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若薰的一声惊叫,惊动了在林中操场上正在练武的人们。这些几天朝也说双妖,暮说双妖。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一听到若薰的叫声,都知是两个魔头来了,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兵刃。
赫千羽大喝一声:“围住了他们!”众人平日都训练有素,听得庄主这一声喝令,立即分散开来,向若薰的叫声处围了过去。
人们聚到一起,面面相觑。这些人都是习武之人,虽说武功不算太高。但听声辩物本领还是有的。何况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有这些武林中人的眼睛盯着,也应该看到些影子才对,怎么就会像地遁了一样踪影全无了呢?大家正在愣神之际,忽听得数里之外传来了一个人干巴巴的笑声:“哈哈哈,老太婆,你着这些人也太笨了,我们都跑出二三里了,他们还在那里找,这样的人,也配说一个武字么?”
人们一愣,又听到了一个阴侧侧的哭声,一个老太婆在阴冷地哭诉道:“哎呀,你可真是烦死人,这么多人都要死了,你还在那里,未必你的心就真铁打的么?我可是看不下去了。”
哈妖笑道:“他们要死,是他们自找的,与我有什么相干?这个小姑娘的肉皮倒是不错,白白嫩嫩的,老太婆,你不是愿意吃人脑子么?我看这个小姑娘给补一补是最好了。”
哼妖哭道:“你说什么?这么点的小姑娘我怎么好吃她的脑子?舍不得舍不得。我还是先吃她的肉吧,那个脑子,我还是留最后吃。”
他二人虽在数里之外,却因内力雄厚,把这一番话送过这边来,听着犹如当面讲话。更可怕是他们在那里当玩笑—样地谈论吃人,把这边的人听得毛骨悚然。
赫千羽更是急得不得了,大叫一声:“大胆妖魔,不许吃我孩儿!”脚下一提望那声音传来处追了过去,一帮弟子和家丁自然不肯落后,齐齐地发一声喊,急先恐后地追了上去。
只听得“哎哟”一阵惨叫,众人急忙收住脚步一着,跑在前面的倒是一个不少,那几个腿脚慢落在后面的反被人拍碎了脑袋。
哼妖手里抱着一个人的脑袋,正在吸里面的脑浆,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淋漓的脑浆顺着她那鲜红的嘴角流下来,漓漓拉拉地溅落在那个小男孩的头发上,斑斑点点地让人看了心里一阵翻腾。
这些人都是同门弟子,一见自己的兄弟死得如此惨剧,个个气炸了肺,发—声喊,又向后面涌去。
哼妖哭起来:“你们这么多人,要找我一个人么?真是太不讲武林的规矩了,我走,我走还不行么?”说着话,扔下了手中的人头,向后—跃,已跃出了十数丈外。这些人哪里肯舍,急先恐后地追了上去。却听得身后又是一阵惨叫,众人—惊,停下脚来,跑在后面的十来个人又被人拍扁了头。
哈妖坐在后面,怀里抱着一个女孩正是赫家的千金小姐若薰。他手里也拿着一个人头,正在哈哈地笑着逗若薰玩:“哎哎,你看,转起来了,转起来了……”若薰被他逗得格格地笑着,显得很开心。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步都不会迈了。
若薰虽说自幼就生在习武之家,打打杀杀的事也见过一些,可她如何能见过这样惨剧的场面?不哭也就罢了,怎么还笑得了来?
赫千羽更是焦躁万分,他大喝道:“妖魔,你们在我女儿身上使了什么魔法?快点还我女儿来!”抛开众人追了上去。那些弟子们自然不甘落后,紧紧地跟在了赫千羽的后面。
哈妖依然故技重施,不待赫千羽走到近前,早抱起若薰闪了开去,后面的哈魔又追了上来,取了几个弟子的性命。
这一次赫千羽因眼见若薰在仇人的手中,不再像先前—样掉头,只是不顾—切地往前追去。可哼哈双妖的轻功已在当世武林顶颠,他如何追得上?不多一时,又让他跑得无影无踪了。
赫千羽恨得将牙咬得格格响,怒目欲眦,可无奈自己技不如人,只好望尘兴叹。清点了一下人数,更是大吃一惊,在这几个回合中,门下的弟子竟被哼哈双妖杀了四十余个,这些人都是被人拍扁了脑袋,当时就气绝了,连一个留下口活气的也没有。
早有人报知了赫家庄,庄内的那些来帮拳的武林中人闻讯纷纷赶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惨景,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来赫家庄助阵的这些人中,以泰山派掌门南宫宇凡辈份最高,武功也最高,见此情势,再与哼哈双妖纠缠不清弊多利少,便对赫千羽道:“赫庄主,当今形势,咱们在明处,他在暗处,如此周旋下人怕是咱们只枉折人马,依老夫之见,不如暂且退守庄中,等他们来攻,那时,明刀明枪,咱们人多势众,把握会更大一些,不知你意下如何?”
赫千羽哭丧着脸道:“南宫前辈所言甚是有理,无奈小女在他们手中,又被他们施了魔法,晚生实在是放心不下。”
南宫宇凡道:“赫庄主,以老夫之见,这哼哈双妖此来的目和,主要还是奔着赫庄主你来的,只要赫庄主健在,他们要以若薰要挟我们,暂时或许还不会对她下毒手。但我们要是在这里和他耗下去,渐渐便会被他们蚕食掉。到那里,赫庄主尚且性命不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
赫千羽看看众人,那些外来的人均都点头称是。他门下的弟子,虽然不好明确表态,但也有几个低下了头。
赫千羽叹了一口气,道:“唉,家门不幸,遭此横祸,累及各位英雄和门下弟子,赫某心里也甚是不安。我岂能为自己的一个女儿而让大家送命?南宫前辈所言甚是,我们这就回庄吧。”
众人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
赫千羽门下有一个开山弟子,叫做韩长聿,素日里最喜欢若薰,现在见众人要舍若薰而去,不觉怒愤填膺,拦住路叫道:“不放走!你们这些人好没良心,赫庄主当年曾怎样待你们来?现在师妹有难,你们只顾自己安危,就这样一走了这,对得起赫庄主,对得起小师妹么?”
赫家庄的弟子听大师兄此言,个个收住了脚步,面露惭色,低下了头。
外来的人中有一个号称“灵山飞侠”席青扬的哼了一声道:“赫家庄果然是好规矩,师父在场,岂有徒弟如此张狂的道理么?”
韩长聿本来就对这些武林中人看不上眼,他们一个个武功不见如何,来到赫家庄上却一个个五喝六么,摆足了架子,好像除了师父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在他们的眼里了。现在师门有难,这些人一招未发,便要龟缩回去,自己不以为耻,还端那一副臭架子训人,叫他如何能够忍受?当下也不怕师父责骂,瞅定了席青扬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赫家庄的事,自有赫家庄的人做主,轮不到你这一个外人来措手画脚。”
他不知他这一番话,却把所有在扬的武林中人都得罪了。尤其是方才出谋划策的南宫宇凡,脸上更是沉了一沉甚是难看。
席青扬久走扛湖,是个狡黠之人,听了他这一句话,立时大嚷起来:“你们大家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未必我们好心好意来帮他们,他们不仅不领情,还把我们当仇人一样对待么?谁在这里指手画脚了?方才就是南宫前辈在这里向你们的庄主讲了一言,你这话莫非是指向他老人家么?哼,以南宫前辈的身份,别说人一个小小的赫家庄,武林中哪里的事他老人家管不了?就是少林武当,也不敢拿南宫前辈的话当耳旁风。你一个乳臭末干的小子,就敢如此诋毁他么?”
赫千羽在一旁忙道:“席大侠,小徒—时心急,出言无状,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各位远道而来,都是为了我们赫家庄,赫家的人岂能好歹不知?长聿还不快向席大侠和各位英雄陪罪!”
韩长聿才道:“姓席的,我方才赫番话就是对你说的,你不要又扯上旁人!男子汉大丈夫,这样里挑外撅的像什么东西!”
席青扬道:“你是说我么?我听你那话可不是说我的。咱们叫南宫老前辈评一评这个理!”
南宫宇凡竟是—代掌门,此时脸色已恢复如初,听了席青扬的这一番话,笑了笑道:“席青扬,你这人也是太爱计较这些小事了。韩贤侄一时心急说错了一句话,虽然得罪了,但也是情有可谅。现在大敌当前,我们不要自己在这些小事上纠缠,自己先乱了阵角就不好了。大家一起回庄去吧。”
众人听了他的话,一齐点头,掉头往庄里走去。唯有韩长聿还在原地站着不动。赫千羽道:“长聿,走,回去吧。”
韩长聿道:“要走你们走,哼,什么武林前辈,都是一帮贪生怕死之人!小师妹现在在那两个魔头的手上,你们为了个人安危,龟缩回去,我却不和你们为伍!”
席青杨道:“哟,看不出赫家庄还有这样一位大英雄,未必你敢—人独斗双魔么?”
韩长聿道:“斗就斗,有什么敢不敢,大不了是—个死字!”
他话音刚落;林中传来了一阵笑声,哈妖突然在林梢上露了出来,只见他行走如风,在树梢上几起几落,就到了众人眼前,在距他们十数丈的地方落了下来,手里依然抓着若薰,对韩长聿道:“好,好小子,别看你年纪不大,却比那些在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强多了。来来来,你的小师妹就在这里,你今天要是能接下我三招,我就把这个孩子还给你,要不然,你就是自己找死了。”
韩长聿—见小师妹,大叫一声,扑了上去,手中剑花—抖,向哈妖的脚下砍去。
哈妖一闪身躲开了,哈哈笑道:“好好,你这小子果然心肠不错,你怕伤了你的小师妹,故而攻我的下盘,可见你不是那些要借打败我而沽名钓誉之人,很好,你很让我喜欢,一会我也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刚才这—剑不算,你再刺我三剑,你不要怕伤着你的小师妹,如果她在我的手上受了—点伤,我哈妖今在就算败在你的手里了,不仅将他的小师妹还你。我也乖乖地束手就擒,听凭你发落,如何?”
韩长聿抖剑又扑上去,这一次他不再攻哈妖的下盘,而是向他的胸前刺去。
哈妖唉唉一声,往后一退,脚下一绊,却将怀中的若薰—颠,送到了剑尖上去。韩长聿大吃—声,猛地收住了剑势,可因此一剑去势太急,身子仍在向前趋,他怕伤了小师妹,硬是往一边一滑,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这一声中半是惊叹,半是惋惜。那些关心若薰的人,自然是为韩长聿收回了这一剑而庆幸,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外来的人,都为韩长聿错过了这样一个剪除哈妖的机会而振腕。
哈妖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小子,你可真是心肠太软了。刚才我那一下子只是试试你而已,哪能就让你刺上这丫头了?不过你这—下也躲得好,自己救了自己一命,若不然,你现在早已是—个死人了。”
韩长聿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再打话,提剑又向哈妖冲了过去。
哈妖这一次不再躲闪,他立原地,待韩长聿的剑刺过来,一手揽着若薰,另一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一夹,竟将韩长聿刺来的剑夹在了手上。
韩长聿一惊,猛地往前送了送剑,可他哪里送得动?他又往回拉,依然拉不动,那柄剑就像粘在了哈妖的手上一样,他憋得满脸通红,再也莫想抽动一分。
哈妖哈哈笑道:“年轻人,今日你知道我哈妖的厉害了吧?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想杀我,再练上二十年吧。不过,我看你这个小子心地不错,我今天也不杀你了,留下你这条命,日后练好了和我较量吧。”说罢右手往前一送,韩长聿被他推出了有十数丈远,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韩长聿在地上爬起来,满脸鲜红,他大喝一声,将剑一横向自己的脖上抹去。
众人惊呼一声,可因距离太远,均各无可奈何。
突然,一条白影如闪电般掠到了韩长聿的面前,只听铮的一声,韩长聿手中的剑直飞出去,刺向了蓝天。众人这时才看清站在韩长聿身边的人,正是那个整日穿着一身素服的哼妖。
哼妖—扬手,将落下来的剑接在了手里,看着韩长聿用手指刮刮他的脸,悲悲切切地说:“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想不开?武林中人,谁又没打过几个败仗了?要是都去死,现在这天下还有什么习武的人了?你看你,人长得漂漂亮亮的,又这么年轻,正在好时候,怎么就要自寻短见呢?”她说着说着,竟抽咽了起来。
哈妖哈哈笑着道:“好好,老太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回总算是干了一件太好事。这个小子死不得,在这一帮人中,我就看这个小子还有点人味,他要死了真就可惜了。”
哈妖道:“老混蛋,你将人逼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这里装好人么?我的事不要你来插嘴!”将手中的剑送回到韩长聿的手中,轻声道:“好孩子,你不要想不开了,有句老话你不会不知道吧?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么年轻,死了岂不可惜?若是轰轰烈烈也还罢,这么一个死法,就是死了,也让人看不起。听我的话,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伸能屈,你暂记住今天这一耻,找上地方好好练上十年功,或许就有雪耻的一天,可你要是死了,那就除了遗臭万年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韩长聿一直呆呆地立着、听了哼妖的话,不同自主地点了点头。
哼妖道:“好孩子,这就对了。不过,你要是学功,不要跟你师父学了。像他这种人,你就是跟他学上一辈子,也别想要打败我们。我看你这个孩子不错,我给介绍一个师父如何?”
韩长聿看看哼妖,又回头着着师父,点了点头。
哼妖从身上扯下一块白布条,递给韩长聿,道:“你拿上这个布条,到天山去找天涯邪尊,就说是我让你去给他当徒弟的,他一定会收下你。好好练,十年以后,就是我们哼哈双妖不在世上了,也自有我们的传人和你较量一番,到那时,能不能雪得今日之羞,就看你的修行了。”
那边场的上的众人听了,都不同得“咦”了一声。
天涯邪尊是江湖上传扬的一位世外高人,武林中人都听说他武功超人,连少林现在的掌门广德大师,武功也还远逊于他。传说十年前他曾悄悄地访问少林寺,和广德大师对了—掌,广德大师因此闭门养伤三天。但江湖之上,除了广德大师还没有人见过这位老怪的模样。有人问过广德大师可他除了承认自己曾败在天涯邪尊掌下之外,其他的一言不发,所以这天涯邪尊在江湖中一直是个迷。与有好奇的和想借打败他在江湖上扬名的人曾上天找他,可那些人将天山几乎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若不是广德大师在武林中的身份,人们甚至要怀疑传言是否是真了。
天涯邪尊与中原武林从无来往,现在众人听说哼妖竟跟他相熟,不同得面面相觑,但大多数人的心中,是不相信她这一番话的。
哼妖似乎看透了众人的心思,冷冷扫了韩长聿—眼,道:“你怎么不走,不相信我的话么?你要是不信那就算了,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说着伸手便要去拿那个布条。
韩长聿将布条一下揣到了怀里,道:“好,我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哼妖睁大了眼睛道:“什么,你还有一个条件么”
韩长聿道:“是。二位老妖,我这一去,无论是否能找到天涯邪尊,也要练出一身本领回来找你们较量。但我的小师妹在你们的手里,你们须要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伤害她。”
哼妖道:“老头子,你听见这个小子说的话了么?”
哈妖道:“好好,你叫他尽管放心走就是。在他回来之前,我们一定保他的小师妹平安无事。若是少了一根指头,也不要他和我们较量了,我自己死在她的面前。”
韩长聿听了哈妖的话,点了点头,转回身跪下去,向赫千羽叩了一个头,道:“师父,弟子不孝,从此背离师门了,你多保重。”说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没有一人出声,就连赫千羽也是一言不发。这些人大多没见过哼哈双妖见他们行事如此诡怪,都不由得暗暗称奇。
哈妖直待韩长聿走远了,才大笑了两声道:“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想不到赫家庄上,还有这样一个英杰,赫老头,事到如今,你倒底如何打算呢?是乖乖地自我了断呢,还是让这些人陪你一起送死呢?你痛快地说一句话,不要在这里耗着了。”
赫千羽方要上前答话,旁边抢出了席青扬,指着哈妖道:“老魔头,你只是欺侮—些无名小辈罢了,你将孩子放下,与我来战上几合。”
哈妖哈哈大笑着道:“你这小子,又算什么有名有脸的人了么?真是不自量力。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很清楚,你就是想占我抱着这一个小姑娘的便宜,我要是真地把她放下,你就不敢这样对我讲话了。好,我对人一向公平,还是刚才的那个条件。你要是三招之内能在我手上伤了这个小姑娘,我哈妖今天就算败在了你的手里,乖乖地听你发落,如何?”
席青扬道:“哼,你也太小看我灵山飞侠了,你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能保你二人全身么?”
哈妖哈哈大笑道:“什么灵山飞侠,今天见到我,你就是一只小猪了。你也不要使话将我,你的那点小心眼我全明白,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在你这样的鼠辈面前,更不会说了不算。你来吧,不过,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头里,你要是三招之内不能伤了我们,我可就要叫我死无全尸了,你可不要后悔。”
席青扬道:“好,只要你说话算话,我绝不反悔,看刀!”灵山飞侠席青扬也并非是徒有虚名,这一把大刀重七十三斤,使在他手里,呼呼直响,众人在一旁看着,只见刀光,不见人影,都不由得暗暗佩服。
席青扬的这一式叫做“寒光藏身”本是他席家刀法中最为得意的一招。这一式使将起来,人隐在刀光之中,让对手看不清,摸不着在这一式之后的变招,因此更加凶险。
哈妖笑道:“来得好!”将袖一挥,一股罡风由袖中激射而出,正从席青扬刀中影中的一处破隙处透入,席青扬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暗叫声“不好!”急忙将身形一闪,才算躲过了这一击,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不迭。
他自从这席家刀法出道而来,从未遇过如此厉害的对手。这—式“寒光藏身”之中的破绽,不止外人看不出来,连他自己以前也从不知晓,不料一上来便被这哈妖看破了,这不能不让他心惊,看来,自己今天若不小心对付,不仅不能借杀这哈妖扬名天下,恐怕真要落个死无全尸了。
席青扬整整精神,将刀在手中一想,径直向哈妖怀中的若薰挑了过去。他此刻只想设法伤这若薰一下,好让哈妖服输。根本就置若薰的生死于度外了。
哈妖冷笑一声,将身一闪,抱着若薰,如鬼魅般地闪开了他这一击,嘻嘻笑了一声道:“喂,两招了。”
席青扬又急又怕,大喝一声,双足在地上用力一跺,连人带刀腾空而起,扑向了哈妖和若薰。哈妖见他来得凌厉,依旧不还手,脚下一滑,又要滑开去。
席青扬等的就是他这一滑,未待他站稳,猛地一拍胸口,无数枚暗器由他的胸前,双袖和双手中激射而出,飞蝗一般地将哈妖和若薰罩了个严严实实,众人都不由惊呼了一声。
这些暗器本是席家刀法中的一招救命之法,以前从未见席青杨用过,因此众人也皆不知席青扬还是一个使暗器的行家,猛地见他使了了这一招,都悚然心惊,这些人都是武学行家,一见那暗器的密度和劲力,都觉得哈妖和若薰这一次要想毫发无伤,那可是比登天还难了。
赫千羽和他门下的弟子更是焦急。这暗器密如飞蝗,势如去箭,眼见小姐的姓命难保了。众人在心中不免暗暗怨恨这席青扬歹毒,竟然为了自己扬名天下,要置小姐于死地,都拿眼愤愤地瞪着他。赫千羽更是着急,一见哈妖跌到在地上,大叫一声,飞身抢了过去。
哈妖突然冷笑了一声。
众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心中犹豫不定,不知他是死是活。
哈妖又冷笑了一声。席青扬最先反应过来,举起大刀就劈了下去。
赫千羽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拦挡已是不及,眼看若薰和那哈妖就要玉石俱焚。突然间,哈妖由地上一跃而起,整个人如同陀螺一样在空中旋转起来,直滚向了席青扬。
席青扬心中大喜,大叫一声:“来得好,看刀!”将手中的大刀狠狠地劈了下去。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急响,须臾功夫,哈妖和席青扬都停了下来,哈妖站在地上哈哈大笑不止,席青扬手里握着一个只剩了光杆的刀柄,呆呆地立在那里,张口结舌,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地上散落着一堆大刀的碎片。场上的人,就是连席青扬自己在内,也不知方才哈妖是用什么将席青畅的大削成了一堆碎片的。
哈妖道:“小子,你用如此狠毒的办法打我,连这个小孩子的命也不顾了,可见你这个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我老人家会点刀戏法,今天就是保得住我自己,这个孩子的命也丧在你手上了。既然是生死相搏.我也不用管你用什么招式,咱们还是以胜败论英雄吧。三招已过,现在可是该我出手了。咱们先前说过,你若伤得了我和这个孩子,我就束手就擒,你要是伤不了我呢?我就要让你死无全户。这回咱们该履行这个协议了吧?”
他一步步地向席青扬走去,席肯扬一步步地向往后退着,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磕头道:“哈妖爷爷,我知道我错了,是我自己不自量力,求求人饶了我这回吧。我该死,我不是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左右开弓地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抽了起来。
哈妖哈哈笑道:“你们大家看看,这等没有骨气的人,也算得是武林中人么?你们这些正派人物,得志时不可一世,人模狗样地装得也真像那么一回事。可一到那紧要关头,可就看了你们都是一些什么东西了。小子,你打你打得再狠,我今日也不会饶了你了。你也不想一想,假如歹才我和这个小姑娘被你的暗器打中了一下,我现在就是在这里求你,你肯放过我么?哼,你们这些正派人物都不肯放过的事,你说我这样一个被你们称为魔鬼的人,会手下留情么?我说过不给你一个全尸,就不会给你一个全尸,你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了。哈哈哈……”
他伸出手去,刷刷两掌,先将席青扬的两臂卸了下来,接着又用手按住了他的头,用一只脚踩住了席青扬跪在地上的小腿,手上一使劲,将他的人头活活地了拽了下来。回手又是一挥,将席青扬从中截成了两段。
这—切他都在一气之间完成,前后也就是人们喘两口气的工人,就将席青扬卸成了五段。众人见他以掌代刀,这等锋利,出手又是这样毫不留情,个个瞠目结舌,就是久经沙场的南宫宇凡,此刻也有些目不忍睹了。
众人方才见席青扬无理,均有些不以为然,可现在见他死得如此凄惨,又都心中不忍起来,都把一双双怒目瞪着哈妖,却没有一个敢出声。
哈妖把眼看定南宫宇凡道:“南宫掌门,在这些人中,以你的武功和辈份为最高,怎么样,咱们俩拼个你死我活吧,免得枉害了这许多人的性命。”
南宫宇凡见哈妖公然向自己挑战,他本一代掌门,在这样的时候,自然不肯示弱,遂抽出剑道:“好吧,既然你指名要和老夫挑战,在下只好奉陪了。”
哈妖道:“南宫宇凡.跟那些人你只管倚老卖老,跟我你还紧自称老夫么?”
南宫字凡不再理他,持剑立了一个门户,道:“哈妖,你不是和我来斗嘴吧?你把那孩子放下,老夫此来是为保护赫庄主—家而来,若是伤了这个孩子,老夫心中就永世不会安宁了。”
哈妖道:“南宫宇凡,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你能在我的手中伤了这个孩子?不是我小看你,咱们还是方才的那个条件,无论你是刺伤了我还是小孩子,这一阵都算是我输了,听凭你发落如何?”
赫千羽看哈妖方才处置席青扬的手段,知道今日之事已难善罢甘休,权衡利弊,现在他倒宁愿舍了这个孩子,以换取—家人的性命了。现在场上这些人,以南宫宇凡的武功为最高,倘若他再败了这一阵,那赫家庄这一方,可就再无取胜的了。听了哈妖和南官宇凡的话,他狠了狠心,道:“南宫掌门,你尽管放手搏杀,小女的安危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今日之事,除了你老人家,我们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小女的姓名事小,这数百口人的性命比她重要得多,只要你老人家能制住这哈妖,小女就是死在乱剑之下,我们赫家数百口子人也是感激你老人家的。”
哈妖哈哈大笑道:“好好,赫庄主不愧是一个聪明人,你这笔帐算得好。南宫宇凡,来吧!”
南宫宇凡道:“不行,你若不放下那个小姑娘,我是不会出手的。”
赫千羽急得大叫起来:“南宫掌门……”
南宫宇凡摆摆手道:“不要多说了。赫庄主,我也知凭我的武功,恐怕不敌这哈妖,借着这孩子,我或许会占很多便宜。但这种事,老夫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你不要说了,哈妖,你倒底放不放下那个孩子?”
哈妖道:“好好,看你这个人做事,倒也真像个掌门人的样,我就依你这一回吧。老太婆,你把这个孩子接过去。”
哈妖手一扬,你怀中的若薰向哈妖抛了过去。
哈妖伸手搂过若薰,哭了起来,道:“孩子,你记着,这个南宫宇凡今天可是救你一命的。”
哈妖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论事要讲个道理,无论南宫宇凡救不救得了这个孩子,他那一番心思却是真的。有了这份心思,就是没有救成人,也是有恩与这个小姑娘了。我告诉她这一番话,有什么不对么?”
哈妖嘿嘿地笑了起来,道:“你也说得是。好,既然如此,我就好人做到底,南宫宇凡,你把那个小姑娘暂且还给赫千羽吧,我要叫南宫宇凡死也死得心里踏实。”
哈妖果然听了他的话,将若薰放在了地上,道:“丫头,你先回你爹那时去呆一会吧。”
南宫宇凡眼见若薰跑回了赫千羽身边,这才提剑立了个门户道:“哈妖,你出剑吧。”
哈妖道:“南宫掌门,你可能也听说过,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能让我出剑了,不过今天我看你是泰山派的掌门面上,就出这一次剑吧。”听他那话的口气,就像是给足了南宫宇凡的面子。
南宫宇凡笑了笑道:“承蒙哈妖这么看得起我,老夫倒是要谢谢了。”
哈妖道:“谢谢?好,你这老头果然是有趣,好好,我出剑啦。”
哈妖从腰间将剑拔了下来,用力挥了一下,笑道:“唉,我本来有心和你找上一架,无奈这剑多年不用.已经锈在里面,拔不出来了。算了,我还是徒手吧。”
以哈妖的一身功夫,那剑无论锈得多么厉害,也决无拔不出来之理,众人都知他是有意戏弄南宫宇凡,心中都有些愤愤不平。
南宫宇凡却毫不在意,仰头笑道:“哈妖果然是哈妖,你既然不把老夫放在眼里,老夫也无可奈何。只是老夫却是使剑使惯了的,无可奈何,今天只好陪你回练一回掌了。”
哈妖见他将剑重又插入鞘中,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个老东西也太要面子了,谁不知泰山派向使剑见长?你要是将剑收起来,我就是赢了你,也是输了。不好不好,我还是和你比剑吧。”
他脚尖一勾,反方才弃在地上的细剑挑了起来,接在手中道:“南宫宇凡,我现在有剑在手,你来吧,”
他虽然到未出鞘,但毕竟是手中有了兵刃,南宫宇凡见他如此,也不将剑拔了来,学他的样子将剑鞘解下提在手里道:“既如此,老夫可不客气了。”缓缓地向哈妖递出了一剑。
稍通晓泰山剑法的人都知道,这一剑叫做“岱宗稽首”,是泰山剑法的开式,其中颇含逊让之意。南宫宇凡乃一代掌门,一出手便使出这样一式,足见他在武学上对哈妖也颇为重视。
哈妖哈哈笑道:“好好,南宫掌门,人敬我一尺,名人一丈,我是个粗人,创下的这一套剑法也没什么名字,唯有一二三三式,你这样敬我,我就再创一式,学少林的功夫,叫‘童子拜佛’吧!说着,两手合在胸前,果真还了一礼。”
南宫宇凡道:“多谢了。”剑锋蓦然一转,使出了一式“幽谷来风”,异常迅疾地指向了哈妖的神藏穴,哈妖一惊,忙使剑一拔道:“不好不好,你这东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两柄剑虽然都着带着鞘,但使在两个高手手中,仍然煞气袭人,哈妖这—拔,两剑碰在了一起,进起了一道火光,其声震耳,那些在旁观看的人不由暗间地咋舌。
南宫宇一剑被哈知拨开,手势一转,又攻出了一式“黄河玉带”,剑舞在他的手中,犹如一条锦带,银光闪闪,缠向了哈妖。
哈妖赶紧向旁侧出一半,叫道:“南宫宇凡,我也要出招了。第一招!”将剑横着一拦硬挥了下去。他这一下,带着强劲的内劲,其势迅急无比,一剑下去,风声呼啸,一道黑光一闪、竟将南宫宇文的剑带从中断两截。
南宫宇凡是—派掌门,其剑也较常人要华丽一些,上面佩着银饰。舞起来银光耀眼;哈妖的剑鞘是用一种不知名的乌木所制,舞起来黑气袭人。这两柄剑,一黑一白挟起了商道烟团一般把从人看得眼花缭乱,喝彩不迭。
那哼妖看到妙处,也在一边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唉,可惜呀,这么好的剑法,世上可见一个少一个了,你说我们这是什么命呢?好好地想和谁比一场就不行,见面就得拼命,拼命就得杀人,将来要是把这些会舞剑的都杀光了,我们可还有什么意思呢?”
哼妖道:“老太婆,你不要在那里穷嚎丧了。这天下会使剑的人有的是,你我是杀不完的,你愁什么?就是将来真的有一天都杀光了,还有我这个老不死的陪着你,你还怕没人陪你练剑么?”两人此时斗了约有五六十合,众人见哈妖在较斗中还能如此从容地说话,不由的心里焦躁起采。再看南宫宇凡,神情凝注,一言不敢发,显然已是落了下风了。
哈妖道:“南宫掌门,我着你的剑术也不过如此而已了,再跟我斗下去,你也知道是个什么结果。我现在网开一面。放你一马,只要你不再管我和赫千羽的闲事,我这就住手,让你下山去如何?”
南宫宇凡现在已无力开口说话,一说话内气一泄,就更加凶险了,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哈妖道:“你这个人真是愚得很,我和赫千羽的事谁是谁非,你们怎么就知道了?总是因为我们这个名声,你们就认准了我们是错的了。那也行,可你要帮他,总得自己有一点能耐吧,你明明知道打不过我,还在这里替他强出这个头,那可是太不值得了。算了,我看你这个人还算顺眼,我不和你先打了行吧?我今天只是要这赫千羽一家的性命,与你无干,我不打了。”
哈妖说罢,往后跃了一步,想退出战团,不料南宫宇凡却一步跟上,望他的肋下又刺了一剑。
哈妖大是不悦,道:“你这个东西可具是不知好歹了,我好心放你一马,你怎么如此不知进退?”他将剑一横,搭在了南宫宇凡的剑上,顺势一划,南宫宇凡的剑鞘使被他退了下来,飞向了空中,南宫宇凡现在手中持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了。
哈妖道:“南宫宇凡,你的剑鞘已被我去了,因为我从来不杀没有害我之心的人。你这剑上套着鞘,叫我分不清你是否夺我的性命,现在开始你要是再敢刺我一剑,我可不客气了。”这一个“敢”字犹如火上浇油,更加让南宫宇凡罢不得手了。他此刻若是停下来,那就是在众人在前承认自己是不敢了,他乃一代掌门,这等事如何肯做?当下也不答话,脚下一跺,平空飞起,使出了泰山剑法中最凌厉的一式“南天一柱”,径向哈妖的胸前插去。
哈妖身形未动,看准他的来势,挥出左掌一拍,将南宫宇凡的剑击偏,右手向前一指,那柄剑连鞘带剑朝南宫宇凡的肩上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