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被视为浩劫的大爆炸中,几乎被夷平一半的“前”武林禁地——大雪山。在失去了原来号称天下无敌的主人之后,虽然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威胁不再,但是“武劫之日”的悲剧色彩仍是深植人心,加上终年风雪不断,使得此处地界仍是人迹罕至、鸟兽绝迹。
看似纯洁无垢的白雪,却无法完全覆盖人类心底的黑暗,只要有光的地方,就会产生影子,这也是有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背负着悲剧命运的原因。
在一片冰天雪地的气息中,有一座横于岩壁下、自然天成的冰穴,在幽暗阴湿的地窟深处,却有着不该属于此地的生人气息。
沉重而混浊的呼吸声,柔和而细长的吐纳,同时在这一座冻土的冰穴中存在着,如果让这两人共处一室的事情让外界知道了,想必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的骚动吧。再怎么说,“狂神”云傲和“天女”萧霞的组合,虽不能说是美女与野兽,却是正邪不能并存的一对。
不过再仔细一看,云傲竟是不省人事的倒卧在萧霞面前的冰地上,而照顾他不被寒冷冻僵的人就是后者,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看来是荒诞不经,但对于萧霞来说,她只是做着报恩的适份举动罢了。报恩,因为在三个月前的大爆炸中,以肉身为她挡去大部份破坏力的人,正是如今昏倒在地上的云傲。
如果说“狂神”也会救人的话,一定不会有几个人相信。可是萧霞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在轩辕惊天施展“灭世解体震”的那一刹那,因为先前的伤势,让她一时无法运起体内真气抵挡,当已经不抱生望的时候,却有一条高大宽厚的背影,像天降神兵一样的落在自己面前,以身作盾的为自己挡去了近八成的冲击波,自己能够在当天的浩劫中幸存下来,全拜这个叫云傲的男人所赐。
不过云傲也因此付出极大的代价,勉强轰出半生不熟的“无式”,体内的真气正属于空灵震荡的不稳情况,又为萧霞挡下“灭世解体震”的爆波,正应了百上加斤的那句话,能够生存下来已是奇迹,这三个月来,云傲一直在死亡边缘中挣扎,若非有萧霞的细心照顾,早已一睡不醒。
也因为云傲重伤后的身子是如此虚弱,经不起长期的移动,萧霞只得别无选择的留在这大雪山的冰穴中,一呆就是三个月过去。
这一百天来,萧霞尽量不去想云傲会救她的真正原因,但不可否认的,自从那次在竹林和云傲的“心灵接触”以来,这个邪傲而孤僻的男子,就在自己心里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印象。
难道在那次之后,自己也在云傲的心底,留下了一席之地,否则他为什么会跑来救自己?
想到这里,萧霞没来由的心底一震,现在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吗!萧霞,你到底在干什么了?
幸好此时根本没有一双睁着的眼睛,能够看到“天女”萧霞羞窘红脸的样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奇景呢。
萧霞把视线移到云傲那张苍白的蜡脸上,这三个月来,她已用过不下百种方法试图刺激后者体内的气机反应,但都如石沉大海般毫无反应,云傲的体内就像变成了一个无底深渊,任凭她丢下多少的石子都填不满。
这样的情况按照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萧霞唯一想到的解释,就是云傲体内正在进行一些外人所不能理解的变化,“龙神不灭体”和“极道拳经”两种殊途的功力,有可能在历经了内外遭受到的激烈压力之后,为了保护这个生命共存的身体延续,而做出史无前例的融合。
如果自己的猜测正确,那么融合两种绝世神功于一身的云傲,再醒来的时候,其实力会去到多可怕的一个地步?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萧霞心头,云傲的强,就像是一把双面刃一样,在仇恨不断逼使他更上一层的同时,也等于在过度燃烧着他的生命力。
这个人的一生,除了仇恨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可以支持的东西了吗?
萧霞不得不对面前的红发男子感到悲哀,她看穿了云傲为什么要以打倒宿敌风刃,做为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那是因为云傲在这个世上一无所有,所以他至少需要一个可以仇恨的对象,好让自己脆弱的心灵防壁不至于崩溃,而风刃就是那个对象。
因为有风刃的存在,云傲才能变得那么强,反过来却未必如此,所以两个天敌之间到底谁比较需要对方,其实已是不言而喻。
为仇恨而生,为仇恨而活,这就是云傲的生存之道。
“除了仇恨之外……云傲,在你的心里可还容得下其他东西吗?”
受到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感情驱使,萧霞伸出自己的春葱玉指,拨弄起云傲的赤红头发,缓缓说道。
而回答她的,只有外面呼呼的风声。
“皇朝”的首府“天京”,近几个月来多了很多外来之客,而且绝大多数是佩带兵器的江湖人物,这种异常的现象,让负责镇守“天京”的十三太保,一度大为紧张,不过很快四皇子皇仇的出面说明,便解除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那些人是来找我送死的,不要为难他们,就让他们进京吧。”
原来在新的“武榜”名单中,唯一没有参与大雪山之役,而又能名列十强之一的皇仇,就被视为“靠关系”、“名不符实”的象征。另一方面,由于其他九人多半去向不明,皇仇遂成为那些想要走捷径成名,“拣软柿子吃”的最好挑战对象。
至于挑战皇室中人的后果,早已不被他们放在心上。
对于那些自不量力的挑战者,皇仇则是抱着来者不拒的态度,他虽然不把十强武者的头衔放在眼里,却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让天下人知道他皇仇实力的时候。
“每隔七天,我会在‘通天道’的‘武练场’上,接受任何人的挑战,想要取代我‘武榜’十强地位之一的人,就要好好把握机会了。”
皇仇的公开宣示,对挑战者们等于是喜从天降,当第一个约定之日到来的时候,“武练场”上挤满的人潮,甚至可以媲美当日“论武壁”时的盛况,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中,皇仇真的只身出现在“武练场”上,但接下来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让在场群众为之哗然动容。
“想要挑战我皇仇的,通通一次上来吧!”
皇仇无比自信的狂傲发言,让众人除了意外,更怀疑眼前这年轻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今天来到“武练场”想要挑战皇仇的江湖中人,至少也在百人以上,皇仇能以一己之力对付那么多人吗?
“还等什么?你们来到‘天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想打倒我,成为新的十强武者吗?如今那机会就摆在你们眼前,干嘛反而犹豫起来了?”
看着众人裹足不前,皇仇再度发出挑衅意味十足的言论,而这一次终于成功的激起了众怒。管你是什么“皇朝”太子!“武榜”十强!想以寡击众,逞英雄吗?老子就成全你,送你下地狱去逞强吧!
于是一场只能以“混乱”去形容的战斗开始了,被激怒的武林群雄向皇仇发起毫无规则道义可言的围剿,因为表面上看去的强弱差异太过悬殊,所以一些在旁观战的民众,有的甚至闭起了眼睛,不忍心看到这个在他们印象中还不错的四皇子,被人砍成肉酱的惨景。
但是当第一波的接触战开始之后,众人才知道,他们先前对皇仇只是养尊处优的世子,其实不堪一击的印象,是错得多么离谱。
皇仇的表现,只能用四个字去形容。
——大杀四方!对!就是“大杀四方”这四个字,只见皇仇只身如虎入羊群,每发一招,必有一人或以上应招而倒,举手投足间,带来腥风血雨无数。
这一次入“天京”欲挑战皇仇十强武者地位的群雄们,其中不乏武功一流的好手,没想到却是连前者一招都接不住。
皇仇的强,不,该说是“皇极惊世典”的强,实在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场短暂而又惨烈的战斗,已经在和众人原先预期完全相反的结果下落幕。所有来到“武练场”上挑战皇仇的江湖人士,后来经过“皇朝”在场侍卫的统计,总共有七十一名死亡,四十九名重伤,轻伤者无,而唯一一个毫发无伤的人,就是皇仇他自己。
此役的结果轰动武林,皇仇身为十强武者之一的实力也终于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同,已经被江湖中人逐渐遗忘的“皇朝”武学再度成为热门话题,而皇仇也隐然成为“皇朝”论武排名的第一人。
虽然皇仇本身的实力已是无庸置疑,但是因为十强武者的名号实在太过诱人,所以每七天一次的“武练场”上,前来挑战他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前仆后继。
只是皇仇出手从不留情,而败在他手下的挑战者,不死也成重伤,终生复原无望。名誉虽可贵,生命价更高,所以近一个月来,敢赴皇仇七日一约的武林中人,已是愈来愈少了。
转眼又是七天过去了,皇仇再次来到“武练场”,而这一次,挑战他的人,竟只剩下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很美的年轻女性,装着一身黑衣劲装,将她那姣好的身段衬托得更加出色英挺,盈盈一握的蛮腰间缠着一条银色长索,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既倔强而难缠。
皇仇见到“挑战者”的第一个反应是皱起了眉头,咕哝着道:“竟然是个女的?”
没想到这一句无心之语竟然引起意料之外的反应,黑衣美女柳眉一竖,怒气冲冲的娇斥道:“女人又怎么样?你敢瞧不起女人吗!”
皇仇脸色一变,但出奇地没有动怒的道:“我并没有瞧不起女人的意思。”
对皇仇来说,这已是破天荒的退让,没想到黑衣美女完全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脸色更沉,冷然道:“你明明就是如此说了,怎么男子汉敢做却不敢当吗?”
这下皇仇就是修养再好也忍无可忍,负手冷哼道:“就当是我说了,那又如何!”
“只是多给我一个打倒你的理由。”黑衣美女解开腰间的银色长鞭,玉腕一振,发出“啪!”一声撕裂空气的劲响。
“准备接招吧!皇仇!”
“简直是不可理喻……”皇仇第一次碰上比自己还要强硬的异性,不知为何,竟然很难对眼前这名倔强的美女生起敌意,这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只怕也是他生平第一次。
“报上名来。”皇仇沉声道,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挑战者的姓名。
黑衣美女道:“记得这个将会取代你成为新十强武者的名字,苏晴。”
“苏晴?”出于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皇仇默默的把这个名字在心底覆诵了一遍,暗喝道:“人如其名的美女啊。”
可惜黑衣美女苏晴就听不到皇仇心底的赞美,就算听到了,她也不会因此手下留情吧。当银鞭被逆风甩出的那一刻,鞭身的每一段都产生不规则的晃动,让人无法捉摸真正的攻击目标,鞭身带起的罡气更像涟漪般不住扩大增幅,这样的技巧就让皇仇意外而感到有重新评估眼前对手实力的必要。
皇仇双目精光一闪,露出赞赏的神色道:“好!”
左手撮指成刀,像是预知银鞭来路的拍上鞭身,发出“啪!”
的一声闷响,同时苏晴如遭雷击,长鞭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瘫下垂,却又在即将触到地面前及时收回,后者急退七步,俏目含煞的盯着皇仇。
皇仇也不急着乘胜追击,反而负手微笑道:“竟然能接我五成功力而若无其事,你确是比先前的挑战者出色。”
苏晴一张玉容直沉下去,闷哼一声道:“给你三分颜色,竟然开起染坊来了!接过我的‘逆鳞鞭法’之后,看你还能不能站着继续说大话。”
说完娇叱一声,逆鳞鞭法的“断脉势”施展开来,长鞭竟然呈违反物理法则的曲折抽来,森厉的气势狂涌,鞭身带过之处,就像是多了数十道的无形利刃,切削封闭皇仇的四周空间,让他无处可避。
这一招终让皇仇也动容道:“好鞭法!”右手似缓实快的放在胸前,以最小限度的动作,开始划起圈来,波状的气劲随着他的划圈被放射出来,绵绵然、无尽然,竟把怒涛暴雨般的鞭势全都卸引向四周,转眼间地面石板被鞭劲切割得四分五裂,他本人却安然无事。
这是“皇极化元手”!已给皇仇运用到出神入化的证明。
皇仇微笑道:“还是伤不到我啊,小姐再努力吧。”
苏晴怒哼一声道:“废话!”
纤腰一扭,漫天鞭影化整为零,变为唯一的一条银鞭,夹带着如奔雷般永不续断的崩裂罡气,像是肆无忌惮的狂龙,向皇仇当头抽下。
“断水势!”
皇仇长笑道:“就算你能抽鞭断水,也断不了我皇仇!”
双手如闪电般同时夹住银鞭,跟着送出“皇极惊世典”的功力,苏晴只觉一股大力自鞭身涌来,让长鞭直欲从中崩裂,大骇下连忙收回真劲,银鞭由硬变软,脱出了皇仇的掌控。皇仇沉声道:“小姐小心,我要反击了。”
皇仇首次反守为攻,双掌如乳燕追逐般不住翻飞,竟扯动四周气流如滔滔江水般水银泻地的往对手笼罩而去,一股股沉重而混乱的无形气劲,像紧箍咒般往苏晴套下,让她的行动倍增困难。
如此功法,苏晴还是首次得见,但她却能临危不乱,长鞭先像灵蛇般贴地而起,再紧缠着她的娇躯旋绕出去,彷佛是翩翩起舞的仙女彩带,这样一招看似观赏大于实际杀伤力的招式,却偏偏破去了皇仇自创的“锁脉元手”。
但是在皇仇的脸上却一点也找不到被破招的挫败感,敌人愈强,他愈能在战斗中找寻乐趣,甚至说战斗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快乐也不为过。
像苏晴这么兼具美貌和实力的敌人,实在难得,“奇货可居”,皇仇可要好好享受一下了。
皇仇脚踏奇步,人像缩丈成寸的一下子贴近苏晴身前,来势之快让后者大吃一惊,知道长鞭宜远攻不宜近守的弱点已被看破,银牙一咬,莲步急退七步,要先拉开距离再做打算。没想到皇仇两腿不动,脚下却像装了滑轮一样的平行挪移,速度之快丝毫不下于她,亦步亦趋,苏晴已使尽浑身解数,仍是没法甩下皇仇。
这类倒退奔行,最是耗费力气,苏晴毕竟功力不足,不一会玉容已是香汗涔涔,娇嗔着道:
“这是什么无赖打法?”
皇仇微笑道:“只要能打败敌人的,就是好打法,小姐以为然否?”
苏晴怒道:“别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
纤腰一折,竟以一个后空翻加速逸离皇仇气劲的笼罩范围,长鞭在自己胸前绕了一圈,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打向后者,应变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皇仇笑道:“小姐技只于此矣……!咦?”
让皇仇由原本取笑态度变为惊讶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出这一鞭的来势,竟是慢中带快、柔中藏刚,痴痴缠缠,揪扯不休,就像是一个有着千百缕情丝的温柔女子,要使他这铁汉也化为绕指柔。
这一鞭的名字,也正好就叫做“绕指柔”!
皇仇一看到此鞭来势,就知道自己再不能留手下去,沉声道:
“温柔乡虽是英雄冢,奈何皇仇却是个不解风情之人啊!”
说罢沉腰,坐马,当掌心之间出现一点紫色光辉,转眼间扩大到整个掌面之时,双掌同时拍出。
“紫微皇掌!”
紫色的无涛气劲将苏晴银鞭上的痴情柔意完全粉碎、毁灭,后者连哀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娇躯已经如断线风筝般的飞了出去,一连飞了十几丈才落在地上,不知生死。
皇仇虎躯一震,不喜反惊的道:“不好!太大力了!”
收掌一个晃影已来到苏晴面前,一把抱起后者的身子,更不惜以自己的内功为对方治伤,过了一会才像是放下心的道:“还好,伤得并不重。”在如此近的距离看着苏晴娇美的容颜,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出现在皇仇此刻的心底。自己到底是在于什么了?为敌人治伤,这根本不应该是他皇仇会干的事才对啊!
曾几何时,自己也变成那种色迷心窍的登徒子了!
对自己没来由的怒气,让皇仇有想把怀中美人远远甩开的感觉。只是一看到苏晴此刻昏迷的样子,又让他狠不下心来,最后只好对着侍卫吼道:“看什么看!还不把她带下去治伤!”
受到池鱼之殃的无辜侍卫,只有赶紧依照皇子的命令带走不省人事的苏晴,在把对方交到侍卫手上的前一刻,皇仇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
“没有我的准许,绝不能让这位小姐离开。”
侍卫闻言愣了一下,虽然说“皇朝”一向不禁女色,但比起其他的皇族贵裔来说,皇仇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跟异性绝缘的印象,像今天这样反常的表现,可说是破天荒第一遭。侍卫的细微反应当然逃不过皇仇眼底,不过此时他却没有心情再为这种小事解释,只是催促着前者赶快抱走苏晴,态度彷佛是在逃避什么未知的恐惧一样。
直到侍卫带着苏晴走得无影无踪,皇仇依然没办法把那份倩影完全从心中剔除,原先的不快感只有累积更多更重。
“没有别的挑战者了吗?”
最后皇仇也是只能藉由战斗消除他心中的不愉快,于是环目四顾,打算找寻下一个发泄的对象。
“没有了吗?都是一群废物!”
“我来战你……”
原本不期望会得到的回应,竟然得到了,皇仇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双目放出猎鹰般锐利的光芒。
“竟然是你……!”
“不够格当你的对手吗……?”
向着皇仇正面走来的身影,赫然是——皇十三!
皇仇恢复他那睥睨天下的孤霸气势,冷笑着道:“是老头子要你来战我的吗?走狗!”
皇十三并未因皇仇话意的讥讽而动怒,只是淡淡的道:“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皇仇道:“你认为自己有胜我的可能?”
皇十三道:“如果我胜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皇仇道:“说来听听。”
皇十三道:“替我杀掉和你同样是十强武者的‘法皇’花京院。”
皇仇道:“为什么?”
皇十三道:“因为他是‘邪朝’的余孽。”
皇仇目光一凝,显示出心底的惊讶。
“你在骗人!”
“绝无花假。”
“这消息从何而来?”
“皇上的国师,‘乾坤’鼎天下。”
“有趣。”
“你还未给我回答。”
“如果你输了呢?”
“一样的条件,替你办一件事。”
“听来很公道。”“考虑得如何?”
皇仇沉默下来,脸上紫气一闪即逝,显然已运起“皇极惊世典”的功力。
“进招吧。”他道。
就在皇仇和皇十三双雄相遇的同一刻,在“天京”街落的另一角,也出现了同样不期而遇的状况。
“是你?!”
“见到我还未死去,很意外吗?‘爹’!”
风狮爷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亲身儿子,心中不知是惊是惧。
“你平安无事就好了,风暴。”
风暴冷冷道:“不必口是心非了,你心底其实是巴不得我在大雪山中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风狮爷强笑道:“你说到哪里去了,风暴,我是你爹啊,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风暴语如寒雪的道:“事到如今还要对我说谎,难道你以为我这一百天来,只是躲起来不敢见人吗?”
风狮爷身子一震,像是想通什么重要关节的失声道:
“你跟踪我?!”
风暴冷笑道:“终日沉溺于阴谋诡计之中,你的武功真的是退步了啊,‘爹’!”
风狮爷额上冷汗直冒,一贯的聪明机智,此刻像长了翅膀般不翼而飞,面对自己亲子逼人的杀气,脚下竟不自由主的退了一步。
风暴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会杀了他。
风暴冷冽的道:“还记得我说过,如果你只是利用我作为除掉云傲的一颗棋子,那么包括你在内的所有风家人,都会被我给亲手埋葬的话吗?”
“等……等一等!”风狮爷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那怕只是一点希望的稻草,不肯放弃的道:
“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但是你尚未完成对我的承诺,如果你要这样杀我的话,为父死也不能瞑目!”
风暴冷哼一声道:“是你欺骗我在先,如今竟来跟我谈信用的问题,岂不太可笑了吗?”
风狮爷大声的道:“云傲!云傲还未死!就算我有心迎接你回来作风家掌门,也缺乏能让众人心服的理由啊!”
听到“云傲”两个字,风暴原本完美无缺的杀气障壁,在刹那间出现了一丝的缺口。
风狮爷知道自己的生死就掌握在接下来的几句话之间,一口气不歇的道:“连你都能在那样的大爆炸中生存下来了,云傲一定也可以!云傲一日未死,你弟弟风雷的仇一天未报,就算你杀了我,也只是徒惹天下人的耻笑而已!”
风暴闷哼道:“什么耻笑?”
风狮爷道:“勇于内斗,却不敢对付外敌!”
风暴沉默不语,但风狮爷却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保住了,在鬼门关走过一圈又回来的精神压力,让他几乎因此虚脱。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才沉声道:
“我就让你再多活些时候,等我杀了云傲之后,再来取你性命……”
说罢不等风狮爷再开口,就转身大步离去,后者直到确定风暴真的离开之后,才发现到自己的身上,早巳被冷汗浸成湿透!
现在的风暴,和半年前风狮爷在“绝世谷”瀑布潭下见到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强出了不知多少倍!
这就是师父鼎天下用“四柱天命术”所推算出来的十强武者吗?果然很强!太强了!十强武者中,风家就占了两席,这对于自己在长老堂面前地位的提升,该有不小的帮助才对。可惜风刃和风暴,都不是会乖乖听自己摆布的棋子,一定要想一点办法,怎生才能让他们为自己利用呢?
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风狮爷脑海中,对了,怎么之前没想到“他”呢?
风狼,我的好徒弟啊。
江湖一波已落,另波又起,枭雄英杰,潮起潮生,权柄之谋、名利之争永无断绝!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