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先保证一定会答应我。"我揪住衣角,要是尹道卿当不了元映羽的姐夫,那小子在我今后的人生里一定会被整得很惨。
"翼人社那帮人要你来的?"
呵呵!未卜先知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嗯!"
"不行。"
问题还没摆出来就已经受到坚决、肯定、毫不犹豫的拒绝,情何以堪!
我跳到尹道卿书桌前,眼巴巴地望着他:"我要是拿不到你的应许,他们会哭死的,你没有看见他们今天拜托我的样子……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很让人心疼的!"
"所以你就来了?"
尹道卿的眼神在告诉我,我是白痴笨蛋再加愚蠢无可救药。
"难道还有什么他们没有告诉我的原因?"
尹道卿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把它轻轻搁置在摊开的书面上,明亮却不强烈的灯光照出他好看的脸,就这么简单优雅的动作已经让我恨不得变成他手里的眼镜,被他捏死也甘愿。
"你以为在翼人社社长决定接受停学处分时,那帮人没有心理准备?需要不能去的理由我也可以告诉你……"
尹道卿忽然把脸凑到我眼前,英俊的五官带来一团黑云,他用一种很奇怪的调调对我蛊惑:"西校区之所以会被列入禁区,不仅仅是因为那里年久失修,而是西之印图书馆有幽灵出没,去了那里之后回来的人不是疯掉就是失踪。有人曾不自量力地闯入,结果回来后把自己去过那里的事都忘记了。"
"什……什么……"
幽灵?发疯?失踪?失忆?——这就是西校区的麻烦!
尹道卿短短两句话已经把我生长了十几年的204根骨头(欧美人才是206哟!)吓得打战,不知哪个方向吹来的无形冷风把我的心刮得凉飕飕的,几十万根可爱的小汗毛在整齐地排小队队。
"他们都知道吗?知道是这样也还是要去?"我突然觉得社长选择被停学真是明智的决定,我也想要那样的待遇。
"翼人社决定的事就算得不到我的允许他们也会做,叫你来我这里得到的只有反对意见,他们只是想让你来告诉我他们的坚持而已。"
尹道卿把一块绸缎似的东西放到我跟前的桌面上:"学员地图上没有西校区的标注,希望你们还找得到回来的路。"
"你答应了?"他难道不知道我这一去,估计就没命当他老婆了?!
"阻止不了。"
看着尹道卿的帅脸,再想想我吉凶未卜的前程,就算是最后的离别我也不能让自己走得这么潇洒。
"你说过答应我一件事,不会忘记吧?这个你是说不答应了,所以不算数!"
"记得。"
"那我现在可以不可以要求你兑现?"
"嗯!"
尹道卿的眼睛很好看,似乎是烟雾缥缈的温泉水,在夜里不是很清澈也不朦胧。明明他就在你眼前,却又好像离你很遥远的样子,或许笼罩他的那一层看不到却感觉得到的东西叫神秘。
"不许事后骂我,最好连后悔的感觉也不要有,要觉得美美的,跟做梦一样……"我把脸凑到尹道卿面前,看着天鹅绒般的睫毛,手悄悄往桌面的另一头伸过去。
啪——
台灯熄灭,四周黑压压的只剩下月光从窗缝泻进来的影子,淡素的光影里我和尹道卿的脸都模糊得看不清,唯一闪亮的似乎只有眼睛。
近在眼前,那我就不客气啰!恶狠狠地朝尹道卿扑过去……
"喂!"
几乎是立即的,尹道卿忍痛哀号,光速钳住我的下巴,把我拉离他的帅脸几十公分距离。
啪!
台灯恢复光亮,我直勾勾地在尹道卿的唇上猛瞧,只见八颗可爱的粉色牙印环成一个不怎么规则的椭圆形小圈,牢牢地固定在淡淡的唇上。
尹道卿冷着脸,掐住我下巴的手却没有放开的迹象,皱起的眉毛表明,他生气了。但是刚刚咬他的时候他战栗了一下,似乎很受用哦!那为什么他的眼神在纠结、在疑惑?惨了啦!我忘记自己是男生身份了,难道尹道卿以为他自己对男生的吻有反应??以为我是BL??只有抵死耍赖了。
"我是觉得我怎么样都替你流血受伤过,就算去西校区的事情你不能答应我,但总亏欠着我一件事就像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一样……所以我咬你一口就当是你也为我受伤了吧。"
对面的那张冰山脸还是没有融化一点,不知道尹道卿是不是想把我就这样掐死在他手里。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再发言。
尹道卿每多看我一秒钟,我的罪恶感就多一重,他就这样蚂蚁搬家似的无形地把我小小的心灵推进愧疚里,屋子里寒武纪的空气在蔓延。
再这样继续下去,我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不被尹道卿掐死也会被这里的冷空气冻死。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地开口了:"尹……尹道卿,你没事吧?掐得我很疼耶!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不可以生气也不可以后悔哦!"
尹道卿直直地站起来,然后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很痛苦的挣扎后,说出了一句我当场想直接被他掐死或冻死算了的话:"你是女生!"
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话把我吓瘫在地上,我看着尹道卿的脸,瞬时也变得神情凝重。怎么办啦?我确实忘记自己是顶着映羽的男生身份了啦!隐藏了这么久,暴露了会不会死得很惨啊?算了,豁出去了,尹道卿应该不会对我这个可人儿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吧!
"呃……那个尹道卿,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男生身份哦……"我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我答应过你,所以这次不会把你怎么样,下次再做这么不经过大脑的事,你还是跟我要其他兑现方式比较能让人接受。"
尹道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移到我面前,手一拎,直接把我从他宿舍的门口摔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我揉揉屁股,心情忐忑地回到住所,天知道尹道卿会怎么处置我!还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最大的优点就是阿Q,哈哈!他知道我是女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他面前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发挥自己的女性魅力了!我的追男计划胜利在望哦!耶!
"不能等周末再去吗?呼哈!才睡了几个小时……等会还要赶回去上课,打瞌睡被班导抓到怎么办?……金明晰!是不是你怂恿他这么干的?"
耷拉着双腿,倒在加长型奔驰后座上的我边打哈欠边抱怨。
不要指望睡眠不足的人有什么好涵养,但为了我全年的生活费、假期旅行和周末大餐,社团的第一次活动还是不能不参加。
"嘿嘿!好不容易拿到西校区的地图当然要抓紧时间行动呀!等会儿回去,我们去吃好吃的!不要生气了哦!"金明晰乐呵呵地边回答问题边开车。
"你们把全校的咖啡都喝了吧?不然怎么都这么有精神?我想睡觉……想睡觉……想念宿舍那张软软的床铺……"
副驾驶位上,文藤山仔细侦察周边情况,一边还拿着计算机噼里啪啦地不知道在算什么。放眼四野,我最闲。
"映羽!吃点东西吧!这几天刚研究出来的新口味哦!有提神的功效……"
"真的?"
"你看看我!是不是很有朝气?"
"哦!"我半信半疑地接过金明晰在开车间隙冒着生命危险递过来的食物,狠狠地咬了一口。
咻咻——
文藤山诧异的脸向我露出惊叹的神情。
"看什么?要吃问金明晰要,金明晰你想把车开到树上?"愤怒的眼睛里看不到帅哥俊朗的容颜。
嗖!金明晰和文藤山默契地从我脸上移开视线,奔驰继续往西边开去……
翼人社社长的位置空着,除了我以外(连社长本尊都未见过)的那几个人都觉得没有比现任社长更适合坐社长位置的人,于是表决通过第一次社团活动由金明晰起名:翼人飞翔一号(像火星探测仪)。
我记得凌晨X点把我拉起来的两个人是这么跟我做情况介绍的。
"西校区的麻烦是什么?"
文藤山和金明晰的脸上同时浮上了紧张的神情。我想起昨晚尹道卿跟我说的西校区的一连串灵异事件,再加上他们一个平日里嘻嘻哈哈、一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同时露出的从未有过的紧张神情,我立刻意识到此次西校区探险是多么地危险,心里马上打起了退堂鼓。我可不想年纪轻轻还没有完成我的终身大事就不明不白地失踪失忆:"那个,金明晰,我们还是改天再去吧!社长已经开除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两天是不是?我们这么仓促会不会不太好啊?还是先回去计划计划,等时机成熟再来吧!"
"没什么啦!对别人来说是大大的问题,但是对我们翼人社的人来说,就是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的事。"金明晰回答问题的态度最积极,他看穿了我的心思,于是故做轻松地安抚我,但还是掩饰不了他的紧张和些微的恐惧。
"你们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昨天尹道卿跟我说过了,那边闹鬼……咳……咳咳……"吃东西的时候真不应该找这种话题呛自己,但是为了自保我还是要做一下垂死挣扎。
"扑哧!"金明晰轻笑,"映羽!你怎么会相信世界上会有那种东西?鬼是不会有的,应该会有其他比较有趣的东西。如果我们能找出西校区的问题所在,应该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有趣事情哦!"
我开始后悔昨天晚上没跟尹道卿交代遗言再出来:"你们都这么觉得?"
"跟明晰一样。"
文藤山一定是打架没被人打死,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被不明物体吓死。
"映羽不用担心,那里毕竟还是川野的校区,何况我们有做准备……啊……"
"嘣!"
奔驰车忽然一下摇晃,打断了金明晰的话。
行驶中的车子不知道怎么停了下来,车厢内众人沉默X秒钟……
鬼……来了?万籁俱寂……
文藤山打开车门第一个走下去:"明晰,下次开车的时候不要说话!"
"怎么了?"
"掉进坑里了。下车吧!"文藤山黑着脸对金明晰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文藤山一路上都不太对劲,平日里他虽然拽不拉叽的,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路上几乎不说一句话,神情凝重地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看来西校区的可怕并不是尹道卿故意编出来骗我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呼!要相信我……"金明晰在车上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和文藤山,幸好我和文藤山对他的眼神都有抗体,要不一不小心就会沦陷了。
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我想自己不应该更倒霉下去,无奈地看了眼离我最近的人。
"明晰,吃饱了就开始运动吧,推车的任务交给你。"
拍拍屁股潇洒下车。
比闹钟还响的咆哮声从车厢里传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夜晚的凉风缓缓吹过,树叶簌簌地响。明亮的车灯照亮前方,车厢里飘出的柔光可以勉强看清楚周围的状况。高大的树木林立在道路两旁,除了被水泥铺过的路面,道路旁边的泥土都已经被不知名的杂草覆盖。静谧荒凉的道路,偶尔几缕细碎的窜爬声从茂盛的草丛传来,让人听得汗毛竖起。
车子一只前轮陷入盖子被破坏掉的下水道入口,这对金明晰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因为这种情况奔驰只能等吊车来搭救。
好奇怪,这里这么偏僻,怎么会有人过来破坏下水道的井盖?未免也太巧了,我越想心里越发毛,浑身的汗毛全都集体起立了,我害怕地朝文藤山靠靠。他结实的身体现在成了我唯一的支柱,看见他我的内心才稍微平静一点,至少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稍稍有保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