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林枫微微一怔,马车篷项上,一阵嗤嗤之声,有如乱箭四射一般。
虽是发生意外,百花公主仍是镇定得面色不变,笑道:“听见么?要是飞纵出去,那些飞蝗暗器,全是喂过剧毒的,射中立刻会死去的!”
说时迟,就在百花公主话声刚落,马车已“砰”地一声,水花四溅,落入河中,好在车是木制的,虽然落水,并未立刻下沉,但车箱中已渗入不少河水。
百花公主又笑道:“现在咱们可以出去看看啦,是不是幽魂玉女那丫头在捣鬼?”
叶林枫这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冷笑一声,当先由车门钻出。
那怪车载沉载浮,顺着河水缓缓向下流飘去,离开那滚落的斜坡,约在五六丈远,斜坡顶上,正站着六个人,一个正是适才那赶车的年青人,两旁则站着五个紫衣少女,相隔五六丈远,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从衣着上看来,正是摄魂五婢。
百花公主微微一笑道:“看清了么?你可认得那提剑的五个丫头?”
叶林枫说道:“是摄魂五婢。”
“那就对于,现在你可相信,那赶车的是幽魂玉女那丫头乔装的了吧!”
“既然是摄魂五婢同来,大约是她无疑,可是,我与他们无怨无仇。”
“表哥,你忘了我告诉你的往事?幽谷也是三谷之一啊!”
叶林枫冷笑-声,恨不得扑上岸去,只是这辆马车载沉载浮,早已离崖十余丈远,轻功再好,也无法扑得上去。
百花公主又幽幽一叹道:
“别管她们啦,幽魂玉女那丫头,也缠得正经,她一时无法渡河,便无法追踪我们,这一着虽然用心太狠,却反而帮了忙甩脱她们,可见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叶林枫,觉得这百花公主说得尽情尽理,冷笑道:
“公主说得是,原来她为人这般阴险,下一次遇上,哼!”
就在这时,只见岸上那赶车青年急得什么似的,指手划脚地吩咐了一阵,那摄魂五婢、立即随在她身后,提剑沿岸赶来,百花公主微笑着看了那赶来的六人一眼,笑道:
“幸好这一带河边没船,她们赶也没用,不然,我们到得费一番手脚呢。”
此时那马车已渐渐下沉,水已及膝,若不设法上岸,两人立即要落入河水之中,好得马车已飘到了河心,离两岸各有十来丈远。
叶林枫说道:“公主,咱们得赶快上岸去!”
百花公主笑道:“这十丈远的河面你的轻功能踏波飞渡么?”
叶林风微带愧色地说道:“我们用浮木掠波之法如何?”
百花公主点头说道:“好吧,只有这法子。”
叶林枫立即拆了马车厢上几块木板握在手中,说道:“那么在下先行,公主随后。”
说罢,随手掷出一块木板,猛提一口真气,身子跟着掠起,木板落入河中,人也跟着下落,借木板浮力一点,人又再度掠起,同时又掷出一块木板,就这样,三四个起落,居然上了彼岸。
他登上对岸,立即回头一看,想看那百花公主,是否跟在自己身后而来,哪知目光所及,不由脸上现出惭愧人色。
你道为何?那百花公主已立在他身后,正自低头抖落衣上的水珠,可见人家几乎是与他同时上岸,按照用浮木掠波之法,她既然在后,应该自己从第一块浮木掠起,她才能起步,因此,最少应该相差三两丈以上的距离,可是,何以她似乎与自己同时登岸?难道她轻功造诣,已到了登萍涉水的境地不成?
百花公主在神女庙中踏花飞地是他亲眼所见,但这登萍涉水却又比踏花飞行高了一筹,不管怎样已证明,人家的轻功,高出自己太多,这样看起来,他自以为得传神狐和恩师的内功真力以后,已挤身武林高手之列,但如欲跟真正-流名家相比,自己还应该虚心痛下苦功才行。
百花公主抖掉了水珠,才抬起头来,向他笑了一笑,突然脸上泛起-阵羞红,说道:“怎么啦?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
叶林枫叹口气道:“公主的轻功造诣,在下真是望尘莫及。”
百花公主微微一笑道:“这算不得什么,据说武圣那本秘籍上记载有一种驭风飞行的轻功,虽不能瞬间千里,但数十里,却可有转眼即到。”
叶林枫一怔说道:“真有这种武学?”
百花公主又笑道:“谁骗了你,武圣一身造诣,绝贯天人,要不是如此,三谷中人也不致苦心地找你这十多年,而且那凤芝卿,也不会怂恿魔妖西出苗山,生出这场武林是非了。”
说完,凝眸一笑,粉脸上又是一红,继续说道:“只要寻得秘藉,我们共同潜修,以你的资质,成就必定在我之上,到时武圣再世了。”
这百花公主遇事显出有高度的沉着机智,而平时又显示出文静和温柔,再经过一场变故,虽然不算同过患难,但在不知不觉间,对她的疑心消逝了不少,不仅如此,而且还发生了好感,对她的疑心消逝了不少,不仅如此,而且还发生了好感,在叶林枫心目中,把所相识的女人,迅速作了一个比较,似乎觉得她沉着机智胜过谢心瑶,文静温柔又胜过凤芝卿和幽魂玉女,只有叶林枫心目中的奇女子蓬莱仙女他无法比较,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蓬莱仙女本人。
但若说叶林枫对她完全相信,那也未必,因为她告诉他身世的故事,太离奇了,离奇得令他自己也有些不信。
因此,他仍抱着几分疑虑的态度,决心跟她一道去一次巫山兵书定剑峡,证实一下事情的真象。
当下淡淡一笑。不便否认,也不便承认,却抬头向对崖看去。
只见六个人影,静静地站在对岸,似是被大河所阻,飞渡不得。
百花公主偷偷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道:“趁她们无法渡河,我们快走啊!以免被她们追上,耽误了行程。”
叶林枫见百花公主的衣裙已被河水浸湿一半,笑了一笑道:“公主一身水湿,这样子如何上路?”
百花公主又是笑了一笑道:“离开此地再说罢,到前面想法找一套衣服换换,我这一身装束,本来就是不宜行路啊。”
说罢,裙裾轻摆,人已飘然前行。
叶林枫跟在后面,却不时回头向河对岸看去,只见对岸六人,仍静静地站在那里,虽见两人离去,也无法追赶。
穿出一片疏林,转过一个山坡,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叶林枫举目一看,前面根本没有人家,若再前行,便得进入一片荒凉的山地,远处岭横峰连,山区似还不小。
叶林枫在后边说道:“公主,这前面是什么地方?”
百花公主头也未回,一面前行,一面应道:“前面便是万洋山区,为了赶路,我们由捷径走,横越此山,便入湖南境内啦。”
江西与湖南交界处,正是万洋山区,由赣南西入湘南,横越万洋山区,倒真是捷径。
叶林枫心中并未生疑,但却说道:“在下的意思,先找地方换衣服或烤干衣服也行,不然山区风寒夜冷,公主岂不要着凉。”
百花公主突然停下步来,对着叶林枫嫣然一笑道:“你很关心我是不是?”
叶林枫这句话本是出于至诚,百花公主那一对剪水双瞳直看得叶林枫一颗心怦怦跳动起来,在加上也这么一回,叶林枫登时俊面羞红。
百花公主又妩媚一笑,道:“彩姑告诉过我,说你到处留情,女朋友很多,对不对?”
叶林枫笑道:“在下一身血海深仇,不瞒公主说,至今还身世不明,那有闲情逸致结交女友!”
“咦!”百花公主美目一阵眨动,说道:“你不是说双亲在堂么?原来你在说谎?”
叶林枫弄得面红耳赤,他一生从来不说-句谎话,日间是迫于形势说了一句,想不到无意中又说出了实话,显得十分尴尬。
百花公主笑了一笑,安慰地道:“别难堪,-个人因形势所迫,说-两句谎,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说没有女朋友这话,只怕又是迫于形势吧?譬如说,谢心瑶,乔思琦,幽魂玉女,还有那位跟我同名同姓,面貌也相似的令狐姑娘?”
叶林枫叹气道:“武林中人,因故相识又一起相处一段时间,那也平常得很。”
“唔!听说你拒绝灵蛇许亲,可有这回事?”
“是的。”
“听说谢心瑶为了你拒婚,负气离并霞云山,扬言要你后悔,可是真的?”
“是真的。”
“那么那位乔姑娘呢?听说现在正和谢心瑶一起大开杀戒,几大门派中人,近日来被杀不少?”
一提到此事,叶林枫颇有-些内疚,在他以为,谢心瑶一定是因情愤之故才走了极端,而乔思琦呢,一定是因为那日自己离开客店,一去不回,以为自己死了,要不就是认为自己不管她的死活,负心忘约,也是愤而出此。
一声长叹之后,才说道:“我也听人说过,但真相不明。”
“你答应三月之内,去幽谷?”
叶林枫一怔说道:“公主怎会知道?”
百花公主神秘地笑了一笑,道:“我当然知道,只要我在的地方,发生什么事全瞒不了我,你答应去,是什么目的呢?”
叶林枫说道:“她要与我较量武攻!”
“还有呢?是不是她声音太迷人?”
叶林枫摇摇头,没有答话。
百花公主又笑道:“这些女人,好像都对你很好?”
叶林枫说道:“是的,但那是她们的事。”
“嗯!”百花公主又眨动着美目,神秘地一笑道:“你是说,你不爱她们?”
叶林枫说道:“我说过,血海之仇末报,真正还谈不到这些。”
百花公主紧逼了一句说道:“是指你授业恩师宿宇桐的仇么?”
“正是!还有在下的身世之谜。”
“假若有人能替你解决这些问题!”
“在下报仇,不愿假手于人!”
“唔!好志气。”
百花公主笑了一笑,转身又向前走去了,走了几步,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一句:“我母亲好笑得很……”
“公主的母亲?”
“唔!”
“好笑什么?”
“我来时,她吩咐我……”说至此,又忽然止住。
叶林枫一面跟着前行,一面听她说下去,哪知道走了好几步,仍未听她说出下文,忍不住又问道:“公主母亲吩咐什么啊?”
百花公主说道:“别提啦!以后我自己明白。”
叶林枫忽然想起,在百花殿中,那彩姑跟她说的那一番话来,当下便不想再问了。
走了一会工夫,山中雷声隐隐,刮起大风来,两人全是衣衫湿去半截被风一吹,顿感凉意袭人。
这时,天已渐渐黑透,叶林枫心中着急起来,说道:“公主,要下雨了,咱们先找一个地方住下,不然,会成落汤鸡的。”
百花公主说道:“是呀!天快下雨了,唉!想赶路偏偏遇上下雨,好罢,你看什么地方可躲雨?”
叶林枫纵目一看,忽然看见右前方黑黝黝的,似是一间屋子。
当下用手一指说道:“公主请看,那几似有人家。”
百花公主顺着叶林枫手指处看了一眼,说道:“嗯,像是一户人家,只是不见有灯光,只怕没人。”
叶林枫说道:“山居之人,习惯早睡也不一定,不管有人无人,能避雨就行。”
当下两人向那屋子走去,不一刻功夫,已然走到,抬眼一看,原来是座破庙,山门大开,有一扇庙门,却斜斜横在门内,左面的寺墙,倒了丈许,山门内长满尺许高的青草,吱吱的虫声不断传出。
叶林枫说道:“原来是一座无人的废庙。”
百花公主说道:“管它呢!能躲雨就行。”
话声才落,天上哗啦啦下起雨来,百花公主已缓步向庙中走去。
叶林枫犹豫着停下身来,本来武林中人,男女同道,算不了什么,但自适才从百花公主的谈话中,知道她心中有着一种想法,数月来,他每认识一个女人,必然要牵连出许多事故,因此深具戒心,觉得孤男寡女,夜宿荒寺,唯恐又沾上情孽。
百花公主已跨入庙门,忽然回过头来说道:“咦!你为什么不进来啊?”
阵雨越来越大,倾盆而下,叶林枫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奔入殿中,此时雷声隆隆,电光闪闪,藉闪电的光亮一看,那大殿似曾经有人作为住家的用过,左角上用树枝茅草隔成一间屋子,神像已蛛网尘封,似是多年无人上过香火,百花公主抹了抹头上的雨水,苦笑一下,说道:“今天真是不吉利,又是雨水困人。”
叶林枫见她一身全已湿透,罗衣轻荡,贴在身上,当下说道:“我去找点干柴来,公主将衣服烤干吧!”
话才说完,突又“唉”了一声道:“只是没有火种!”
百花公主说道:“你去找来,我自有法子!”
叶林枫说道:“公主带有火种?”
百花公主笑道:“古人能钻木取火,我们为什么不能呢?”
叶林枫一听,将信将疑,回头一看,神像前正有一张破神案,当下走上前去,将神案扯碎,在殿中堆起一堆干柴。
百花公主却去小屋壁上,扯了两把干草,卷成一团,拿在右手,又伸左手取一块木板,只见她用干草在木板上用力磨擦,不以十来下工夫,干草已然着火。
叶林枫一看,心想:“这法子真妙,亏她心思细密,想得出这种法子来。”
百花公主将着火干草放在地上,然后选了几块小片架在上面,一会工夫,火光熊熊燃烧起来。
两人坐在火堆边,火光一映,百花公主一张粉脸,映得有如一片朝霞,十分鲜艳动人。
叶林枫不敢多看,低头烘烤着衣服。
风声、雷声,和那阵阵的雨点声,使叶林枫心中思潮万千,虽是身边有一个比花还娇的百花公主,叶林枫仍感到为雨夜十分恼人。
忽听百花公主轻轻吁了一口气,叶林枫才又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百花公主本来就鲜艳如花,经火光-烤,一张粉脸竟红得像一朵怒放的玫瑰,尤其一双撩人的秋波,有时轻飘飘地向叶林枫脸上-扫,有如掠过一道彩虹,又像一道闪电,闪击在叶林枫心上。
是火热烤人?还是美色当前?叶林枫陡觉身上一阵燥热,心神摇摇。
就在此时,只听百花公主又是一声撩人的娇羞轻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叶林枫心中忽又一震,赶紧低下头说道:“没什么,我是……是看公主衣服可烤干的?”
百花公主说道:“外面干了,可是里面很难受!”叶林枫也有同样的感觉,目光一扫说道:“公主到那小屋中去吧,我再生一堆火如何?”
百花公主迟疑了一下,娇羞地一笑,点点头。
叶林枫捡了几片着火的木柴,又抱着一抱木片,向那小屋中走去,将火架好,然后退出。
百花公主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嗯”了一声,有意无意扫了叶林枫一眼。
又是-道撩人的彩虹,叶林枫一颗心,好像又随着那道彩以轻飘起,但好在他是一个正真的侠义之士,忽然惊觉,立即双目一垂,低头坐下,说道:“公主,请你到小屋中去吧!”
百花公主“嗯”了一声道:“你也歇歇吧!明天还赶路吧。”说罢,裙裾轻摆,袅袅婷婷向小屋中走去,这时风雨声渐小,叶林枫绕过火堆背着火堆而坐,一面闭目调息养神,一面也可烘烤背上的衣服。
自从灵蛇用真力替他疗毒以后,他一直不知灵蛇那至刚至阳的真力,会存留心他体中,昨夜经师傅-说,才知恩师为成全自己费尽苦心,昨夜不但传了自己一套炼气行功的秘决,而且又用传真渡力之法,也输给自己不少功力。
当下,他按照恩师所传练气之法,诚意正心地运起功来,一会工夫只觉万虑惧静,周身功力运行至速,奇经八脉,生死玄关,全都畅通无阻,上达十二重楼,下通海底涌泉,更是毫不费力。
再一会工夫,更觉身子飘飘欲起,周身如冉冉地被飞升的白气所拥,虽然庙外风雨不停,而自己却似遨游在清风明月的碧空,飘来飘去舒服自己在已极。
这就是一个修习内功之人,到了炉火纯清之境,所产生的神移物外的现象,若再假以时日便能达以“六通”境界,只要心念-动,则在数里以外发生之事,如近在咫尺一般,目能视,耳能听。
再若修习到了化境,那情形更应不同,传说中的神仙,便能知过去未来,实在那就是一个修习内功的人,到了化境的功能,自己不必心念驰动,便能知可能或已将发生之事。叶林枫这时只能算是入门,而尚未登堂入室而已。
原来这时风雨已停,自己身边的火堆上的木柴,己燃烧尽,只是余烬未熄,冒起袅袅余烟。
就在这时,已听出庙外有人飘落,虽是轻如落叶,叶林枫已听出来了武林中人。
叶林枫心念一转,淡淡一笑,仍将双目闭上,装着行功未完的样子,就在这时,小屋中的百花公主似已察觉,也有轻微的响动,而且人已离开小屋,轻轻向殿中走。
叶林枫以为,庙外来了武林中人,那百花公主一要向她示敬,或是隐身大殿门侧,察看来的是什么人。
心中正在动念,忽一道幽香射来,直撞在自己睡穴上。
叶林枫穴道上一麻,心中忽然一惊,陡想起这是飞花点穴手法,外面来了,而她突然出手点自己的睡穴,可见她不是存心伤害自己,必是来人与她有事要谈,而所谈的事,又必须不要自己知道。
叶林枫本来对百花公主有些疑虑,这一来,疑虑再起,他动念得快,反应更快,赶紧一运真气,冲开被点穴道,但却藉势-歪,倒在地上,装做睡去的样子。
动作最其自然,并未让百花公主看出半点破绽。
那百花公主似是尚不放心,香风轻拂,飘身来到了他身侧,低头对他凝视一阵,忽然推他几下,叫道:“怎么啦,睡着啦。”
叶林枫-动也不动,装做已经被点穴睡去。
那百花公主见他果然已被自己点中睡穴,一声轻笑,顺势又在他软穴上按了一下,然后才站直身子,口中轻轻吁了一声,方向庙外低声唤道:“进来!”
叶林枫软穴上一麻,但随又以真气冲开,一听她唤来人进来,便知是自己料得不差,果然是熟人,可能就是彩姑,或者是那些剑婢和花女,衣抉飘拂,来人已到殿外,轻轻说道:“公主……”
百花公主说道:“不妨事,他己被我点了睡穴睡着了,彩姑没来么?”
叶林枫心中好生暗笑。
又听殿外来人道:“婢子奉命前来禀报公主……”
百花公主未等她说完,“嘘”了一声道:“到屋中来,平素怎么教你们的,在门外能说话么?”
叶林枫一听,果然她们之间,有着秘密,现在他才明白,这百花公主不但机智沉着,而温柔静美中,却隐藏着过人的诡诈。
两人脚步声,随即向殿角房中走去、走得自然很轻,但叶林枫运气冲开穴道,根本未睡去,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等到两人进入小屋,叶林枫虽然不敢动,却偷偷地睁开眼来,向房中看去。
那茅屋草隔成的屋壁,到处全是缝穴,适才又被百花公主扯下两把生火,又正好形成个壁洞,而且小屋中正燃着火堆,所以两人在屋中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
叶林枫一看,来的正是日间树林中请自己的那个名叫桂蕊的剑婢。
只见百花公主粉脸凑在壁上向外看了一眼,才问道:“为我准备的衣服呢?衣服浸湿后,怪不舒服的。”
那桂蕊剑婵由肩上取下一个斜挂的小包,一面解开,一面说道:“彩姑吩咐婢子为公主送衣服来,顺便禀报一件事。”
“什么事啊?”
叶林枫大感诧异,心说:“怪啊!”这百花公主好像是早就吩咐彩姑命人替她送衣服来,难道她事先就知道要被人暗算落水?而且又要遇上这场大雨?
只听桂蕊说道:“彩姑说,公主的信,她已送到了。”
“她怎么回话?”
彩姑告诉婢子说,她先是不肯答应,认为我们条件太苛刻。
叶林枫心中一动:“她是谁?”
只听百花公主冷笑一声道:“后来呢?”
桂蕊已解开包袱,取出一阵鲜艳夺目的紧身衣裤拿在手中,说道:“彩姑按公主预先的吩咐,她才答应了,但提出了两个条件。”
“条件?哼!我早知道她会提出来。”百花公主哼了一声,显得十分阴沉老练。
叶林枫心想:“这女人当真厉害得很,人前人后,都是两副面目和性格,白日见她的,娇柔如淑女,而现在却老练奸诈,而且心机过人,凡事能预先料定。”
只见她哼了一声之后,伸手自解衣扣,口中却又说道:“是不是,要跟我平分?哼!”
桂蕊笑道:“是啊!这是第一件。”
那百花公主口角泛起一丝冷笑,秀目眨了两眨,并未再说下去,却自顾宽衣解带。
上衣一脱,现出胸前一个大红肚兜,上面绣着一朵金色的玫瑰,火光一映,金光闪闪。
但最惹人的,还是那两只冰肌玉骨,肤光照人的嫩藕般的双臂,浑圆而白皙,白得如粉雕玉琢。
桂蕊格恪一笑道:“公主,你的身段真美啊!”
百花公主突然妩媚地一笑道:”呸!哪个女人不是这样子?”
桂蕊说道:“不啊!婢女就不及公主。”
叶林枫这才注意到,那百花公主罗衣解开,上半身玲珑曲线,己展露无遗,柳腰-扭,上胸虽被兜肚紧紧束着,却仍鼓鼓的凸出,加上白玉般的双臂和大红鲜艳的兜肚,色彩和曲线,经火光一映,似是她身上每一寸的地方,全射出一种诱人的力量。
叶林枫看得心中一荡,赶紧双目闭上,心中暗驾一声:“呸!这女人一身魅力,果然不是好东西,日间我还认为她端正贤淑呢!”
百花公主一声格格媚笑,又问道:“那第二件又是什么?”
桂蕊笑道:“她说公主既要人,她却定要他那只翠玉灵芝。”
“翠玉灵芝?”叶林枫心中一动,不由伸手摸着胸前贴肉挂着的一只金线织成的小锦囊,原来叶林枫自小胸前,便挂着一只小囊,里面装的正是-只翠玉雕成的灵芝,栩栩如生,晶莹可爱,小时候他每拿出来玩,总是被宿宇桐喝骂制止,后来他年事渐长,以为是儿童玩具,本来不想挂了,但师父却又叮咛他一定要挂上,他曾经奇怪地问过师父,宿宇桐只说:“枫儿,那东西你不能遗失,-定要好好保存。”
叶林枫更感奇怪,问道:“师父,这不过是一件玩具,有什么好处?我大了还挂它做什么?”
宿宇桐说道:“有什么好处?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可能将来对你大有用处。”
叶林枫疑惑地看着师父,又说道:“师父既然不知,何以又知对我有用呢?”
宿字桐黯然一叹道:“孩子,你还小,武功也没练成,再隔几年,我带你去寻一个人,找到了那人,便可一切明白了。”
“一切?”叶林枫那时十三岁,资质聪慧,心中动了一下,这“一切”两字,似还包括许多事,一定不止是指“翠玉灵芝”而言,可能还与自己的身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