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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回  破教出走

    林雨樵经过几日冷静的思考,慢慢理出头绪。虽然不能确定什么,却猜到必与茶水有关。林雨樵上瑶池找到彩虹仙子,正巧无名尊者又在说林雨樵不是,被彩虹仙子痛打一顿。无名尊者满腔怨气正要寻个发泄处,一见林雨樵,嘲弄道:“龙王上瑶池,是来找乐子吗?”

    彩虹仙子怒道:“闭上你的狗嘴!你当瑶池是什么地方?”无名尊者自知失言,不敢再说话。彩虹道:“还不走?你还没挨够啊?”无名尊者悻悻然离去。彩虹仙子见林雨樵默默不语,心中有气,道:“你当真是来找乐子的?”林雨樵仍是不说话,两眼紧盯著彩虹仙子。过了好半晌,彩虹仙子深知林雨樵的脾气,叹口气,道:“你就是不肯开口求我!”接著,将她的推测说了。

    林雨樵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三杯茶有问题。”

    彩虹仙子道:“无凭无据,阿修罗不会认账的。你肯求我,我就在天帝面前帮你作证。”

    林雨樵道:“你肯帮我,何须我求?你不肯帮,求有何益?我会去跟师父解释,至于师父信不信,那就听天由命了。”

    彩虹仙子白了林雨樵一眼,道:“罢了!你明知道我不会见死不救。”

    二人来到玉皇殿。天帝听罢彩虹的话,道:“我看著樵儿长大,樵儿的为人,难道我不清楚?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秋姑娘那边,得有个交代。”

    林雨樵一时不能会意,道:“师父的意思,是要我跟秋姑娘成亲?”

    天帝道:“你成了亲,我的衣钵要传给谁?”

    听见这话,彩虹比林雨樵更难受。林雨樵道:“那师父的意思?”

    天帝道:“要还秋姑娘清白,就必须让阿修罗认错。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林雨樵心想,阿修罗有勇无谋,要诱得他认错,应当不是困难的事情。想到这里,林雨樵忽然感到一阵不安。阿修罗本非工于心计之人,何以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再说得更明确一点,背后之人不仅是指点,根本就是存心拨弄。这个人是谁?跟鬼面人有关吗?用意何在?西海巡使已失踪多日,了无音讯,是不是已遭到鬼面人的毒手?将这两件事与东海巡使被擒之事联想在一起,林雨樵有些不寒而栗。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他所怕的并非对方武功有多强,也不是对方谋略有多高,而是一种祸由身边起的预感,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安。

    天帝看出林雨樵的不安,问道:“樵儿!你怎么了?”

    林雨樵不愿在无确实证据之前增加天帝的困扰,道:“没什么!弟子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天,四大天王到阿修罗宫传话,要阿修罗去见天帝,却在阿修罗宫意外发现西海巡使的尸体。更令人料想不到的是,西海巡使的致命伤,竟是咽喉被一片水鳞甲所伤。凶手究竟是阿修罗,或是龙宫的人,众说纷云,一时间,天外天议论纷纷。天帝大为震怒,下令彻查,却毫无头绪。

    林雨樵痛失一位兄弟,方寸大乱,也无心思去理会阿修罗陷害他的事。办好西海巡使的丧事,林雨樵的心情才渐渐平息。思前想后,自从他被天帝许为接班人之后,就再无宁日,是非不断,莫非有人要和他争掌门之位?掌门人之争,武林中层出不穷,倒也不稀奇。如果真是这个原因,林雨樵倒宁愿让出掌门之位,换得龙宫众兄弟的平安。只是自己肯罢休,对方却未必肯善了。最糟的是,敌暗我明,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虽然他心中隐约猜想得到,但也不敢确定。

    由于心中的疑虑,林雨樵几次向天帝表明不愿接任掌门,天帝却不置可否。不动天王、调天王、顺天王力劝林雨樵三思,风天王、雨天王则认为龙宫已是风风雨雨,林雨樵若是接掌天外天,只怕也无能治理。双方各执一词,竟然数度争吵不休。

    正当林雨樵苦思不得其解之际,龙宫和阿修罗宫的弟子已打了好几次架了。初时双方还有节制,后来因为兜率宫与阿修罗宫本有过节,趁这个机会煽风点火,事情越闹越大,终于闹出人命。兜率宫、龙宫各有五、六名弟子死亡,阿修罗宫以一敌二,伤亡更重。这样一来,事情更难善了。南海巡使更是推波助澜,甚至闹到瑶池,还拿林雨樵做挡箭牌。王母娘娘告到玉皇殿,这下连天帝也保不住林雨樵。风天王、雨天王力劝天帝重新考虑掌门接任人选。接连几夜,不动天王和四大天王都遭人偷袭,对方虽未得逞,但也未就缚,只在袭击雨天王后逃离时,由身上掉落数片水鳞甲。这一来,林雨樵又成了众矢之的。林雨樵心中有数,这一切全是鬼面人的杰作,如果鬼面人的目的果真是为了掌门人之位,只有林雨樵离开天外天,才能平息纷争。

    林雨樵打定主意,把心中的想法告诉秋若水,道:“如果我离开天外天,名利、地位都没有了,不再是龙王,你还肯不肯和我在一起?”

    秋若水道:“如果你留在天外天,保有名利、地位,由龙王一跃而成为天帝,我还能跟你在一起吗?”

    林雨樵道:“你要想清楚,跟著我,你下半辈子会很苦的。”

    秋若水道:“你既有这种想法,又何必问我?如果你怕我拖累你,我就留下来,跟著你三弟享福。”语气中,隐含有责怪之意。秋若水既非贪图富贵之人,林雨樵何以犹豫不决!

    林雨樵本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秋若水的意思,欣喜道:“你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夜里就走!”

    二人商议既定,林雨樵寻来东海巡使,将龙宫托付与他。不料东海巡使坚不应允。林雨樵道:“你答应过我要接掌龙宫。”

    东海巡使道:“不错!我是答应过。不过那是因为你要接掌天外天。如果你不做掌门,我也不会继任为龙王。”

    林雨樵道:“眼前的形势已经由不得我。我再不走,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白白送死。”

    东海巡使道:“你不打算为四弟报仇?”

    林雨樵道:“这件事牵连甚广,如果我执意要为四弟报仇,就会有更多的死伤,天外天必定会元气大伤。江湖中人视天外天为眼中钉,如果内讧加剧,只怕要不了多久,江湖上就没有天外天立足之地!四弟的仇虽然要报,但不是现在。我暂且离开天外天一阵子,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暗中查探杀害四弟的凶手。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

    东海巡使道:“我不会劝你。如果你一定要走,我也不会留下来。”

    林雨樵惊讶道:“你要跟我一起走?我这一走,好比亡命天涯,自己也不知何去何从。虽说等事情平息下来之后,还要回来追查四弟的事,却不知是何年何日。你又何必跟著我,忍受风霜之苦?”

    东海巡使正色道:“你这么说,就是不拿我当兄弟!后汉关云长为了寻找刘玄德,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小弟不敢自比寿亭侯,但是这点义气我还有。你我兄弟相称,情逾手足,大哥在火里,小弟自然也在火里;大哥在水里,小弟也必定在水里。岂有大哥亡命天涯,小弟坐享荣华富贵的道理!”

    林雨樵道:“那龙宫呢?”

    东海巡使道:“还有三弟和五弟啊!三弟吃不了苦,五弟舍不下彩虹仙子,他们两人不会跟我们走的。”林雨樵还想说什么,东海巡使抢先道:“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套的是林雨樵刚说过的话。林雨樵闻言,不觉莞尔,道:“好!我不劝你。”

    第二天夜里,林雨樵、秋若水、东海巡使收拾妥当,留了一封信给南海、北海二使,又留一封信嘱托二巡使转交天帝。三人离了龙宫,来到天外天出口,却被四人拦住去路,原来是风、调、雨、顺四大天王。风天王道:“六师弟,这么晚了,上那儿去?”

    林雨樵知道瞒不住,索性实话实说,道:“小弟想离开天外天。”

    风天王道:“你的意思是要破教而出?”

    林雨樵叹口气,道:“也可以这么说。”

    江湖中最讲究的是义气,破教出走算得上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雨天王不由怒斥道:“大胆!你竟敢背叛天外天!”

    林雨樵道:“四师兄误会了。小弟只是不想再多造杀孽。这些日子,天外天纷争频传,皆因小弟而起,只要小弟离开此地,一切自然平息。”

    雨天王、调天王齐声道:“不行!你不能走!”雨天王的意思是,正因为一切纷争皆因林雨樵而起,所以他更不能一走了之。调天王的意思却是事出有因,非一人之责,林雨樵没有必要因此引咎出走。

    风天王道:“是是非非尚待查明,你这一走,岂不是证明你心虚?”

    林雨樵道:“小弟的心意,天可明鉴。二师兄若是不信,小弟也无话可说。小弟要走,也是出于无奈,请各位师兄成全。”

    顺天王道:“我们成全你,怎么跟师父交代?”这句话正好触痛林雨樵的要害。林雨樵对掌门之位并不恋栈,却有负于天帝的厚爱,道:“小弟自知愧对师父。”

    调天王道:“那就别走了!”

    林雨樵坚决道:“我非走不可。”

    风天王道:“那就看你过不过得了我们这一关!”说著,左掌拍出,无相掌第一招“混沌初开”袭向林雨樵。

    林雨樵闪身让过这一招,道:“二师兄!请手下留情!”话未说完,风天王第二招又出,雨天王同时袭来。东海巡使道:“休得伤我大哥!”一掌拍向雨天王。调天王道:“老五,我们动不动手?”不待顺天王回答,风天王吼道:“你废话!”调天王、顺天王无奈,只得出掌。

    林雨樵武功本在四大天王之上,但四大天王联手,威力惊人,林雨樵虽有东海巡使相助,也难以匹敌。幸亏四大天王念在师兄弟情分上,下手尚留余地,只想阻止林雨樵出走,倒也无意取他性命。林雨樵何等身手,四大天王只保留两成功力,已足以让他毫发不伤。

    六人打了一刻多钟,仍无结果。秋若水一旁观战,心中忐忑不安。秋若水不曾习武,既帮不上忙,也看不出究竟谁占了上风,只能干著急。林雨樵怕再打下去,必然会惊动其他人,到时候就走不了。苦于四大天王纠缠不休,无法力敌,只好智取。林雨樵心中寻思道:“三师哥与我情谊最深,只有以退为进,卖个破绽让三师哥救我,方有脱身的可能。”转念至此,正好风天王、雨天王、调天王六掌齐至。林雨樵接下风天王的攻势,故意转身将背心卖给雨天王。调天王见状大惊,喊道:“老四!手下留情!”双手一回,撤招改打雨天王。林雨樵知机不可失,一招逼退风天王,立即转身,转瞬之间双手分点调天王、雨天王穴道。风天王惊道:“六师弟!你做什么?”林雨樵更不打话,双手一挥,四片水鳞甲射向风天王。

    林雨樵手一扬,东海巡使已知其意,同时射出四片水鳞甲袭向风天王。八片水鳞甲分射风天王八个穴道,风天王双手一挥,袍袖拂去四片,身形跃起,让过袭向下盘的两片水鳞甲。人在空中,发出一掌,又打落两片。就在风天王忙于应付水鳞甲之际,林雨樵、东海巡使四掌齐出,打向顺天王。顺天王接下东海巡使两掌,林雨樵双掌已贴到背心。顺天王身子一矮,林雨樵这两掌变成打向东海巡使。林雨樵早算准顺天王必然会如此应变,适才两掌只是虚招,顺天王身子刚刚一蹲,林雨樵易掌为指,点向顺天王延脑穴。林雨樵这一指只使了三成功力,不伤顺天王,但求让顺天王暂时躺下。

    林雨樵这一指才到半途,一人破空而至,那人身在半空,右掌先出,掌风凌厉,迫得林雨樵不得不撤招,与那人对了一掌。那人在空中一个后翻,卸去林雨樵一掌之力,这才落地。林雨樵身子微微一晃,心中暗暗叫苦,脱口唤道:“大师兄!”来人正是不动天王。

    不动天王四下看了一眼,道:“还不帮三师弟、四师弟的解穴!”风天王、顺天王分别帮雨天王、调天王解了穴。不动天王又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风天王将实情说了。不动天王闻言颇为诧异,望著林雨樵,问道:“是真的?”

    林雨樵道:“不错!小弟出此下策,也是情非得已,请大师兄成全。”

    不动天王道:“事情尚未明朗,你这一走,岂不让人家说你是畏罪而逃!”

    林雨樵道:“眼前的局势,也容不得小弟解释。事情再发展下去,只怕死伤更多。小弟走了,至少可以让事情暂时平息。至于事情的真相,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不动天王沉思片刻,道:“你这一走,还回不回来?”

    林雨樵道:“若是师门有难,用得上小弟,小弟义不容辞。”

    风天王闻不动天王之意,竟是想放林雨樵走,忙道:“大师兄,千万不能让六师弟走。六师弟走了,师父怪罪下来,谁来承担?”

    不动天王道:“我承担!”

    调天王道:“你赞成他走?”

    不动天王道:“六师弟不走,难道留下来等死?既然有人存心陷害六师弟,六师弟不死,对方怎会善罢干休?”

    雨天王道:“怎见得是有人陷害他?说不定真是六师弟做的!”

    调天王道:“放屁!六师弟不是这种人!”

    风天王道:“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做的?”

    调天王怒道:“你放屁跟老四一样臭!要真是我搞鬼,你能活到现在?”

    不动天王道:“你们别争了!我相信六师弟的为人。六师弟说得对,他走了,对方一时失了目标,短时间之内,很难再有行动,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查一查真相。”

    风天王总觉得不妥,道:“这样妥当吗?”

    调天王道:“老大说了算!有什么不妥当?”

    雨天王道:“师父要是怪罪下来,你负责?”

    不动天王道:“我都说了,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

    众人争执之际,顺天王趁无人注意,走到东海巡使身后,低声道:“告诉老六,有多远走多远,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再回来。”东海巡使一时不能会意,转头看看顺天王。顺天王脸色却平静如常,仿佛什么话都没说过,一直静立一旁似的。

    林雨樵道:“多谢大师兄成全!小弟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再相见,请各位师兄珍重。也代小弟──”顿了一下,又道:“向师父请罪。”说罢,朝玉皇殿跪下,拜了三拜。

    不动天王扶起林雨樵,道:“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师父。你自己也要保重。”

    林雨樵从颈上取下一个玉坠,交给调天王,道:“这个玉坠是小弟随身之物,从小带到大。烦请三师哥转交师父,权且做个留念。”

    调天王接过玉坠,道:“你终究是天外天弟子,师父一向最疼你。虽然大家一时对你有所误解,以后事情若是澄清了,你就赶紧回来,免得师父难过。”

    林雨樵点点头。他自小在天外天长大,此刻一别,未来如何全不可知,离情依依,不由一阵心酸。林雨樵心中十分激动,但觉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朝不动天王和四大天王一拱手,搀著秋若水快步离去。东海巡使忙跟了上去。到了破晓时分,三人离开天外天已有数十里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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