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也有无缘无故抵厌。
比如我喜欢他,他讨厌我
跑出宿舍楼,被夜风一吹,我稍微清醒了一下,脑子里模糊的想,我就这样跑出来,他们会怎么想?
做贼心虚?或者畏罪潜逃?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以庄序对我看法,十有八九会这么认为吧。
真可笑,今天以前我还一厢情愿的以为庄序就算不喜欢我,就算看不惯我不求上进,至少也会感激我,会觉得我是个不错的人。毕竟我帮过他不是吗?
结果又一次证明我是白痴。
从认识庄序开始,我好像就不停的往白痴那划等号。开始的倒追像个闹剧,我扮演一无所知却自以为是自鸣得意的小丑,后来弄清楚了,收拾情绪退出,甚至发短信向他解释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容容在一起,不然我不会那样跟你说。希望没有造成你困扰。
因为自己的喜欢而道歉,想想都觉得卑微。
可是不想让他误会我是故意的横刀夺爱。
那条短信和以前发他的绝大部分短信一样没有回音,现在想来,也许他根本没有相信吧。
又或者他讨厌我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所以也有无缘无故抵厌。
比如我喜欢他,他讨厌我。
眼睛越来越酸,抬手擦了两下想止住眼泪,结果反而越来越多,胸臆间泛滥的酸胀让人只想大哭一场。固然是因为今天他们莫名其妙的指责,可是这不足以让我软弱得想哭,让我痛的是自己以前的蠢和傻。
在学校僻静的小树林呆坐到老晚,直到肚子饿得难受才站起来。抬头看看,天已经全黑了,不知道几点钟,手机和钱包什么的都扔在宿舍没带出来,幸好裤兜里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塞的几十块钱,不然不仅被冤枉还要挨饿,未免太凄惨了。
手插在衣兜里,慢慢的走出学校,北门外的夜市正当热闹,流行歌曲夹杂着喧哗的人声扑面而来,瞬间将我心中的烦闷冲淡了不少,深吸一口气,感觉情绪似乎平复了些,只是眼睛被夜市的灯光照得一阵阵。走进夜市旁边一家平时常去的牛肉面馆,坐下点了一碗面,然后就转着筷子继续发我的呆。
转笔转筷子是高中时候养成的恶习,戒掉好几年了,今天不知不觉又玩了起来,筷子飞快流畅的在我手上旋转着,似乎一点都没生疏。
然而在看见正走进面店的两个人时,我的手指一滞,筷子飞了出去,啪的打到了对面食客的身上。
是庄序和容容。容容挽着庄序的手,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狭路相逢。
他们来这个店不稀奇,A大的学生本来就经常在这里吃面,这个店牛肉面是一绝,南京都很有名。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容容拉着庄序在面店的另一个角落坐下了,似乎并没看到我,脸上带着笑容不停的和庄序说话,我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和我恶劣的情绪完全成反比。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在公众场合这么亲密,容容一向矜持万分,对谁都说和庄序只是朋友。现在表现得这么亲密,不会是我的功劳吧。这么说来我还真是高效催化剂。
我自嘲着,心底刚刚压抑下去的酸涩又开始蠢蠢欲动。
对面的食客将筷子捡起来还给我,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笑着对我说:转得不错。
我这才想起刚刚打到他还没道歉。对不起。
没事。他微笑着摇头。
服务员把我的面送上,我低头吃面,只想趁他们没看到我吃完快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对面的年轻男人吃完了,却没有找到钱包付帐。服务员早在他翻口袋的时候就机警的站在了他身边,在他说好像钱包被偷了的时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没钱?那您看怎么办?
服务员态度还不错,嗓门却实在太大。这么一说,不少人已经看过来了,换我估计尴尬死了,年轻男人却很镇定,声音平稳的说:这样可以吗?我把表压在贵店,明天来赎。
服务员不同意:谁知道这块表值多少钱,旁边夜市卖这种表的多着呢。我看你还是打个电话叫朋友来付钱吧。
我瞥向那块表,精良的做工表明价值不扉,不过的确是夜市泛滥的名牌。男人收回被服务员鄙视的表,声音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无奈。我来南京旅游,这边没有朋友。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边,虽然庄序他们还没朝这边看,但是这个服务员再大嗓门下去,难保他们不会回头。我也没心思吃下去了,抢在服务员再次说话前,从裤兜里面拿出一张二十块递给服务员:结帐,我和他一起。
我以为服务员拿了钱就会走了,谁知道他却热情的喋喋不休起来,说对面的年轻男人好运气什么的。我被他说得头大,不等他找钱了,起身就走了出去。
容容还是看到我了,起身的时候正好和她目光相接,她哼了一声转开眼睛,一副不想多看我的样子。
我握紧拳头,压抑住上前和她吵架的冲动,僵硬着走出了面馆。
心情越来越恶劣。
宿舍无论如何今天是不想回去了,我向公车站走,打算去舅舅家过夜。在过马路的时,却被后面追上的人拦住,抬头看看,是刚刚坐我对面的那个年轻男人。
幸好追上你了。他似松了一口气,说:可以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我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我摇摇头绕开他往前走。
他又跟上来。等等
我心中烦躁。
不要再跟着我!我转身,口气凶恶的说。
大概我惮度吓到他了,他顿了一下,停住脚步说:好,这是刚刚找的零钱。
给你坐车吧。
对面绿灯亮了,我再没看他一眼,随着人流走过马路。
到了舅舅家,表弟已经下了晚自习,坐在沙发上吃夜宵看电视,一看到我先把盘子抱在自己怀里。姐,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我饿死了,你别跟我抢。
你自己吃好了。我无心搭理他,草草说了一句就跑上楼。
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表弟就来敲门。喂,聂曦光,我吃不掉你要不要吃,是张阿姨做的小包子,有肉的。
我没理他。
表弟在外面敲个不停,姐,你不会又失恋了吧?
今天怎么所有人都这么烦?我下床,拉开门,面无表情的说:是又怎么样?
又失了一次?表弟先是张大嘴,然后开始窃笑,不会还是庄哥吧,你不是早放弃了吗?
最后在我怒目下言不由衷的安慰我:好啦姐,不是失身就好。我看了他两秒,当着他的面把门踢上了。
在舅舅家当了两天缩头乌龟,还是不得不回去,我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宿舍,论文草稿在里面。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走在学校路上,总觉得有几个半生不熟的同系同学朝我眼神闪烁,我心中郁闷,可是又不能上前揪住别人问什么。后来事过境迁,阿芬和我说当时系里很快许多人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传得极难听,什么聂曦光陷害情敌之类的好几个版本,充分展现了大学生们的想象力,连辅导员都打电话到宿舍安慰容容。
我本来是想着下午宿舍一般没人才选在三点多去的。结果推开宿舍门,发现很不巧的宿舍人居然好几个都在,容容站在宿舍中间,笑容满面心情很好的样子,看见我面色一凝,随即又笑吟吟的。
聂曦光,那件事就算了吧,大家同学一场。
我已经不想辩解了,木然的看着她。
她玩着手里的手机:这是庄序昨天送的,提前的生日礼物,凡事有得有失,古人的话真有道理,有时候,何必机关算尽太聪明。
她意有所指,宿舍其他人都沉默着,我看着那个颜色刺眼的手机,淡淡说:这么普通的手机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脸一红,随即恢复正常:是,手机是普通,才一千多块,聂大小姐自然看不上,不过难道你没听过?她重重的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我呆住,然后慢慢的说:是,难得有情郎,那恭喜了。
宿舍我是彻底住不下去了,收拾了一下就跑去舅舅家。
也许当初我本来就不该搬回来的。