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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错综复杂 一切都是谜

    清明节乔莉的安排很简单:打扫卫生,做客户方案;同时应约和詹德明吃泰国菜。詹德明新迷上了一位售楼小姐,只是售楼小姐节日回了老家,他不想一个人闲待,就约了乔莉。

    詹德明看惯了美女高贵娇艳的模样,对着不施脂粉的乔莉,不禁意兴阑珊。二人吃到中途,詹德明忍不住说:“安妮,说句不应该的话,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多打扮打扮。”

    乔莉看了看自己:牛仔裤,羊毛衫,短风衣外套,问:“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詹德明说,“我把你当朋友才说的,你看看你,出来吃饭,脸上要化妆,你的手,也要去做保养,把指甲修得漂亮些;还有衣服,你个头不高,还是穿裙子漂亮,牛仔裤虽然好,太学生气了。”

    乔莉乐了。她忽然想起去年方敏给她介绍的阿士利,那个精致无比、最后连一毛钱也要AA的上海男人。她眨了眨眼,问:“这很重要?”

    “重要,”詹德明差点一拍大腿,“对男人来说,尤其重要。”

    “还有呢?”

    “你得性感一点。”詹德明呵呵笑了,自从听说了施蒂夫拿着定价的事从销售部夺权之后,他对乔莉的态度就有了改观。他想了想,“得学学琳达,要会发嗲。”

    乔莉哈哈笑了。詹德明看着她快活的模样,觉得她也有她的味道,自成一派,忍不住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我有过想法吗?”

    乔莉嘴一张一合,差点咬到舌头,“乔、乔治,”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不会认为我……”

    “算了算了,”詹德明一挥手,“我知道你全部心思都在工作上。不过之前施蒂夫帮你忙,我还以为你和琳达一样,后来才知道原因。你啊,太嫩了!”

    乔莉的脸红了。詹德明冷笑一声,“我以为你献身搞定了他,原来被人利用,报了一箭之仇。你也不吃亏,白赚了一个单子。对了,你老板没看出什么?”

    “看出了,”乔莉感慨地笑了笑,“但他没说什么,只说事情不能完全怪我。”

    “你老板不错,”詹德明吃了一口菜,一边嚼着一边说,“这职场如战场,男人玩玩还可以,女人没必要拼命,听我一句劝,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你这小模样还凑合,学着打扮打扮,钓金龟婿你是没戏了,找个能过日子,让你不上班也饿不死的,估计问题不大。”

    乔莉又乐了,“你呢?你怎么想?”

    “我?!”詹德明看了看她,“我肯定不找你这样的,像我这种身家收入,怎么也得找个大美女,关键还得年轻。”他眨了眨眼,“不能超过二十五。”

    “切,”乔莉笑道,“庸俗!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有一个,条件不错。”

    “你是不是动真格的了?”

    “也谈不上,走一步看一步。”

    乔莉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人看起来不像好人,其实人蛮不错的。”

    “我?!”詹德明摆出要昏过去的模样,“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人不错,记住,嫁人要趁早,其他都是废话。”

    乔莉带着“女人要打扮”和“嫁人要趁早”这两句总结回到了家。时间一晃一年,她自认为时光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怎么到了旁人那里,就成了洪水猛兽?怎么打扮才叫打扮?她觉得自己还好。至于“嫁人要趁早”,她还是赞同父亲的意见,婚姻是以结婚为开始,结婚本身不是目的。

    乔莉在网上等候树袋大熊。以前不知道他是周雄的时候,她很自然地找他,诉说工作和生活的烦恼。如今知道了,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联系,有时候说起话来,也怪怪的,加上这一段两个人都忙,聊得少多了。

    晚上,树袋大熊上线了。乔莉一阵心喜,忙和他打了招呼。

    “节日快乐,”周雄写道,“这个节是不是不能祝贺?”

    “哈哈,”乔莉写道,“清明节,怎么祝人快乐?”

    “节怎么过的?”

    “瞎忙。你呢?”

    “做方案,”周雄写道,“没完没了的方案,这段时间太忙,加上还要帮朋友的忙,就更忙了。”

    乔莉一愣,“什么方面的忙?”

    “一个改制的案子。”

    “哦,做到哪一步了?”

    “唉,也没有到哪一步,两家都联系着。”

    “两家都联系着是什么意思?”

    “一言难尽,”周雄写道,“对了,你那个单子也和改制有关吧?”

    “哦对,”乔莉一阵心跳,忙岔开话题,“我的不复杂,主要是我一窍不通。”

    “现在到处改制,”周雄说,“是得了解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乔莉无言,发了个笑脸。周雄忽然问:“你不是说,开了单请我吃熊掌,怎么样了?”

    乔莉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和周雄,见还是不见?!她其实有点想见,周雄给她的第一印象不错,可是见了,她就再也无法这样了解消息。凭着一年多的聊天经验,她知道周雄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肯定不会私下透露消息。

    “哎,说到请我吃饭就没动静了,熊掌不贵啊,哈。”周雄打出一行字。

    乔莉不知如何回答,电话响了,她拿起一看,是陆帆。她连忙发了一个电话的图片,表示自己在电话上。

    “老板。”她接听了电话。陆帆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安妮,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们去石家庄,我开车来接你。”

    “不是说后天吗?”

    “我有事,要早一点,”陆帆轻咳了几声,似乎十分疲惫。乔莉问:“老板,你不舒服?”

    “我没事,明天见。”

    乔莉挂了电话,愣了下神,这才发现周雄发了一行字:“我明天晚上没事,要不我请你吃熊掌吧,怎么样?”

    乔莉苦笑,一切都是天意。她回了一行:“刚刚接到电话,明天出差。”

    “真的假的?”周雄打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一吃熊掌就出差?”

    “真的,”乔莉笑了,回了一行字,“我才没这么小气。”

    “那等你回来吧,”周雄写道,“五一节如何?”

    “不知道到时候出不出差了,”乔莉写道,“你喜欢什么东西?”

    “怎么?”

    “我出差给你寄礼物吧,明信片?”

    “算了,”周雄写道,“你又不知道我的地址。”

    乔莉一笑,瞧自己糊涂得,她连忙写道:“我先买了存着,请你吃饭的时候带上。”

    “我喜欢沙和尚,”周雄写道,“老实忠厚,本领也不小。”

    “晕,哪有沙和尚卖?”

    “是啊,”周雄写道,“你还是早点请我吃熊掌吧。”

    “好的好的,”乔莉写道,“一定一定。”

    二人东拉西扯,聊得挺晚才休息。第二天一早,乔莉收拾了行李,给家里打了电话,又给方敏打了电话。方敏正在家保胎,无所事事,抱着电话聊了半天。下午一点,她提着行李来到小区门口,这才想起,都忘记问陆帆出差几天。

    出差的次数多了,就好像很平常了,一天也是这样,几天也是这样,无所谓了。

    陆帆的车准时到达,乔莉上了车,两个人打完招呼,不再多话,一路朝石家庄飞驰。上了高速后,乔莉问:“为什么今天走?”

    “小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中亚永通的顾问今天到石家庄,明天他们和中亚永通有会议,希望我们旁听。”

    “真的?”乔莉又惊又喜,“我们今天赶去,是为了见中亚永通的顾问?”

    陆帆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乔莉问:“老板,晶通安排我们见这两家券商,会安排SK(SiltconKilo)见吗?”

    “会。”

    “为什么都感觉不到他们?”

    陆帆转过头,瞄了她一眼,“谁?”

    “付国涛和薄小宁,”乔莉说,“春节前感觉他们和我们咬得很紧,步步相逼,现在几乎感觉不到了。”

    “你要想打倒一个人,就要比他快,”陆帆说,“可节前他们抢先一步,反而吃了亏。这一次,他们想步步跟后。”

    “步步跟后?”

    “王贵林安排我们见的券商,也会安排他们见,但是现在要怎么做,大家都没有底,最好的办法,就是步步跟后。”

    “那我们为什么不这样?”

    “我们没有时间,”陆帆冷冷地说,“SK(SiltconKilo)的销售数字一直不错,总部没有压力。”他看了乔莉一眼,“你的其他业务还在跟进吗?”

    “在,”乔莉说,“刚做了方案。”

    “加油吧,”陆帆说,“销售工作做顺了,无非是努不努力的问题。”

    “是的。”

    “米兰达来了之后,”陆帆突然问,“你感觉怎么样?”

    “米兰达?”乔莉看了陆帆一眼,他神色如常,就像说起一个同事。乔莉想了想,笑了起来,“她来了挺好,就是市场部多出好多工作。”

    陆帆也笑了,他轻咳一声,“不要幸灾乐祸,都是为工作。”

    “别人都还行,瑞贝卡忙着要结婚,搞得很辛苦。”

    陆帆叹了口气,转着方向盘,“这些都是公司内耗,纯属资源浪费,可是不这样也不行。”

    乔莉点了点头。陆帆又说:“晶通电子的事,只能和我沟通,或者杰克,你明白吗?”

    “明白。”乔莉不禁有些惊讶,车雅尼不是他们找来的吗?为什么从云海到陆帆,都要提醒自己,晶通电子要对她保密,是因为她和付国涛的关系吗?

    陆帆没再说话,乔莉默默地看着风景,半晌才问:“欧总最近忙什么,一直没见到。”

    “他去了美国和台湾,有几个单子要处理,还有BTT的事。”

    “BTT有进展吗?”

    “去年付国涛在晶通吃了亏,有部分原因是因为琳达在BTT上拖了后腿,今年晶通暂缓,他把火全撒在BTT上了,你别看琳达有说有笑,她和付国涛打得很惨,欧总也在支持她。”

    “原来如此,”乔莉叹了口气,“那多亏了琳达。”

    “团队就是这样,有人要有所牺牲,有人要有所得。琳达没有拿到晶通电子,又被派去苦战BTT,就是她的牺牲。所以欧总也好,我也好,我们都全力支持,如果她能拿下BTT,也是一笔大单。”

    “希望她能顺利。”

    “这也是我们要快的原因,晶通只要给我们一点风声,就要把它吹成大浪,这样,也会动摇付国涛在BTT上的精力。”

    “付国涛一手抓两个大案?”乔莉有些不解,“不是很吃亏?他为什么不派人去打BTT,再把晶通放给薄小宁?薄小宁比我有经验。”

    “BTT是他最老的客户,晶通电子又是一个大单,他已经有了二百五十万美金的成本,”陆帆说,“付国涛用人,往往重才干不重人品,所以,他的手下能做事,却得不到他的信任。表面上看,他喜欢用人,实际上更喜欢亲力亲为,这是他的毛病。”

    “老板,人品和才干哪个重要?”

    “人品很重要,这是一种价值观,最后就是团队的文化,”陆帆说,“所以付国涛不会把BTT交出去。他用人,不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陆帆点点头。乔莉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老板,你把晶通放在我这儿,不会是因为我人品好吧?”

    陆帆转过头,瞄了她一眼,见她笑得灿烂,不由心头一暖,“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直视着前方,“你花一份报纸的钱,买了半份报纸,明知上当,却心怀善意。”

    乔莉愣住了,她没想到当时在车上闭目养神的陆帆,其实在观察自己。选择一个炮灰级的销售,非她莫属,让她意外的是,这其中也有美好与善意。她与七亿大单的职场机缘,原来因为一份报纸与一元钱的善良。乔莉不禁说:“那是一件小事。”

    “中国有个成语,叫见什么知什么,”陆帆笑了,“我的中文真糟糕。”

    “见微知著。”

    “对,是这个意思,”陆帆说,“当然了,这不能代表全部。”

    “什么?”

    “如果把一块钱变成一百万,也许你不会这样;如果变成一亿,也许你会是另一个样子,但是,你有做人的基本准则,这个准则会左右你。”

    “如果一个人只有人品或才干,你选哪一个?”

    “人品。”

    “真的?”

    “对!”陆帆说,“就像一个产品没有质量,光有一堆性能,你会买吗?”

    乔莉彻底明白了,她笑了笑,不再打扰陆帆。陆帆也不再多言,车直抵石家庄晶通宾馆。

    两个人安顿下来,乔莉给小陈打了一个电话。小陈热情地说:“你们到了?不好意思,因为中亚永通的顾问也在,所以晚上我可能要陪他们。”

    “没关系,”乔莉笑了笑,“这么巧,他们也住晶通?”

    “他们住602,我们约好了。中亚永通的徐顾问不喜欢人多,所以没约你们。”

    “没事,”乔莉说,“我们自己解决。”她挂上电话,和陆帆说了情况,“需要我给602打电话吗?”

    陆帆想了想,“打。”

    乔莉拨了602的房间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乔莉问:“徐亮先生在吗?”

    “稍等。”不一会儿,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响了起来,“哪位?”

    “徐先生您好,我是赛思中国的销售,姓乔,叫乔莉。”

    “乔莉?!”徐亮迟疑了一下,“你好。”

    “我和我的老板陆帆在晶通电子出差,听陈秘书说您住602,不知道您一会儿有空吗?我想,我们可以正式见面认识一下。”

    “这……”

    “本来陈秘书说约我们和您一起吃晚饭,”乔莉听他迟疑,忙说,“结果我们临时有事,所以想现在和您认识一下,您方便吗?”

    徐亮思忖了两秒,“方便。”

    “我们去咖啡厅?”

    “这样吧,我们去一楼大堂,半个小时。”

    乔莉放下电话,陆帆点了点头。二人下到楼下大堂,不一会儿,徐亮和那个年轻男人也到了。四人互相介绍,徐亮是中亚永通的财务顾问,那个年轻人也姓徐,叫徐卫,在跟着他实习。

    徐亮看着陆帆和乔莉的名片,“两位的大名我都听过,久仰。”

    “徐总客气,”陆帆说,“很高兴认识您。”

    “听说明天的会议你们也参加。”

    “是的。”陆帆说。

    “你们是晶通电子技术改造的专家,我们只是财务顾问,”徐亮公事公办地说,“按照道理说,我们的工作互不相干,不过晶通改制的任务相对比较紧,又牵涉到改制后的发展方向,所以,也希望你们多提意见。”

    “是,”陆帆说,“晶通改制拖了这么长时间,是应该快点。”

    徐亮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徐总,”陆帆问,“你们和联欧的方案,晶通倾向哪一方?”

    “这不好说,”徐亮说,“我们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至于客户选择,我们无法左右。”

    陆帆点了点头:“你们的方案如果在技术方面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徐亮看着他,“陆总,如果晶通电子能及早确定技术改造方,对我们的改制方案是有帮助的。我想反过来对你们也一样,如果晶通电子尽早改制成功,对你们的技术改造也会有帮助。现在两个方案都不确定,确实两难。”

    陆帆试探着问:“您有没有想过,把两个方案联合起来?”

    “这不合规矩,”徐亮摇了摇头,“也牵涉到法律问题。”他看了一眼陆帆,又看了看乔莉,“两位的来意我很清楚,但是,我只喜欢做好手中的事情,至于晶通电子到底如何选择,还是要尊重晶通的意见。”

    陆帆点点头,伸出手,“徐总,很高兴和您认识,以后我遇到改制的问题,还希望能向您多请教。”

    “请教不敢当,我们互相请教。”徐亮慢慢地说,“没什么事情我就上去了,明天会上再见。”

    四个人站了起来,陆帆与乔莉送走了徐亮与助手徐卫。陆帆沉默不语,乔莉低声问:“老板,中亚永通拒绝合作吗?”

    “不,他不是拒绝,”陆帆说,“他是比较小心。”

    “那联欧国际……”

    “每家公司的情况不一样,”陆帆说,“先找地方吃东西,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开会。”

    第二天一早,乔莉与陆帆来到晶通电子会议室。王贵林、方卫军、陈秘书都在,还有几个党委成员、一位纪委书记、一位工会主席。不一会儿徐亮与徐卫到了,大家互相介绍、攀谈,刚刚落座,又有两个人进了会议室。

    乔莉一愣,忙看了陆帆一眼,陆帆面无表情。这时,付国涛与薄小宁也看见了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付国涛盯着陆帆,咧开了嘴角,似笑非笑,“陆总、安妮,幸会。”

    乔莉忙笑道:“付总、薄经理,你们好。”

    陆帆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微笑,“付总,最近生意忙大了吧?这么长时间,连招呼也没有。”

    “哪笔生意还有这笔大,”付国涛笑道,“这不,我们又碰头了。”

    “碰头好,”陆帆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付国涛哈地笑了,薄小宁、乔莉也笑了。四个人一团亲热,心里都暗暗吃惊王贵林的安排。付国涛与陆帆不好说什么,乔莉不敢说什么,薄小宁有些忍不住,“王厂长,今天您这儿是高朋满座啊。”

    “都坐都坐,”王贵林乐呵呵地对徐亮说,“徐顾问,我把两大IT公司的技术顾问都请到了,大家都来听听您的课。”

    王贵林话一出口,陆帆与付国涛都愣住了,难道王贵林是想告诉他们,他倾向中亚永通的方案?

    “大家既然都到了,”陈秘书说,“我们先请王厂长说几句吧。”

    “我就不说了,”王贵林说,“我又不是专家。”

    “厂长,”纪委书记说,“您就说几句吧。”

    众人纷纷附和。王贵林呵呵笑道:“那我说几句。我们今天这个会,是听中亚永通财务顾问讲改制的方案。今天来的都是重要人物,大家都认识了。还有一个人特别重要,就是我们的工会主席林东。之所以要请他来,一方面,我们希望改制透明化,不要瞒着工人,让工人放心、安心;另一方面,改制是个复杂的事情,不是一个会、两个会、十个会、二十个会能决定的。会上的不同意见,还要请林东逐步向工人传达。不要在工人中造成恐慌情绪,林主席您说对吗?”

    “厂长,”工会主席忙说,“您放心,作为厂领导和工人的中介,我会有分寸的。”

    “分寸没有用,”王贵林摆了摆手,“公正才最有用,你把心放在一个‘公’字上,你就能做好这个事。”

    工会主席默默点头,气氛陡然沉重起来。王贵林笑道:“徐总,你们开始吧。”

    徐亮点点头,打开了电脑。他的介绍清楚明晰,逻辑极为缜密。乔莉一边听一边记,这个方案,果然和当初从周雄那里了解的差不多,它十分强调工厂的稳定以及工人的利益,一方面成立两个子公司,把盈利的部分归入一家,把亏损的部分归入另外一家;另一方面成立集团母公司,把部分债务和非主业推向社会的一部分继续承担下来,然后再把好的子公司拿出来,盘活上市,为整个集团争取大量资金,用以运营和周转。

    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将近中午,王贵林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王厂长,”一位党组成员说,“这个方案虽然好,可是将来的集团,负担还是特别重,国家既然让我们改制,就是希望我们能轻装上阵,以全新的面貌来经营好国企,让企业真正在市场上有竞争力,虽然说子公司上市能弄到钱,可是沉重的负担如果不借这次机会推出去,将来还是有很大的麻烦。”

    “是啊,”另一个人说,“这个方案短时间是解决了问题,长期呢?虽然现在是把工人推向了社会,可社会有社保,并不是不顾工人的死活,这也是合理的。”

    “我也同意这个说法,”纪委书记说,“我们虽然保证了工人一部分的利益,但无形当中,我们也阻碍了工人走向市场的道路。前几年,有些工人办理了停薪留职,工厂的钱是拿不到了,可现在怎么样?十个人里面,有七八个人发家致富了。现在是市场经济,不能再让工人们一直停在原来的老观念上踏步了。”

    王贵林看了看工会主席,林东说:“这倒是事实,不过,也有不少工人在社会上碰得头破血流,又回到厂里。如果工人们在社会上没有能力,厂里又不再接手他们,他们真的没什么活路。”

    几个班子成员都没接话。坐在一旁的方卫军说:“林主席这话也有道理,以前跟我的小舒,挺聪明的一个人,自己跑出去开公司,没闯出来,欠了很多债,最后跳楼死了,家里的孩子只有四岁,真可怜!”

    乔莉与陆帆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内容,乔莉一直在国内,又长在机关,感觉并不突兀,只是觉得沉重。陆帆对这一切非常陌生。这种非商业的内容,涉及道德与社会责任,还有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种种困难,他突然觉得这间会议室里讨论的内容,和他在北京赛思中国的日常工作,就像两个世界,可是,发生在同一个国家、同一片土地、同一段时间。他看了王贵林一眼。王贵林的表情十分沉重,他对徐亮说:“徐总,您说说意见。”

    “几位老总说的都很有道理,改制本来就是一个改变的过程,如果改得太快,把所有的负担都扔掉,可能会给企业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比如工人们的情绪、社会的安定等等,”徐亮慢慢地说,“但是不改,也确实不行!像刚才几位领导说的,不仅对企业不好,对工人们走向市场也不好。我们这个方案虽然把推向社会的问题保留到了集团公司,但也有好处,一来可以平稳过渡;二来到了集团公司之后,还可以实行新的办法,比如一些愿意去创业的工人,可以通过一些手续,让他们尝试和社会接轨,举办一些就业培训等等,甚至可以延伸出一些产业,进行内部消化,比如家政、维修。渐变总比一次变到底要稳妥。”

    乔莉暗暗点头,陆帆却暗暗吃惊。话是没有错,可摊子到底有多大?靠一家子公司上市融来的资金,又能背多久?到时候是彻底的市场化运作,如果在市场中集体死亡,或困难重重,再陷困境,不如使用联欧国际的方案: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徐亮又说:“目前有些工人已经证明了,他们有能力在社会上生存,其他实在不能够依靠自己力量生存的,集团也可以背负一些责任。一下子把他们全部推出去,社会的压力太大。社会压力大了,就会反过来给企业改制带来困难。中亚永通做过很多国企改制,这个方案为什么会是保守的,就是因为我们的经验告诉我们,慢慢改看起来负担重,实施的时候,反而更顺利,会有利于事情的推进与执行。”

    陆帆听到这里,瞄了付国涛一眼,付国涛面无表情,也打量着他。二人都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内容。陆帆暗想,如果我是付国涛、汪洋,我会赞成联欧国际,还是中亚永通?如果徐亮对我是拒绝的态度,那么他一样会拒绝付国涛的合作。而联欧国际的方案确实可取,而且,它从现在就讲求联合,不管对赛思中国,还是SK(SiltconKilo),都会从中得到利益!只是王贵林的态度,似乎很倾向于中亚永通。

    他是表面上做做文章,希望我们暗地和联欧国际谈妥条件,还是在向我们表明,他要选一个没有保障的未来,希望我们提供帮助?

    一切都是谜!

    陆帆观察着王贵林,可他厚厚的眼镜片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他所有的思想与情感!与此同时,乔莉的思路也陷入了迷局,徐亮拒绝合作,杨列宁竭力谈合作,王贵林安排赛思中国和SK(SiltconKilo)旁听中亚永通,这一切要害到底在什么地方?

    今天晚上无论多晚,都要给父亲打个电话,乔莉暗想,也许只有老机关,才能猜透老国企!

    会议进行到下午一点,所有人原地吃了盒饭。因为晶通电子午休时间非常长,很多人都有午睡的习惯,午饭后,王贵林宣布休息一个小时,除了陈秘书,他和党组成员们全部各回办公室午睡,下午两点接着讨论。

    券商的工作十分繁重,没有午睡的时间。外企也没有午休的习惯,通常匆匆吃完午饭就开始工作。于是徐亮、徐卫、付国涛、薄小宁、乔莉在陈秘书的陪伴下坐在会议室里。众人精神满满、无事可干,只有陈秘书满眼困倦,强打着精神。

    大家聊起天来,付国涛和陆帆说了一些外企的八卦,说得徐亮呵呵直乐。薄小宁与乔莉、徐卫也聊一些不相干的内容。乔莉聊着聊着,忽听付国涛说:“徐总,你不知道,陆总是我们IT业著名的钻石王老五,我有个女下属,因为喜欢他,不惜辞职到他手底下上班了。”

    徐亮笑了笑,没有说话。乔莉与薄小宁都变了脸色,两个人知道,这说的是车雅尼。陆帆微微笑道:“付总,你过奖了,外企就是这样,人员流动性比较强。”

    “是吗?”付国涛哼哼一笑,“那她有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

    “哪儿的话,”陆帆不想徐亮听出他和付国涛之间有什么桃色事件,哈哈笑道,“你这话说的,让徐总听了,还以为我们干IT的,都公私不分呢。”

    “徐总,”乔莉嘻嘻一笑,接过话来,“你们公司单身男士多不多?我们公司有好多单身女员工,都发愁找不到对象。”

    “怎么,”徐亮问,“你还没有男朋友?”

    “没有呀。”

    “你看我们徐卫怎么样?”徐亮诚恳地说,“他也没有女朋友。”

    乔莉一怔,脸腾地红了。徐卫也有些不好意思。薄小宁也担心付国涛再生事端,忙笑道:“徐卫,你多大了?”

    “我,八零年的。”

    “二十八,”薄小宁说,“安妮,年纪相当啊。”

    “薄经理,”乔莉嗔怪地说,“你也拿我打趣。”

    “我关心你嘛,”薄小宁哈哈一笑,“你是不是追的人太多了,不知道选谁?”

    “选择很重要,”付国涛阴阴地一笑,“你说呢,陆总?”

    陆帆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突然,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付国涛的短信:“那双鞋我穿旧了,你想要就拿,千万别嫌破。”

    陆帆的脸色刷地变了。他看了一眼付国涛:冷静!冷静!陆帆压住怒火,心想他是拿准了自己不会当着徐亮的面和他翻脸,所以借机恶心、挑逗自己,自己要是表现出一点难受,就等于受了他的摆布。

    陆帆的脸上显出微妙的笑容,他顺手删除了短信,轻松地和大家聊着天。乔莉坐在他身边,忽然发现陆帆的右手紧握成拳头,手背青筋暴突。她不知道他为何震怒,难道因为付国涛含沙射影说了车雅尼?!她怕陆帆失态,忙笑道:“你们别八卦这些恋爱问题了,谁叫我们这些女孩干了IT呢,认命呗。”

    众人哈哈笑了。陆帆也在笑,以前车雅尼说付国涛打过她,他一直不相信,认为车雅尼难缠,现在他相信了。他又怜又恨,怜的是车雅尼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恨的是,付国涛当众侮辱他,他却不能反击。

    付国涛,我们在案子上见吧,等我打垮了你,看你怎么办!至于这些男女小事,我陆帆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场会一直开到晚上七点才结束。王贵林设宴,请众人吃饭,自己却没有出席,一顿饭吃完,九点已过,一行人回到宾馆。陆帆与乔莉这才发现,付国涛与薄小宁也住晶通,四个人同一个楼层,各在两头的房间。乔莉暗自苦笑,这仗打得这么辛苦,说白了,他们四个人都是王贵林手中的棋子。

    可这盘棋不管你怎么下,你总得定一家。乔莉心想,只要能拿下七个亿,这点苦又算什么。她回到房间,收拾好心情,拨通了杭州家里的电话。老乔正在看电视,被女儿从故事片中拉回了现实。

    乔莉细细地讲述了晶通目前的情况,包括两个方案,以及今天的会议。老乔仔细地听着,心中大惊。他想不到女儿在这个案子当中涉及的部分和深度,远远超出了卖软硬件的范畴。但是有一条,女儿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老乔等乔莉全部说完,这才问道:“你怎么想?”

    “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人在局中迷,”老乔说,“你们还是应该关心晶通电子真正的需要。”

    “现在看起来,他是希望我们能给改制后的企业带来发展。”

    “那么在你这个层面,显然是无法完成的,要看你们公司的意见。”

    乔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事情越来越复杂。”

    “这样也好,可以学到东西,”老乔说,“不过凡事不要太深入,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哦,”乔莉问,“爸爸,你在担心什么?”

    “不知道,”老乔说,“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让我想一想。”

    “好的。”乔莉挂上了电话,本来想从父亲这里听到意见,但显然,父亲也陷入了困惑。凡事不要太深入,不知道为好?父亲听出了什么危险吗?

    乔莉有些不明白,老乔则陷入了隐隐的不安:一场七亿大单的竞争,一个大国企的改制,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支持女儿接下这个单子。这段时间,他找了不少相关的资料,又找到相关的朋友了解了一些改制的项目。虽然女儿的晶通项目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但绝对不会那么“干净”。他相信女儿的老板不会蠢到让这个职场新人介入太深,可是,女儿毕竟是负责的销售,有很多事情她得承担责任。还有比找这样的职场新人背黑锅负“责任”更容易的事情吗?

    老乔觉得脊背发冷,密密地出了一层冷汗。他立即拿起电话,拨打乔莉的手机,刚拨了几个号,他又挂上了。女儿的个性他很清楚,贸然劝她放弃,她肯定不会同意。要想好怎么说,从哪个角度说,要一击而中,不能仓促行事!

    第二天一早,乔莉与陆帆回到了北京。中午,瑞贝卡约乔莉去餐厅吃饭,商量婚礼细节。两个人吃完饭出来,路过赛思中国楼下的星巴克,乔莉无意中看见陆帆坐在一个拐角,而陆帆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她一眼认出了,正是周雄!陆帆找周雄谈什么?乔莉心中暗想,刚刚从晶通电子回来,他们是急于谈中亚永通的方案吗?

    坐在拐角的陆帆身体前倾,周雄也尽量靠前,两个人把声音压到最低。陆帆详细地叙述了徐亮对于中亚永通方案的解释,并告诉周雄,中亚永通拒绝和赛思中国合作。周雄仔细地听着,等陆帆说完,他沉默良久,抬起头看着陆帆说:“中亚永通这个方案,无异于慢性自杀,如果他们愿意合作,那表明他们对这个方案还有一些信心。现在他们一口回绝,我认为他们做了一个只能改制的方案。”

    “你说得再清楚一些!”陆帆看着周雄。

    周雄微微苦笑,“他们的改制方案,确实在改制期间可以让事情顺利进行,但改制完成后,几乎很难将企业盘活。也就是说改制是可行的,但发展是不可能的。”

    “你是说,中亚永通要把晶通电子做死?”陆帆惊讶地问。

    “他们可能只想赚改制的钱,对后续的事情没有想法吧,”周雄犹豫地说,“但是现在下结论太早了。不过联欧国际的方案我认为也不可取。”

    “说说看?”

    “联欧国际的方案从执行上来说难度太大,当然了,如果能够按照这个方案成功改制,后续的企业是可以发展的。可是,这么大难度的改制,我认为几乎不可能完成。”

    “你是说……”陆帆皱起了眉头。

    “联欧国际的方案如果执行,晶通电子等于快速自杀,中亚永通等于判了一个死缓。”

    陆帆没有说话,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周雄,“有没有第三种方案?”

    “恕我直言,”周雄说,“第三种方案可能就是指你们和SK(SiltconKilo),当然了,从券商的角度还可以拿出第四种、第五种、第六种方案,但是晶通电子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他们放弃了地皮,又把所有的债务背在身上,不管换哪种方案,换哪个券商来做,成功的可能性都很小。除非他们愿意清除一部分负担,或者愿意留下市中心的地皮。”

    “据我所知,”陆帆说,“这是不可能的,这是王贵林成为晶通电子第一把手的原因。”

    “陆总,”周雄看着陆帆,“这个案子你们还要再跟吗?风险太大了,几乎是个无底洞。从朋友的角度,我劝你们放弃。”

    陆帆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支持!今天你的意见我会转告云海,同时汇报给老板。晶通电子要不要跟,我一个人决定不了。”

    “总之,一切小心。”周雄看了看手机,“我下午还有会,告辞了。”

    两个人站起来,互相握了握手,陆帆目送周雄远去,心中无比沉重。他迅速上了楼,找到云海,将周雄的意见说了一遍,云海建议他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何乘风,陆帆想了想说:“我估计何总会和我意见相同。”

    “哦?”云海问,“什么意见?”

    陆帆笑了笑,“就算晶通电子没有希望,我们也要打下去,要给总部一个信心,要给销售部一点时间。”

    “可是如果要跟,”云海说,“会牵扯你大量的精力。”

    “我向何总汇报完再说吧。”

    何乘风的指示果然与陆帆相同,不管怎么样,都要在晶通电子上继续跟进。一方面要给总部信心,也为整个销售部争取时间;另一方面也为和市场部的内部斗争争取权力,同时也为BTT等其他案子分散SK(SiltconKilo)的竞争压力。

    就在赛思中国一群人为了晶通电子忙碌时,付国涛与薄小宁停留在石家庄,与联欧国际的杨列宁深谈。杨列宁详细地指出:“中亚永通的方案表面上容易执行,其实是一条死路,于情于理,王贵林都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晶通电子一旦改制,就会面临市场化运作,他要一个毫无生机的企业有什么用?就算他想要政绩,把一个生机勃勃的企业活活做死了,难道又是什么好事吗?”

    付国涛与薄小宁面面相觑,这段时间他们也了解了不少关于国企改制的案例、事件,接触了相关的朋友,对于中亚永通的方案他们也听到了相似的意见。付国涛问:“你说中亚永通的方案是个死方案,你的方案就真的能执行吗?”

    “我的方案执行起来确实有难度,”杨列宁说,“但至少可以让晶通电子活下去。至于这个难度怎么来克服,这要看改制之后的晶通电子能够给大家带来多少好处,如果这个好处够大,我相信再大的困难也有办法克服。”

    杨列宁看着付国涛和薄小宁,“二位,我们在职场打拼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一份事业吗?现在晶通电子就可以给大家这样的机会。你们看,我们把所有的不良资产全部做死,只留下一块优质的资产,如果SK(SiltconKilo)愿意和这块优质资产进行整合,并加以相互合作,那么这块资产我们很容易将它包装上市。有SK(SiltconKilo)的背景在里面,我们甚至可以拿到海外去上市,这样一来,这个企业不仅大有发展,而且不可限量。”

    付国涛哼哼一笑,“听起来不错,可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帮王贵林和你们分别在这个企业里持股,只要企业一上市,你们就会发大财。”杨列宁笑了笑,“当然了,我个人也希望在其中占一点股份。”

    付国涛与薄小宁对视一眼,付国涛说:“你这个想法够大胆的,不过能不能做,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付总,”杨列宁说,“只要你愿意合作,我们私下还有得商量。但最关键的还是要得到汪总的支持。中亚永通一心要把晶通做死,他们对你们和赛思中国都不会有兴趣,只要我们能够合作,就是我们和你们,或者我们和晶通电子,拿出一个全盘皆活的方案,这样王贵林一定会接受,晶通电子就会满盘皆活。”

    “话不能这么说,”付国涛说,“我看他对中亚永通的案子很有兴趣。”

    “那是他没有办法,如果他现在就接受我们的方案,那他这个厂长恐怕连命都没有了。”杨列宁冷冷地说,“这种例子我看多了,开始的时候是什么样?最后是什么样?能差十万八千里。”

    付国涛沉默着,看了薄小宁一眼,薄小宁笑道:“杨总,这样吧,您的意思我跟付总都明白了,我跟付总回到北京,把这件事汇报给汪总,至于将来怎么样,我们还要听老总的意思。”

    “可以,”杨列宁微微笑道,“我就等二位的好消息了。”

    付国涛与薄小宁点了点头。

    杨列宁又加了一句:“你们得快,不然陆总那边我不好交代。”

    付国涛眉头一皱,“陆帆也知道这些吗?”

    杨列宁嘿嘿笑了,“付总,看你说的,我既然能给你说这样的话,也能给陆帆说这样的话。不瞒你说,我听说陆总今天一早回了北京,想必是和何总商量去了。”

    付国涛脸色微微一动,继而笑了,他看着杨列宁,“你这个滑头,这不是摆我们一道吗?”

    “这叫明人不做暗事,”杨列宁说,“事情怎么样,还要看两家大外企如何选择。我只不过是棋盘中的一颗棋子,怎么敢隐瞒信息呢?”

    付国涛与薄小宁告辞出来。薄小宁说:“付总,他真的会和陆帆商量吗?”

    “会,为什么不会?”付国涛冷冷地说,“姓陆的做事一向后发制人,这次却跑到我们前面去了。赛思中国数字压力巨大,我看他们是等不及了。”

    “那我们就跟在后面,”薄小宁说,“看他们什么举动之后再动手。”

    “没问题,”付国涛笑了,“不过我们已经慢了一步,不能再慢第二步。”他大踏步地朝车子走去。薄小宁喊:“去哪儿?”

    付国涛挥了挥手,“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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