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秦水曼拥着那熟悉的味道,不经意偎在洛天阳的怀中沉沉睡去,忘记了在马上的不适和他霸气的眸光,也忘记他的宣告对她来说带来多么大的震撼,暂时的遗忘了对未来的不安,在他怀里睡得恬适。
梦里,兜着的是她沉睡之前的记忆……
她看着洛天阳穿好衣物的伟岸背影,迟疑着要不要照他的命令去做,把衣服脱了进湖里泡澡?
唇咬了又咬,指尖紧紧扯着腰间的束带,很想逃跑。
“需要帮忙吗?我很乐意效劳。”久久没听见身后动静的洛天阳,不怀好意的开了口。
“我真的……不想洗。”想到要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她整张脸都红了。
“是累到不想动了吧?无妨,这个我也可以帮你效劳,虽然我没帮女人洗过澡,可是我相信那一点都难不倒我,要不要试试?”
“不用。”她很快地拒绝,咬紧牙根开始脱衣服,然后像逃命似地跑进湖里,将整个身子沉进水里。
然后,奇异的事发生了,当她的身子整个让那温泉湖所浸染后,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忘了先前的紧张不安及害怕,这种舒服的感觉让她简直要惊叹而发出满足的笑声。
身体的疼痛感消弭了,之前被打的伤好像也被这温泉给安抚了,冷透的空气所造成的身子紧绷也在瞬间消逝无踪……
洛天阳没再说话吓她,依然背对着她盘坐在一块大石上,不曾回过头来偷瞧她一眼。
这会儿,换她瞧着他了,就算只是看着这男人的背影,她依然还是瞧着瞧着红了脸……
那脸红,从梦里渲染到梦外,粉粉的瑰丽扑在她雪嫩的双颊,看起来就是可口万分。
因为她的梦呓声而低头瞧她的洛天阳淡淡移开目光,压抑住体内跟着马蹄声奔腾不已的焦躁,策马飞奔。
隔日午时,两人便回到了洛王府。
洛天阳亲自把秦水曼给抱进府,叫府里总管将她安顿好之后,一道御令却把他急召到宫中,自此整整七日不曾回府。
秦水曼被安排住在最靠近王爷寝宫的东月轩,可是除了睡觉,她几乎都在府中膳房里忙活,提水洒扫搬柴火,无一不做,王爷府里除了总管及稍后两天回府的姜勇知道此女乃洛亲王很重视的女人,不惜千里迢迢亲自跑到东柳镇要人外,其余的人都把秦水曼当成府里新来打杂的美丽寡妇。
她不讳言自己是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膳房里的长工们厨子们都对这位新来的少妇甚有好感,太过粗重的不让她碰,但她总是勤快的插手任何她可以帮忙的事,短短数日便在府里有了好人缘。
所以,她进府里的日子虽然短得不能再短,却知道了很多事,包括洛王爷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胞弟,霸气冷漠,实事求是,却从没真正苛待过下人,虽然常常跑花楼,却从没带过任何一名姑娘回府,在下人眼中的评价意外的极高。因此,当个把月前王爷突然昏迷不醒,府里上上下下简直一片愁云惨雾,没想到十天前,王爷却又突然醒过来,府里上下皆跪天谢恩,整整三天点香谢天。
算算日子,那洛王爷醒过来的时间竟然和夫君死去的时间一模一样,每当想起这个,都会让她莫名的觉得有些诡谲不安,尤其,推算时间,这位洛王爷醒过来后不到几天就出现在慕家,出了一万两黄金的代价将她这个寡妇给买下,说什么都觉得于理不通。
记得,她问过他为何要买下她,当时他的回答等于没回答,说是他洛王爷想做的事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因此,她始终不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是怎么一回事?再加上后来知道他曾经昏迷不醒过个把月……怎么想,都觉得怪异不已。
她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脑海中夫君的影子却老和洛王爷这个男人重迭,常常在梦里分不清谁是谁,让她困惑得紧,这阵子,她梦多,一个比一个还要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了,又好像全部只是梦而已。
这一日,艳阳高挂,让连日来的寒冷稍稍添了一丝暖意。
秦水曼提着一个大木桶的水,从王爷府侧边的深井一路要提回灶房。这几日天冷,她细白的双手被冻得红肿,提起水来特别吃力,吃痛的走着走着,一个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石块,整个人扑跌在地,把整桶水给一并打翻了,透冷的水沿着地面渗进她衣里,冻得她直打颤。
她爬起身,顾不得身冷,想的全是灶房里急需用来煮午膳的水,提起水桶又往回朝水井的方向走,未料才一个提步,脚踝便传来一阵刺痛,她皱了眉,提起脚动了动再试试踩地,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痛!
秦水曼真要欲哭无泪了。
这井不只距离灶房有点远,还地处王爷府最偏僻的一角,除非有人刚好也要来取水用,否则要等个人来传话,灶房那头铁定已等水等到跳脚。
想着,她忍住痛,还是一步步的往井边走,蓦地,一只手伸了过来抢走她的水桶,直接把桶子丢到一旁——
“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洛天阳的俊颜薄怒,下颚绷得紧,一双眸子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回又一回,让他有想要揍她屁股的冲动。
他远远地就看见她跌倒了,受伤了,还忍痛爬起来要再去打水的模样,他冷冷的站在那里,想看着她自己放弃,却没料她宁可撑着身子还是要去打水,当真是要气死他!
秦水曼看见洛天阳,有一刹那的怔愣,没想到会突然见到他,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跳加快了些,觉得一口气快要喘不过来。
“我在提水……”
“我有眼睛!我是在问你,谁叫你做这些奴仆们做的事?”一回府,总管就前来向他禀告秦水曼这七天都做了些什么。因为当日回府匆匆离开,只交代总管她要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没想到她真的选择当奴仆而不是小姐!
重点是,他还听说了,她四处跟人家说她刚死了丈夫,是个寡妇,这话传到总管那儿,连总管都一脸不认同的看着他。
她是故意的吧?
想要藉此摆脱他吗?
不知她是太天真?还是太小看他要她的坚持?
“是我自己要做的。爷不是说过,要当什么都随便我……”她小小声地说。
他的脸色很难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害她,所以,她虽然有点害怕,但不恐惧,可能是因为这样,她常常有点不怕死的对他说出内心真正的感觉,就算知道他会不开心,她还是有点任性的这么做了。
洛天阳气闷地瞪着她。“那么,你也该知道这句话的后一句是什么了?”
秦水曼蓦地抬眸,幽幽地望住他,唇动了动却未语。
他朝她走近一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却在转眼间被一只有力臂膀给搂入怀中——
“你很不乖,知道吗?”他在她的耳畔低吟。
秦水曼的身子在打颤,因为他的唇正贴上她的耳窝,还亲匿地轻咬上她的耳垂,让她整个人都发软,死命咬住唇才没叫出声。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抱着她,还对她做了这样亲密不已又羞人至极的事?
“请不要这样……”
“怎样?”他坏坏地问。说着,又轻咬上她的耳朵,甚至还更过分的张嘴含住她的耳垂。
“啊……”她禁不住呻吟出声,双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服,接着是气得伸手捶打他。“放开我!”
“不要!”
“洛天阳!”她又羞又恼的大喊出他的名字,整张脸都红了。
哈,洛天阳低眸瞅着她此刻羞惭不已的神情,唇角不自主地往上勾,对她这样没大没小的叫他名字,看不出任何的不悦。
“你这个样子让人更想一口吃了你。”
什么?
轰地一声,秦水曼的脸几乎像是要被炸开似的红艳通透,直到耳根和颈项。
洛天阳见了,开怀朗笑,一扫过去七日在宫里,被皇上及一堆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名门千金给搞得快烦死的郁闷心情。
原来,他是真的想她的,很想很想。
本来以为把这个女人带回来是因为同情、不舍、怜惜,怕她在慕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怕她被那个心存坏心眼的慕林给欺负了,怕她因为太过思念那个可以说是间接因他而死的夫君,总之,他就这样把她带回来了。
他承认,不管是之前在慕商的身体里,还是现在在自己的身体里,他都想要抱这个女人,但,他真的以为就是这样而已,因为得不到,所以想要,如今,她的人就在他的王爷府里,他还是在皇宫里头思念着她呵。
跟皇上对奕时心不在焉,皇上刻意替他办的选妃宴,他也只顾着喝酒,心如止水到连皇上都以为他病还没好,竟然对眼前这些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啧,全都是因为她呵。因为她,他连上花楼的乐子都变得无聊透顶。
所以这债,只能找她偿,彻头彻尾的要她偿。
想着,洛天阳拦腰一把抱起她,转身往他的寝宫走去。
“快放我下来!爷!你要带我去哪里?”秦水曼不住地挣扎。
“回我的寝宫。”
嗄?秦水曼一愕,吓得一脸苍白。“这不可以的!爷!你不可以对我那样,我是别人的妻子,我是寡妇啊,我成过亲许过人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没有和夫君那个,可是,我每天都和我的夫君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不是一个纯洁干净的女人,配不上爷的——”
“住嘴!”真的很吵。
“这位爷……”
“再不闭嘴,我现在就亲你!”
什么?秦水曼花容失色的把接下来的话全吞下肚。
洛天阳失笑地看着她。她就这么怕他亲吻她吗?竟然可以因为这样的威胁,就让她变成一只温驯的小兔子?
秦水曼真的不敢说话了,乖乖的让他抱着她,一路上,虽然没人敢对堂堂洛王爷怀中的她指指点点,但……她以后真的别想在王爷府里抬头挺胸的做人了,因为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见了,洛王爷亲自抱着她这个新来的寡妇回到他的寝宫,她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很懊恼?”
秦水曼幽幽地看着他,不敢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以为到处散播你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我洛天阳就不敢把你收进房吗?”话才出口,他已经看到她惊愕的表情。
果真啊!这心机深沉的女人!想这样就把他轻易的甩开?门儿都没有!
“你知道当今皇上有多么宠爱我吧?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连他都不行,懂吗?所以,认命吧!”
洛天阳冷冷一笑,把她放在床上,当她以为他要扑上来欺负她时,却看见他弯身曲膝蹲在她脚边,伸手脱掉她的鞋,她连忙要缩回脚,却被他用手给固定在自己的膝上,然后,他扯下她的袜子,看见了她那微肿和冻得发红的细嫩小脚,双眉不由得紧蹙。
“很脏又很丑……你不要看……”她再一次想缩回脚,却让他整个握在宽大温暖的掌心里。
这个过于亲密的举动实在太让她害羞,害她整个身子在瞬间都热了起来,她别开眼,不敢瞧他。
“把自己弄成这样,是存心要让我心疼吗?”他轻轻抚过她微肿的脚,在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瓶,替她微肿的脚抹上药,专注的模样,像是在他掌心里那细白的小脚,是多么珍贵易碎之宝。
她动容了,暗自咬牙再咬牙,告诉自己千万不可动了心。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像在天边的男人,她半点也高攀不起啊,就算她没许过人也配不上,何况现在的她是个寡妇,更是一千一万个配不上。
现在的他对她,她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完全不敢奢望这男人会一辈子像这样珍视着她,若真要说这男人对她有什么企图,也就只有她这个身子罢了,如果给了他,他就会心甘情愿放开她了吧?
然后,她会离开这里,还是留下来看着这个男人娶妻生子,甘愿一生为奴为婢的侍候着他呢?
思及此,秦水曼的胸口竟是一阵疼痛,让她忍不住伸手抚住心口。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抬起头来关心的看着她。
“没有……我没事……”她摇首,微笑,却是第一次这样深深地望着这男人,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是除了夫君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不,或者该说,他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虽然是出钱把她买下,却是花下一笔大钱照顾了慕家上下所有人,让他们不仅还了债,还可一辈子衣食无虞;细心不已的他知道她被婆婆打过,全身疼痛,所以刻意带她上镜泉泡汤沐浴,让她可以舒服些,快点好些。如今,她一样什么都没说,他却知道她拐伤了脚,亲自抱她回来替她搽药……
这些,根本不必堂堂洛亲王来替她做的事,他全都亲自替她做了,就算她很想把他归类成硬把她买到身边当侍妾的坏人,她的心底却是很明白,这男人对她的好。
如果哪一天她必须离开,她也会想着他吧?
再不愿意承认,她的心里也明明白白,如果时间再长一些久一些,她会连心都一并给了他……
她不得不抗拒,用最大的气力去抗拒。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很想现在就抱你。”洛天阳笑望着她,眼底,有着方被点燃的欲火。
闻言,秦水曼赶忙将视线移开,此举再次惹来洛天阳一阵朗笑。
这女人实在太有趣了,在当慕商的妻时,因为丈夫不抱她而会主动脱衣勾引,现在在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洛天阳面前,她却害羞又胆怯,让他每逗弄她一次,心情就好一回。
“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去灶房,唯一的工作就是侍候我,还有……准备好当我的女人。”
因为那句话,秦水曼每次待在洛天阳身边就开始胆战心惊,每次他把她搂进怀要她陪他睡觉时,她总是僵硬着身子几乎睁眼到天明,每次帮他擦背洗澡时,总是尽可能离他远一些,把一只手伸得长长的,半闭眼半睁眼的帮他擦他那好看不已的宽背。
洛天阳的身体和夫君不同,古铜色的肌肤线条鲜明,高大健硕,是个非常男人的性感体魄,每次他抱着她时,她总可以感觉到他平稳的心跳,有力的臂弯和令人觉得安心的气息。
他始终没有碰过她,夜夜抱她入睡总循规蹈矩得很,久而久之,她也比较容易入睡了,枕着他的臂弯也可以睡得安稳,常常,还在这样的相拥而眠中感觉到是自己的夫君在抱着她,常常,还在这样的睡梦中作着来到王府之后便不时在作的梦,那个夫君与洛天阳的脸重迭的梦。
然后,她会在梦中惊醒,就像此刻睁眼,见到的是洛天阳俊美的脸庞,还有他定睛落在她布满细小汗珠脸上的关切眼神。
“作恶梦了?”大掌抬起,轻抚上她柔嫩的颊畔。
她怔着瞧他,忘了要躲开他亲密的爱抚,反而深深陷进那双黑眸中深不见底的温柔。
现在,不仅洛天阳与夫君的脸在梦中重迭了,连现实中的洛天阳也和梦中的洛天阳重迭了。
“你为什么要我?究竟为什么?我们之前相识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刚在梦中惊醒的她,迷惑地问着。
“你刚刚梦见我了吗?”还没清醒呢,就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刚刚在梦里,她是梦见他了,却是流着汗惊醒过来,究竟是为什么?她就这么怕他?怕到连梦到他都是恶梦一场?
洛天阳微微沉了眼,胸口一阵紧缩。
这么难吗?要她爱上他这个人,真的这么难吗?搂着她的那只手有些僵硬的想抽开时,却听见她轻轻地说——
“我梦见你跟夫君……变成同一个人,我常常作这个梦,常常在梦里被夫君抱着,又像是被你抱着……为什么,我常常可以在你眼中看到夫君的影子?这根本就是很荒谬的事,我却无法阻止自己这么想……”
洛天阳的手一顿,微怔地瞅着怀中的女子,完全没想到她会作这样离奇却又真实的梦。
不由得,他想起那日巫人东雪按着他的手,凝神叨念咒语,将诉愿上达天庭,得知他的魂之所以会跑到慕商身体里,是因为泰山天顶的小神仙一时失误所致,已严惩该名失职小神仙,并会尽力对这一切予以弥补……
她之所以会老作这样的梦,就是泰山天顶那些家伙所说的弥补吗?
洛天阳皱眉,不悦的绷紧神经。
他之所以完全没有告诉她,他其实曾经当了她一个半月的夫君一事,就是希望她喜欢的、依赖的是现在的洛天阳,而不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慕商。
说来可笑,她嫁进慕家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才三个半月,他就当了她一个半月的夫君,若真要说她对她死去的夫君有所依恋,究竟是因为慕商,还是因为他洛天阳呢?
想来想去,他都不觉得告诉她那件事会是他想要的,他宁可她记得的是现在的他,爱上的是现在的他,依赖的依恋的也是现在的他,他要让她忘了慕商,只记住他这个男人——他这个唯一抱过她、拥有过她的男人。
“我是你的夫君,现在的、未来的夫君。”他的长指抬起她的脸,然后凑近那片粉嫩微湿的唇,挺直的鼻梁触碰着她,他的气息也萦绕着她。“把自己给我,以后,你的梦里只准有我……”
说罢,他的唇覆盖上她颤抖的唇瓣,伸手扯开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