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寺的老方丈了然法师已向着布衣老人,合什朗声,宣了个佛号道:“梁老英雄望重东南,莫非也想领导东南群雄不成?”
许格非一听了然法师称呼布衣老人梁老英雄,一颗心顿时放下来。
只见布衣老人,略微一捻银髯,仰面哈哈一笑道:“久居乡野,静极思动,听说这儿打擂,只是前来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蓦见左彩棚上的紫云观观主百清道人,满面怒容地走至棚口,望着布衣老人,沉声问:
“这么说,老英雄并无意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了?”
布衣老人哂然一笑道:“如果能够夺到手,那当然是再好也没有了。”
话声甫落,整个寺内围观的近万英豪,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许格非很想问一下单姑婆,布衣老人到底是谁,但他又怕问出纰漏来。
但是,不知就里的丁倩文却笑着问:“单前辈,这位老人是谁?”
只见单姑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多年来他都是坐在上清溪边钓鱼,据他自己说,他姓梁,还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大家都看得出,他绝不是个等闲人物。”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心想,莫非他真的就是昔年参与围攻屠龙天王的玄灵元君不成。
心念间,却听丁倩文赞叹地道:“这位老英雄,八成是不赞成摆设擂台,争夺什么东南霸主高手,特地前来阻扰成事。”
尧庭苇则赞同地颔首道:“很可能是这样的。”
说话之间,台上的布衣老人已和银缎劲衣青年交上了手。
许格非见布衣老人和银缎青年,你掌来,他掌往,虽然并不激烈,但两人却拳掌不时相接,发出了不疾不徐的叭叭声响。
这情形看来有些游斗,不像是真正前来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高手,为什么要这样,许格非也揣不透。
近万英雄也都开始了不满议论,有的高声吼叫,但是,许格非却开始注意他的左右前后。
渐渐,他又由近而远,目光扫视在群豪间。
但是,整个大殿前的广院中,万头钻动,人面闪闪,要想在这么多的人中发现尧恨天,真可谓比登天还难。
一直暗中注意他的尧庭苇却关切地问:“许哥哥,你在找谁?”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声道:“昨天我看到一位面罩银纱的道姑,怎的今天未见她前来?”
如此一说,顿时提起了尧庭苇和单姑婆的注意。
两人对望一眼,似乎在道:“奇怪,长春仙姑今天为何未见到场?”
但是,尧庭苇却故意惊异地问:“真奇怪,你怎的记得这么清楚,还记得有一位青春道姑没有来?”
许格非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因为昨天我看到偏殿里就她一个人是女的。”
尧庭苇立即淡然问:“就因为她一个人是女的,你才对她注意?”
许格非急忙道:“不不,因为她对我特别注意,看情形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似的,所以我准备今天……”
尧庭苇立即漫声问:“和她当面谈一谈是不是?”
许格非一听,赶紧应了两个是。
就在这时,全场英豪突然发出一个叹息。
许格非四人急忙举目一看,只见那个和布衣老人交手的银缎劲装青年,正满头大汗,双颊涨红,向着布衣老人抱拳认输。
布衣老人神色自若,满面含笑,也拱手还礼,笑着道:“小伙子,别泄气.继续认真练习,待等你到了我这么大年纪,准坐东南武林第一把交椅。”
银缎劲装青年,虽然满面羞惭,但听了布衣老人的话后,也苦笑一笑,转身就纵下台而去。
布衣老人立即面向台下,笑嘻嘻地一抱拳道:“还有哪一位上来和老朽走几招?”
台下群豪一听,纷纷左顾右盼,似乎要看哪一位去打擂。
但是,台下一片寂静,久久没有反应。
布衣老人淡然一笑道:“诸位老弟台,这是最后的两场了,错过这时候,非门非派的朋友,可就没有资格上来。”
如此一说,台下再度掀起了翁翁的议论声。
仍怒容站在左棚口的紫云观观主百清道人,则怒目望着擂台后面的数排长凳,怒声问:
“你们四位可有人愿意登台较技,夺取进入和各门各派高手争夺霸主的权利?”
许格非一听,立即翘首向擂台下一看,只见那面特地摆设了数排长凳,四周拦上麻绳,上面果然坐着四人,
四人中之一,便有方才连胜三场的那个矮胖汉子在内,其他三人,也个个身材魁梧,神气十足。
但是,这时经百清道人一问,四人却俱都显得神气迟疑,不知所以。
百清道人一见,显然十分生气,特地又目注四人,加重语气继续道:“错过这个机会,你们便没机会登台了,贫道劝你们四位还是轮番上台一试。”
布衣老人一听,不由仰面哈哈一笑道:“百清道长,人家不稀奇那个霸主宝座,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话声甫落,百清道人已怒声道:“贫道忝为大会执事之一,有责任对参与竞争的武林朋友解说大会规矩……”
矩字方自出口,台底下突然响起-声暴喝:“俺来会你!”
暴喝声中,飞身纵上一人。
台下群豪一看,正是方才连胜三场的那个矮胖汉子。
只见布衣老人满面祥和地哈哈一笑,连连颔首,赞声道,“好,好,方才你连胜三场,老朽在台下都看到了,根基不错,有东南武林霸主的希望。”
矮胖汉子听了眉头一扬,不由豪气地问:“这么说,你是要扣这霸主宝座让给俺了?”
布衣老人淡然一笑,摇头道:“不,所谓当仁不让,总要凭点真本事硬功夫,如果老朽这一场让给你,下一场你输了,岂不可惜?”
话声甫落,矮胖汉子早巳大怒,震耳一声大喝道:“老小子胆敢逗俺的乐子。”
大喝声中,急上两步,右拳一挥,呼的一声,径向布衣老人的面门捣去。
布衣老人哈哈一笑,身形纹丝不动,一抬手就把矮胖汉子的拳头握住。
矮胖汉子大吃一惊,胖脸通红,拼力挣扎,暴喝连声,但是,面前的布衣老人,依然面展微笑,定立原地纹丝不动。
单姑婆看得哼了一声,不由愤声道:“身为长者,武功自然高人一等,就算对方喊了他一声老小子,也不该捉弄了人……”
尧庭苇早已发现许格非剑眉紧蹙,神色不定,深怕他一时不平登台打擂,是以,赶紧以肘碰了一下单姑婆。
但是,尧庭苇哪里知道,许格非虽然眼睛望着擂台,心里却想着心事呢?
许格非因为久久找不到尧恨天,而且,这么多的人也不容易看到尧恨天。
是以,他在想,如今之计,唯一可行之策,就是引敌入壳,他先站在明处,诱使尧恨天自动前来找他,或暗算他。
当然,这样太危险了,但他却认为,除了这一次,而后要再找到尧恨天的确实行踪可就难了,是以,他必须冒这一次险。
但是,他又担心昨夜伪装老魔前去找长春仙姑,长春仙姑深怕尧恨天暗下毒手,今天特地把尧恨天缠住了。
否则,何以长春仙姑今天没有到场,须知,她是这场争霸擂台的策动人呀!
正在心念间,蓦然全寺暴起一片惊啊。
许格非急忙定神一看,只见台上的布衣老者,双手略微一抖,满头大汗的矮胖汉,闷哼了一声,蹬蹬连声,抡舞着双臂,摇晃着身躯,直向台边退去。
由于他继续后退,无法拿桩站稳,很可能跌倒台下去,是以才惊得全场英豪纷纷脱口惊呼。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飞身纵上一人,立即奋力伸臂将矮胖壮汉狠退的身体托住。
只见飞身纵上擂台将矮胖壮汉扶住的那人,就是方才坐在胖汉身侧的黄衫中年人。
布衣老人看得一愣,正待说什么人,中年人已扶着胖汉飞身纵下了擂台。
这时,台下群豪的议论声,翁翁如沸,更形热烈了,显然有些对布衣老人不满。
布衣老人神色自若,望着仍立在左棚的百清道人,自我解嘲地淡然一笑道:“百清仙长,我看老朽恐怕只打两场就晋级了,咱们是下午见,任何帮会门派都可以向老朽挑战……”
话未说完,只气得浑身颤抖,暗透焦急的百清道人,已怒喝道:“慢着……”
布衣老人一愣问:“怎么,难道你要提前上场和老朽我比划比划吗?”
百清道人只气得小眼炯炯,老脸铁青,道:“你也不要倚老卖老,恃技压人,你敢说东南武林中没有高人?你敢说台下群豪中没有人是梁老头儿的敌手?”
布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朽可不敢夸这个海口,东南武林,藏龙卧虎,不乏惊人高手,但是话又说回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假设高人不露面,那东南武林的霸主就合该我来当。”
话声甫落,仍立右彩棚口的了然法师已朗声宜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台下诸位施主,如再无人上台,这第三场就要……”
许格非一听,心知要宣布午前擂台就要结束了,是以,脱口朗声道:“慢着。”
话一出口,全场震惊,纷纷循声回头,齐向山门这边望来。
群豪震惊,一方面是惊于布衣老人的功力这么高,居然还有人敢上台。
其次是发话之人,虽然朗声发话,却在近万人的吵杂喧哗声中,依然全场都能听到,这也惊于发话人的功力之高。
也就在群豪震惊,纷纷回头的同时,许格非已在尧庭苇和丁倩文的惊呼阻止声中,身形腾空而起,直向高搭的擂台上纵去。
单姑婆一见,赶紧慌急地向左侧百清道人站立的彩棚挤去。
群豪一见飞身直落台上的打擂人竟是一个蓝衫少年,无不脱口惊啊,大感意外。
左右彩棚上的百清、了然与玉面小霸主等人一看,也不由相顾愕然,同时一愣。
因为,据他们事先调查和预计,除了玄灵元君隐居在际云关附近外,再就是台上的梁老头是个莫测高深的人物。
这时,突然出现一个内力精深,轻功高绝,由山门阶上即可一纵上台的少年人物,这的确是一件令他们大感意外的事。
但是,大家彼此互望一眼,竟没有哪一个能说出飞身上台的少年来历来。
许格非目的在引尧恨天来,根本无心打擂,更不稀罕什么武林霸主。是以,他一登上擂台,立即向着布衣老人,含笑抱拳,和声道:“老英雄,晚生陪你走几招。”
布衣老人和颜一笑,道:“台下英豪近万,俱都惧于老朽的功力不敢上台,唯独小哥你敢上来,想必自信武功胜过老朽多多了。”
许格非立即含笑谦声道:“老英雄言重了,晚生上来并不希望求胜,只希望陪老英雄走几招凑足连胜三场之数罢了。”
布衣老人噢了一声,淡然问:“这么说,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对你并不具任何吸引力了。”
许格非也淡然一笑道:“假设晚生能侥幸胜了老英雄,这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当然要坐一坐。”
布衣老人微笑一颔首道:“好,既然你志在霸主宝座,那就请你报出尊师何人,仙乡何处以及现在属于哪一门派帮会。”
许格非未待布衣老人话完,也淡然一笑道:“不瞒老英雄说晚生在月前才丧失以往记忆,一直到现在非但不知师父是谁,就连自己的姓氏名字也不确知。”
布衣老人听得面色一变,不由沉声问:“你小哥可是有意戏弄老朽?”
许格非赶紧欠身和声道:“请老英雄见谅,晚生句句实情。”
布衣老人见许格非恭谨诚恳,脸色稍见缓和,但仍沉声问“小哥现在居何处?家中都有些什么?”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台下近万不少英豪,突然发出一声响啊。
由于发出惊啊的英豪们,纷纷转首看向左彩棚,许格非也本能地回过头向左彩棚上看去。
一看之下,挤过许多人群的单姑婆,正飞上了左彩棚,同时,神情焦急地向着百清道人身前走去。
许格非一看,怒火倏起,知道单姑婆要向百清道人要求,阻止他登台打擂。是以,心中一急,不由剔眉怒喝道:“单姑婆,你如胆敢破坏我打擂,我马上毙了你。”
群豪一听口气,再度发出一片惊阿。
单姑婆三个字,只有东南总分舵院中的三数十人知道,外界虽然见过单姑婆公然出入那座神秘庄院,但却没人知道她的名号称呼。
这时见许格非公然声严厉色的呵斥这位人见人惧的老婆婆,这位上台打擂的少年人,当然就是那座恐怖的而含有神秘月院的主人。
尤其,当纵上彩棚的单姑婆,神色一惊,急忙向着许格非恭声应了一个是之后,群豪更是肯定了他们的想法。
神情焦急,仍立在山门台阶上的尧庭苇和丁倩文,更是紧张得两鬓已渗出了汗水。
因为,两人都闹不清,许格非何以好端端地突然纵上了擂台去打擂?
两人正感焦急不安,蓦见台上的布衣老人,神色突然大变,望着许格非,满面煞气地问:
“你,你……就和她住在山下的那座大宅院里?”
说话之间,举手指着左侧彩棚的单姑婆。
许格非剑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晚生上台打擂,争的是霸主宝座,求的是高低胜负,这与晚生住在何处何干?”
布衣老人听得一愣,不禁有些生气地问:“你懂不懂此番争霸主台上的规矩?”
许格非摇摇头,淡然一笑道:“晚生只知道谁的武功高,谁就是东南武林霸主。”
布衣老人突然提高声音,怒声问:“你可知道东南武林四个字的意思?”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老英雄是说,只有住在东南各地的武林英豪才有上台打擂争霸主的资格?”
布衣老人有力的一颔首道:“不错,你……”
许格非立即接口道:“晚生正有这个资格。”
布衣老人听得面色再变,老眼怒看着许格非,愤愤地一颔首道:“好,你小哥是真人不露相,暗中作手脚,这次争霸擂台,果真出自你的主谋。”
许格非知道布衣老人已风闻是长春仙姑主谋,故而这样说。
是以,淡然一笑,毫不为忤地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主谋的不是我。”
布衣老人噢了一声问:“这么说,你的身后还有高人了?”
许格非一笑道:“老英雄既然早已知道谁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布衣老人一听,立即恨恨地颔首道:“把你小哥打下擂台去不怕身后主谋的人不出来。”
许格非赞同地一笑道:“这才是老英雄的明智之举。”
举字方自出口,布衣老人已大喝一声,身形疾进数步,两拳一拱,一式“双锤贯耳”,挟着一阵劲风,径向许格非的双耳击去。
许格非心中一惊,疾送半步,因为,布衣老人的双拳尚未到达,便已有劲沾身,因而断定布衣老人的每招每式都必贯注真力。
有鉴于此,急运神功,猛地旋身跨步,一式“大鹏展翅”,右臂斜斜上挥,径向布衣老人的右腕格去。
布衣老人双目暴睁,怒哼了一声,疾进欺身,左掌闪电下压猛向许格非的后心捺了下去。
许格非心中再吃一惊,这才惊觉到布衣老人是一位武功极为深厚的高人。
因为,布衣老人的左掌一捺,便有一股刚猛真力射在护身的罡气表面上。
所幸是他,如换上其他武林高手,这一掌下去,势必当场呕血而死。
想到这一点,许格非心里当然有气,但是,想到对方已将刊当作魔窟的人了,又觉得对方施煞手情有可原了。
心念虽然闪电而过,但他已和布衣老人交手了四招以上,但俱是规规矩矩的一招一式。
虽然,他们两人每打一掌,每折一式,俱都要耗去不少真气和内力,但是,台下前来看热闹的群豪,却大都觉得不过瘾。
因为,他们所要看到的是,飞腾纵跃,暴喝连声,快得像脱兔飞鹰。
但是,直到许格非和布衣老人,出拳时呼呼风响,换步时擂台吱吱有声,大家才知道,台上的一老一少,业已较量上了内力。
布衣老人招式愈来愈狠毒,拳掌愈来愈猛沉,许格非已经断定,这个布衣老人,很可能就是隐居在际云关附近的玄灵元君。
一想到玄灵元君,立时想到老魔屠龙天王的命令和指示,那就是,凡是昔年参与攻他的人,必须一一处死。
许格非一想到这一点,便决定冒险一试,在这等情形下,要想歇手,已不可能,最低胜负的结果,也是必有一方呕血残废。
他为了将双方伤残减到最低限度,只得大喝一声,立时变快了身法步。
布衣老人因一心想置许格非于死地,真力消耗过巨,加之久战不下,而心中又震惊又意外,因而也更形焦急。
是以,这时一见许格非突然改变了身法,赶紧提气凝神,因为,他已霜鬓见汗,而许格非这时却依然气定神闲。
显然,这时的突然身法变化,当然是反搏进招,大施煞手了。
果然,就在他趁许格非的肋肩露破绽的一刹那,暴喝一声,双目圆睁,左拳向许格非的肋肩捣去。
只见许格非目光如电一闪,倏然转身大喝一声,右掌一翻,猛然推出。
砰的一声大响,布衣老人同时闷哼一声。
因为,许格非闪电翻出一掌。恰好迎在布衣老人的左拳上。
只见布衣老人闷哼之后。一晃左臂,立时悬空悬荡下来,身形摇晃,神情痛苦,蹬蹬退了数步,直到擂台边缘,才拿桩站稳,一张老脸立变苍白。
台下群豪一见,纷纷发出惊啊,俱都紧张地愣了。
因为,根据布衣老人的左臂悬垂的情形,老人的左臂骨显然已经碎了。
许格非虽然有些不安,但他觉得这样是唯一的上上之策。
是以,急忙不安地向着布衣老人,拱手歉声道:“请恕晚生收手不及。”
老脸苍白的布衣老人,凄然一笑,却语意深长的笑着道:“也许从今天起,老朽才有安定的日子过,你这一掌,焉知非福。”
福字方自出口,哇的一声吐出一道鲜血,略微一提真气,转身纵下台去。
只见紫云观的百清道人,神色兴奋地向着台下,朗声问;“台下各路英雄,还有哪一位上台一展绝学,争夺自由门派午后与各大派争霸的资格?”
台下群豪闻声一静,但是久久没有反应。
百清道人举目观看了一眼仍立彩棚一角的单姑婆,然后眉毛一扬,朗声道:“既然台下群豪无人上台,那就由武夷山庄的……”
话未说完,对面彩棚上突然暴起一声大喝道:“慢着。”
群豪闻声一惊,纷纷转首向右彩棚上望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也不例外,而且显得更焦急关切。
只见右彩棚上站起一人,竟是身穿紫缎袍,唇上蓄着八字胡须的铁门寨寨主。
铁门寨寨主身材肥胖高大,腰腹如鼓,手下很有一点功夫,也自信这个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非他莫属。
百清道人一见发话的人是铁寨主,立即含笑和声问:“铁寨主有何高见?”
只见铁寨主阴沉着老脸,直到走至彩棚台口,才温容沉声道:“百清道长,这位少年人上台打擂,虽然武功了得,打败了梁老头儿,可是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弄清楚他的底细来历,也没有细查他是否有资格参加咱们东南武林的争霸打擂?”
百清道人被问得一愣,但他立即镇定地道:“这位少侠就是武夷山庄的人。”
说此一顿,特地侧身肃手一指神情略显焦急的单姑婆,继续道:“现在武夷山庄的内宅女管单姑婆就在台上,方才她也是上来要求贫道阻止这位少侠打擂。”
铁门寨的铁寨主,突然嗔目怒声问:“你可曾出声阻止?”
百清道人被问得一结,但旋即道:“可是,这位少侠呵斥单女管后,单女管也就没有敢再要求贫道了。”
一向自命不凡的巴辛庄庄主欧阳先,则就坐在椅上,大刺刺地道:“那你现在就该盘盘他的底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正色道:“在下就是武夷山山庄的人,诸位何以还要盘问在下的底细?”
铁门寨的铁寨主立即沉声道:“光凭你自己说不成,你说你是武夷山庄的人,为什么我们都没见过你?”
许格非立即生气道:“武夷山庄内不下数十人,你们除了见过古老头和单姑婆之外,你们还有见到过哪些人?”
如此一问,全场顿时一愣。
因为许格非说的一点也不错,大家除了见过单姑婆,古老头,还有一个彪形大汉外,没有哪一个还发现有其他人进出那座神秘庄院。
尤其当许格非说到武夷山庄中还有数十人时,虽然群豪感到震惊,却没有哪一个感到意外。
事实上早已有人料到,那么大的一座庄院,不可能只住两三个人。
根据以往进入庄院偷偷暗窥的人,有的失踪无回,有的则说什么也未发现。
现在由这个台上少年的口里,大家业已完全明白,失踪的人被杀了,侥幸出来的人已被庄内的人收买了。
如今,台上的少年人即是神秘庄院的人,武功必然有独步武林之处,很可能东南武林中的群豪都不是他的敌手。
群豪有了这一想法,除了纷纷议论外,哪里还敢有人上台。
辛巴庄的欧阳先,突然沉声问:“既然你自认是武夷山庄的人,那就报出你的职称大号吧!”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半年之前的往事在下早巳不复记忆,不要说出在下的姓氏,就是在下的恩师是哪一位,在下也早已不知道了。”
如此一说,台下群豪早巳大哗,左右彩棚上的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和高手们,也俱都愣了。
铁门寨的铁寨主,突然大喝道:“既然你目中无人,不识抬举,本寨主就先上台来会会你……”
话未说完,单姑婆突然怒叱道:“姓铁的你敢?”
正待准备脱衣的铁寨主一听,怒目抬举,立即看着单姑婆,沉声道:“本寨主为何不敢?”
单姑婆由于许格非已承认了是武夷山庄的人,这时也只得怒声道:“你想趁我家主人力拼一场,真力消耗过巨之后,实行车轮战取胜吗?”
百清道人也闹不清许格非到底是谁,但因有单姑婆相随,断定必是长春仙姑的人。
这时一见铁门寨的铁寨主要上台,而单姑婆又反对,只得含笑圆场道:“铁寨主,请恕贫道直言,凡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咱们当着台下群豪已经宣布过,午前是各地英豪自由上台,咱们怎能自毁台规矩。”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台下近万英豪,继续道:“再说,时近正午,各路英雄也该进午膳了……”
话未说完,群豪议论,纷纷仰首看向天空。
点苍派的新任掌门人玉面小霸王,方才还在担心霸主宝座的位置。如今见许格非是武夷山庄的人,下午交手,甚或明天争夺霸主,许格非必然故示不敌,纵下台去。因为,他和长春仙姑早已密议好了,想尽各种办法,务必让他玉面小霸王登上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
他认为,现在武夷山庄的少庄主出来接场,必然是为他玉面小霸王打台阶,是以,急忙由椅上站起来,走向棚口拱手朗声道:“百清道长说得不错,人无信不立,我们大会更不可自毁信誉,任改擂规……”
话未说完,铁门寨的铁寨主,以及辛巴庄的欧阳庄主已同时愤声道:“好,既然你玉面小霸王这么说,咱们就休擂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就见高低……”
岂知,话未说完,右彩棚内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清脆娇叱道:“慢着,本姑娘还有话说。”
许格非举目一看,只见铁寨主、欧阳庄主,以及了然法师三人闪身处,缓步镇定地走出一个身着淡黄锦缎劲衣的佩剑少女。
只见淡黄劲装佩剑少女,柳眉微剔,杏眼含威,镇定地走至彩棚台口,向着百清道人,沉面拱手娇声问:“百清道长,小女子有一事相请,不知在此当讲不当讲?”
百清道人赶紧欠身稽首道:“魏姑娘乃一谷之主,大会发起人之一,有话当然可讲。”
只见淡黄劲衣少女,微一颔首,愤声道:“先父魏正童如何失踪的,道长可清楚这件事?”
如此一问,不但百清道人脱口轻啊,就是单姑婆和尧庭苇,以及丁倩文三人,也顿时感到不妙。
当然,台下群豪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因为,褐石谷老先生,夜探神密庄院,至今下落不明,这几乎是东南武林人尽皆知的事。
许格非这时才惊觉到事情要糟,他本想以登台打擂引出血海仇人尧恨天来。没想到,由于自己一时疏忽,默认是武夷山庄的人而引起了这桩失踪寻人的武林案子来。
当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姓魏的少女出面质问后,很可能有更多的人向他索问父兄师长们的生死下落消息。
许格非心念至此,不禁暗自焦急,没想到一时疏忽,弄巧成拙,不但为现在,也很可能为将来带来更多的烦恼,这真是始未料及之事。
心念间,只见百清道人神情尴尬,强自一笑,道:“魏姑娘,老谷主如何失踪,这已是数年前的事,再说,真正实情,贫道也不清楚,不知姑娘为何当众问起贫道来了?”
只见淡黄劲装少女,柳眉一剔,沉声问:“道长如果真的不清楚,本姑娘可以告诉你……”
话未说完,站在少女身旁的了然法师,突然上前一步,凑近少女低声道:“姑娘不可轻言说出,深夜窥探,入人宅院,乃武林侠士所禁忌,令尊虽为一方武林安危,但仍不宜在此公然说出。”
话说的轻微,但功力精绝的许格非,却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淡黄劲装少女听罢,神情凝重,微微颔首,接着面向百清道人,沉声道:“本姑娘已改变初衷,现在要以自由武林门派的身份想向这位少庄主请教几招不传之秘。”
许格非知道淡黄劲装少女报仇心切,是以,心中一动,故意拱手问:“在下可否请问姑娘尊姓芳名?”
淡黄劲装少女见问,却突然娇靥一冗,怒叱道:“这些都是废话,既然已经问了,何必再加上可否请问?”
许格非被斥得俊面一红,只得淡然一笑道:“在下现住悦来轩客栈内,姑娘有什么话,可前来找在下理论。”
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见许格非公然泄露了落脚的位置,不但大吃一惊,同时更加焦急。因为,他说出落脚地点,正好给了尧恨天去暗杀的机会。
尤其尧庭苇,她非常不明白许格非何以要把住宿的客栈告诉姓魏的少女,既猜不透他的居心,也闹不清他意。
就在三人同时一惊间,身穿淡黄劲装的披剑少女已冷冷一笑道:“姑娘管你今晚住在哪里.你今天下午能否活着走出寺去还成问题。”
许格非见淡黄劲装少女气得娇靥铁青,浑身直抖,不由失声笑了,同时,风趣地笑着道:
“假设在下真的能死在这样云寺内,作法事就近搭台,倒用不着了然法师跑一趟武夷山庄了。”
如此一说,台下近万英豪,俱都发出一阵愉快的哈哈大笑。
但是,身穿淡黄劲装的美丽少女,却气得娇靥煞白,银牙咬得紧紧的。
百清道人一见,趁机朗声宣布道:“武林自由门派争夺东南霸主的魁首,就由武夷山庄的少庄主获得,现在休擂,午时三刻再行开始……”
话未说完,台下近万英豪,轰的一声烈彩,挟着一阵嘈杂欢笑,纷纷由各处山门侧门及后角门,涌向寺外。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单姑婆已飞身纵过台来。
单姑婆身形尚未立稳,已焦急地压低声音,埋怨道:“俺的小祖宗,快下去吧,两位姑娘都快急死了,唉,您也真是的……”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现在去哪里?”
单姑婆没好气的正色道:“现在您已是东南武林各自由门派的争霸代表魁首,当然去特设的偏殿休息室去进餐休息呀!”
许格非噢了一声,游目一看,发现左右彩棚的各门各派的人都已沿梯走下彩棚去了。
单姑婆以为许格非在找尧庭苇和丁倩文,立即提起道:“两位姑娘已先到偏殿休息去了,特地让我老婆子引您前去。”
许格非故意似有所悟地问:“单前辈你到底和那位姑娘是伺关系,你们两人为什么终日形影不离!”
单姑婆没想到许格非到了这般时候还问这个问题。
但是许格非记忆全失,他这样问也是必然而应该的事。
是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唉,俺的小祖宗,这时候跟您说也说不清楚,回头我老婆子到了客浅里,一定从头到尾的告诉您。”
许格非依然迷惑地问:“单前辈,那位穿红衣服的姑娘,真是我血海仇人的尧恨天的独生女……”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气得哼了一声。沉声道:“她什么人的女儿也不是,她是您的未婚妻子!”
许格非听得故意神色一惊,佯装生气道:“单前辈,你怎的胡说起来了?”
单姑婆气得瞪了他一眼,立即没好气地道:“信不信由您,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许格非故装糊涂地问:“那么那位丁姑娘呢?”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你问她干么?”
许格非故作正色道:“我是说,她和我有何关系?”
单姑婆哼了一声,讥声道:“谁晓得您们是什么关系,青年少女的住在一个屋里。”
许格非一听,真的急了,不由急声道:“单前辈你千万不可胡说,我虽然和丁姑娘住在一个独院里,她每次靠近我的时候,我都要对她提防着点儿。”
单姑婆听得暗自好笑.但也知道许格非对尧庭苇十分忠诚可靠。
心念方动,单姑婆已催促问:“人都快走光了,您倒是……”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恍然一笑道:“好好,咱们马上走!”
说罢,即和单姑婆又纵下台来。
单姑婆在前引导,许格非则紧跟在后。
到达偏殿近前,发现神情焦急的尧庭苇和丁倩文,正一脸关切地站在偏殿一侧的一问雅房门阶上。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见许格非跟着单姑婆走来,首先转身走进门内。
走进门内一看,只见尧庭苇和丁倩文,仍立在两张侧椅前,而把正中桌后的一张大椅空着,显然是留着他坐。
但是,许格非故意谦和地向着尧庭苇一肃手,含笑道:“姑娘请上坐。”
单姑婆未待尧庭苇发话,已抢先道:“您是争霸魁首,那是为您特设的座,我们都没资格坐。”
许格非也不客气,苦笑一笑,径自坐在椅上。
丁倩文一俟单姑婆坐在对面一张侧椅上,立即望着许格非,埋怨道:“许少侠,咱们不是说好的看一会儿打擂就回客栈的吗?”
许格非见问,不便说明白自己的主意,只得愁眉苦脸地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觉得那个梁姓老人,神气十足,咄咄逼人,心里一气,也就上台了……”
了字方自出口,尧庭苇突然埋怨道:“你可知道,您这么一来,便为你自己惹来数不尽的仇家,永无休止的纠缠吗?”
许格非一听,顿时愣了。
因为,他心中最大的懊恼处,就是尧庭苇说的那句话。
在这两年中,长春仙姑不知暗杀了多少侠义道的英杰侠士,不知暗害了多少因好奇而进入神秘庄完的人,在这等情形下,当然是冤家众多,仇敌无数了。
许格非听了尧庭苇的话后,想到了自己一时大意为自己招惹了无数麻烦,实在太不明智了。
心念间,只听尧庭苇既忧急又关切地问:“你现在有何打算?”
许格非觉得事已至此,好坏也要撑下去,也许,午前尧恨天尚未得到消息,午后才闻讯赶来。
这时见问,只得无可奈何地道:“下午总不能避不见面,一走了之呀?”
单姑婆立即道:“那当然不可以。”
尧庭苇正色道:“我也不是要你一走了之,那将来你许格非还怎样立足?”
丁倩文则接口埋怨道:“小妹也真不明白,你当时为何承认是武夷山庄的人?”
许格非心中一动道:“那是因为上台打擂,必须居住在东南各地的人才有资格,小弟当时见到了单姑婆去找百清道人,本来想阻止她,没想到,竟这样糊里糊涂的变成了武夷山庄的人来了。”
单姑婆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都怪我老婆子不好,不该上台找那老杂毛,其实,要是我家总分舵主来了就好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你可曾问百清道人?”
单姑婆忧急地道:“问过啦,他说按照昨天离开时的规定,她今天一定要到场的。”
尧庭苇神色一变,道:“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单姑婆神情迟疑地道:“该不会吧,如果有变故,古老头也该前来报告呀!”
尧庭苇却焦急地问:“可是,有什么大事会比今天的争霸擂台还重要呢?”
如此一问,单姑婆紧蹙霜眉,顿时无话可答了。
许格非这时不得不故装糊涂地问:“什么总分舵主,谁是总分舵主?”
尧庭苇只得道:“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个面罩银纱的青春道姑。”
许格非故装不解地问:“她不是道姑婆吗?为何又是总分舵主?”
丁倩文怕许格非言多有失,因而急忙道:“现在你的记忆力尚未恢复,最好少发问,今晚这位姐姐要把你以往的种种经过,子细讲给你听,你那时自然就了解当前的情形。”
许格非内心惭愧地看了一眼尧庭苇,同时应了声是,自己也觉得少说话为宜。
尧庭苇却望着他,关切地问:“少时登台,你是准备争夺霸主呢?还是找一个机会自动地下来?”
许格非略微迟疑道:“只怕到时候想自动下来也下不来了。”
单姑婆讥声道:“您现在才知道麻烦大了?”
丁倩文则忧急地道:“怕的是那个姓魏的姑娘纠缠不舍。”
许格非立即望着单姑婆问:“单前辈,那位魏姑娘是……”
单姑婆立即道:“她是褐石谷主的唯一女儿,名叫魏小莹,现在已是褐石谷的谷主了。”
话声甫落,许格非正待问什么,丁倩文却有些妒意地问:“你方才为什么将客栈名称告诉给魏小莹,还要她前去和你详谈?”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明志在引诱尧恨天前去,只得含糊地道:“我只觉得她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谁知道她……”
尧庭苇立即冷冷地道:“谁知道她恨你入骨,把你当做了切齿仇家,是不是?”
许格非不便说什么,只是微红着俊面应了个是。
丁倩文由于知道许格非并未丧失记忆,目的只是想引出尧恨天来。
这时一见许格非成了众矢之的,惹了大祸,加之方才在寺外碰见的司徒华心怀不善,自然对许格非的安危十分担心。
是以,以暗示的语气,提醒许格非道:“少时登台,如遇到德高望重的高手,不妨卖个破绽,趁机下台算了。”
尧庭苇一听,首先正色反对道:“不可这样做,而且这是非常冒险的事,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许格非见目的已达,觉得就是午后尧恨天不敢现身,夜间也会去悦来轩客栈找他。
是以,正色颔首道:“我倒觉得丁姑娘的方法可以试一试。”
尧庭苇立即问:“你准备怎样作?”
许格非自觉有把握地道:“在下准备露个空隙,使对方指掌沾衣即行退出。”
许格非的话尚未说完,尧庭苇已警告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众矢之的,人人都想置你于死地。”
许格非故装不知地脱口惊啊:“他们为什么这么恨我?”
尧庭苇这时懒得向许格非解释,继续正色道:“再说,万一对方指掌之上,暗蓄罡力,内劲一吐,你很可能受伤或残废。”
丁倩文一听,这时才知道自己的不智。
单姑婆却突然道,“据我们总分舵主说,她这一次策划打扫争霸的目的,就是协助点苍新任掌门玉面小霸王登上宝座。”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你是要许少侠到时候败在他的手下?”
单姑婆看出尧庭苇的语气不对,立即正色解释道:“这样只是为了许少侠便于退下台来。”
尧庭苇立即沉声问:“将来万一江湖上传开去,纷纷说许少侠曾在际云关被点苍的掌门人玉面小霸王打下擂台时,那时许少侠的名誉岂不受损?”
单姑婆立即道:“反正许少侠也没有报出尊姓大名嘛!”
尧庭苇正色问:“你可知此地观看打擂的各路英豪,都是哪一方豪杰人物?”
如此一问,单姑婆久久才道:“当然不止东南一带的豪杰。”
尧庭苇继续道:“这就是喽,许少侠既然已经和这么多人见了面,将来人家自会将他的衣着相貌传扬出去,久而久之,自然就知道了许少侠的底细。”
单姑婆一听,不由讪讪地一笑道:“这一点,我老婆子倒没有想到。”
尧庭苇又继续郑重地道:“知道姓氏固然重要,最怕的是所到之处引起武林侠士的轻视。”
许格非方才听到丁倩文提到伪败让人的话,的确有些心动。
这时听了尧庭苇的分析,当然就打消了退让的念头。
心念间,又听尧庭苇继续正色道:“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怕损了名节,而引起台下英豪的不服。”
单姑婆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笑着道:“哎哟,我的姑娘,您也真说的太严重了。”
尧庭苇郑重地道:“我们仅以方才上台打擂的梁老头来说,他的武功如何?”
如此一问,单姑婆顿时语塞,久久才道:“当然要比玉面小霸王高多了。”
尧庭苇立即一笑道:“这就是了,假设让许少侠伪败在玉面小霸王的手下,再加上百清的偏袒许少侠,以及你上台找百清的事加以对照,东南群豪会有什么想法?”
单姑婆业已想通了个中厉害,不由笑着道:“那还不闹翻天啦?”
尧庭苇一笑道:“现在你想通了是不是?”
单姑婆也笑着道:“早巳想通了,这办法使不得。”
丁倩文则忧急地道:“可是,也不能真的让许少侠当了东南武林的霸主呀!”
尧庭苇正色道:“现在已是锈刀难入鞘,骑虎难跃下的局面,下午看情形,也只有打下去了。”
许格非一听只有打下去了,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也蹙在一起了。
午饭过后,各路参观打擂争霸的群豪再度涌进寺来。
到了这般时候,尧庭苇已顾不了许多,为了便于照顾许格非,即和丁倩文、单姑婆,陪着许格非走到擂台下优胜者的长凳上坐下来。
接着,左右两彩棚的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以及精英高手,也相继到达。
在这段时间内,围在擂台下的各路英豪,自然一致望着长凳上的许格非四人,低声私议,悄声交谈,当然也对尧庭苇和丁倩文评头论足。
由于许格非武功高绝,单姑婆又是东南武林人人畏惧的人物,那些人只是不时偷看一眼,更没有人敢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已经挤得水泄不通的近万英豪,突然发出一声如雷烈彩。
许格非四人抬头一看,只见那位丐帮的老花子尉迟九,缓步走至棚台口,抱拳朗声道:
“争霸擂台宣布开始,各门各派,各帮各寨,各庄各谷各会的高手,请即刻上台,可向任何一个东南武林门派的高手挑战。”
把话说完,近万英豪再度发出一声冲霄烈彩。
不要说看擂令人兴奋,就是这声声震耳欲聋的彩声,就令你神情激动,血脉沸腾了。
彩声甫落,余音正在冲霄,在彩棚上已响起一声大喝道:“在下先来开个头。”
大喝声中,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身形凌空而起,直向中央擂台上纵去。
单姑婆一看,立即望着许格非,低声道:“现在上来的……”
话刚开口,才发现许格非剑眉紧蹙,正在游目察看着附近和远处的观擂英豪,看他游动目光的缓慢,显然是在找人。
单姑婆看了这情形,不由低声问:“许少侠.您在找谁?”
许格非急忙收回视线,道:“噢,在下总希望能够发现一些失去记忆以前认识的友人。”
单姑婆立即迷惑地道:“您现在不是已有了我们尧姑娘了吗?”
许格非见单姑婆提到尧庭苇,心头一震,不由急忙去看这位智慧绝高,见解正确的的未婚妻子。
一看之下,发现美丽明艳的尧庭苇,正以明亮迷惑的目光盯着他瞧,似是要看透他的心事似的。
于是,心中一惊,强自一笑,正待说什么,一旁的丁倩文已急声道:“许少侠,对方已向你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