻。”
“我主张刊登这篇报道,”克劳特汉默大声说道。
“刊登,”埃利奥特-科恩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费尔德曼问道。
“达比昨天去过怀特和布莱泽维契事务所。他们透露了这个消息。”
“录像带和陈述书放在什么地方?”
“藏在第一哥伦比亚银行的一只保管箱里。摩根的太太今天早上5点钟给我钥匙。我的做法一点毛病都没有。鹈鹕案情摘要已经由一个独立的消息来源完全证实了。”
“刊登,”厄尼-德贝索说道。“用大号标题。”
费尔德曼在史密斯-基恩的身旁站住。两位好友相对审视。“登吧,”基恩说道。
他又转向律师。“文斯?”
“在法律上没有问题,不过新闻写好以后我想看一下。”
“要花多长时间写得出来?”主编问格雷。
“案情摘要部分已经写好一个大概。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给我两小时写摩根。顶多再花三小时。”
费尔德曼自从和达比握手之后还没有露出一丝笑容。他走到房间对面,跟格雷面对面站定。“万一录像带是假的,怎么办?”
“假的?我们谈的这件事已经死了不少人,杰克逊。我见到过摩根的未亡人。她是个实实在在的活寡妇。报上登过他被杀害的新闻。他已经死了,连他的法律事务所都说他已经死了。录像带上就是他本人,告诉我们他快要死了。我知道那就是他。我们跟公证员谈过话,她是看着他在陈述书上签字的人。她也认出了他。”格雷的嗓门也大了,环顾一下全房间的人。“他所说的一切都证实了鹈鹕案情摘要。全都证实了。马蒂斯、讼案、杀人事件。再说,达比就在我们这里,案情摘要是她写的。接着又死了几个人,他们还在全国各地追逐她。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漏洞,杰克逊。这是一篇真实的新闻。”
费尔德曼终于展颜一笑。“这不止是一篇新闻。两点钟以前写好它。现在11点了。就在这个会议室里,关上门写。”他又在踱来踱去了。“我们准两点钟到这儿来读你的稿子。现在都别说话了。”
大家都站起来,走出房间去,但是每人都要跟达比握手之后才肯出去。他们也不明白该向她祝贺呢,还是该向她道谢,还是该说点别的,所以他们便干脆只向她笑笑,握一下手。她一直坐在位子上。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格雷在她身旁坐下,两人手拉着手。他们面前是干干净净的会议桌。桌子四周是放得整整齐齐的椅子。雪白墙壁,日光灯开着,还有两个狭长的窗口透进来亮光。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道。
“我不知道。现在是到终点了,我想。我们走完了全程。”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太高兴。”
“我为你高兴。”
他对她看看。“你为什么为我高兴?”
“你把一段段材料拼在一起,明天一发表就引起轰动了。说不定会得普利策奖。”
“我从未想到过这个。”
“骗子。”
“好了,就算我想过。可是当你告诉我加西亚已经死了时,我就再也不想什么普利策奖了。”
“这不公平。我们在一起动脑子,而所有的光荣都归你一个人。”
“我很乐意写上你的名字。我要写明你是案情摘要的作者。我们要把你的照片登在头版,跟罗森堡、詹森、马蒂斯、总统、维尔希克、还有——”
“托马斯?他的照片也跟新闻一起登吗?”
“这要看费尔曼。他是这篇报道的编辑。”
她想了想,没有说什么。
“好了,肖女士。我有3个小时去写我平生最大的一篇新闻。一篇要使全世界震惊的新闻,一篇会把总统拉下台的新闻,一篇破了人命案子的新闻,一篇会使我名利双收的新闻。”
“你还不如让我写。”
他们关上门,清理了桌子。一个新闻助手推进来一架带打印机的计算机。他们再叫他拿一壶咖啡来,以及一点水果。他们把整篇报道分成一个个小节,开头是两起杀人案子,接着是路易斯安那州南部的鹈鹕官司,马蒂斯和他跟总统的结交,鹈鹕案情摘要以及它所引起的轩然大波,卡拉汉、维尔希克,还有何蒂斯-摩根被杀害,然后是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韦克菲尔德、维尔马诺以及爱因斯坦。达比把案情摘要以及关于马蒂斯的情况都按比例予以压缩。其余都归格雷负责,他用计算机打出粗略的笔记。
12点半,史密斯-基恩送来了中饭。达比吃了一个冷三明治,观看下面街上的车辆。格雷在翻查竞选捐款的报告。
她看见了他。他斜靠在第十五街对面的一幢建筑的边墙上,如果不是他在一小时前就那么斜倚在麦迪逊旅馆的边墙上的话,他本来也没有什么令人生疑之处。他正喝着一个泡沫塑料杯子里的饮料,两眼看着《邮报》的大门。他戴一顶黑帽子,穿劳动布茄克,牛仔裤。年纪不到30岁。他就站在那儿看着马路对面。她小口小口地吃三明治,看了他十分钟。他喝着杯子里的东西,一动不动。
“格雷,请到这儿来。”
“怎么回事?”他走了过来。她指给他看那个戴黑帽子的人。
“仔细看他,”她说道。“告诉我他在干什么。”
“他在喝东西,他靠在那楼房的边墙上,他在看着我们这房子。”
“他穿的什么。”
“一身劳动布的衣服,戴顶黑帽子。怎么了?”
“一小时以前我看见他站在那一边的旅馆墙边。现在他到这边来了。”
“那又怎么样?”
“那就是说,他在这儿转悠,至少已经有一个钟头,什么也不干,只顾看着我们的房子。”
格雷点头不语。现在不是说句俏皮话的时候。那家伙看来可疑,她感到关切。她已经被追踪了两个星期,那些人从新奥尔良跟到纽约,现在也许又跟到了华盛顿,受人跟踪的事儿,她知道得比他多。
“你说什么,达比?”
“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家伙显然不是个街头醉汉,干吗要这么干?”
那汉子看一下手表,慢慢地在人行道上走远了,看不见了。达比看一下手表。
“现在是一点正,”她说道。“让我们隔15分钟再看他在不在,好吗?”
“行。我看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这么说,是为了让她放心,但是不起作用。
他朝她看着,慢慢地又去弄计算机。
格雷使劲打字,然后又走到窗口。
他看见他是在1点30分。“达比,”他喊了一声。她朝窗外看去,慢慢看清了那个戴黑帽子的人。现在他穿一件墨绿色的风衣,隔十来秒钟朝大门口看一眼。这就使他更其显得可疑,不过他的身体被一辆送货卡车稍微挡住了。他点燃一支香烟。他朝《邮报》看一眼,然后注视着报馆前面的人行道。
“那家伙是冲我来的,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他跟的是我。”达比说。
“也许,”他慢慢地说道。
他们继续埋头工作。1点45分,她又站在窗口,那人已经走了。打印机响了一通,第一稿出来了,她立即开始校读。
几位编辑都手拿铅笔在看稿子。利茨基律师纯粹为了一睹为快。他所得到的愉快似乎超过其余几位。
这是一个长篇报道,费尔德曼好像一个外科医生一样在大动手术。史密斯-基恩在边上空白处写着。克劳特汉默看了很满意。
达比站在窗口,那家伙又来了,现在穿一件藏青法兰绒上衣,牛仔裤。天色阴沉,他手棒杯子,喝一口,看一眼《邮报》,看一下街上,再举杯喝一口。这会儿他在另一幢房子的前面。
一辆汽车在他那边的街沿停下。后面车门开了,原来是他。汽车立即开走,他看一下周围。略有一点跛脚,比以前好得多了,胖墩若无其事似的走向戴黑帽的人。他们交谈了几秒钟,胖墩便朝南走向第十五街和L街的路口,那家伙留在原地。293
胖墩已经看不见了,所以她也无法要格雷来看他,他此刻正喜洋洋地看着稿子。
那伙人不是在监视记者,他们在等候达比。
他们停立街头,一心巴望达比自己从报馆里走出来,他们就可以干掉她。他们害怕了,因为她此刻正在里面和盘托出那个该死的案情摘要。他们一定得阻止她。他们得遵命行事。
费尔德曼最后一个看完。他把手里的稿子递给格雷。“只有一点小改动。现在我们谈谈打电话的事。”
“只要打3处电话,我想,”格雷说道。“白宫,联邦调查局,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
“律师事务所你只点西姆斯-韦克菲尔德的名。为什么?”克劳特汉默问他。
“摩根揭发他最多。”
“但是便条出自维尔马诺之手。我想他也该被点到。”
“我赞成,”史密斯-基恩说道。
“我也赞成,”德贝索表示。
“我把他的名字写了进去,”费尔德曼说道。“我们把爱因斯坦放到以后再提。要等到4点半或5点钟以后再给白宫或律师事务所去电话。电话打早了他们会急得发疯去找法院的。”
“我同意,”利茨基律师说道。“他们禁不了我们报道,但是他们一定要设法禁止刊登。我情愿过了5点钟再打电话给他们。”
“好的,”格雷说道。“我到3点半钟改好它。然后我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请他们发表意见。然后是白宫,然后是怀特和布莱泽维契。”
费尔德曼快要走出门去了。“我们3点半钟再到这里碰头。别离开电话。”
房间又空了,达比锁上门,又指指窗口。“你听见我说过胖墩吧,我认出了是他。”
“我们想个办法。我可以通知我们的安全部门。你要我告诉费尔德曼吗?”
“别,还不到时候。”
格雷想了想。“我还是得告诉费尔德曼。我们得有两名安全警卫守在这门口。”
“行。”
费尔德曼在3点半钟批准了第二稿,格雷也得到准许,可以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会议室里搬来了四架电话机,录音机也插好了。费尔德曼、史密斯-基恩和克劳特汉默都用分机听着。
格雷拨通了一个要好的熟人菲尔-诺维尔的电话。诺维尔在他自己的专线电话上接听。
“菲尔,我是《邮报》的格雷-格兰瑟姆。我这儿开著录音机。”
“一定是重要事情,怎么回事。”
“我们明天早上要刊登一篇报道,详详细细披露杀害罗森堡和詹森的阴谋集团。我们要点维克托-马蒂斯的名,他是个石油投机商,还有他的两个在本市的律师。我们还要提到维尔希克,当然他不是参与阴谋集团的人。我们相信联邦调查局早就对马蒂斯有所风闻了,但是听从了白宫的劝说而拒绝进行调查。我们想给你们一个发表意见的机会。”
对方没有反应。
“菲尔,你在听吗?”
“是的,我在听。”
“有什么意见吗?”
“我相信我们一定有意见要说,但是我得过会儿打电话回答你。”
“报纸就要付印了,你得赶快。”
“啊呀,格雷,别这么火烧屁股。你们能晚一天发表吗?”
“不行。”
诺维尔说不出话来。“好吧,让我去找一下沃伊尔斯先生,马上给你电话。”
“谢谢。”
“不,我谢谢你,格雷。真是太好了。沃伊尔斯要大吃一惊。”
“我们等你的电话。”格雷揿一下按钮挂断了电话。基恩关掉了录音机。
他们等了8分钟,电话里传来沃伊尔斯本人的声音。他一定要杰克逊-费尔德曼接电话。录音机开动了。
“沃伊尔斯先生吗?”费尔德曼热情地说道。他们两人曾经见面多次,其实“先生”两个字是不必要的。
“叫我登顿。你瞧,杰克逊,你们的小伙子采访到什么了?真是异想天开。你们得悬崖勒马。我们调查过马蒂斯,还在调查他,对他采取行动还太早。现在,你们的小伙子采访到什么了?”
“达比-肖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吧?”费尔德曼这么问的时候朝她捐嘴一笑。她正倚墙而立。
沃伊尔斯几乎说不出话来。“是的,”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我们的小伙子拿到了鹈鹕案情摘要,登顿,我现在坐在这儿,眼睛就看着达比-肖。”
“我想她恐怕已经死了。”
“不。她活得很好。她和格雷-格兰瑟姆两个人已经从另一个来源证实了案情摘要中所说的事实。这是一条大新闻,登顿。”
沃伊尔斯一声长叹,认输了。“我们还在把马蒂斯当作嫌疑犯追查,”他说道。
“录音机开着,登顿,讲话当心。”
“好的,我们得谈一次。我是说,当面谈谈。我或许可以给你提供一点深入的背景情况。”
“欢迎你到这儿来。”
“我一定来。20分钟内可以到达。”
各位编辑都乐坏了,沃伊尔斯这么个大人物居然会跳上他的豪华车,直奔《邮报》而来。他讨厌新闻界,而现在却这么愿意来到他们的报社跟他们谈话,目的只是一个,那就是为了把责任推给别人。最可能的靶子是白宫。
达比不愿见到此人,她所想的就是脱身。
她根本不想跟联邦调查局打交道。她也不要他们保护。她马上就要远走高飞了,谁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也许格雷知道。也许不。
他揪了白宫的电话号码,大家都拿起了分机的听筒。基恩开动了录音机。
“请接弗莱彻-科尔。我是《华盛顿邮报》的格雷-格兰瑟姆,十分紧急。”
他等着。“为什么找科尔?”基恩说道。
“什么事情都要经他批准,”格雷用手盖住话筒说道。
“谁说的?”
“一个消息来源说的。”
白宫秘书回话说科尔先生马上就来。请别挂断电话。格雷喜上眉梢,他显得特别来劲。
终于来了,“我是弗莱彻-科尔。”
“是的,科尔先生。我是《华盛顿邮报》的格雷-格兰瑟姆。我在给电话录音,你明白吗?”
“明白。”
“你是否曾经发过指示,除了总统以外,所有的白宫工作人员都必须首先经你批准以后方可与新闻界交流?”
“绝对没有,新闻秘书管这方面的事。”
“好的。明天早上我们要发表一篇报道,我用一句话告诉你,这篇报道要证实鹈鹕案情摘要中列举的事实。你对鹈鹕案情摘要熟悉吗?”
“熟悉。”
“我们已经证实,3年前马蒂斯破格地为总统竞选捐献了400万美元。”
“420万,全部通过合法渠道。”
“我们还相信白宫曾经干预并企图阻挠联邦调查局对马蒂斯的调查,我们想知道你有什么看法,如果有的话。”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要在报上登出来的东西?”
“我们现在想要予以证实。”
“你想要谁给你证实它?”
“我们有不同的消息来源,科尔先生。”
“你当然有。白宫断然否认对调查工作的任何干预。总统在罗森堡和詹森两位大法官可悲地死亡以后曾经要求得到有关整个调查情况的报告,但是白宫不曾对调查工作的任何方面有过直接或者间接的干预。你得到的消息靠不住。”
“总统认为维克托-马蒂斯是他的朋友吗?”
“不。他们见过一面,我已经说过,马蒂斯是个捐款人,但是他并非总统的朋友。”
“他可是最大的捐款人啊,不是吗?”
“我不能证实这一点。”
“还有别的意见吗?”
“没有。我相信新闻秘书明天上午会针对你们的报道发表谈话。”
他们挂断电话,基恩关掉录音机。费尔德曼站起身来,两手并在一起搓擦。“我愿意付出我一年的薪金,让我现在能够看看白宫里面的景象,”他说道。
“他冷静,不是吗?”格雷说道,不胜敬佩。
“是啊,不过他冷静的屁股现在深深浸在沸滚的开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