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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璩立秀出他的高科技宝贝,只见—幕幕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画面,以临场画质出现在恶棍俱乐部的电视墙上。

    恶棍们优雅的端着鸡尾酒,或坐或站的盘踞在电视墙前,有时指指点点,有时若有所思。

    此时,画面上突然出现—位浓妆艳抹、对男人巧笑倩兮的洒女——

    「她是我的猎物。」尹忘突然指着萤幕说道。会说出这句话,连尹忘自己也相当吃惊,但他是不会让别人知道这千分之一秒的惊讶的。

    「任香?奥莉薇夜总会的酒女?」原本安静的场面倏地骚动起来,大夥纷纷望向尹忘。

    「你是存心跌破大家的眼镜吗?」因为那是他们向来最不齿的人种。

    「尹忘啊,劝你最好换个目标,别找自己都看不上的人下手。」卓飞拍拍尹忘的肩,劝阻著,「身为左右世界局势的服装设计师,连国际名模都看不上眼,你别找那种不人流的对象来委屈自己了。」尹忘的眼光,啧!高於顶。

    「噢,我认得,她是东南亚最後一位处女公关,人人趋之若骛,但因为某种原因,至今仍未有人能摘下这朵奇花。」璩立没什么专长,就是情报比别人多一点,他一看到任香,就秀出脑海中的一堆资料。

    「什么处女公关,不过是个幌子,全台北市放眼看去,处女膜整型外科此补习班还多。」卓飞嗤之以鼻。

    「尹忘,我还是要说,改变目标吧,我可不希望向来严谨的你,有一天沾上丑名,坏了自己声名。」史崴好心地提醒著。

    好像任香做什么坏事得罪了他们似的,恶棍们居然集体游说尹忘。

    「尹忘,说真的,你这么忙,就算不参与这个游戏也没关系啦。」一派吊儿郎当的是卓飞,掌管东南亚所有飞车党,他向来对尹忘最不服气。

    尹忘是个相当忙碌的人,全世界每年至少有五大品牌等著发表他的新装,平常有自己的工作室要维持,还在学校兼课……恐怕连救苦救难的超人都没他这么忙。

    「你们担心得有点早了,」尹忘一贯斯文的笑笑,「只是想去见见这处女公关的庐山真面目,顺便解解闷而已。」

    关於胸中那一点悸动,也许是她具有的气质令人惊艳,让敏锐的他产生了一点兴趣吧。

    说实在的,他也相当好奇那名一天只陪一杯洒、唱一首歌、跳一支舞,索价以三十万台币起跳,昂贵得堪称天价,却仍让男人趋之若惊、争先恐後欲一赌其风采的东南亚最後一名处女公关,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从他的发表会出去的model,还没人有这个身价!

    「解解闷倒是可以,」说话的人是璩立。「反正这世上你看得上眼的女人少之又少,不可能那么凑巧,刚好迷上会让你身败名裂的女人。」他好像笃定每个

    公关都是会令人身败名裂的扫把星似的。

    虽说要当恶棍,可还是得以明哲保身、安然身退为前题。

    「谁身败名裂还很难说!」尹忘笑笑,「反正这不是什么比赛,胜负未必有存在的价值。」胜负对他来说,向来不构成负担,因为他永远都是那个稳操胜券的人。

    「不过你要小心,这副斯文的皮相,最容易使女人神魂颠倒,可别被缠得魂不附体。」史嵗笑道。

    尹忘最大的优势是——太俊美,俊美到连大部分的女人都要自惭形秽的地步,不过这同时也为他增加驱逐苍蝇的负担。

    尹忘是有当恶棍的条件啦,可是,他当得起吗?大夥儿持保留态度。

    「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尹忘扬起一抹深具信心的笑容。

    ※※天长地久的踪迹※※※※天长地久的踪迹※※

    哈啾!「什么烂天气啊!昨天艳阳高照,今天冷锋来袭,管风管雨的神是不是都死光了?」任香站在十字路口,指天划地的诅咒著这冶热的坏天气。

    「这红绿灯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酒醉驾驶的人撞坏了?怎么红灯这么久?还是想欺负我们这些没势力的倒楣学生呀?!」她站在路口等绿灯,等得相当不耐烦。

    穿著丑不拉叽的制服已经使她心情够糟了,再加上时好时坏的烂气候、欺人太甚的红绿灯……任香气得话都骂不出来。

    这对x

    x家事学校的学生来说,不算是太陌生的情况,打从制服换季那天开始,她们就见识到任香那张嘴的厉害。大家本以为她只是厌恶那套没创意的制服,如今,守知道她连红灯也讨厌、天气也讨厌……大概无所不讨厌了。

    上课太早,讨厌;书本太多,讨厌;课程太乏味,讨厌;下课时间太短,讨厌;老师太丑,讨厌;校长太老,讨厌;暑假太短,讨厌……

    而她大姊心情一不好,就想找人单挑;一个学期混下来,连学校里有名的黑道组织,都要让她三分。远远的见她心情不好,连猫狗都要退避三舍。

    若非她的穿著太吊儿郎当,举止又不稍修饰,否则光瞧那螓首蛾眉、朱唇皓齿、面若芙蓉,连不小心路过的阿猫阿狗,恐怕也要被唬得东倒西歪。

    任香气呼呼的站在路口,连被风吹下的叶子都不敢掉在她身边。

    她知道这些事没什么好气的,反正每个人都这样过每一天,问题是,她见不得日子太和平,怕刺激太少会找不到生活乐趣。

    好不容易终於绿灯,任香用足以杀死人的眼光瞪两旁的车辆一眼,确定没人皮痒想挨骂,才举足过马路,而跨出的每一步好像都想把马路踩出洼穴般用力,

    她这副德性,就算登记迟到学生的纠察看到,也不敢要求她留下姓名、班级。

    可是今天,居然有个老师在执勤。

    这是什么世界呀,连老天爷都跟她作对!

    「什么科的?」看见对他视若无睹,一迳往前走的任香,尹忘伸手将她拦下,并拿出笔,作势要登记班级、学号、姓名。

    尹忘只是个兼课老师,并不用做这必须早起的苦差事,只是被好友千请万托,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并且强调只代一天的班。

    没想到才一天就让他碰见这个走路外八字、服装乱七八糟的太妹学生。

    瞧那套制服,被随随便便的挂在身上,衣摆外翻一半,领子留一半在颈子里,袖子没扣,连裤管也一边高一边低,整会衣服绉巴巴的,活像刚从乾衣机里硬拖出来似的。

    尹忘暗想,幸好那制服不是他设计的,不然看学生这样穿,他铁定会伤心而死,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会设计这么矬的制服。

    「幼保。」任香回答,嘴角撇著不屑的弧度,连正眼也不屑望向那老师。

    她无意中两眼往上一瞄,看见服装科教室的窗上挂满人头,个个张著一双眼往她这里瞧。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你们的眼珠子!」她对那些人吼道。大吼大叫有益身体健康,而且那发泄的感觉真是棒呆了。

    「又不是看你!」黑道组织的大姊大——狄红,从三楼悻悻然的喊下来。几百名学生中,只有她敢开口。

    「有种你就给我下来,咱们一较高下。」任香指著狄红跳脚挑衅。

    「呵,歹势,今天本小姐要在仰慕的老师面前保留形象,不陪你了。」狄红回以白鸟丽子般,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晒心笑声。

    「仰慕的老师?」任香回头瞄尹忘一眼,反射性的作出呕吐动作,「啊你素目啁给他瞎掉喔。」这是她专用来耻笑人的台湾国语。

    她是什么意思?!尹忘虽自认他向来是以才华取胜,并非外貌,但这妮子这样说,实在是当面对他挑衅。

    面对这样的情况,自己若不反击,岂不显得太「孬」?他的唇角浮上一道狡黠的弧度。正想让这口不择言的太妹尝尝他的厉害时,楼上又有声音喊下来。

    「可恶!姓任的,你居然这样诋毁我的偶像,不修理你,我狄红两个字就让你倒著念!」狄红火冒三丈的吼,「你们替我看好她,别让她给跑了!」说著,地边卷袖子边离开窗户,下楼。

    「等著就等著,谁怕谁?小姐挽好袖子等你。」任香卷起袖子,随时准备干架。

    「做什么?!」尹忘吼。

    想当著他的面打架?她不怕献丑他是没意见啦,不过若被校方发现他袖手旁观,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给我到训导处去报到!」这种重责大任当然是丢给训导人员。

    「……是!遵命,我自己去就行了。」任香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变,立正、陪笑、装乖巧,脚下一滑,就打算溜去会狄红。

    开玩笑,她最受不了训导上任那副碎碎念死天下人,仍觉得自己很伟人的嘴脸,她闪都来不及,岂会去自投罗网。

    「想溜?」尹忘大手一伸,就从後领将她拎住,「你根本不想去训导处,是吧?我陪你去。」她既然敢挑衅他,当然得承担後果。

    「呃……老师您是大忙人,不敢有劳您,我还知道训导处怎么走。」任香卖弄乖巧。

    「不忙,一点都不忙,我也刚好要去训导处,可以顺便陪你去。」他等着她求饶,反正整学生不算罪大恶极。

    咦?这眼神、这嘴角弯曲的弧度,怎会柯似曾相识之感?尹忘脑中有个模糊的印象。

    好啊,赏你软的你不吃,那就休怪本小姐来硬的!

    任香一反态度,好笑一声,硬著嗓子说:「谁要你这流氓老师陪?劝你赶快放开我!」说著,任香两手伸到後颈,想出其不意的赏他一个过肩摔,让他在那群学生面前跌个狗吃屎、出尽洋相。

    没想到他的手臂居然坚硬如钢铁,她才使出三分力道就被尹忘整个扭了去,那一肚子坏水,只剩哇哇叫声。

    「别逼我使用暴力,小太妹。」他极其温和地在她的耳边说,好像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

    这流氓老师用那什么恶心巴拉的温吞口吻?分明不把她当回事!

    「可恶,放开我,你这个流氓老师、恶棍老师,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告到教育局去,让你混不过今年冬天。」任香不服自己屈居下风,边用脚扫他的脚,边厉声威胁,企图扳回一城。

    谁料她的攻击动作非但没有得逞,甚至像只小猴仔般,被耍来要去!

    「小太妹,不用劳驾你告到教育局。光你这种深具伤害性的举动,我就可以马上打电话叫你的家长来把你带回去。」这小太妹要跟他玩把戏,还差得远!尹忘

    呵呵轻笑。

    「喂,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到法院去告你藐视人权,剥夺人身自由。」再三落败,任香气得直跳脚。

    尹忘露出嘲弄的轻笑,把她的威胁当耳边风,她跳脚的样子还真行趣。

    「可恶……」居然嘲笑她!任香愈想愈气,她如果就这样被强拉到训导处,教她颜面往哪儿摆?「我要边走边脱衣服,然後大叫非礼,让所行人都知道你是衣

    冠禽兽!」这是对付道貌岸然的训导主任最行效的法宝,任香当下就作势解开衣扣,打算给这个流氓老师「好看」。

    「要脱衣服是吗?别急,我先叫广播室播放衬底音乐,然後叫全校师生一起欣赏,届时你再慢慢脱。」尹忘才不怕,这种阵仗对他而言,连小儿科都俳不上,

    「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别把自己想得太完美,凭你那种身材,恐怕会影响全校师生午餐的食欲。」

    「你……你……可恶!」任香小脚一跺,气翻了。

    这世上有长眼睛的,都会对她的美色垂涎三尺,只有这流氓老师,居然说……居然说,她的身材会影响别人的食欲!

    「所以,打消主意吧,别自曝其短。」尹忘一副很好心的样子,规劝道。

    看她那气得冒烟的样子,太大快人心了。这会儿教她懂得尊师重道,别以为老师是生来供学生欺负的!

    「瞎子、流氓、恶棍、白痴……」任香气得说不出任何有气质的话来,只好乱骂一通,她真是气疯了。「你出门最好小心点!」她决定和他杠上,证明他瞎了眼。

    ※※天长地久的踪迹※※※※天长地久的踪迹※※

    中午休息时间,任香在行政大楼顶楼等狄红为她买便当来。

    便当当然是狄红请的,因为她又再次打输任香,这已经是她这个星期第五次请吃便当外加一杯冰咖啡。

    对她们来说,见了面不打一架,浑身就不对劲,所以,打架是每天必要的调剂。

    「又输给你了!」狄红老大不情愿的把便当籼咖啡塞给任香,「你要真是去从事幼教工作,我替中华民国台湾的未来上人翁捏把冷汗。」狄红认为这是她出生以来,说过最中肯,也最具建设性的话。

    她建议任香转校,去当跆拳道、空手道、搏击社……什么死人碗糕社的社长都没关系,就是千万别去碰什么插花社、古筝社,至於幼保科,为了替祖上积德、替国家社会的前途著想,能不碰就不碰。

    那是狄红的妇人之见,任香可不这么认为。

    「喂,你弄错幼保科的宇面意义了。」任香用手肘撞撞狄红,「幼保,幼儿之保镳是也。现在绑架犯那么猖獗,幼儿保镳址未来社会安全的指标;父母只会生,老师只会教,没有保镳是不行的。」这些都是专任老师说过的,只不过她把「保护」换成「保镳」而已,想不到说起来还蛮顺的。

    「是啦是啦,你说的都对。」狄红早就明白,任香除了打架外,那张嘴不管是用来吵还是用来辩,都是一流的。

    秋末午后的阳光照在顶楼,照在两人身上,挺舒服的。

    「早上那没长眼睛的流氓是谁?」任香问。

    全校没人敢动她,只有他敢,不是流氓是什么?全世界都知道她身材好,只有他怀疑,不是没长眼睛足什么?

    「哇拷,你居然不认识他?他可是全校公认最帅的老师耶。」狄红惊讶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而且人家的眼睛又漂亮又迷人,你怎么那样说他!」

    「啐,才好看一点点,就被公认为全校最帅,那些人到底部把眼睛放到哪里去了?喔,原来是物以类聚,没长眼睛的互相欣赏,倒也不犯法。」任香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告诉你,他不只是全校最帅,也是全国最知名的人物之一。」被任香说成那样,狄红大大地替尹忘叫屈。

    「哦?」任香挑挑眉,没什么了不起,她还是全东南亚最知名的人物之一咧。

    「不只是全国,还是全世界。」看任香显然不信,狄红又加了一句。

    「嗯。」这回任香连开口也懒了,一下子全国,一下子全世界,白痴也知道是谎言。

    狄红看任香不信,开始举证起来——

    「他是我们服装设计课的兼课老师,名叫尹忘,开了一家尹忘工作室,每年至少在巴黎发表三场服装秀,在米兰发表两场。他设计的衣服,每一款都叫价三万美金以上……」

    狄红愈说,任香的表情愈惊讶,而狄红也愈得意。

    「尹忘工作室」任香是知道的,她耳边常绕著这几个字,她也看过尹忘工作室发表的服饰,甚至还录影存档,打算找人替她量身仿制。

    不过,任何能说话的人,都能正确的说出尹忘工作室这几个字,有什么了不起?又没人能证明那流氓就是尹忘。

    「怎样?惊讶吧?」狄红一脸得意。

    狄红愈沾沾自喜,任香就愈不信,刚才她只是装些表情来安慰狄红而已。

    「要骗人麻烦你也先打打草稿,」她认定狄红在唬人,「一流的设计师,哪需要到这种三流的女校来教书?你想骗我,还早咧。」

    「他不只成就非凡,人还长得帅,简直算超凡人圣之流。」狄红露出崇拜的表情,决定不再理会任香的怀疑,「也难怪你不信,因为你根本不是服设科的……我敢打赌你只要听过他一堂课,就会一辈子把他记在心里,当成自己的最佳男主角。」

    她现在的表情跟她校园黑道大姊大的身分非常不搭,让人不得不怀疑,如果尹忘劝她从良,她真会二话不说的金盆洗手。

    「不理你了啦,瞧你把一个没长眼睛的恶棍说得像神一样,那不过是少女的梦幻憧憬。」任香把空便当盒塞给狄红,拉开蓝山咖啡的拉环,仰头灌下一大口。

    狄红说来说去都在说他有多帅,以任香眼角瞥到的那丁点印象,他如果算帅的话,母猪赛貂婵就不是神话。

    狄红也拉开咖啡拉环喝了起来。她其实比较想抽烟,若不是第一次打输任香时,答应不在她面前抽烟,她早就开始吞云吐雾了。

    「别不信喔,你来听他一堂课,保证你会爱上他。」狄红梦呓般的自言自语,可见已经陷得相当深了。

    那流氓老师教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任香才不信。

    ※※天长地久的踪迹※※※※天长地久的踪迹※※

    夜幕渐渐拉起,霓虹灯一盏盏的亮起来,使出浑身解数把阅静的黑夜妆点得比白日更缤纷,彷佛在和太阳较劲似的。

    一阵尖锐的叫声划过整个奥莉薇夜总会,穿入任香的耳膜,让她想捣起耳朵消失。

    「哎哟喂!」浓妆艳抹的娇姨叫嚷著,摇著过於招摇的臀部走过来。

    「阿香,你怎么又乌青了?」娇姨扯著任香的手臂,盯著上面一片瘀青。

    「用肚脐想嘛知道,跟人打架咩。」任香不耐烦的回答。

    「天寿喔,怎么又去跟人家打架啦!你不知道你很重要吗?这点乌青要是被客人看到,可是会降低你的身价耶。」娇姨好不担心的在任香手臂上揉来揉去,心疼的不得了。

    「没关系啦。」任香推推娇姨的手,「我们这里灯光这么暗,霓虹灯又闪来闪去,谁看得出这一点乌青?」

    「你可是妈唯一的宝贝女儿,也是奥莉薇的台柱,可别行什么闪失。」只要任香带著一丁点伤回来,娇姨总是如此再三地对女儿叮咛。

    这套台辞任香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再多听几遍,耳朵都要长茧了。

    「妈,我知道……」任香乖巧的握著母亲的双手,「别说为奥莉薇,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一副贴心女儿的姿态。

    狄红说什么她念错科,她才觉得她选对科了咧。学到的那些东西,用来哄母亲、哄客人,正好!

    「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娇姨无限安慰的拍拍女儿。有女如此贴心懂事,一切都值得了。

    「客人上门喽!」门外传来叫唤声。

    「乖女儿,有客人上门了,把妆化一化,衣服换一换。」娇姨把女儿推到梳妆镜前,「慢慢来没关系,你是我们奥莉薇最有身价的大明星,谁要见你,除了大把的钞票外,还要拿出耐心等一等。」

    「我知道,这样可以提高自己的身价。」任香娇媚一笑,动作纯熟地在自己的俏脸上上妆。

    「那我先出去招呼客人了。」娇姨拍拍女儿的肩,离开化妆室到外场去。

    任香继续小心翼翼地化她的妆,一点一点的把稚气掩盖,换上人人竞相追逐的妩媚风情。

    半长发高高绾起,露出白净无瑕的颈项,再把丑不拉叽的制服脱下,穿上剪裁合身的旗袍,看著镜中玲珑有致的身材、妩媚动人的脸庞,她满意极了。

    「只有那个瞎了眼的流氓老师,才会说这么好的身材会影响食欲。」镜中所投射出来的人儿愈完美,她对白天发生的事,就愈介意!

    前盼後顾、左瞧右照,怎么看任香都为自己感到非常骄傲。

    打从十七岁开始投入奥莉薇夜总会玩这把戏,她对自己变脸、变身的本事,就满意极了。

    可不是她存心欺骗社会大众,要怪只能怪那些有钱人,谁教他们钱一多,就不长眼睛了。

    ※※天长地久的踪迹※※※※天长地久的踪迹※※*

    任香的工作其实十分轻松,一天只跳一支舞、喝一杯酒、唱一首歌;舞一定是她会跳的,酒一定是掺果汁的,歌当然也只唱她喜欢的。

    为什么能这么轻松呢?因为她是目前当红的炸子鸡嘛,东南亚最後一位处女公关,谁不巴结?

    上次有个惹她生气的某家公司主管,当场被同业视为败坏形象的害群之马,业绩一落千丈,最後落魄潦倒的转业,另寻出路。

    所以喽,香香小姐高兴只唱一首时下流歌行曲,喝一杯掺果汁的香槟,跳一千零一支恰恰;心情不好时,谁也不理,哪个不想混的敢有意见?

    「香香,准备回去了?」更衣室里的公关们对任香打招呼,她除了是老板娘的女儿外,还是个人人呵护备至的小妹妹。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任香善尽了每天应尽的义务,换下贴身服饰,拎起包包和法拉利钥匙,准备走人。

    「是啊。」今天那些暴发户塞给她的小费,算一算居然有十万左右耶,不知那些人一个月给他子女、妻子的零用钱,行没有这么多?

    「还是香香最好了,这么早就可以下班。」公关们换下紧身旗袍,换上飘逸的裙装,接下来的节目是把舞池妆点成百花盛开的花圃。

    「谁教我有个开夜总会的老妈呢?」任香佯装无奈的摊摊手。

    「瞧你说得多无奈。」一名公关噗哧一声笑出来,指著她的鼻子说:「是啊,金卡刷爆了有老妈付,好无奈呢,为什么钱都花不完?」

    「在外面被欺负了,有老爸出面,想被欺负一下都好难……有个角头老爸,也很无奈呢。」

    公关们一搭一唱,争相说起双口相声来。

    「在店里也没人敢对你大声,被人欺负了,不只姊姊们会替你出面,连客人也会为你出口气……」

    「好无奈喔,无奈到北极海去了。」

    最後一句大家异口同声,语毕,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要救任香出「火坑」,第一个拒绝的就是她本人。在这里吃好、用好、住好、心情好,白痴才想「跳出火坑」。

    「谁说没人敢欺负我?我今天可是受了一口鸟……一口气呢。」任香在店里有所收敛,不是怕形象受损,是怕被老妈碎碎念。

    老妈一直以来都想把她栽培成完美情妇,说当情妇命才会好,既不用受传宗接代之苦,也不用操家务之劳,更不用支家用之出,只要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有金屋可住、佳肴可啖,还有花花绿绿的钞票可花……

    所以,她努力把她雕塑得端庄、优雅、乖巧、善解人意,并且对男人特别冰雪聪明。

    因此,任香在夜总会里总会特别安分,与在学校那大姊大的模样,完全是南辕北辙。

    公关们也都心照不宣,千万别让娇姨知道任香屡战屡赢的段数,也别让她知道她讲任何粗话,就怕娇姨一个下小心,气挂掉。

    「赫,居然有人敢让你受气?是谁呀?我们马上动用关系,让他混不下去。」她们这些公关可是很厉害的,平常替大老板们谈拢大笔生意,老板们都宠爱有加,只要她们称稍点一下,他们无不主动帮忙。

    「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啦,居然说我的身材会影响食欲,哼!」为这作事,任香已经气超过十二小时了。

    「什么?!」惊讶声此起彼落。「他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快转学吧,有这种没长眼睛的老师,想必那所学校也不值得留恋。」

    「转学?这样根本不能消我心头怨气!人家还以为我任香是任人欺负不吭声的泛泛之辈,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会颜面无光。」任香义愤填膺。

    「说得也是,那就把面子讨回来吧。」

    「我正在想要怎么扳回一城。」任香作沉思状。

    「那就色诱他,让他匍匐在你脚下,苦哈哈的哀求你,看他还敢不敢随便批评女人的身材。」

    任香眼中「登」地一亮,尤其是「匍匐在脚下,苦哈哈的哀求」那几个字,好像她是个女王似的,光想像就让人无比得意。

    「让他为你无可挑剔的身材喷鼻血。」

    「让他为你修长的大腿心猿意马。」

    「让他为你……」

    「好好好!」任香连连欢呼,「你们要教教我喔!」

    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把那瞎了眼的恶棍老师整得跪地求饶。

    於是,一群技巧高超的女人召开会议,商讨如何「有效」色诱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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