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林枫一听,原来这老僧是追怀二十年前今夜的往事,他口中的老友,一定就是自己的父亲无疑。
当下心中十分兴奋,急切地问道:“老禅师,那可是家父!”
“是的,少檀樾。”
才说到这里,老僧忽然侧耳倾所,白眉轻轻皱了一下,脸上现出诧异神色。
叶林枫从老僧动作和表情上,已然着出一点端倪,忙问道:“老禅师,有人来了么?”
老僧点点头说道:“居然有人不看老僧薄面,硬闯前来!”
“什么人?”
老僧并不作答,反手自身后取出三只线香,递给叶林枫说道:“少施主,请我为老憎点燃。”
叶林枫接过线香,从身上摸出火种,将线香点燃。
老僧又说道:“插在地上吧,这线香是上好檀木香料制成,还可以醒脑提神呢!”
叶林枫一面将线香插在两人之间地上,一面心中在想:“这老和尚说有人闯来,怎地就点起香来,难道这线香点燃,别人就不敢闯来么?”心中虽在怀疑,又不便问询。
那三柱香清烟袅袅,随着秋风散开,果然一阵淡淡的氤氲香味,散布在夜空之中。
老僧忽又说道:“少施主,适才你问的什么?”叶林枫侧耳一听,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知老僧所说闯来的人,是否已在附近,老僧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的,有老僧在,少施主不要担心什么。”
叶林枫说道:“晚辈适才在问,那闯来的是什么人?”
老僧摇摇头,微叹了一声道:“老僧修为,还没到预知来人是谁的境界,只知道来人的武功相当高。”
说至此,老僧忽然神色一肃,嘴唇微动,叶林枫耳边,立时传来细若蚊蝇的声音道:“少施主,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总之发生任何事,尽管坐着就是,来人武功虽高,老僧自信还有打发他走的能力,哦!别动,已经来了。”
叶林枫微微一怔,老和尚说那人已经来了,而自己却一点声音也未听见,其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心中不免有点紧张。
老僧微微一笑,笑得十分慈祥,叶林枫微觉紧张的心情,竟被老僧的笑容一扫而空,好像他那微笑有着一种安定的力量,令人信赖。
于是,叶林枫继续说道:“晚辈命运坎坷,自幼便身世不明,请老禅师指引迷津,父母现在何处?”
老僧微叹道:“古语说天南地北,少施主双亲,正合了这句古语。”
叶林枫一怔说道:“老禅师说晚辈父母相距很远?”
老僧点点头,白眉掀动,叶林枫只见老僧的目光射出两道精光,向右侧一扫,随又低诵一声佛号:“是的,那是环境的安排,佛门来说,那就是因果。”
“晚辈能知一点梗概么?”
“那要花很多时间来叙述呢。”
“晚辈愿意恭听!”
老僧又是一声轻叹,良久之后,方始追忆着说道:“那要从三十年前谈起,唉!这些细节,老僧已经记不起来了,何况时间不多,老僧还得留下一点时间,为老友办完另一件事,所以,老僧在叙述这一件往事时,少施主最好别打岔。”
“是的,老禅师。”
“等一等,少施主。”
老僧说完,忽然掉头向右侧一株古松微微一笑道:“老施主!难道你也有耐心听老僧叙述往事么?”
叶林枫跟着转头看去,只见右侧三丈远近有一株古松,虬枝盘结,枝叶十分密茂,静悄悄地耸立在夜空中,看不见树上藏着什么人,只是相距有三丈附近,那人何时上去的?何以自己在如此近的距离,一点也没察觉?心中好生奇怪。
忽听古松叶丛中,鸣起一声怪笑道:“老和尚,你好精纯的耳力。”
叶林枫一听,话声陌生,过去从未听到过。
老僧点头说道:“老施主请退半里相候如何?”
那古松上的人怪笑道:“怎么?难道还要等你们说完话才行,我老人家没时间久等。”
老僧白眉微皱,肃容说道:“难道老施主没见老僧悬在庙前的那面佛旌!”
佛旌!哈哈!我不管你什么屁旌,我老人家行事,从来不买这个帐,你这老秃驴认为一条七宝旌就骇得了我么?哈哈,真是可笑极了,谢老婆子的白骨魔主,灵蛇的鬼面铁符,我老人家一概不买帐!”
“七宝旌?”叶林枫心中想,“显然的那面佛旌是代表这老和尚和身份,而自己就从未听说过。”
叶林枫正在想,只听老和尚白眉陡地掀起,射出两道慑人的精光,朗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那么老施主意欲何为?”
“这小子可是叶明隆的儿子,”
“不错!”
“哈哈哈哈!”一阵怪笑,传自古松枝叶中,道:“好得很,找不到老的,擒着这小娃娃不怕老的不出来,和尚,将这小娃娃交给老夫如何?”
叶林枫听得勃然大怒,正想霍地立起,耳边立又响起老僧的声音道:“小施主,你应过老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参予的呢!”
叶林枫一怔,只得强忍着怒气,依然静坐不动。
只见老僧缓缓抬起头来,长有两寸的白眉,像钢针一般的平伸而出,两道精光闪闪的眼神,有如两道剑芒,笔直地射向古松上。
叶林枫才觉那眼中射出精芒,竟含砭肤剑气,身上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只听一声绕空怪笑,似是那隐藏在古松上的怪人已经腾空而起,怪笑绕空,叶林枫循着那笑声看去,碧空如洗,月明星灿,哪里看得见人影?
心下正自好生奇怪,老僧眼中精芒陡敛,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僧妄动无明,犯了戒律,罪过,罪过!”
“咦!怪声又由那古松上传来,显然那人回到古松上说道:“老秃驴,不错。不错!真还有些火候,无怪能唬骇住那些人,但对老夫,还算不了什么。”说罢,又是一阵怪笑声。
叶林枫眼见着老僧脸上神情不断变化,似在思索,又在诧异,还挟杂着一种迷惘的样子,好像闹了半天,古松上是什么人?他还没有想出来。
一阵怪笑完后,古松上的人又说道:“好一个绝尘神僧,还想不出老夫是谁是不是?哈哈,就凭这-点,老夫说得不错吧!”
“绝尘神僧?”叶林枫心中“啊”了一声,现在他才算知道了,原来坐在自己对面的这老僧,竟是和伏骥老人、灵石老人齐名共称二老一僧,后来改叫绝尘和尚的人,无怪魔妖看见老和尚的“七宝佛旌”,便只好停在这栖霞寺半里以外了,一面在思忖,一面不由向绝尘和尚看去。
只见绝尘和尚似又动了嗔念,脸上隐泛怒色说道:“老僧在佛前忏悔前非,立下重誓不和人动手,所以自号绝尘,也正固定一,知道老僧的人,总看在老僧薄面上,不当着老僧作任何流血打斗的事,老施主可否也看老僧薄面,请暂且退出寺外,天亮之后,这位少施主自然外出,那时老僧绝不多管就是!”
“哈哈!”又是一阵怪笑道:“和尚,原来你这绝尘二字是绝尘与人动手的意思么?妙极,妙极!你猜老夫也自取了一个名叫什么?”
“老僧几十年来早已不问武林中事,所以对武林中成名人物,生疏得很!”
“哈哈!和尚你不用自向脸上贴金,别在老夫面前卖老,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既然想不出老夫是谁,老夫因你那绝尘二字,也临时取个名号,你自然不知道了。”
“老施主的意思老僧不懂。”
“老夫告诉你就知道了,你叫绝尘和尚,老夫就叫有缘老人,跟你和尚的意思恰恰相反,见人就非动手不可,这一下你和尚明白了吧!”
老僧又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别这个那个的,和尚,你是交人,还是动手?”
老僧叹口气说道:“佛缘难正,俗缘未了,那么老僧借这身前三柱清香,与老施主结个善缘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妙极!妙极!”古松上又是一阵怪笑道:“和尚,只不知那缘怎么结法?”
“老僧以这三柱香升起的袅袅清烟。”
“哈哈,咦!和尚,你说什么?你用那升起的清烟?你和尚是说,指挥三柱香的清烟跟老夫动手?”
“不是老僧卖弄,这样老僧勉强算不违佛前重誓!”
叶林枫也听得一惊,心忖:“原来这僧要我点燃住这三柱线香,是这么一个用意?香烟是飘渺虚无之物,难道这绝尘老僧,要以真力驭烟与人搏斗么?”
“哈哈……哈哈……哈哈……”松上人长笑不绝,笑了好一阵才说道:“真是别开生面的法子,驭气运烟,当真新鲜得很,好吧!你打赢了老夫,老夫拍拍屁股就走,要是你和尚斗输了,将那小娃娃交给老夫带走如何?”
叶林枫哼了一声,又想立起。
绝尘和尚忙又传音阻止说道:“少施主别动,一切有老僧呢。”
叶林枫冷笑着低声道:“老禅师既在佛前立誓,还是由晚辈与他动手吧!”
“不!少施主。”绝尘老僧又传音道:“这人好像是当年与你父亲并称为武林三英,后来成名武林的夺命钩斜寅呢。”
“夺命钩?可是当年三英中的银钩?”
“是的,少施主,老僧现在想起来,但老僧还得装做不知,因为,唉!阿弥陀佛。”
“为什么?晚辈能知道你老的用意么?”
“这老儿倔强得很,装做不知,老儿知难而退时,无损于他的自尊,不然,他会硬拚下去,说实在,硬拚的结果,老僧尚无把握呢。”
“谈完了没有?假若你和尚要那小娃娃偷跑,或是想打点什么鬼主意,哈哈,老夫可以先说一句,那是完全白费心机!”
叶林枫一听松上人是当年雕剑,银钩、玉孔箫中人,心中凉了半截,暗忖:“是了,那晚在古墓中,曾听琼崖三仙说过,当时武林三英和武林三美闹得很不愉快,三美全爱自己的父亲,这银钩可能也爱三美中人,因此与父亲因妒成仇,看来这情之-字,当真害人误己……”
绝尘和尚的声音,打断叶林枫的思潮,只听他说道:“老僧遵命就是。”
松上人怪笑道:“来吧!和尚,老夫让你先施展!”
绝尘老僧说道:“老施主请吧!”
松上人又怪笑道:“和尚,假若你想从武学上判定我是何人,那是妄想。”
“老僧未作如此想,老施主请吧!”
“嘿嘿!”松上人得意地干笑一声道:“和尚,你能想到这点,也足见高明下,那么准备好,老夫要出手啦。”
叶林枫双目凝神,看着古松瞬也不瞬,心想:“这一下,你总会出手了吧?总不能躲在松树枝叶中动手吧!”
夜风吹拂,古松静静耸立在夜空中,仍不见有什么动静。
绝尘老僧双目垂帘,右手立掌在胸,好像入定一般。
叶林枫心中好生诧异,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正自诧异,忽觉一阵排空激荡的气流,由头上匝了下来,因是无声无息,一直到了那气流压到,叶林枫才感呼吸紧迫,才知道夺魂钩已然出手。
叶林枫骇得心头一震,忽听绝尘老僧的声音,细微地在耳边说道:“静心,凝气,气运十二重楼,开天门。”
慌忙间,叶林枫也来不及多想,只好照着绝尘老僧的话去做。
气运十二重楼,一个修习内家功夫的人,自然懂得,静心,凝气,是运气必具的条件,是叶林枫对“开天门”三字就不懂了。
虽是不懂,此时己不容他稍有半分犹豫,匆忙中照着北王那夜传蛤他的运气心法,将一切置之度外,先静心,再凝气,气结丹田,猛向上运,直冲十二重楼。
真力在他运气猛冲之下,使他身子微微一晃,耳中似听见一声轻响,全身骨节处,也似连珠炮般,发出细脆的爆响声。
叶林枫先还暗吃一惊,以为自己运气过猛,哪知那一阵脆响之后,陡觉浑身舒畅无比,体内真力有如长江大河一般,源源进窜,好像自己身体中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真力。
而那压顶的气流,忽然似被自己上冲出的真力,震荡开去,心中正自奇怪,只听绝尘老僧声音道:“阿弥陀佛,北王护身罡气,终算被少施主在危难之时,急中生智获得了成功,可喜可贺,现在好了,老僧也放心了。”
叶林枫一听,真是大出意外,更是喜不喜胜,抬眼向绝尘老僧看去,不由又感诧异起来。
原来就这瞬间工夫,绝尘老僧面前的三柱香升起的袅袅香烟,不知怎地会结成许大三朵蕈状烟云,浮在他头上不飘不散,将绝尘老僧头顶护着不用说,那排荡凌空下压的气劲,已被三朵蕈状烟云托着,无法下降。
就在此时,只听松上人突然怪笑道:“老和尚,你这一手当真要得,烟云七宝,果然名不虚传。”
绝尘和尚微微笑道:“老施主过奖了!”
松上人又笑道:“和尚,你慢得意,我老人家好的还在后头呢!”
话声才落,那株古松,忽然像被飓风扫拂一般,哗啦一声射出上百条绿光,嗤嗤响声中斜射而下,不偏不斜,全射向绝尘老僧身上。
叶林枫知道那绿光是射下的松针,但声势之骇人,叶林枫可是毕生未见,用满天星雨手法,叶林枫不知见过多少,但从没见过像这般以真力震飞松针,而又能集中一个目标向一个人身上,这等奥妙功力,就不是一般满又星雨的手法能比拟,而夺魂钩气劲之雄伟,运气之精纯,真可傲视武林,无人与其匹比。
就在叶林枫骇异惊诧瞬间,只听绝尘老僧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那三团清烟,忽然合而为一,似飘渺烟云般,迎着那千百条绿光飞去,等到与那绿光接近,忽地又像旋风般一转,那百条绿光,立即似泥牛入海,-点痕迹也看不见了。
松上又怪笑道:“老和尚,不错不错!好-手烟云飞卷,老夫算是心服,好!再接老夫一招试试。”
忽听松上嗤嗤两声,射出两蓬碧绿晶莹的彩虹,碧光中各隐隐现出一只长有尺许,形似吴钩剑,但又多子-个小钩的兵器,挟着呼啸之声,穿过绝尘老僧挡在空中的烟云,直向老僧射来,其速如电,声势更是惊人。
叶林枫心中一声惊“啊”,暗说一声:“不好!这可能就是斜寅赖以成名的夺命双钩。”
双钩飞至,只听那绝尘老僧又低宣一声佛号。
佛号声中,绝尘和尚忽然左袖迎着双钩疾拂而出,钩袖相接,叶林枫听见两声轻微的裂帛响声,似是那对双钩,已将左袖划破,大吃一惊,心说:绝尘老禅师的左臂一定完了。”
突然一声宏亮的佛号声,自绝尘老僧口中发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叶林枫陡见绝尘老僧身子微微一震,那对绕袖双钩,竟嗡的一声,震飞起丈许高下,有如两颗殒星一般,向庙墙之外落去,而绝尘老僧左袖缓缓垂下,静坐不动。
只听古松上斜寅突然惊“咦”一声,忽又传来一声长叹,那即将落地的双钩,竟又呼地一声飞起,直向古松上飞了回去,双钩才射回古松,松上忽又传出一声比哭还难听的惨凉悲壮的笑声道:“哈哈!和尚,算我斜寅栽了,我希望你能再活三年,哈哈,那时我斜寅再来领教!”
话声甫落,又一声长笑划空而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在月光下一闪而没。
夜空中却传来夺命钩斜寅悲愤的声音道:“予之生兮,不时生予之……遭遇兮……谁知?情恨……茫茫兮,与日月而偕亡……望美人兮……天各一方!”
其声凄凉哀痛,渐远渐杳,令人不忍猝听。
叶林枫恨然听着那划空而去的声音出神,虽然短短四句歌诃,但已道出斜寅一生被情所苦,和现在愤世嫉俗的怀恨心情,忍不住同情起他的遭遇来,发出一声长叹。
“阿弥陀佛,软红十丈,蘗海无边,少施主,你在同情斜寅老施主么?”
“是的,老禅师。”
“可是一滴情泪,一点孽恨,一颗恨心,一段孽因,少施主,你懂么?”
叶林枫心中一震,悚然说道:“晚辈明白!”
“那就好了,阿弥陀佛。”
正在对话间,叶林枫忽然瞥见绝尘老僧在地面上,流了一滩鲜血,登时骇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那股鲜血,正顺着他垂着的左手向下流,忙问道:“老禅师,你的左臂怎么样了?”
绝尘老僧莞尔一笑道:“斜老施主夺命钩,生平从不虚发,老僧岂能幸免。”
叶林枫叫道:“老禅师,伤得可重?”
“老僧若不施舍这条左臂,斜寅岂能就此罢手而去,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曾发大宏愿舍身饲虎,老僧舍去一条左臂,算不了什么。”
“老禅师左臂已断?”
绝尘若僧微微一笑,“咚”地一声,一条齐肘削断的左臂,滑落地上。
绝尘老禅师是因卫护自己之故,才被斜寅夺命钩断去左臂的,叶林枫心中难过至极,将适时对斜寅的一点同情,即变为含恨,钢牙一咬说道:“老禅师快自阻血脉,晚辈迟早要找他讨还这笔血债。”
但绝尘老僧毫无-点恨意,反而微笑摇头说道:“少施主,老僧还在抱歉呢。”
“抱歉,对谁?”
“斜寅老施主!”
“为什么?”
“因为老僧没有让他知道老僧受了伤!”
“这……”
“少施土难道忘了老僧是出家人?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叶林枫懂得绝尘老僧的意思,因为他故作镇定,使斜寅误为自己输,才自行走人。
一想到这一点,叶林枫真是又抱歉,又羡佩,心说:佛门教义,慈悲渡世,舍已为人、斜寅削断了他的一条左臂也不怨恨,这老禅师真是修为到了无欲的境地。”
饶是如此,叶林枫仍觉过意不去,又说道:“老禅师可有续臂之药。”
“不了,少施主!”绝尘老僧又微笑道:“有形有相,无形无相,减我有形,是大公德,慢说世上无续臂之药,即使有,老僧又何必爱惜这有相躯体,阿弥陀佛。”
叶林枫又敬又愧,叹口气说道:“老禅师虽是发大宏愿,布大慈悲但晚辈……”
“仍在心中难过,是不是?”
“晚辈惭愧得很!”
绝尘老僧仍含笑点头说道:“悲天悯人,乃是我佛门精神,但对老僧,少施主不必如此,好了,老僧还是谈正经事吧!啊!我们适才说到什么地方?”
“谈到家父与家母天南地北各住-处。”
“是的,少施主,你父母正是如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