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你喝多了吧?!
车匪海量。找个酒伴.
黑子我不喝酒。
车匪是不喝,还是不能喝?
黑子不少喝,你请得起吗?
车匪今儿个这酒我管够了,你货场上没活吧?
黑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货场上?
车匪你不是扛大个、卖块的?小兄弟,想找你帮个忙。
黑子没白喝的?
车匪(掏香烟,递给他一支,自己购一支,把剩下的一盒烟往黑子口袋里一塞)不瞒你说,我看中了你这个劲,是个可以交朋友的。
车匪缺钱花吗?
黑子(想了想)少了不干。
车匪千儿八百的干不干?
黑子(犹豫了一下)好象还少了点儿。
车匪你好大的胃口啊。
黑子有这么个块儿在。
车匪你说个数!
黑子够娶个媳妇的。
车匪想玩女人啦?够你玩的。(笑)不止一个。咱这朋友交得吧?喝一杯去。这趟干好了,我带你到广州特区去一趟。弄批洋货回来。从女人带的金表,到穿到大腿根的丝袜子,那娘儿们要的可就全有了。(车匪推黑子下)蓝色的光圈骤灭。昏黄的光缆中,黑子仍坐在椅子上,手扶着头。蜜蜂低头坐着。蹲在车门边上的车匪,伸直了两腿,摆出更舒服的样子。小号拿灯从平台上进入车厢,碰着车匪伸直的腿.
小号(心情烦躁,对车匪)你堵在门口,妨碍作业。
车匪(立即)哎。(蹲坐起,仍懒洋洋地待在车门口边上。)
小号(挑剔地)叫你里面待着去!
车匪哎,这师傅,我脚不好使。
车长你懂不懂规矩?让你坐车就算便宜作了。
车匪就过去,就过去。(立刻站起,乖顺地让过车长)
车长(走到车门口燎望,对小号)快要进入山区了。当好一个车长,不光是发发信号,还要熟悉地形和线路,困了?
小号这不听着那吗。
车长特别是夜间作业,外面看不清楚,就要凭脑子算时间。要知道哪里有个多大的弯道,哪里有岔道。就是闭上眼睛,走到哪里也心中有数,遇到情况,就知道该怎样处理。直线看装载,弯道看运行。咱们这些货车都还没有轴承,摩擦生热,弄不好油箱就会起火。第七位上是“角八”—一“角八”。
小号(重复)角八。
车长是爆炸物的代号,特别要注意!(发现车匪站在车门边上听,瞟了他一眼)不是叫你过去,里面坐着?(车匪向车厢里走去)减速了。姑娘,扶好!当心,岔道!〔列车剧烈地摇晃着,车匪利索地倒脚,八字步伐,这表明他脚并没毛病,而且是懂得跑车的门道的]。
车长(打量着车匪)你脚下挺好使的嘛!(车匪立刻站住不动了,突然意识到露了马脚,便就地蹲坐下去。
车长(接过小号手上的灯,小号愣了一下,尚未明白其意)给我。(对车匪)到那头坐着去:(拿好照着车匪。车匪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厢里,扶着板壁坐下。车长又拿灯晃了一下黑子,黑子手扶着头)撞脑袋了?
黑子(愣了一下)没有,有点困。
车长(开始有意识地观察黑子)这才几点钟,你倒困了?
黑子没吃晚饭。
车长有钱抽高级香烟,倒没钱吃饭。你别在眺望窗口坐着,司机撂把闸,能叫你把脑袋撞出玻璃外面去。不死也弄个满脸血。
黑子(头离开窗口)您真会吓人。
车长我总是把话说在头里,什么事情都有个开头的。小口子不堵,大口子难保。
黑子(说笑地)大叔,您可真有说的。(边往窗口椅子上坐)
车长那不是你坐的地方,上里边坐着去。
车长(黑子不得已站起来。车长望着他坐到铺位上,转身又对小号)守车上带闲人出事的,有的是。头半个月,有个杀人犯,就是坐守车跑了的。〔黑子心一动。车匪看了黑子一眼,镇定地靠在板壁上,装出更自在的样子。
小号抓到没有?
车长正在通缉。
黑子(恢复了镇定)那车长也太笨蛋了。
车长他倒是不笨。事情就出在贪小利上。坏人干坏事,他老觉得自己聪明。跑不了,早晚得逮着。
黑子您怎么肯定就能抓得到?
车长所有的口岸都布上了哨,他只要一活动,就跑不了。
黑子这沿线车站也布了哨?
车长每个站口都有等着他归案的。
黑子(冷笑)照您这么说,上守车的就没有好人了。
车长我倒希望都是好人,可人心隔肚皮,不到时候看不清。
小号您见谁都怀疑!
车长多长个心眼没坏处,尤其是这夜间行车。
黑子(神情泰然,靠在板壁上)您是不是也不相信我?怀疑我?
车长没这么说。总归,正经办事的没人愿扒车的。(对小号)守车上今后不准带闲人。(小号无言.向小号送个眼色。两人到车门外去了)
车长(压低了声音)那家伙刚才倒脚你没看见?老跑车的油子,你注意点:黑子跟他一起上来的?
小号我们是老同学了。
车长老同学怎么了?现在爹妈都保不住。
车匪黑子,趁老家伙不在到窗口去。
黑子到曹家铺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